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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64) 歌者 文 / 掃雪尋硯

    只要更文就會掉收藏,不更文反而漲。♀……

    這是為什麼呢?真捉急啊~~——

    「伯父是準備回去了麼?」

    其實阮洛已能意識到這一點,只是他同時又覺得,如果說那道密旨的事,就是今天王熾離宮在外走一趟的目地,那麼離開書店那會兒,就應該是他道別的時候,為什麼還要有後頭繞了這麼大一圈?

    就為了聊些家長裡短的閒話?阮洛自己都感覺難以置信,他不是不瞭解御書房桌頭那摞折子的堆疊速度,對於王熾來說,每一個時辰都是非常寶貴的。

    像王熾這樣一位勤勞的帝王,倘若拿白天的時間去做些閒雜之事,這行為恐怕就跟一個商人拿黃金鑄骰子,然後跟一群賭徒廝混在一起一樣無稽。

    阮洛認為王熾此行還有沒說完的話,只是言及之事怕是又與之前在書房裡談過的關係不大,不知道王熾出於何種動機,像是半途突然又放棄了挑明此事。

    說實話,陪王熾出來這一趟,阮洛的心緒一直沒有輕鬆下來,完全做不到剛出書店那會兒,王熾說的「閒步散心」的心境。也許是因為王熾的身份終是太過特別了,還有就是之前在書店裡談到的兩件事太過特別了。

    所以他便容易忽略了他自己。

    「是啊,該回去了。」王熾沖阮洛點點頭,緊接著就站起身來。

    隨著他的站起,鄰旁桌邊兩位來自宮裡的侍衛強者也站了起來。

    阮洛下意識裡也要站起身,他至少要陪著王熾走一段。之前無迎,此時更該有送。

    然而他還是慢了半拍,在他斂衽時,王熾的一隻手已經輕輕按在他一邊肩膀上,稍加壓力,示意他不必起身相送。

    王熾輕聲說道:「不必太麻煩。」

    此刻他與阮洛離得更近,阮洛彷彿能從他漆黑而富有神采的瞳子深處讀出一些慈祥的意味,並且他很自然地便接納了。如他吩咐的那樣,安坐回椅上。

    王熾的目光在眼前之人年輕的臉龐上停頓了片刻,因為他不知道下一次再見面,是會相隔一兩個月,還是更久的一年半載,隨後他才挪開視線,向自己的侍從看去。

    兩名大內高手早就做好了隨時侍從王熾回宮的準備。♀只需他稍微給出一點提示。

    可就在這三人準備一道兒走的時候,王熾看向侍從的目光瞬間又調轉方向,看去了門外。與此同時,兩名宮廷侍從也齊齊側目向門外看去。阮洛帶著的那兩個保鏢稍晚些的也朝門外看去——他們也注意到了那逐漸接近的腳步聲中,隱約蘊壓著一種不弱的功力。

    剛剛走過去的那一對賣藝老少又走回來了。這一次他們沒有繼續直接橫著過去,而是走進了餛飩館內,並且他們進來時。反而沒有再邊走邊唱。

    撥琴的老者鬚髮皆白,臉上皺紋深刻,似儲滿了歲月的風塵滄桑,襯得一張已絲毫沒有年輕光澤的臉淒難苦楚,一看就是長久過著辛酸日子的人。

    他身上攏著的一件麻布衣衫當然是破舊的,穿得鬆鬆垮垮也沒了個形,卻依此可見他的身軀瘦到一種叫人有些驚怕的程度。那襟邊兒袖口處都磨損得嚴重,長短不一的線頭兒隨著他一步半顫地搖擺著,好在洗得還算乾淨,他走進來時渾身只散發出些微陳年稻草的氣味。再無異樣。所以餛飩館的店家雖然見著這人忍不住皺眉,但也沒有立即將他趕出去。

    有時候,乾乾淨淨的人,會比往自己身上鼓搗些奇怪香料的人,更容易讓旁人接納。

    何況這辛酸老者帶著琴,區別於賴皮乞丐,他是個有手藝的人,至少能靠自己的辛苦換口飯吃。

    而相比起來。跟著這苦臉老者一起走進餛飩館的那個年輕姑娘則要顯得「光鮮」許多。

    實際上,她身著的那件暗紅色的衣衫上面,也已是大大小小打了十幾處補丁,有幾個補丁還疊在一起。然而這些不知是從哪件舊衣服上拆下來的布塊。雖然是補了又補,但布邊卻縫得很仔細,一眼看去,倒有些像是在一塊布料上縫出了幾朵形狀肆意的花團。

    姑娘的一頭烏髮用一根布帶束在腦後,布帶太舊了,並不能束得太緊,有幾縷短頭髮自額旁垂下,襯得她白皙得有些蒼白感的臉龐更瘦削了些。這姑娘,本來個頭不大,更是瘦得厲害。

    但與那撥琴的老者比起來,唱歌的姑娘還是頗有些年輕的資本。至少她的衣服還沒有破爛到如深秋殘柳那種地步,她的臉龐雖瘦,卻沒有那種嵌滿苦味的皺刻,她的頭髮還能綿綿梳成一束,她的眼中還有微笑。

    而對上了這姑娘的微笑,餛飩館裡大部分人都有一種想法:若沒了這姑娘開嗓,恐怕那位老者即便琴技再佳,日子也會過得更為艱難。

    走入店內後,那唱歌的姑娘先是朝店內的所有客主端了個萬福,然後脆著嗓音輕緩說道:「打擾到各位客官用飯,外來小女子先向各位客官道歉一聲。小女子與爺爺一路從川西乞討般來到京都,也是因為久聞京都如今換天顏,城中居民皆是良善大方,所以才想著也許來到這裡能夠討到一份生活……當然了,如果小女子唱得不好,給哪位造成困擾,您說一聲,我們立即會離開。」

    ……

    似乎在很近的位置,忽然傳來一串清脆的鳥鳴聲。

    這片荒地沒有什麼樹木,即便有鳥類停落,也都是麻雀一類,它們的鳴叫聲無法做到如此延聲宛轉。莫葉和石乙聞聲都覺得很新奇,側目朝同一個地方看去。

    很快,兩人都注意到。鳥聲來自隔了數步外的一處墳垛上。

    那是一隻花羽長尾雀,它尖細的一對鳥爪正好扣在墳垛頂端壓著的一疊黃冥紙上,一邊鳴叫著,一邊十分警惕地在張望四周,漆黑圓溜的小眼睛很靈活的呈圓弧狀轉悠,似乎視野面因此可以投得很廣。

    花羽雀似乎是注意到有兩對目光投射過來,朝這邊盯了一眼,鳥首稍定。

    因為那兩人一齊投目的行為幾近一致。便使得這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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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彷彿也重疊增強了力度,並還隱蘊著一種追蹤的意味,讓那只敏感的野雀感受到了一絲危機,它旋即振翅高飛,消失在天空。

    莫葉和石乙,又是一同收回目光來,側目看了一眼地上的灰燼。這是要最後檢查一下它有沒有完全熄滅。

    這時,石乙忽然隨口說了一句:「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喜鵲停在墳地裡。」

    莫葉也是隨口回了一句:「因為今天這兒會有許多送上門的食物。」

    「說得也是,倒是我忽略了。」石乙點點頭,唇角勾了一下。

    莫葉沉默了片刻後忽然說道:「其實我一直分不清楚,烏鴉和喜鵲有什麼分別,剛才如果不是你那麼說了,我差點就以為那是一隻烏鴉。」

    「烏鴉能撕食腐肉。你會這麼想,也不奇怪。」石乙的話說得很直接,但他臉上又現出了一抹極淡的笑意,彷彿他只是在說一件很輕鬆的事,「烏鴉渾身漆黑,飢餓時只要見了血味,即敢於攻擊形體比它大數倍的活物。但這麼說,都不如親眼看一看曝屍場上空黑鴉盤旋的場景,想必只要看一眼,就能永遠記住這種精神遠比形體要凶悍的鳥類了。」

    莫葉抬頭看了石乙一眼。遲疑了一聲:「你看過麼?」

    「我……」石乙在回答之前也猶豫了一下,「我看過畫。」

    莫葉想了想後問道:「哪位畫家會畫這樣的景象呢?」

    是啊,哪位畫家不是多以美麗吉祥為風格作畫呢?只有這樣的畫才不愁賣不出去,即便畫得很醜,也還是有人家願意買,圖個吉祥意味。

    而像這種陰鬱肅殺的畫風,雖然也還是有品位獨特的人願意購買,但這類人願意出錢的畫。必定是在風格特立獨行的同時,對繪畫者功底的要求也很高。

    石乙才多大年紀?他之前的三年,又都是在學廬度過,去哪兒看到的這種風格畫呢?

    滯聲片刻後的石乙乾笑一聲。沒有回答莫葉的這個問題,直接調轉話頭道:「不如還是說說喜鵲吧,還是這種鳥好,添喜慶。」

    莫葉點了點頭,說道:「聽說,這種鳥站在誰頭上鳴叫,就意味著誰人家裡有喜事。」

    石乙正想認同的附和幾聲,卻在將要開口之際,意識到了一絲不對勁。

    莫葉也回過身來,淡漠說道:「可是它剛才卻是停在墳頭,看來這種說法,也不一定就准呢。」

    石乙「呵呵」一笑,道:「剛才它那是貪吃的叫聲,跟報喜無關。假使這種鳥的工作就是給人報喜,那麼它應該也有想要休息的時候呢!」

    莫葉覺得石乙的話說得很有趣,她臉上忽然顯露一絲微笑。

    石乙沒有再說烏鴉或者喜鵲,他站起身,朝四周環顧了一眼。

    莫葉隨即也拎著空籃子站起身,看著他環顧四周的表情,她似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凝神道:「還有誰人跟著你來這兒了麼?」

    給師父造了座假墳,並在每年的今天都會來祭拜的事,莫葉只對阮洛、伍書,還有眼前的石乙說過。此事的確不宜聲張,莫葉連石碑都沒有給空墳象徵性的立一塊,就是怕伍書所言的,師父的那些舊日宿敵可能找出這裡,連空墳都給掘了。

    墳裡雖然安葬的只是一隻小瓶子,但這對莫葉來說,仍是很重要的東西。

    如果石乙這次來,還帶著別的人,難以保證這秘密還能否不被洩露出去。

    石乙看出了莫葉臉上那些微緊張,但他心裡早有答案,連忙擺手道:「因為我是忽然想到那封信,錯過今天,就只能等到明年才有機會『捎』給林先生了,但我昨天又沒同意與你一起來,不知道位置,所以我只好找了伍叔,讓他帶我來的。」

    石乙學成回京,聯繫上莫葉以後,發現莫葉不知通過何種機緣,拜了一位怪臉叔叔,莫葉似乎對其十分信任。雖然不知這二人的關係走到如今這一步,其中經歷了多少細節,但從時間上推敲,他二人的結識應該是在林杉出事以後,這樣一想,有些事倒也不難揣測了。

    因為自己也沒什麼親人,從小習慣了與沒有血親的人交往,僅是東風樓裡的干姨母就有十幾位,所以石乙因此也養成了一種好脾氣,基本上不認生。看莫葉一口一個伍叔叫著,石乙很快也跟風同稱。

    反正若真要認真去辨別,伍叔還是伍書,還真不好辨。

    不過,石乙在稱呼出這兩個字時,的確是語含了一些敬意的。

    聽聞伍叔也來了,莫葉雖然早已習慣伍書在白天出沒時常保持的那種躲閃作風,他到了這兒卻不現身也很正常,但她初聞石乙所說,心中還是微微生出訝然之意。

    莫葉在聞言之後,與石乙一樣,也四下環顧起來,在尋找那抹似乎只要一眨眼就會消失的身影。

    三年前的夏中,在春末隨商艦出海的伍書平安歸來,找到莫葉的第一件事,就是詢問她小瓶子在哪裡,他有些不放心,要檢查瓶口的瓷焊,怕在他出海的日子裡,莫葉又不聽勸的做了蠢事。

    莫葉只得告訴了他,將瓶子埋葬的事。

    對於莫葉用小瓶子代替林杉的衣冠,在荒野給林杉造了一座空墳的事,伍書每提到一次,臉上的神情都會顯得有些古怪。莫葉不知道他每到那個時候,都會想些什麼,漸漸就模糊的認為,那是伍書從來沒有陪她一起來這兒看過這座空墳的原因。

    莫葉向四周看了幾眼,也沒有發現那抹熟悉身影。

    稍後,居然還是石乙先發覺了,側身指了指不遠處的一道土埂,對莫葉說道:「現在他在那邊等你,你過去吧。」

    莫葉投遠目光,看向石乙抬手所指的地方,仔細凝神,確定那兒空曠一片,她才又側目看向石乙,疑惑了一聲:「那兒沒有人。」

    還好在她心裡沒有存過什麼鬼神概念,否則以她此時所站的地域特點,恐怕會下意識覺得石乙白天見鬼——雖然伍書那形象模樣,還真跟鬼魅有點相像。

    *d^_^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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