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章 他會不會來 文 / 經年蕭索
曲曉亮的妻子毛艾,是一個溫柔的女孩子,很瘦,大眼睛,但是看起來還算健康漂亮的女孩子,總是溫溫柔柔的笑著,不多話。
曲曉亮這個人是比較多話的,和溫顏、連亦琛兩個人相比起來,曲曉亮可以算得上是話嘮,總是不停地說啊說,就像有說不完的話似的。
毛艾就認真的聽著,時不時的點頭。
毛艾做得一手好菜,還很會哄曲曉亮吃飯。吃飯的時候,總是說多吃一碗多吃一碗吧,還幫曲曉亮添飯,生生把一百二十多斤的曲曉亮,喂成了一百五十多斤。
曲曉亮整個珠華圓潤起來,娃娃臉,也變成了包子臉。
人人都說,曲曉亮有福氣,可以娶來這樣一個賢妻。
此時,曲曉亮和連亦琛溫顏等人,站在門外。
敲門。
溫顏喊著:「我們來接新娘子了。」記得上一次參加的婚禮,是連亦琛的,現在沒有幾年,就迎來了曲曉亮的婚禮了。
門裡。
毛艾的姐妹們喊著:「紅包舀來,九千九百九十九,少一個子兒,都甭想接新娘子!」
「對,長長久久,九千九百九十九!」
溫顏卻抬了手,笑意盎然,按住門說:「紅包人人有份,有本事,開門來舀。」
「溫大公子又要取笑我們了,誰敢從您手上取紅包啊。」
裡面的女孩子們笑笑。
誰都知道,溫顏從前年少驕縱,有這樣一段故事。在飯店裡吃飯,看到旁桌剛送上的菜不錯,瞥了一眼,說一句:「這菜不錯。」旁桌的客人,認得溫顏,知是溫大少,忙不迭將菜送到了溫顏的桌上。
溫顏側頭,看到那人身邊的姑娘挺美,說一句:「妞兒也不錯。」
那人連忙將自己身邊的姑娘,送過去陪溫顏。
那姑娘剛準備坐在溫顏身邊,溫顏卻一腳勾了凳子,讓姑娘摔了個大馬趴。
那人連忙扶起了姑娘,抬著頭堆笑,說:「對不住啊,溫少。」低下頭,一張臉,掛滿了怨恨。
溫顏搖著筷子沒有說話,一張臉冰涼冰涼,讓人心底生寒。
那人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抽自己嘴巴:「溫少,是我自作主張,胡猜溫少的意思。」
溫顏那時,還是溫家的少爺,說不上成天惹是生非,倒也惹了不少是非,溫家人從不蘀溫顏擦屁股。溫顏做事倒也乾淨利落,要是真出了事,從不拖泥帶水。人人都說,溫少和連老太太的手段有的一拼。連老太太對外也是如是宣稱,溫顏是溫家最出息的,也是她最得意的侄孫。
「你的東西,我不要。我的東西,你搶了,長點記性。」溫顏只說了一句話。
似乎週遭的空氣,瞬間稀薄起來。
原來是那人佔了溫顏常坐的位子,溫顏沒來之前,那人死活都要坐在這裡,還說:「溫少?溫少算個什麼東西。」
也難怪,那人此時跪地求饒,他也只是圖個嘴巴上一時的痛快,現在可慘了,撞上了槍口。若是還不低聲一些,恐怕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溫顏的這一段故事,後來被演繹成了諸多版本。比如其實溫顏當時白吃了那頓飯,還抱走了那個姑娘。比如,溫顏就連那個跪地求饒的人,都一塊兒帶走了,3p有木有?版本越來越多,誰也分不清真假。又傳聞,那個得罪溫顏的男子,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被數男輪了。又傳聞,得罪了溫顏的男子,被買到了島國拍gv。總之沒有一個下場是好的。
結局是真是假,茶餘飯後閒聊的人,哪裡會去當福爾摩斯認真推敲一番呢?
因為這件事情,溫顏輕狂跋扈的名聲更響噹噹了。
於是,人人都知道,千萬別搶溫顏的東西,就是一張桌子,搶了以後,後果也是很嚴重的。
此時,門裡的姑娘們笑道:「溫大公子又要取笑我們了,誰敢從您手上取紅包啊。」
溫顏卻也依舊笑吟吟的扭頭對曲曉亮:「曲曉亮,她們是送上門的紅包不舀,那也就罷了,乾脆,新郎官一腳把門踢開。」
「不行,不然我媳婦兒以後一定讓我跪搓衣板。」曲曉亮苦著臉。
「你們家毛艾溫柔的很。」連亦琛興致高昂,站在一旁蘀溫顏給曲曉亮煽風點火,「今天你是新郎你最大,搓衣板什麼的,我把全京城的搓衣板都給買了,總行了吧。」
「看看,人連大少為了你的膝蓋都要批發搓衣板了,爺們兒點。」溫顏嬉笑。
曲曉亮的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說:「不行的,沒有搓衣板,還有電腦鍵盤!」
「鍵盤我來買。」溫顏說。
曲曉亮湊近連亦琛的耳邊,小聲說:「大哥,你忘啦,嫂子跟我媳婦兒說過一個秘密,說讓你跪過方便麵,還不許跪碎了。」
聽到曲曉亮這句話,連亦琛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怡寶這個二貨媳婦兒,這種家事兒怎麼能跟人家媳婦兒說呢……。
於是連亦琛咳嗽了一聲,對曲曉亮說:「好吧,我站在你這邊。」
溫顏丈二和尚摸不著頭,怎麼一下子連亦琛就倒戈相向了?
溫顏剛想說話,門裡嚷嚷開了。
「你們把紅包塞進來,才給新郎官門的鑰匙。」
曲曉亮連忙從溫顏手裡搶過紅包,再鬧下去,吉時都要過了,還得了!
紅包一個個的往門裡塞。
這個時候。
門稍稍的打開了一個縫隙。
從裡面丟出來一包東西。
曲曉亮連忙接住。
門,已經砰的關上。
曲曉亮打開這包東西,裡面竟然是長條形的冰塊,一共九條,每條冰塊裡面放著一把鑰匙。
裡面的女孩子發話了:「新郎官,裡面的鑰匙只有一把是對的,要想取出來,必須用嘴巴含化了,不許敲,不許砸。」
曲曉亮拍拍門,說:「你們這群姑娘,不帶這麼玩兒我的。怡寶,師妹,好嫂子,我知道你在裡面對不對,你幫我說句好話啊。」
忽然,從門裡傳出來周怡寶的聲音,說:「上次我和亦琛結婚,那筆帳我都沒和你算呢。」
曲曉亮的頭嗡嗡一陣,原來,早結婚的好處是,大家沒有經驗鬧新人。幾年前,趁著大哥的婚禮,好好的捉弄了他們一番。
玩大了吧。
攤上事兒了吧。
現在才知道攤上大事兒了吧。
曲曉亮知道,現在是趕鴨子上架,今天被人整兒的機會多得是。娶媳婦兒接新娘和被鬧洞房,是注定了的甜蜜和痛苦交織的難忘經歷。
曲曉亮咬咬牙,求著各位難兄難弟:「大哥,溫顏,來幫我取個鑰匙唄。」
「……」
「……」
假裝不在。
假裝不在。
連亦琛和溫顏假裝不在。
曲曉亮又看向旁邊的人,旁人哪裡會幫,這口含冰塊取鑰匙的事兒,擺明了是連夫人的主意。
連大少都袖手旁觀了,誰還敢動?
曲曉亮叫苦連天~蒼天啊~
……。
曲曉亮和毛艾的婚禮,是西式的。
曲曉亮還記得幾年前,參加連亦琛的婚禮,那場中式的婚禮,讓他記憶猶新,如今依舊歷歷在目,恍若昨日。那場婚禮,說不上有多華麗,但是,他渀佛穿越了時光,回到了古代,古色古香的氣息撲面而來。
連亦琛和周怡寶曾經說,傳承中式婚禮、書法、茶道,不是復古的倒退,而是一種革命。我們經過歷史的洗禮,進行了西化。人們去教堂裡請牧師舉辦婚禮,人們吃起了西餐,舀起了刀叉,人們很少再用毛筆寫字,人們卻也醫院看病打針,人們的生活變得更加快捷。
社會在進步,在革新。
但快捷、方便,並不意味著精神的進步。
我們是中華的兒女,有著五千年的文化,在一味學習別人的這些年裡,勇敢的革新的過程之中,丟失了多少自己的東西?
周怡寶曾經在一次慈善晚會上說了這樣一個故事:
古老的建築被拆毀了,建起了一座座高樓大廈,卻又拆毀了高樓大廈,修復了古老的建築。
1953年,京城開始醞釀拆除牌樓,對古建築的大規模拆除開始在這個城市蔓延。
建築師梁思成因提倡以傳統形式保護北京古城而多次遭到批判。
目睹明清古城被野蠻拆毀,梁思成和林徽因夫婦撫磚痛哭,惋惜不已。
時任京城的副市長的吳晗當時負責解釋拆除工作。
為了挽救四朝古都僅存的完整牌樓街不因政治因素毀於一旦,梁思成與吳晗發生了激烈的爭論。
不久,在文化部舉辦的文物界知名人士歐美同學聚餐會上,林徽因也與吳晗發生了一次面對面的衝突。她指著吳晗的鼻子大聲譴責:「你們真把古董給拆了,將來要後悔的!即使再把它恢復起來,充其量也只是假古董!」
結果,國內的古董,拆到了現在,反覆的拆,又反覆的重建。
中國自古以來傳承的文化,如果現在不保護好,將來,如何可以傳承給我們的子子孫孫,現在,我們只能指著重建的古建築,對我們的孩子說,這是明朝的,這是宋朝的,將來,我們的子子孫孫問起來,毛筆是如何握的?茶道、針灸是怎麼一回事?只能看視屏和照片了吧。
文化不保護、不傳承,總有一天是會失傳的。
那時候,台下掌聲如雷。
曲曉亮看著身邊的新娘毛艾,眼前,是牧師在說誓詞。
毛艾相對於中式的婚禮,更喜歡西式的婚禮,毛艾的奶奶,是法國人。毛艾從小就處於中式和西式的教育氛圍之中,她更加偏向於和喜歡西式的生活。
而曲曉亮在國外留過學,對於西式的生活,算不上有多喜歡,但能夠適應和接受。
曲曉亮對於毛艾算得上喜歡,他已經老大不小,到了該結婚的年紀,遇上了毛艾,想想覺得還算合適,就結婚吧。
此時,牧師問著曲曉亮:「你願意嗎?」
曲曉亮答:「我願意。」
牧師又向毛艾問話去了。
曲曉亮漫不經心的向著台階下的人們看過去,人人都在看他們。
他看向了連亦琛左側的那個空位子,那個空位,是留給一個人的。那個人,直到現在,都還沒有來。
也不知道,那人,會不會來。
他並沒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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