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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53) 天才師弟 文 / 掃雪尋硯

-    「師哥,你為何如此篤定?」年幼的岑遲剛仿著師父的口吻認真說完半句話,緊接著下半句話的意思就怪了起來,「你,會野豬的語言?」

    少年林杉聞言面色微邊,扯了扯嘴角。但終是因為牢記著大師兄的叮囑,要對小師弟多一些耐心與包容,他便忍下了與小師弟爭辯的勢頭,只深吸一口氣後徐徐說道:「野豬會不會說話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個山洞裡沒有野豬。」

    「沒有野豬,怎麼叫野豬洞?」

    「因為以前有,現在確定沒有了。」

    「那為什麼以前有,現在卻沒有?」

    「這個麻煩你去問大師兄。」

    「為什麼大師兄知道,師哥你卻不知道?」

    「我想先問你,你為何有這麼多的為什麼?」

    「不懂才問為什麼啊,師父說了,我有什麼不懂的地方,隨時可以向師兄討教。」

    「這個問題,不是師父的教學範圍……」

    「那煮山雞蛋,也不是師父教過的知識。」

    「不是你嘴饞想吃,我才去掏野雞窩的嗎?你記得去年,我不答應你爬樹掏鳥窩,你回頭就把我的筆記撕了……我這才想到在你過生日的時候,掏了兩窩山雞蛋,也算是補償你的那個遺憾……」

    「呃……師哥,其實我還是想要那個鳥窩裡的……」

    「那才多大一點兒,哪有山雞蛋個頭大!」

    「但是,那種蛋我從來沒嘗過嘛!」

    「你……」

    ……

    ……

    在一番爭辯之中。岑遲不知不覺間從師兄林杉那兒又知曉了不少的事情。

    例如當你爬樹發現有鳥蛋時,有很大比率的鳥蛋內部其實已經開始化形雛鳥了。是不能吃的。所以一年前,師兄沒有同意師弟的請求,上樹掏鳥窩。

    以及關於生日,日子是師兄林杉在自己脖子上銀箍的銘文裡辨出來的。

    還有此刻自己所在的這個野豬洞,為什麼只有洞而不見躲雨歸來的野豬群。岑遲大致也打聽清楚了,結果卻令他再次震驚忘言。

    望著岑遲吃完最後一個山雞蛋,少年林杉就「野豬窩無野豬」這一問題,面現遺憾地補充說了一句:「如果你的生日能早幾個月,就能跟我一起吃到大師兄燒烤的野豬蹄膀了,那可是真美味啊!可惜以後或許吃不到了。」

    聽到這話,岑遲的眼裡也現出一絲嚮往之情,忍不住道:「野豬不會再回來麼?像人住的房子。都可以換人家的,山洞為什麼不可以換豬群?」

    「都換了四窩野豬啦;一窩沒一窩,就是豬也會長記性了……大荒山這麼大,又不是只有這一個山洞。」少年林杉盯著身畔的師弟,表情極為認真地說道:「如果有一間屋子,住誰進去誰就忽然不見了,誰還敢住?」

    岑遲望著師兄說話時認真嚴肅的表情,不知怎的。心裡陡然萌生一絲恐懼,彷彿這並不如何深的山洞某處,有一隻惡靈的身影從地底鑽出。並且還在無限漲大,開始張牙舞爪。

    還只是十歲少年的林杉無法瞭解六歲小師弟心裡的那種恐懼,他在朝著師弟辯了一句以後,便別過頭朝山洞外看去。望著山洞外愈漸稠密的雨簾,他有些惆悵地道:「看來一時半會兒是回不去了,還好師父這幾天不在。否則今天可能難逃一頓責罰。」

    說罷,他就從懷裡掏出一本破爛的冊子,十分認真的翻看起來。

    岑遲一眼就辨出了這破爛冊子,冊子原本被仔細保養,非常平整,之所以現在會變得破破爛爛,都是因為他一年前的任性所為。撕毀一本書冊很簡單,再要拼回去則是極為困難,岑遲記得,兩位師兄為了拼好這本冊子,並且還要不耽誤白天的功課,足足挑燈奮鬥了二十多個夜晚。但無論怎樣小心修補,有些損失總是補不回來的。

    幼年的岑遲目露怯意,心中愧疚愈漸加重。

    十歲的少年林杉則毫不介意冊子的罪魁禍首就坐在身邊,面色泰然,全部精神凝聚在破破爛爛拼接而成的冊子扉頁,認真研讀。

    時隔一年,岑遲在北籬老人的教導下,學得了豐富的知識。隨著心智得到拓展,眼界自然提升,他也已更深切的體會到,一年前他撕書的事情,是多麼奸小的作為。

    不過是師兄沒有同意他的一個懇求,他就把師兄最珍視的家親遺物給毀了。他心裡其實很清楚,那天他為什麼不撕別的書冊,偏偏撕了那一本,全程明明就是他算計過的,卻非勸和的大師兄所說的「失手而為」。

    因為他觀察到那一本才是師兄最看重的東西,而那天他狠心地決定,要做一件事令師兄傷心。

    現在回想此事,他只覺得無比的心虛歉疚,但他更不敢說出真相。他一直避開回想此事,但現在師兄就在身畔,那本破損的冊子也在身邊,視無可避,令他自然想起,心裡的負罪感更甚。

    面對自己犯下的過錯,如果不能直面承認擔責,便只有從側面進行彌補。

    這是世間許多人面對過失常會作出的兩種選擇。

    岑遲雖然時年六歲弱齡,無法用言語表達一些事情,但卻無礙他做出人性本初的選擇。

    ——就如他雖然說不出自己心裡的愧疚負罪感,但卻不妨礙這種情緒衝擊他心靈,使他有些難過,情緒低落。

    幼年的岑遲拔著坐下的雜草,想編點什麼打發時間,可很快他就發現自己不會這個。無可奈何,他的視線最後慢慢的還是挪到師兄手中的破冊子上,那冊子上密密麻麻的細字,彷彿都是在記錄他的罪惡。

    咬著嘴唇沉默了良久,年幼的岑遲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師哥,你真的已經原諒我了嗎?」

    「什麼?」少年林杉聞聲只是輕微挑了挑眉,似乎沒聽明白師弟的話,又彷彿他真的忘記了某件他因之將師弟暴打一頓的恨事。

    岑遲咬咬牙又道:「撕書的事。」

    林杉終於將視線從手中捧著的破爛書冊上挪開,他抬眼看向年幼的師弟,淡淡說道:「那天我也有不對的地方,無論多生氣,也不該朝你動手。我們同師共學,你稱我一聲師兄,我便要把你當弟弟看待、照顧。何況啊……打你也沒法讓筆記的原樣還回來了,唉……」

    話說到後頭,林杉忽然歎息一聲,眼裡有些許黯然神色。十歲大的孩子,還不能多麼嫻熟地掩飾心裡的想法。他雖然原諒了師弟,但看著手中殘破的筆記冊子,他心裡的痛惜之情還是有些止不住外露。

    從師兄那裡得到正面確認,岑遲忐忑的心緒終於踏實了些。等他的精神放鬆下來,再看見師兄發愁歎氣,他便有些感同身受,並希望自己能為之解憂。

    思索了一小兒會兒後,他就問道:「那筆記……不是已經拼好了麼?」

    「大致是這樣,但有幾個字還是漏掉了。」少年林杉撫了撫皺巴巴的扉頁,輕輕說道:「早些年我曾經熟背了這冊筆記,但後來有一段時間沒再翻它,近來才發現,有些地方竟忘記了,再怎麼反覆閱讀,也想不起來那些漏掉的字是什麼了。師父說,常溫習比背誦更加重要,真是一點沒錯啊!」

    岑遲臉上現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忽然說道:「也許我記得!」

    林杉詫異說道:「你?」

    ……

    ……

    當北籬二十二代大弟子蕭曠在山腰一處曾被野豬佔領的山洞找到他那兩個師弟時,就見年齡相隔四歲的兩個男孩並排趴在地上,頭挨得極近,似乎在討論著什麼,兩人的手不時朝他們臉下方的一本破爛冊子上比劃著。

    「二師弟,三師弟,你們還真的藏到這兒來了。」北籬大弟子蕭曠收了手中油紙傘,邁步走入洞中,「你們趴在地上,這是做什麼?」

    少年林杉先一刻注意到洞外走進來的人,抬頭見是大師兄,他臉上立即綻開開心的笑容,坐起身來招手道:「大師兄!小師弟真是個天才啊!他居然能做到過目不忘!」

    趴在他身邊的岑遲緊接著也抬頭朝洞口看去,很快也開心笑起來,喚道:「大……大師兄……」在他的印象裡,大師兄並不是常常能見到,所以他每逢開口喚這位師兄,在稱呼上他總覺得有些生澀。

    岑遲喚完一聲,就準備也像身旁的師兄那樣翻身坐起,卻不料趴得久了,一邊膀子被身體壓得麻木使不上力,不僅沒能撐起身體,反而一不留神摔了個滿嘴草屑。

    「師弟。」林杉連忙扶了岑遲一把,「你怎麼了?」

    岑遲如實說道:「我的手麻了。」

    此時蕭曠也已走到近旁,看著二師弟在給三師弟揉手,他有些納悶問道:「三師弟,師父教了你的武功,你沒有領會麼?久站、久坐、久蹲這些行為造成的肢體麻痺,應該很快能運功緩解才對。這對於我們今後繁重的學習,也是一門必須掌握的本領。」

    岑遲聞言頓時垂下了頭,低聲道:「我……我學不會。」

    一旁的林杉則連幫襯著他解釋了一句:「小師弟才六歲,以後練習的日子還長著呢,急什麼。又不是人人都像你,天賦在武功上,你倒是跟小師弟比一比背書本事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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