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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百一十九章 涼亭計議 文 / 賊眉鼠眼

    從來到這個世上的第766章程不妨直言,我聽著便是。」

    眾人目光全部望向楊廷和,他是內閣首輔大學士,若天家發生大變,他是最有資格說話的。

    楊廷和擦了擦眼角老淚,深吸一口氣平復了情緒,這才緩緩道:「首先,老夫所言皆是在或許可能發生大變的情形下,若是陛下吉人天相安然無恙,今日所言可廢矣。」

    眾人急忙點頭稱是。

    楊廷和思索片刻,沉聲道:「若陛下真有不測,首先必須再立新君人選,國不可一日無主,另立新君方為人臣正道,可惜陛下尚在春秋鼎盛英年,膝下並無子嗣,更未留下繼位詔書,所以,我們只能發動內閣廷議,從各地藩王或世子中選取離陛下血脈最近的一位為新君,這一點,相信滿朝文武皆無異議。」

    嚴嵩牟斌等人點頭。

    「所謂『父終子即』,又所謂『兄終弟即』,陛下這一支既已無子,便只能上溯到弘治先帝那一代了,昔年憲宗皇帝膝下共生皇子十四人,其中皇長子不到一歲便早薨,次子悼恭太子不到三歲亦早薨,後來皇位才輪到孝宗弘治先帝,若……陛下果真不測,那麼弘治先帝這一脈算是斷絕了,我們只能從憲宗先帝的其餘皇子中選取新君,論順位排序,便是憲宗先帝的第766章承繼了興王之爵,封於湖廣安陸洲……」

    楊廷和捋了捋長鬚,淡淡道:「若陋脈遠近以及長幼排序,老夫觀之,新君人選十有**便是這位新繼興王朱厚熜了,此子正德二年出生,今年十二歲,據聞生得聰穎乖巧,英斷夙成,重禮而明理,猶通,如果陛下真有不測,內閣發起廷議和朝議後,這位興王殿下恐怕很快就會接到內閣,司禮監和通政司聯筆的即位請書了。」

    到底是內閣首輔,楊廷和一席長言,將朱家藩王歷歷而論,如數家珍,亭內眾人連連點頭,大家都清楚,楊廷和提的這個興王朱厚熜,若是不出意外的話,便是最終繼承皇位的人選了,孔子著書立世,早已定下君臣禮制,皇帝這個位置不是誰說要當就能當的,血脈和長幼最重要,若朱厚照真有不測。幸運的光環便會毫無意外地落在朱厚熜的頭上,不論他願意還是不願意,這個皇帝他當定了。

    秦堪靜坐在亭內一言不發,聽到「朱厚熜」這個名字後,面容不由微微一動,接著神情愈發苦澀難明瞭。

    朱厚熜便是史上赫赫有名的嘉靖皇帝了,自己來到這個時代,改變了原來的歷史,可是,有些事情仍然按照原來的軌跡固執地發生了。朱厚照仍然落水。而朱厚熜,亦無可爭議地擁有承繼大統的資格。

    這一刻秦堪心中不由生出幾許悲涼。

    自己究竟改變了什麼?來到這世上的意義何在?既然歷史無可輕薄,上天為何選擇讓他來到這裡?

    「食君之俸祿,忠君之王事。這是臣子的本分。我等都希望陛下吉人天相撐過這一劫。但是,若果真事不可為,我們亦不得不另立新君。安定天下人心,這亦是人臣本分,秦公爺,你我此刻想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天下人會怎樣想,他們需要社稷安定,需要朝堂君臣俱在,讓這座江山平穩有序地繼續前行,耕者有其田,商賈牟其利,官員行其政,老有所依,幼有所養,這些才是社稷之根本,秦公爺,這個時候咱們當以江山社稷為重,私人情誼只能先拋諸一邊。」

    牟斌的話令亭內所有人點頭贊同,秦堪亦無可辯駁。

    楊廷和捋鬚道:「新君之事怕莫便是如此了,縱是內閣廷議亦是這個結果,若陛下發生不測,新君登基已是必然,在這之前我等如何安排,還請秦公爺拿個章程。」

    楊廷和這話說得比較含糊,朱厚照未死之前說這話畢竟有些犯忌,是以只是含蓄點了一句。

    但亭內眾人都明白楊廷和話裡的意思。

    新君登基是大事,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皇帝換了人,下面朝堂的人事變動必然不小,亭內眾人皆為一黨,若想坐在這個位置上為人民多服務幾年,多握幾年權柄,現在就必須要為前程謀劃一番了。

    秦堪面沉如水,仰頭看了看漆黑的夜空,沉默不發一語。

    涼亭內靜得落針可聞,眾人皆盯著他的臉,期望能從這位國公爺臉上看出點什麼。

    作為一個朋黨的核心,秦堪的態度太重要了,自劉瑾死後,秦堪的表現一直很低調,低調得有時候大臣們甚至忽略了他的存在,可是只有楊廷和,牟斌,嚴嵩等人最清楚,秦公爺低調並不意味著懦弱,而是在韜光養晦,避免與清流文官們直接衝突,但是秦堪這一黨的羽翼卻在這十年裡飛速豐滿,無論京師朝堂還是地方官府,秦堪的影子若隱若現。

    這樣一位手握無數人生殺大權的人物,在面對即將改朝換代的當口,他會選擇繼續低調,還是趁機擴充勢力,成為一個連皇帝都不敢輕易得罪的權臣?

    不知沉默多久,秦堪終於回神,迎著亭內眾人殷切的目光搖頭苦笑。

    「你們別問我,我剛才說過,現在的心情很亂,真不願去想那些好像還很遙遠的事情……」秦堪頓了頓,接著道:「我只有一句話要說。」

    眾人馬上直起腰桿,打起精神。

    秦堪緩緩環視眾人,一字一字道:「我相信陛下不會死,他肯定能撐過這一劫,所以,關於朝堂我並無安排,因為,這天下畢竟是陛下的!」

    「我們能做的,便是在陛下清醒之前,為他守好這座江山,不能給野心之輩任何機會作亂,所以,我要做的安排在外而不在內。」

    嚴嵩若有所思拱手道:「公爺的意思是……」

    「出動廠衛探子奔赴各藩王封地,嚴密監視大明各地藩王的一舉一動,若有異常,必將其拿問誅除。京師皇城統領團營的十二位開國侯互調其職,還有……」

    秦堪思索片刻,道:「陛下無子,若有不測則各地藩王,流民和匪盜之流皆將蠢蠢欲動,京師團營和五城兵馬司以及周邊密雲三衛雖兵馬眾多,但終究吃慣了太平糧,戰力有所不逮,若有人造反恐怕應付不易,我建議,調動部分邊軍入京,戍衛京畿,以防不臣。」

    秦堪話剛落音,亭內楊廷和,楊一清等人頗為驚異,保國公朱暉老爺子眉頭越擰越深,捋鬚不發一語,唯有牟斌和嚴嵩在黑暗中迅速交換了一下眼神。

    「調動邊軍入京?這……」楊廷和猶豫了。

    秦堪歎道:「楊先生,陛下去年便曾有過將宣府,大同,延綏,遼東四鎮邊軍調動入京,與京師團營互相換防的意思,為了名正言順,陛下還曾下旨給四鎮總兵,旨意裡將他們稱為『外四家軍』,楊先生,這些事你應該都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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