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64章 算賬 文 / 莫縈
「舅媽，你真的不喜歡瑩兒了嗎？」
被小姑娘可憐巴巴的盯著，初夏幽幽歎一聲，罷了，如果五歲的孩子演技能嫻熟到這程度，她認了，不過，該敲打的話還是要說。
「瑩兒，以後不管是你姥姥還是你奶奶你媽媽，讓你往小舅媽身上潑東西的時候，或者讓你欺負小舅媽的時候，你怎麼做？」
小姑娘想了想，一臉堅定的看著初夏：「我會告訴小舅媽。」
「為什麼？」
「小舅媽送我上學，給我好吃的，不罵我，還教我唱歌……」
一條條一樁樁數出來，都是對初夏來說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事兒，孩子臉上的真誠和認真如果是在騙她，她真的認了！
如果一個人始終活在懷疑中，該多沒意思？
她摟住瑩兒，在她小臉蛋上親一口：「好了好了，小舅媽知道瑩兒是真心喜歡小舅媽了，不用說了，以後小舅媽看瑩兒的行動，好不好？」
「小舅媽不生瑩兒的氣了？」小姑娘大眼睛撲閃撲閃，開心之色溢於言表，「小舅媽還會送瑩兒上學，對不對？」
夏點點頭，好笑的道，「為什麼那麼喜歡小舅媽送你去學校？」
飛速瞟一眼周蜜康，小姑娘附在初夏耳邊：「小舅媽長的好看，同學們都可羨慕了呢，馬老師還問我小舅媽是幹什麼的了，我看出來了。他挺喜歡小舅媽。」
周蜜康就故意瞪她一眼：「說什麼悄悄話還要背著舅舅？嗯？」
「嘿嘿……」小姑娘撓著腦袋，眼神閃爍著不敢看他。
初夏一臉得意的挑挑眉頭：「告訴你也沒事兒，瑩兒的老師看上我了，怎麼樣。害怕了吧？」
「就那小瘦雞？」周蜜康「哧」一聲，「那我得多沒自信？」
想想馬老師個子不高，瘦，腦袋小，眼睛圓，下巴尖，鼻子還有點鉤，初夏就撇撇嘴：「你也太損了，哪能人家長的像啥就說人家是啥？」
周蜜康好笑的掃她一眼：「你這話是不是更損？」
「有嗎？」
「有！」
「那就有吧。」初夏無所謂的攤攤手，「反正我說的也是實話。」
周蜜康：「……」媳婦兒。你還能再損點兒嗎？
「pu!」車子停在校門口的時候。正好馬老師頭上戴個線帽騎著自行車經過。瑩兒連噴笑邊點小腦袋，「舅舅，小舅媽。馬老師長的是挺像只公雞的。」
幾人說笑的功夫，馬老師腿支著地一挪一挪的倒了回來，眼巴巴的盯著車門，周蜜康推門下車，衝他笑笑：「馬老師早啊。」
「您早您早……」尖嘴猴腮的小青年一臉諂笑著點頭，「我看像您的車，正好，我把肖瑩捎進去吧。」說話的功夫，眼睛忍不住往車裡瞟。
「麻煩馬老師了……」周蜜康說著一巴掌拍他肩膀上，「找什麼呢？」
「沒什麼沒什麼。」馬老師不好意思的笑。「沒找什麼。」
這時候，瑩兒跳下車，笑著沖馬老師打個招呼，又回頭沖初夏擺手：「小舅媽，我進去了。」
「去吧。」初夏腦袋伸出來衝她擺擺手，又衝馬老師笑笑，「麻煩馬老師了。」
「應該的應該的。」馬老師面紅耳赤的點著頭，轉過身，腳往自行車的腳蹬上一踩，往前顛兩步，跨上自行車揚長而去……
「這……」初夏一臉無語的看向周蜜康，「這是什麼意思？」
「被你迷的失了心竅唄，還能什麼意思？」周蜜康揉揉瑩兒的小腦袋，「自己過去吧，晚上舅舅和舅媽再來接你。」
「嗯。」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馬老師又倒了回來，臉紅的像要滴血，「我剛才一著急，把肖瑩同學忘了。」也不等初夏和周蜜康回話，身子一彎，夾起瑩兒放到車座上，急忙慌的就竄了進去。
周蜜康搖搖頭上車，沖初夏笑笑：「現在知道我為什麼下手那麼快，急著把你娶回家了吧？」
初夏點頭：「嗯，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是金子是絕對不會埋沒的。」
周蜜康：「……」孩子，你不能稍稍謙虛點兒？「對了，以後我不在的時候，別自己來接送瑩兒。」
「吃醋了？」
「他就那樣的也值當我吃醋？」周蜜康「哼」一聲，「我是關心你，懂不懂？」
「不懂。」
「來來回回的跑，你不累啊？」
「不累。」
「……」團長筒子無奈的撫撫額，換了話題，「孩子的心是最純淨的，誰是真心對她好，她心裡有數兒，所以，這次你不用有壓力。」
「本來我也沒什麼壓力……」初夏攤攤手，「對於自己的觀察力，我還是有點兒自信的，我不相信她現在還是裝的。」
「不管多大的人，都有本能的自我保護，瑩兒從生下來，就沒有真正的被捧在手心裡疼愛過，所以，她害怕被丟，害怕失去。
而最關鍵的，她長到這麼大，沒有人真正的和她平等的對過話，也沒有人真正的發自內心的關心過她，所以，你當時被騙，也算是歪打正著吧。
相信經過這次，她心裡最重要的人就會變成是你，其實，孩子的心是很容易滿足的，只是有些人不知道罷了。」
「我可不是為了討好她。」初夏翻個白眼兒，「別說的我像有多少心計似的，我對她好，就是覺得不管她父母多不靠譜，她都是受害者。」
「誰說你有心計了？」周蜜康也學她的樣子翻個白眼兒，「你是不是也太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討厭！」初夏氣得伸手去推他。「我在你心裡就那麼笨啊？」
「你看你，太難打發了，說你聰明不行，說你笨也不行。那你要怎樣？」
「要公平公正的評介我。」初夏挑挑眉毛，「來，誇我兩句，哄哄我，要不然，我就不喜歡你了。」
「那你想喜歡誰？」
「那就不用你管了。」
「當然要我管，你是我媳婦兒，我不管誰管？」
「好吧，等我喜歡上誰，我就告訴你。你怎麼做？」
「打瘸他！」
初夏：「……」
……
市北區登州路75號八單元301。周蜜康敲響了房門。
「誰呀？」
有些軟綿綿的女聲響起。可以聽出來，是刻意壓著聲音的結果，忍住心裡的噁心。周蜜康道：「是我，周蜜康。」
短暫的沉默後，女聲恢復了原本的尖利：「你來找我什麼事兒？我已經和周家沒有關係了，周家的事就別找我了。」
「如果不想太丟人，你就開門。」周蜜康的語氣是明顯的不容置疑。
一陣悉悉索索，房門拉開，劉玲美拉著臉站在門口：「什麼事兒？」
「什麼事兒？」周蜜康嘴角扯扯，「你把濃硫酸交給瑩兒的時候，想沒想過會有什麼事兒？」
「你胡說！」劉玲美的臉一下子變了顏色，「我哪有把什麼濃硫酸交給瑩兒？小蜜。我自認為以前在同家的時候，待你不薄。
你的終身大事，我沒少為你操心，對吧？你現在為什麼要這樣對三嬸？難道，你非要看著三嬸過著要飯的日子，心裡才會舒服？」
「我來，是想告訴你，你做的一切，我都知道了，你和江天北的好日子能過多長久，就要取決於你的做法了。」
不待劉玲美反應過來，周蜜康已經轉身下了樓。
「你等等！」回過神來，劉玲美急的大喊。
嫁給江天北，過上現在這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好日子，可是她用盡心機才得來的，就此毀了，她還怎麼活？
「你知道怎麼做的。」周蜜康的聲音遠遠的傳過來，待劉玲美追下樓，周蜜康的車子已經駛出院子，心慌意亂的回到屋裡，劉玲美急的來回轉圈圈兒。
「卡嚓!」
「啊！……」
推門進來的江茹被劉玲美的喊聲嚇一大跳，皺眉看著她：「大白天的，你嚇唬誰呢？」
掃一眼江茹，劉玲美一聲不吭的上樓。
「腦子有問題。」江茹嘀咕一句，轉身往自己房間走。
「你說誰腦子有問題呢？」劉玲美轉回身來瞪著她，「江茹我是長輩，你要懂得尊重長輩！」
「想要讓我尊重，你也要做點兒讓我尊重的事兒啊？」江茹衝她撇撇嘴，「我真的替周愛萍難過，她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媽？
對了，我最奇怪的是，你的臉皮到底是怎麼做的？還有，你嫁給我爸我是攔不了你，但是，如果你想利用我爸為你做什麼沒良心的事兒，別怪我不客氣！」
「我不愛和你說話。」
「你可不是不愛和我說話？」瞥著劉玲美上樓的背影，江茹一臉的不屑，「沒臉說話的時候，你怎麼會愛和我說話？」
劉玲美的腳步微微一頓隨後加快步子進了自己臥室，「光！」的一聲把房門關上了。
「神經病！……」江茹翻個白眼，進了自己房間，取過以前和媽媽的合影，開始怔怔的愣神。
曾經，她和周愛萍是朋友，對劉玲美也很尊重，甚至說，因為她和周愛萍的關係，劉玲美對她也算是不薄。
正因為這樣，在周愛萍失蹤，劉玲美無處可去的時候，她伸了把手。
可沒想到的是，她伸的這把手，直接把劉玲美伸成了自己的繼母。
她也不是不贊同父親再續絃，可是，她從來沒想過，續的弦是劉玲美。
這根本就是笑話！
圈子裡的大笑話！
不管別人是不是背後議論這事兒，反正，看到別人背著她竊竊私語的時候，她就覺得是在議論她。的笑話她。
人家說，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爹，以前，她對此話哧之以鼻。現在，倒真的是深有感觸了，無論她怎麼勸，父親都不聽，相反，還會把她說一頓。
同一個屋簷下住著，和她父親親密相處的女人換成了好朋友的媽，她真的覺得要多彆扭有多彆扭。
再打量一圈兒，她找出皮箱開始收拾物什，既然看著會不開心。她躲開好了。
「二小姐。你……你要幹什麼？」房門沒關。李媽看到她收拾行李，慌了。
「李媽。」江茹衝她笑笑，「我要回宿舍去住一段時間。我爸的身體，就拜託你了。」
「二小姐，你要是走了，我心裡就更沒底了。」李媽拉住她，「二小姐和大小姐商量一下再決定行嗎？」
「和我姐商量有什麼用？」江茹歎口氣，「她一直醉心於工作，哪有心思管這些閒事兒，再說了，要有心管早就管了，也不用等到現在。算了，老大都不管，我這個老二也不瞎操心了，李媽，要是有什麼事兒，你就去宿舍找我。」
「二小姐……」李媽急的眼淚都出來了，「大小姐不回來，二小姐再走了，這個家可真就成了那個女人的了！」
「成了她的就成了她的吧，只要我爸過的開心，怎麼著都好。」江茹歎口氣，「只是可憐了你，不過，你也不用太忍她，要是她做的太過份了，你就罷工去找我，我會幫你安排一份更好的工作的。」
「二小姐……」李媽眸中滿是不捨，她在這個家工作了三十多年，在她看來，這兒就是她的家，曾經那些溫暖的日子，還歷歷在目，怎麼轉眼之間，就要分崩離析了？
「李媽，也別太傷心了，我就是想清靜一段時間，好好想一想，在這個家裡待著，太壓抑了。」江茹起身摟住她，「媽媽泉下有知，也會支持我這樣做的。」
把去世的江媽媽都搬出來了，李媽就不再攔她，而是主動幫她收拾起了東西，並絮絮叨叨的叮囑她，要好好照顧自己。
「這是幹什麼？」雲妮出現在門口，她和江茹周愛萍曾經是最好的朋友，後來，她嫁給了江茹的哥哥江濤，周愛萍嫁給了肖玉文，只有江茹一直沒結婚。
嫁過來後，雲妮和江茹雖然處的不錯，但，卻不再像以前那般親密。
「我要搬出去了。」江茹衝她笑笑，「以後沒人和你鬥嘴了，你可以清閒了。」
「為什麼要搬出去？」雲妮皺著眉頭拉住她，「就為了給那個女人騰地方？憑什麼？走的應該是她，憑什麼是你走？」
「現在爸心裡眼裡都是她，我怎麼能待得下去？」江茹苦笑，「雲妮，我和你不一樣，我爸是你的公爹，你雖然也看著不順眼，但是，你只是嫌他做的事兒丟人。
而我，卻是更生氣他對我媽媽的不忠，好吧，我承認，雖然我想要他續絃，但是，我介意他對別的女人比對我媽媽還好。
如果再在這兒住下去，我怕總有一天，我會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兒，所以，搬出去，冷靜冷靜，是最好的辦法。
等我真的把自己調適好了，我會回來的，沒錯，這兒是我的家，我不能就這麼灰溜溜的逃了，只是，道理明白，但我現在做不到。」
「也好……」雲妮重重歎一聲，「如果我們一直沒長大，該多好？到現在，我還經常夢到咱們三個一起上學一起玩的情形，可是，現實中，卻再也不可能那個樣子了。」
「是的，從她嫁過來，就再也不可能了。」江茹也跟著歎氣，「我最納悶的是，她怎麼能有那麼厚的臉皮，你說那麼大年紀的人了，晚上……晚上怎麼能那樣？」
聽她這麼說，雲妮的臉也紅起來，雖然她已經結了婚，但是，晚上做那事兒的時候，從來不敢喊的太放肆,沒想到這位好朋友的媽嫁過來之後，幾乎隔天晚上就要給她們來一場小夜唱。
問題是，別的事兒都好說，唯獨這事兒，她們聽到了也張不開口說什麼，包括她的丈夫江濤，除了乾生氣，沒任何別的辦法。
周蜜康找到了江天北上班的地方，看到他。江天北臉上流露出淡淡的笑意：「周團長，怎麼捨得來看我這個老頭子？」
「您是老頭子嗎？」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江天北就覺得周蜜康的這句話帶著刺兒，哈哈笑兩聲。從辦公桌後起身，坐到周蜜康對面：「你也是來勸我離婚的？」
「我沒那個權力……」周蜜康擺擺手，「你娶誰那是你的自由，不過，我想說的是，娶了她，你就要管好她，不能讓她在外面為非作歹，萬一哪天惹了大禍事，您未必能負得了責。江伯伯。我言盡於此。您好自為之。」
不待江天北回過神，周蜜康迅速消失。他在這對二婚夫妻面前，用的戰術是一樣的。
江天北愣一會兒。迅速起身回了家，到家門口的時候，正好遇到提著行李箱下樓的二女兒江茹，後面是大兒媳雲妮。
「你要去哪？」江天北皺眉看著女兒。
「去宿舍住。」
「亂彈琴！」江天北瞪著女兒，「你又不是沒家，為什麼要去佔一個床位？」
「這個家裡還有讓我住的地方嗎？」咬咬唇，江茹道，「爸，您有沒有想過，我還是沒結婚的姑娘。您整天任由那個女人呼天喊地的，像話嗎？」
江天北的臉騰的就紅了！
這事兒，他說過劉玲美，對方每每也答應的好好的，可到了時候，就又控制不住的大喊大叫，而他，每每被伺候的極舒服，也就對她的做法睜隻眼閉只眼。
他一直自欺欺人的覺得，晚上大家都關門睡覺了，應該是聽不到的，沒想到……
畢竟是五十多歲的人了，被女兒明著說出來，他臉上還真是掛不住，可是，他也沒有任何由頭訓斥女兒……
江茹失望的歎口氣：「爸，咱們都好好想想吧。」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留雲妮站那兒那叫一個尷尬，她是兒媳……
……
秦梅的手術是下午二點鐘開始，初夏一大早就隨宋曉玉一起做準備，預演，各種會發生的可能性都被宋曉玉做了假設。
甚至，宋曉玉還帶她和王婧去縫了一隻兔子，結果就是，王婧對初夏的縫合技術，是真服了，她學了也快三年了，和學了不到一年的初夏比起來，她發現自己的技術差了不是一星半點兒。
「初夏，你會是一個非常出色的主刀醫生的，你手的靈敏度，超出我的想像。」細細檢查一遍後，宋曉玉也難得的誇了她。
「謝謝老師誇獎……」初夏對自己的勞動成果也非常滿意，和上次的比起來，她的進步是可以眼見的，這說明，她真的真的選對了行業。
而且她發現，她特別享受能親手治好病人的感覺。
回到辦公室稍事休息，三人便去病房給秦梅做術前檢查。
之前王婧為了避開王鳳，一直都沒來過病房，可這次，她是一助，不能再避著，便面無表情的隨宋曉玉初夏一起進了病房。
看到三人，秦梅臉上流露出笑容，初夏對她的心理疏導很有效，她已經從最初的惶惑恐懼，變成了坦然面對。
「這是病房，不是電影院，把你的瓜子收起來。」看一眼坐在一邊「卡嚓卡嚓」嗑瓜子的王鳳，宋曉玉眉頭皺起來，「王婧，初夏，你們沒有對陪護人員說明嗎？」
「說過！」初夏恨恨的瞪一眼王鳳，回答宋曉玉，「我把注意事項都和她說過，還考過她，沒想到她倒真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對不起對不起……」王鳳趕緊道歉，「我早上沒吃飯就跑來了，太餓了，正好看這兒有包瓜子，就先墊墊饑。」
「麵包不好墊饑？」宋曉玉指著床頭桌子上的幾個麵包，「撒謊也找個好理由！」
「嘿嘿……」王鳳腆臉笑著，「我不愛吃麵包，沒味兒。」
「你……」沒見過這樣的家屬，宋曉玉氣得說不出話來。
「把瓜子皮趕緊收起來！」做為一助，王婧再不願意和王鳳接觸，這會兒也必須上了，看清她的模樣兒，王鳳迅速瞪大眼睛，「你……你……」
「你什麼你，趕緊收拾！」王婧皺眉瞪著她，「你是來陪床的，不是來做客的，要是幹不了，就趁早離開！」
「我是你姐！」王鳳手在大腿上拍一巴掌，上前扯住她的手，親熱的笑著，「小婧，你不認識姐了？你真的不認識姐了？」
王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