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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41 雪野迷蹤 文 / 掃雪尋硯

-    「好吧,不提了。」莫葉話音剛落,忍了許久的一張冷臉終於作不下去,掩嘴「噗哧」笑了起來。

    看見她這樣古怪的神情表露,楊陳終於意識到一個問題,目光閃爍了一下,最後也只得是乾笑兩聲,看向莫葉,緩緩搖頭說了聲:「你呀你……」再沒話繼續。

    莫葉很快也斂了笑聲,神情認真地又說道:「楊哥兒,小妹剛才耍了你,但你可不許記我的仇哦。」

    雖然她剛才做了一件作弄人的事,可她不是不知凡事皆該掌有分寸這個道理。

    楊陳深深吸了口氣,緩言說道:「你都這麼說了,我還怎麼好意思計較啊。」

    莫葉卻微微一挑眉:「這麼說,如果不是我先這麼說了,你還是會計較的嘍?」

    「那別人的親事開玩笑,你也是個古怪丫頭,還不許別人計較分毫?」楊陳有些無奈地攤了攤手,不再繼續剛才的話題,他視線微垂,看了一眼莫葉手中捧著的小木匣子,然後才又說道:「這幾天都沒怎麼看見你,聽說你送帖子去了,我也沒能幫得上忙,現在可還有剩餘,我下午看來是不會有事了,可以幫你派送一些。」

    聽楊陳提及送帖子的事,莫葉只是輕輕一拍手中的小木匣子,微笑著道:「其實帖子並不多,恰好在剛才送出去了最後一封。」

    「哦……」楊陳沉吟一聲,他忽然記起,送帖子本來是阮洛特意委託莫葉、需要她親自去辦的事情,自己即便想幫忙,好像也幫不上。

    「雖然你的好意來遲了些。但我還是欣然收下了。」莫葉望著神情微怔的楊陳,眉角彎起一個緩和的弧度,「你願意幫我,說明你真的無意與我計較剛才的事。」

    楊陳聞言,先是微微愣神,瞧見她臉上的燦爛,他的心情忽然也受到了些許感染。最後釋然一笑。微微一挑眉地道:「那當然,計較可就不是我楊陳了。」

    ……

    穿了別人的衣服,蹬了別人的鞋。還用了別人家裡的水,唯獨沒有拿人家小丈夫藏的私房錢,那是因為闖入那戶人家的不速之客對他自己需要和不需要的東西分得極清,拿得明白。

    躍出院牆後的年輕人漆發白面。目嵌星辰,紫帶紫衣。閒庭信步,實在難與一個晝行其盜的賊人相提並論,除了他那身重紫綢衫稍顯得老氣橫秋了些,若除去這些。其實他看上去更像一個經綸滿腹的讀書人。

    身著紫衫的年輕讀書人步履輕快如風,很快就離開了那片小家居戶密集的民坊區,來到東城一片繁華的錦陽街區。儀態妥帖大方地走入一家名為「德逸樓」的酒莊。

    在大堂櫃檯口輕聲與那掌櫃的攀談了幾句後,年輕讀書人就從窄袖裡摸出一張重疊了三道印章的銀票。那掌櫃的仔細看過銀票後,明顯眼中一亮,臉上很快堆出熱忱的笑容,躬身自櫃檯下方密集的小格子裡挑出一把鑰匙,恭敬地遞了出去。

    跟著領路的跑堂夥計行至二樓,年輕讀書人忽然站住腳,喚那夥計停步,微挑眉梢說了幾句什麼,然後就又從緊窄的袖口內摸出一粒銀塊。跑堂夥計連連應聲,接過銀塊揣好,諂笑著「登登」下樓去了。

    望著那跑堂夥計下樓去的背影完全沒入樓梯口,年輕讀書人眼中神情古怪了一瞬,然後他斂了臉上溫冷不辨的一絲笑意,轉過頭來,將這家豪華酒莊二樓走道兩旁的間門牌掃視幾眼,終於再次邁出步伐。

    輕輕邁出兩步,隨後稍重些的三步,再後的兩步又輕下來……當年輕讀書人在走道中間向前邁至第七步時,他右手邊的一道門忽然開啟,一隻手自裡頭探出,將他拽了進去。

    年輕人拿的是乙字二號房的房牌鑰匙,卻是進了丙字三號房。

    在這間房內,坐著一個滿嘴綠豆糕沫兒的男子。男子大約三十出頭的年紀,著了一身淡藍色棉布衣衫,一眼看去還算乾淨整齊,但只要仔細再瞧一眼,一定不難發現他前襟口的大片濕污,顯然是那正拎在手中往嘴裡灌的茶壺不慎澆的。

    「折劍師叔,你是不是又喝酒了。」年輕人大步向前,一把端過那男子手裡的茶壺,「今夕可非昨夕,我們可是帶著任務來這裡的。」

    或許無人知曉,三年前在京城東大門外的海濱留下一行身影的四條人影,在三年後接近那天的日子裡,再次返回了京城。並且這一次他們是直接進入了內城,而非在海濱做片刻的逗留。

    與三年前那次聚會京都一樣,折劍這一次擔任的工作,依然是等待與接應。但今天的他享受了與三年前那個狂風驟雨突降的日子裡截然不同的待遇,不用再坐在隨海浪搖擺的舊船上淋著雨吞嚥苦酒,而是安坐在東城區裝潢可謂一流的「德逸樓」間,佐著甜而不膩的糕點,慢條斯理的飲下壺中沁人心脾的香茗溫湯。

    梅花鏤雕的紫銅香爐中,在一簇從白炭上燃起的火絨灼烤下,金箔上用鬱金香花瓣熬煉成的香膏緩慢融化,絲絲縷縷淡不可見的煙氣飄出香爐,散開在德逸樓丙字三號間內。身處此境,似乎不需要再以酒助興,馨香的感受催得人心神飄渺,疏離了現實,教人直欲就此醉去。

    久候此捨的折劍一時沒忍住,將桌上那碟無味坊製作的豆糕一口氣吞了半壁山巒,又覺口渴,隨即直接拎起手邊白玉細瓷的茶壺,將弧線優美的壺口兒對準自己那胡茬青蔥的嘴,咕咚咕咚又是一同猛灌。

    配著名品豆糕一起送上樓來的茗茶當然也不會差去哪裡,清新微甘的滋味讓折劍心裡忽然生出一種想法:宗門這一次派人入京要辦的事情,倘若真的辦成了,是否就意味著,這些美好的事物很快也會逃不過一場由改朝換代而掀起的浩劫。被毫無迴旋餘地的清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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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然而他沒有太多的時間用於思考這個對他而言可能不具有太大意義的問題,門外忽然響起一個有些熟悉的腳步聲,踏著他更為熟悉的拍子走來,所以他很快揮散腦海裡的一切雜念,凝神傾聽起來。

    在數息默數之後,他便無比熟練地摸準時間打開了房門,將正好也走到門口的那個年輕人拉進屋來。再身形稍側。以拎著茶壺的那隻手的肘部將門推上。這一套動作看起來非常簡單隨意,其實卻是凝練了不少經驗,假設剛才與那年輕人一起走來的還有別人。恐怕即便他人能看見這門開後室內的陳設,卻是看不見開門之人的。

    「愣頭,奪我茶壺的手倒是快,你還當我是你師叔嗎?」折劍翹著二郎腿。抹了一把嘴角掛著的些許豆糕沫兒,好叫自己看上去能多一些師叔的風度。然後他才接著又對已經在他對面坐下的孫謹說道:「雖然我只是宗門派來接應你的趟子手,但我也不是一無用處,沒準哪一天你的後事還得我幫忙料理。所以你生前應該懂得好好孝敬我,在你死後我才好誠心誠意幫你保住全屍。」

    紫帶紫衫的年輕人孫謹聞言只是抖了一下眉梢。並沒有立即說些什麼,然後他身子微微向前傾出,伸手拈了桌上碟中的半塊碾磨細膩的糕點。投入口中便化在舌尖,他這才疑惑了一聲:「沒想到無味坊製作出產的糕點其實也是有味道的。但為何師叔你吃了半盤子,口舌也不見得能甜一點呢?」

    折劍明白了,孫謹這是在拐著彎的罵他嘴毒呢,但他一時竟也找不到自覺得意的話回擊。在他看著從懵懂少年長成壯碩小伙子的那三個孩子裡,就屬眼前這個孫謹嘴皮子最利索了。

    愣神思索片刻,折劍望著再次伸手向糕點的孫謹,忽然拍去一掌,同時說道:「你洗手了麼?」

    孫謹伸過去的手忽然被拍開,他的另一隻手卻在這一刻緊接著伸來,直接將碟子抄走。當糕點碟子被他端起,他的人也已經離了座,閃去一旁,姿態悠閒地拋起一塊糕點投入口中,輕挪腮幫子慢慢說道:「那你昨天刮鬍子了沒有呢?」

    折劍悵然摸了摸粗糙的臉頰,微微搖頭似是自言自語:「這對我來說不是重點……」他的話說到這裡忽然頓住,緊接著疾步走去門口,伸手按在門板邊沿。如同上一次開門之前那樣屏息凝神片刻後,他手上才使出些力氣,但只是把門拉開一條縫。

    瞇眼掃向門縫外的折劍臉上有一絲疑惑神情閃過,門很快被他完全扯開,一個碧色人影如煙一樣飄了進來。

    「師叔。」飄然入屋的碧色人影向著關了門剛剛轉身的折劍行禮。

    此人的年紀與屋內孫謹相近,也就十八、九歲模樣,正值青春年少好年華。不過,若細看這個碧衣人,旁人應該不難發現,他與孫謹其實存在著許多不同。

    他的舉止派頭更為斯,並且他的雙眸深處有與常人不同的一點剔透,這似乎是天生長成。而這一點異處使他在與人視線持平時,讓人感受到一絲縷的涼意,不管他抬眸時年輕的臉龐上是不是掛著那絲習慣性的笑意。

    因而他習慣在與人交流時微垂著目光,這使他看起來態度比較的謙遜、甚至是自平身份,但他這樣做,其實只是為了讓旁人不要將他的天生眼神當做另一種不太美妙的情緒誤解罷了。習慣長此以往,多年之後,他雖然長大成年,這種給人謙遜的感覺倒是被塑造得更深刻了。

    但此時屋內的兩個人對他而言,是盡可不設防備的,所以他能將視線抬起許多,他的臉上顯露由心而發的笑容,他的雙瞳中那天生的一點冰凝般的東西自然也似被陽光籠罩得化開,化成一泓清泉,雖然依舊不具有多少熱度,卻也不那麼沁冷了。

    「真是啟南啊。」折劍再次自下至上將眼前正在向他行禮的碧衫年輕人掃視一遍,確定此時在年輕人的身上找不出一丁點易容過的痕跡,他的表情才鬆緩一些,溫和笑著又道:「不會這麼湊巧吧?宗門那幫撰單子的長老果真老糊塗了?」

    「師叔慎言,若讓伏劍師叔聽見。對你恐怕又是橫來一事。」聽折劍戲謔上宗門裡幾個重要位置上的長老,烏啟南臉上笑容一滯,「我們會在這裡碰面,於我而言不是巧合。我是剛剛辦完岳家莊的事情,洗漱後準備回宗門時,忽然接到的直接任務。施宗門令的正是伏劍師叔,估計他很快也會到這裡來了。」

    聽完烏啟南的敘述。折劍摸了摸自己那新長出一片胡茬子的下顎。淡淡說道:「那可真就不是巧合了,小孫跟你接到的事項基本一樣。」

    烏啟南心下瞭然地點點頭,側目看了一眼已經擱下糕點碟子。並向自己走近一步的孫謹,他忽然想起一事來,轉頭問向折劍:「師叔,小凌的傷養得如何了?」

    只這一句話。折劍就聽出了他真正想知道的答案,直言說道:「他恐怕不能來幫你們了。」話剛說到這裡。他彷彿想起什麼來的頓了頓聲,接下來再開口時,語氣中就有了一絲自言自語的意味,「既然這一次的宗門召令是伏劍施發的。那麼如果凌厲沒有出霧山那趟子事的話,伏劍定然是要將他也叫上的。可這樣一來,這事情就有些玄了。能讓他把你們三個都找來才肯宣佈的任務目標,究竟是什麼大人物呢?」

    「這……」

    「什麼?」

    聽了折劍的一番揣摩。孫謹與烏啟南兩個年輕人皆是神情微怔,齊聲問道:「他連你也沒有告知麼?」

    按照屋內這三人所在宗門的行事法則,在一般情況下,宗門會為每一個殺手加派一個接應人,接應人的任務要麼是清掃事後痕跡,要麼就是在事敗時行使滅口職責,以確保事敗的任務不會牽連到宗門的穩定。因而對於殺手每次將要行使的任務資料,接應人即便不會直接參與其中,也有獲知詳盡的資格,並且接應人往往會先一步得到這份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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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半個月之前,折劍還是凌厲的接應人,凌厲出事後,折劍轉到孫謹這邊,仍然作為接應人的他當然有資格拿到這次地點在京都的任務資料。若算起輩分來,折劍與伏劍還是由一位師傅教出來的平輩,可孫、烏二人實在難以想像,為什麼伏劍會連折劍都瞞得這麼緊。

    而如果一定要這兩個年輕人琢磨這件事裡頭蹊蹺處的誘因,他們只會再一次想到同一個地方,那就是折劍伏劍兩位師叔之間持續了十多年的矛盾。

    這兩個人對平輩的師兄弟都很友好,就連對輩分以下的宗門弟子也比較的照顧,但只要這兩人碰到一起,那種友好關係定然瞬時消散。孫、烏二人,包括宗門中與他們同輩的弟子,在進入宗門後,對這兩位師叔的記憶裡,有一大半的印象就是伏劍對折劍的惡語相向,以及折劍雖不還口,卻多以一種輕蔑意味還向伏劍的淡笑。

    可是這兩人的矛盾持續這麼多年,至今還沒有誰清楚知道,這矛盾的起因是什麼。

    但不管折劍與伏劍之間有什麼私人恩怨,伏劍也不該將這種矛盾牽扯影響到宗門的規矩上來,這可是犯了宗門大忌。倘若折劍是個心窄舌長之人,只要他立即將此事向宗門回稟,恐怕伏劍很快就會被宗門執法堂長老帶回去,關在那處起於平地的鐵牢,吃上幾個月的風掃雨淋。

    折劍望著孫謹、烏啟南這兩個年輕人齊齊投來的目光,他怎會不知道他們的想法,哪怕伏劍的脾氣再焦躁,怎麼說也是教授了這倆小伙子一身本領的人。

    無聲一歎,折劍臉上重新現出淡淡笑容,慢慢說道:「雖然伏劍這傢伙有時候真是太不地道,但這麼多年了,我哪一次沒有讓著他?假使我真的想跟他擰著來,豈不早就打起來,哪有你們倆小子勸架的份。」

    「折劍師叔,你與伏劍師叔之間……難道真的曾有過仇怨?」

    聽到折劍主動說起他與伏劍之間的事情,雖然在恩怨這一問題上表達得比較隱晦,可這在孫謹眼裡看來,則是個機會,所以他終於忍不住,連忙快語提問一聲。

    除了孫謹自己,這個問題其實也是宗門之中,許多與他平輩的弟子都想獲知詳盡的疑團。

    他們所在的宗門雖然做的都是無比冷酷之事,但宗門內部卻是非常的團結,因為他們行使的任務或而詭絕莫辯,或而充滿凶險,這便非常考驗幾個人的合作默契。也是因為這一點,宗門中所有的弟子都被灌輸過一種品格,無論是對於普通人的日常生活,還是像他們這類人的辛勤需求,這種品格都是積極且必須擁有的。

    以前宗門中也有人向折劍問起過這個問題,據說提問者往往被口頭教訓得很慘,答案當然也是不會被問得的。所以對於第一次向折劍問出這個問題來的孫謹而言,他此刻的心情其實非常緊張。

    而在孫謹的話音落下時,折劍微笑著的臉果然沉了下去。

    孫謹與烏啟南兩個年輕人的心也一齊微微下沉,他們無法想像、也難以接受平時待他們非常和氣的折劍師叔突然對他們怒聲訓斥。

    可就在這個屋內氣氛由兩種情緒對衝到快要爆裂的時刻,折劍背後忽然傳來了敲門聲。這一敲,就好似即將沸騰的水壺被人將壺蓋撬開一條邊縫,屋內三人心頭繃著的東西瞬時間一齊散開。

    聽那敲門者隔著一道門板透過來的呼吸節奏,折劍本以為是德逸樓的夥計上樓添熱茶來了,然而當他拉開門與站在門口的年輕人對視了一眼,他不禁微微一怔,旋即將那年輕人拉進室內。

    「小凌?」

    凌厲忽然來到這裡,雖然事先經過易裝改扮,但屋內的孫謹只需三兩眼即將他認出。片刻後,烏啟南也看明白了,並且他的眼中沒有遮掩地流露出一絲訝異。

    這三個年輕人年少時有過一段相處緊密的生活經歷,對彼此之間的瞭解和信任亦是不淺,但其中兩人會對另一個夥伴的忽然出現表露出吃驚情緒,除了因為折劍剛才就說了,這個夥伴本該正在養傷而不參與京都的這次任務,還因為他的腳步聲、他的呼吸節奏、還有他的臉色,都明顯透著一種與往日生活中的他異處太大的一面。

    比起宗門藝成的那個凌厲,今天站在他們面前的凌厲彷彿變成另一個人。

    他此時的狀態看起來差極了。

    所以當他登上樓來時,幾乎就被德逸樓丙字三號間裡的這三個人當做樓中的普通端茶夥計給忽略了。

    「哎喲喂,易個容罷了,你不必把自己的臉塗成這個樣子吧?」孫謹謔笑說著,就伸出一根手指快速往凌厲額頭上刮去一下,在可比兄弟之交的夥伴面前,他總是沒法太過嚴肅,但他此刻的心情其實是充滿憂慮的。

    凌厲並沒有避開他的這一下,這讓他更加擔心。

    感受到指尖的涼意,又看了一眼指甲,上頭並沒有留下掩飾臉色的細微粉末,孫謹臉上的笑容終於完全沉沒下去。

    凌厲的病容並非是由易容膏粉所塑,那種帶著灰敗感的蒼白是由皮膚內裡滲出來的,這實在叫孫謹觀之只覺心下震驚。不過是半個月未見,這個由伏劍師叔特別栽培過,也是共師於伏劍的他們三個人當中的最強者,如今卻被一滴蛇王毒液折騰成這副模樣。

    微怔了片刻,孫謹就又提起一隻手向凌厲探去,方向則變了,不再是去探凌厲的臉,而是他垂在身側微微攢著的手掌。

    這一次,凌厲終於抬了一下手,將他的手擋開。

    「孫謹,你也看得出了,我現在的狀態並不怎麼好。」不止是狀態不好,準確的說應該是差到幾近潰散。臉上皮膚乾枯得有些像暴曬後的細沙,嘴唇灰白且裂出些許血絲口子的年輕人凌厲,只是抬手擋了

    了孫謹一下,就連他的呼吸節奏頓時又亂了幾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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