大道小說網 大劍208－10、路邊的野花踩一踩 文 / 寒霜家主
又見兩人的小隊在佈滿了沙礫的馳道上行走。
大概完全沒有想到過自己也會有一點成為那個被跟著的一位，黑卡蒂感覺有那麼一點點怪怪的。
學習如何戰鬥？黑卡蒂根本就不是一個大劍，組織卻讓普莉西拉這樣一個大有前途的未來no.1跟著自己學習如果戰鬥？
這不根本就是**裸的跟蹤監視嗎？
完全沒有想到組織的行動效率竟然是這麼的快，百餘年的忠心竟然抵不過區區一次的懷疑。凡是對組織造成的威脅的事情都必須在第一時間排除嗎？大概黑卡蒂之所以這麼快就開始被普莉西拉跟上，組織正是在履行著這一條已經給黑卡蒂灌輸過無數次的鐵則吧。
可是就算是如此，將普莉西拉派來又有什麼用呢？
難道是為了通過將某一個可靠的妖氣源放在黑卡蒂的身邊，進而通過組織中擔任「眼」的戰士在遠處監視著黑卡蒂的行動位置嗎？
可是之前黑卡蒂與普莉西拉的戰鬥組織又不是沒有看到，連劍都不用拔，手都不用動，普莉西拉便已經敗了，這樣的力量差距明擺在這裡，普莉西拉就算跟著黑卡蒂又能夠有什麼用？只要黑卡蒂願意，那麼想要斬殺了普莉西拉之後再離開可是一件再輕鬆不過的事情。
還是說其實普莉西拉與黑卡蒂一樣，除了普通大劍都會的利用妖氣戰鬥之外，還有著其他的，黑卡蒂都無法察覺到的能力？
想不通，此時的黑卡蒂已經放棄了思索這個令人頭疼的問題。
帶著普莉西拉走在路上，普莉西拉就好像是第一次被家長帶出來玩的小孩子一樣在一路上東奔西走，對任何稍微奇特的事物都抱著相當的好奇心。時不時就跑到一朵花面前問問黑卡蒂這是什麼花，過一會兒又將自己剛剛逮到的一隻小動物呈到黑卡蒂面前，像是獻寶一樣將這動物舉起來，一邊愛撫著，一邊又詢問著黑卡蒂這個動物能不能吃。
一切與一個普通人類的小孩子沒有什麼兩樣——如果不看她身後那一柄長長的大劍的話。
拒不回答。
這是黑卡蒂面對普莉西拉無數提問唯一的反應。
哪怕是在這一百多年的時間之中，黑卡蒂對於這個大陸上的所有物種與常識有著遠超出一般人的瞭解，可是黑卡蒂並沒有回答普莉西拉的義務。
只是沉默地隨意漫步在這片土地上，踏著頻率完全一致的步伐拖著身後那一把沉沉的大劍閒逛著。並沒有什麼任務，黑卡蒂需要做的只是根據自己腦中那沒有任何規律的想法朝著隨便一個方向走過去就可以了。
「黑卡蒂姐姐，你怎麼都不理我啊……」
失落地將剛剛從路邊摘來的野花信手拋卻，普莉西拉的雙手相握在身前攪了起來。為什麼能夠將人的希望都完全抹去的組織之中還能夠培養出普莉西拉這樣天真的女孩子？是組織最近的培訓方式發生了改變嗎？可是就算培訓方式發生了改變，也不至於一下子就變得讓訓練出來的新人連作為一個戰士基本的素養都消失了吧？
剛剛想到這裡，普莉西拉緊接著下一句話將黑卡蒂的胡思亂想給扭轉了。
「……沒關係！黑卡蒂姐姐不理我也沒有關係！只要黑卡蒂姐姐能夠遇到妖魔，能夠斬殺妖魔為組織作出貢獻那也就行了！組織是讓我過來向黑卡蒂姐姐學習戰鬥的方式的，可是又沒說一定要讓黑卡蒂姐姐教我，那麼我只要在一邊看著就行了！對了！哪裡有妖魔呢？我去抓兩隻來給黑卡蒂姐姐練練手吧！」
毫不留戀，普莉西拉將自己剛剛摘來的花朵踏入了泥土之中，對那嬌柔的花朵來說如山般的壓力從上面直接碾壓，讓大地最普通的灰塵提前將這本來還能綻放幾天光彩的鮮花收回了懷抱。
誰說普莉西拉還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的？
將妖魔視為最大的敵人，將組織的命令奉為聖旨，組織的命令絕對遵從，而組織命令之中沒有包含的部分，她可以自行將其以自己的方式將其補充完善。
這個女孩……可憐。
興起了作為人類最常見的情緒之一——同情，黑卡蒂的目光隨著普莉西拉躍動的步子轉向了路邊的林中。在這個大陸之中，森林裡面嘗嘗是藏匿著妖魔的，進入了森林之後，誰也不知道下一棵樹後面會不會就突然跳出來一隻妖魔。除了普通的妖魔之外，由「覺醒」的大劍戰士們所變成的「覺醒者」更是喜歡藏在這樣的地方。
除了個別性格已經被徹底毀壞的覺醒者之外，其實大多數的覺醒者在經歷了最初的「飢餓期」之後，對人類內臟的食慾會開始變得可以控制，對於一些實力強大的覺醒者來說，人類的內臟其實也不過是一種類似於毒品的可口食物罷了。雖然戒除是非常艱難的事情，卻並非絕對不可能。
於是乎，一些理智尚存的覺醒者為了不讓自己製造更多的殺戮，她們往往會選擇一些人煙稀少的地方生存，借此來控制自己的食慾。而這樣的覺醒者，雖然並非最強的那類存在，卻也基本上屬於覺醒者中的強者。
當然，普莉西拉並沒有這麼背運。
闖入了森林之後的她轉了老半天，連一隻普通的妖魔都沒有遇見。撥開一個又一個草叢，普莉西拉明明有著妖氣探索的能力，明明已經知道了附近並沒有妖魔，卻依然不相信自己的感知似地用最直接的肉眼觀察來尋找妖魔。
「妖魔先生？你們在哪裡？請出來讓我抓到送給黑卡蒂姐姐殺一下好嗎？」
奇怪……
這樣的程度已經不再是「智商低齡化」這麼簡單了啊。
將身後礙事的大劍抱了起來，黑卡蒂也走入了叢林之中。普莉西拉的行為實在是太奇怪了，如果之前的表現都還能夠用「智商低齡化」來解釋，在精神遭到了一定的打擊之後讓自己的思維退回到小時候，這樣的情況並不算是很少見，可是此時此刻的普莉西拉已經超過了這樣的程度。
她已經將背後的大劍拔了出來開始胡亂地朝身邊的粗壯樹幹揮舞了！
太具有攻擊性了。
好像只要是提及到妖魔兩個字，普莉西拉總是會表現出過於富有攻擊性的一面。迫不及待地想要黑卡蒂教她如何與妖魔對戰，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黑卡蒂斬殺妖魔，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妖魔死亡。
而且或許只有最後一條才是普莉西拉現在心裡真正在追尋著的結果。
鏘！
大劍與大劍的猛烈撞擊聲響徹了這附近，普莉西拉緩緩地轉過頭來，看向剛剛阻止了她動作的黑卡蒂。就這麼一小會，普莉西拉的雙眼之中竟然已經呈現出了一片血紅之色，強烈的殺意正在化為實質朝著黑卡蒂直撲而來，卻被不動如山的黑卡蒂輕易地無視。
「夠了。」
刷地將自己手中的大劍轉了一圈將普莉西拉手中直欲再次揮出的大劍挽了下來，重重地插入了泥土之中深深地將三分之一有餘的劍尖給埋沒了進去。
「妖魔到處都是，不用刻意尋找。」
又朝著普莉西拉走了兩步，黑卡蒂將普莉西拉這位其實比自己還要高上不少的少女抱在了懷裡。
噗通一下跪坐在草地裡，這是在黑卡蒂抱向她之時普莉西拉好像是在配合黑卡蒂動作一般的反應，與此同時在普莉西拉的眼中淚水不知不覺地滲了出來。
「啊咧？啊咧？這是什麼感覺？」
鬆開了劍柄，普莉西拉揉了揉眼睛，好像根本不知道流淚是什麼含義，甚至已經根本不記得自己曾經有過這樣的經歷，她的視線越過黑卡蒂那纖弱的肩膀，擦著黑卡蒂身後那釘地死死的「地獄鎖鏈」，落到了沾著自己淚水的手背上。眨了眨眼睛，卻讓更多的淚水滴溢了出來，讓她的眼中一片模糊。
「不要緊，不管過去發生了什麼，今天你是安全的。」
普莉西拉的暴力是缺乏安全感的她的一種自我保護，不知道她的過去究竟遇到了什麼，可是黑卡蒂知道，那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情。在組織之中這麼久，黑卡蒂已經看到過太多這樣的女孩子。她們被妖魔吃光了全家，在充當妖魔掩護的同時，最後還要被妖魔當做儲備糧一般圈養著。生死全在妖魔的一念之間，而妖魔對近在眼前的食物的抗拒能力有多弱，也只有這些幸運地小姑娘們能夠回憶起來。
那滴著口水的妖魔參差的牙齒大概是這些姑娘們最大的夢魘吧。
普莉西拉的過去從某種意義上與克蕾雅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只不過克蕾雅的運氣很好，她在精神徹底崩潰之前遇到了迪妮莎與黑卡蒂並獲得了救贖，而普莉西拉卻是在精神徹底混亂之後，才被組織發現，帶了回來。
路邊的野花開得是那樣的嬌艷，它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在下一刻被一個頑皮的孩子或者不懂得憐香的動物踩扁，但是它們依然是那樣的堅強，只要有陽光，它們就能生長，她們短暫的生命或許比剛剛才將它們提前回歸大地的普莉西拉更加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