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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86)、「這瓶藥,是別人的作品。」 文 / 掃雪尋硯

    《歸恩記》最新章節

    然而,當車駕剛剛離開人潮稠密的海岸,行上一段較為安靜無人的路段,車中的二皇子終於忍不住,一陣劇烈咳嗽,之前端坐挺直的脊背也咳得微微躬起。

    他咳得厲害,就連身上的骨頭架子都似要震散了。王哲見狀,心頭一緊,連忙挪身向二哥挨近,讓他靠在自己肩膀上,省些坐穩需要的力氣。

    其實,在剛下祭天台那會兒,王哲就已經感覺到二哥的一絲不對勁了。自那時起,他就時不時抬袖壓唇,但只是輕輕咳一兩聲,看樣子似是要清一清嗓子,但他在祭天台,其實本來是不需要說什麼話的。

    原來從那時起,他就一直忍著,直到現在,咳意爆發出來,情況就顯得有些嚴重了。意識到問題的這一處,王哲不禁皺起眉頭。

    兩位皇子乘坐的車駕,離前頭那輛隔了一小段距離,中間又有幾排儀仗僕役行走,所以王泓雖然咳得厲害,前頭車駕中的皇帝未必能聽見。

    當然,即使父皇聽見了,儀仗隊應該也不會因此就停行。像王泓這樣突發異狀,也的確需要回到宮中,平穩躺下,才好施治。太醫局裡也不止是一位御醫說過類同的話,二殿下的身體虛症,是休養比治療要更顯良效。

    但至少在此刻,王哲還是迫切地希望,能有什麼辦法先讓王泓緩一緩。

    王哲較少回宮,他習慣過著在宮外四野間遊歷的生活,並且隨著年紀與見識逐漸增長,這種對於一位身份尊貴的皇子來說,有些另類且不符禮制的生活狀態,於他而言,卻是愈發趨於常態。

    不過,也正是因為有了這種常年在外過的日子。讓三皇子王哲有許多能接觸到尋常百姓家生活常態的機會,因而他也比尋常貴族能更深刻地體會到思家之情。不回家,可能存在許多原因,但絕對不會是因為與家人不和。

    無論他身在何方,他都時刻清晰記得,自己的家在京都湖陽的皇宮,而在家中所有親人裡頭,他最掛念和憂心的,正是身邊這位只比自己大一歲的二哥。

    有很長一段日子沒見著二哥了,卻不料。今時再陪著他,還是像以往那樣,大部分時間都是看著他難受。自己心裡頓時也跟著難受起來。

    王哲忽然想起,那天在宋宅裡頭,一處園子中的亭下,葉正名對他說的話。

    ——是啊,親兄弟不正是要比結拜的兄弟更為重要些麼?可是為什麼自己可以因為陪阮洛療養而待在泊郡三年整。卻做不到陪二哥在皇宮住三個月?

    他的心思剛琢磨到這一步,耳畔忽然聽到一個中正明朗的聲音傳來。

    「罪臣拜見二殿下、三殿下,千歲千千歲。」

    鬃毛油亮、背披彩綢鞍的御馬「得得得」邁著碎步,由一名武衛牽著,行速稍快於儀仗隊些許,慢慢接近車駕旁側。葉正名騎坐於馬背上。向車內兩名皇子揖手。為了保持儀仗隊一定的行進速度,他不需要下馬才再行禮。

    他雖自稱「罪臣」二字,但語調中全然沒有一絲作為罪臣的負罪感。

    他此時拜見的是兩位皇子。但在他的儀容裝束裡,絲毫沒有形同罪臣的那種憔悴低落,似乎還是比較神氣的。

    其實車中兩位皇子也知道,且不說葉正名在這次京官自審事件中,獲罪錮足在家數天的所謂罪行。明明就是空懸的,即便他真要犯什麼錯。想來皇帝也是不會真傷他一根頭髮的。

    不過,在葉正名錮足的這幾天「刑期」結束後,皇帝那邊也不知道是在考慮什麼,還未明言他是不是可以自行回到太醫局御醫行列。

    可是太醫局裡資歷稍厚一點的醫官都知道,王家與葉家存在一些陳年糾葛,說親不是親,說是君臣,又有些無法斬斷的淵源,所以皇帝不發話,太醫局那邊也是不生不熟的半持著關係。

    不知道葉正名是不是因為這一點,心裡積惱,才會特意自稱「罪臣」,為的不過是表露點小情緒。

    但如果要將這種推想套用在他身上,似乎又有些不太對勁啊!

    葉正名可從來沒戀過官爵這類名譽與頭銜,他躋身太醫局,主要還是為了學醫這件事。而在太醫局待了大幾年,他身上已經顯露出些許厭煩的情緒,心裡怕是已經在指望著被罷免遣出呢!因為現在的他想主動辭官,皇帝那邊未必准批。

    王哲腦海裡念頭轉了轉,沖葉正名微笑著道:「葉叔叔,不必拘禮,我正準備找你呢!」

    聽清王哲話語裡用的稱謂,葉正名再深揖:「罪臣不敢僭越。」

    王哲有些無奈地一笑,不再理會葉正名是不是真在鬧情緒,繼續著自己的念頭所至,溫言說道:「葉叔叔,到車上來吧,我二哥忽然有些不好了,你看看……」

    葉正名一個「罪」字又要冒出唇外。

    「別罪了!」

    王哲終於沒法再繼續裝作聽不見了。

    耳畔二哥的咳嗽聲還沒停,王哲鬧不明白,對於醫者而言,有什麼比為病人著想還重要的事。

    即便是有這樣的事,那也絕不是一口一個「罪臣」這種。

    在那三個字帶著近似呵斥的語氣脫喉而出時,前一刻還坐在車駕中的王哲,已是倏地站起,半步滑出,剩下半步則振力蹬在車駕邊沿,一縱身躍到了葉正名騎坐的馬上,坐在葉正名身後。

    「你要是罪臣,現在還能有御馬代步?」王哲那略顯急躁的聲音響在葉正名耳旁,嗓音頗大,也不管旁人的想法、以及會不會刺損葉正名的耳鼓,「有沒有緩一緩的辦法?」

    「有。」葉正名顎下短鬚抖了抖,「如果要扔罪……臣過去,請三殿下看準了再扔。」

    葉正名後頭這話剛一說出口,王哲竟差點沒忍住笑,臉色一陣古怪。

    乾咳一聲,他整頓心緒。「鏘—」一聲拔出隨身佩戴的一把短匕,目色稍凝,揮袖投出。

    長不足一尺,寬卻有將近三寸的匕首,準確刺進輦車一邊扶手與車板相接的縫隙裡,匕首鋒口幾近全部沒入,只留掛著縷黃穗子的把頭露在外面。

    目視這一幕,就在跟前牽馬的武衛、以及分散侍駕在儀仗隊裡的其他武衛,都只是側目注視了一眼,再無別的反應。但三皇子這忽然揮手投刀的舉動。倒是嚇到了離得較近的幾名宮女太監,他們禁不住微微一縮脖子。

    三皇子的行事風格,與常居宮中的皇族近乎截然不同。連葉正名初見這一幕,也是微微動容。

    「自己過去,否則我真要扔你了。」王哲說著話的同時,拋匕的那隻手已經從後面抄上前,擠開葉正名的手。控制了馬韁,動作手法嫻熟地驅馬橫行,到了一個離車駕極近的位置。

    此時御馬與御輦都未停止行進,但速度近乎一致,如果不看地表,宛如二者都靜止了一樣平穩。

    葉正名不會武功。卻也能很輕鬆的,一腳留在馬鐙上,一腳邁在那把插在御輦側面的匕首柄上。只兩步就從馬背跑到二皇子所在的車駕上。

    剛剛站穩身形,葉正名卻沒有急著坐下,而是轉身看向馬上的王哲,說道:「請三殿下留在馬上稍後。」

    這一次,他說話時沒有再用「罪臣」這個自稱。話語很是直接,並且在直言提醒之後。還連行為也非常直接地親手將車駕外圍的皮簾放了下來,把三皇子王哲擋在車外。

    王哲臉上微生愕然,旋即又是無聲一笑,卻沒有說什麼。

    對葉正名的態度,王哲向來是隨了父親的意思,包容與放縱,兼而有之。

    雖然在葉正名的性格裡,始終有一股他年輕時過著紈褲子弟那種日子而養出的擰巴勁兒,然而他畢竟從來沒有做過損害王家利益的事情,並且在他人面前還極為維護皇族的面子。

    可能他會這麼做,是存在一些故意為之的成分,但如果將他與葉家為王家做過的那些事掛鉤起來,他們王家斷然沒有責怪這位葉家遺族的心勁兒。

    放下外圍擋風簾幕,車駕中的光線稍微暗了些。

    二皇子王泓大抵是因為在祭天台上吹久了海風,身體受寒,臉上也褪了一層血色,然而經剛才一陣劇烈咳嗽,他蒼白的兩頰上又沁出些微紅絲,在車內這樣晦澀的光線中,竟也沒有掩飾住。

    看著王泓想照慣例等自己把脈,因而在強忍咳意控制手腕不動,葉正名沒有再掩飾自己的情緒,搖頭歎息一聲。

    在王泓身邊隨意地盤膝坐下,葉正名放下肩上掛著的一隻小藥箱,但他一沒有開啟那藥箱,二沒有伸手去捉王泓的手腕,只是屈臂在懷中掏了起來,那行為顯得有點不大文雅。

    掏了半天,他抽出手時,手心握著個粗麻布小袋子,又從裡頭倒出一個外觀精緻的小瓶子。

    王泓旁觀葉正名上車後的一切行動,到了這一步,他的臉上不禁起了一絲疑色,因為葉正名捏在指間的小瓶子,似乎是沒有留出口的——那便成了一個陶瓷疙瘩。

    然而葉正名很快就以行動為他解答了這個疑問。

    葉正名目光微垂,掃了一下王泓的腰側,他當然不是想看看今天二皇子束了何種款式的玉帶,而是在找他的佩刀。

    儘管二皇子不像三皇子那樣,有一身精湛的武藝傍身,但皇族外出,身畔都會攜帶御賜的飛魚匕,這種近可刺遠可投的匕首,可是貨真價實、削鐵如泥的寶器。

    看出葉正名眼中尋找的意思,王泓潛意識裡感覺他是在找自己佩戴的飛魚匕,咳意難忍,王泓不及詢問,也不等葉正名開口,已經自腰側將飛魚匕解下,推到葉正名膝前。

    葉正名也沒客氣,拔出匕首,直接削向那精緻小瓶沒有留孔洞的怪異瓶口。

    瓶口自然是有洞口的,只是燒製這只瓶子的匠人故意把瓶口鑄死了一小段,葉正名手起刀落,削去那堵死瓶口的一小截,瓶中物終於顯露出來。

    其實葉正名還沒有做傾倒動作,只是瓶子裡的藥液氣味散發得極快,自行飄出氣味來了。

    二皇子王泓聞到那藥味。眼中疑色再起,因為他分明聞出,那是酒漿的氣味,而且還應該是那種極烈性的酒的氣息。初聞香醇,待吸入鼻孔,進到深處,又能讓人感覺到些許刺激。皇廷宴席,他出席過不少,因為不能多飲,反而使他能保持著清晰頭腦。熟悉了數十種酒的氣味。

    王泓怔然看著葉正名,難以置信他會拿出這東西。但轉念一想,這麼細小的瓶子裡密封的「酒」。恐怕不太尋常。

    並且,王泓很快發覺,在聞了這種「酒」香後,他感覺胸腔中的咳意自然而然的稍微消減了一些——果然,這東西實是與治病抑咳有關。

    葉正名在車駕裡站起身。晃動著手中的小瓶子,向四處揮灑瓶中液體,絲毫沒有顧慮形象問題。假如王泓有幸看見民間巫師驅魔跳大神時的樣子,一定不難將葉正名與其連繫在一起。

    但王泓很不幸地沒有親眼觀摩這場景的經驗,雖然在書冊裡略有涉獵,但那遠不如親眼一見後印象生動。此時的他咳意稍減。看著葉正名為了達到施藥治病的目的,全然沒有顧忌儀態的樣子,他只是心生感激。並且對剛才葉正名拉簾子的舉動深為認同。

    想必他以後也會因為憶及此事,更信任和放任葉正名的某些小動作,事實上近幾年葉正名在他面前常常如此,他心中的某種感念,也是在日漸積累。

    很快做完揮灑藥液的這部分輔助治療。葉正名再次在二皇子面前盤膝坐下,然後他凌空傾倒小瓶。以手心接了幾滴那種帶著酒香的液體,然後擱下瓶子,就著藥液快速摩挲起手掌,同時正聲說道:「請殿下解衣。」

    王泓臉上神情有片刻的不自然,但他仍是很快就照著葉正名的意思做了。

    葉正名也沒管什麼禮儀規矩,搓熱雙掌,便貼上王泓的背心,推揉起來,約摸三十下過去,手掌又繞到王泓身前,貼在他右邊胸口,但只推了二十下,終於撤手。

    衣袍是王泓自行解下的,但最後卻是葉正名服侍著穿回去的,這也算是填補了一部分身為臣子的禮儀義務了吧。

    到了這時,王泓只覺得前胸後背各生兩團火,正是葉正名剛才用藥液推拿過的位置,而全身漸漸也因為這兩團火,燃得暖和起來,差點就忘了膛腔裡那縷摧得他咳嗽不止的寒意。

    王泓以為葉正名的治療舉措到這時便完事了,卻不料他竟把那精緻小瓶子遞過來,說道:「還剩幾滴,請殿下服用。」

    王泓訝然道:「還要飲入腹中?」

    葉正名沒有就這個問題作出解答,只是在點了點頭後,認真地說道:「藥液太少,還不夠吞嚥一口的量,但這種藥本來也不能咽得太快,需要先含在口中片刻,合了唾液再吞下。」

    其實王泓不是想問服用這種藥液的方法,令他感覺不可思議以及略有顧慮的問題是,這種氣味如烈酒、抹在皮膚上感覺如火燒的液體,如果吞入肚腹,會不會把腸胃都烙破了?

    他對葉正名再信任,也不至於斷了他質疑顧慮的能力,但最終還是信任的心緒佔了上風,王泓只是猶豫了片刻,便接過瓶子,按照葉正名的囑咐,服下最後幾滴藥液。

    王泓本來已經做好品嚐烈酒的心理準備,但當那數滴液體沾上舌頭,他只感覺到絲絲類似薄荷的清涼感覺。

    然而直到那藥液完全吞下,隔了片刻,他才感覺到它的藥力,宛如在腹中也燃起一把火。渾身如這般裡外燃了三把火,卻是沒有讓人覺出什麼痛苦感,反而彷彿是凍住了的四肢百骸在熱潮推拿下甦醒過來,週身無比受用。

    王泓輕輕呼出一口氣,再未有絲毫咳意,連每一根手指頭都溫暖起來。

    看著體現在王泓身上的這一種良好變化,葉正名臉上終於也露出一絲笑容:「舒坦嗎?」

    王泓亦是面露微笑,點了點頭。

    葉正名似是像哄孩子開心一般,緊接著又問道:「是不是覺得很奇特?」

    對於那瓶藥水,王泓本來還沒朝這個方向思考,經葉正名提了一句,他才恍然也如此覺得。但在他將要開口時。他忽然又意識到一個問題,詫異道:「這藥……有些奇怪。」

    「連殿下也能覺察到了。」葉正名感歎一聲,「作品的風格與品質,其實還是與作者的品格與本性存在聯繫的。這瓶藥,是別人的作品。」

    實際上,在王泓剛開口時,心裡頭隱隱就有了這個答案。此時見葉正名主動提及,他乾脆不再插言,只靜靜聆聽,因為他覺得葉正名會如此認真的主動提到別人的作品。恐怕想說的並非只是一瓶藥那麼簡單。

    然而葉正名在良久的沉默之後,再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使王泓心頭一跳。

    「殿下……」葉正名抬起那剛才抹過藥的手。湊近鼻下嗅了嗅,然後才注視著二皇子王泓,接著說道:「如果從一開始,微臣就告訴你,這瓶藥是廖世煉製的。您會不會猶豫終致棄用呢?」

    王泓看向葉正名的目光凝了凝,但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葉正名沉默等了片刻,未獲得回聲,他也沒有追問,只是淡淡一笑,緩言敘說道:「因為有傳言說廖世是那會煉人傀的妖醫同門。所以順帶給他取了個藥鬼的綽號,廖世以此自嘲,說他煉的這種藥。就叫『三把火』。傳言說人身上印堂和雙肩上一共有三把火,滅一處即易遭邪物侵體,滅三處則神魂渙散,廖世煉製的這瓶叫做『三把火』的藥水,卻不是拿來滅火的。但也不是要在人體內燃邪火。他煉這瓶藥時,我就在旁看著。他亦不會絲毫邪術。」

    二皇子王泓忽然開口,說了一句:「廖世是一個人,藥鬼只是一個稱呼。」

    「殿下是一個能客觀看待事情的人,臣,誠然心悅信服。」葉正名說話的語調,忽然變得恭敬起來,「然而,廖世從不會製作什麼性質溫和的藥,這是他擺在明面上最清楚不過的個人風格。微臣剛才給殿下用的這種藥,其實廖世就煉了這一瓶,他自己也親口說過,不會再煉第二瓶。」

    王泓聞言,頓時感到一陣惋惜,忍不住道:「這藥很好,為什麼不好好利用起來?如果是初製品,尚還存在一些不妥,應該也是可以慢慢改良的。」

    葉正名沉默猶豫了良久。

    雖然王泓的話裡只是略微提到幾個字,但如果嚴格來評價,廖世煉的這瓶獨一份的藥水,還真的只是初製品。也許廖世在組方煉成它之前,用牲口做過藥性測試,但至少此時是這種藥第一次將其藥性體現在人身上。而這個嘗藥的人,是一位皇子。

    當今皇帝,只有兩位皇子。

    凝神許久之後,葉正名終於緩緩開口:「燈芯上的火,要燈芯根下源源不斷提供燈油,才能一直燃燒。這藥……傷身。」

    葉正名說這話,簡直是等於找死。

    他話裡的意思,形容他剛才的行為,簡直就是在拿二皇子的身體做試藥遊戲。

    王泓的身體雖弱,但頭腦不渾,聽葉正名把話都挑得這麼直白了,他也禁不住怔了怔神,心緒在一個瞬間,沉了下去,但又很快自行撫平。

    終是因為對葉正名心存的信任,經年累月厚實起來,經得起一定程度的波折衝擊,使他思考問題的角度,始終都是有堅定偏倚的。

    深深一個呼吸之後,王泓臉上露出輕鬆釋然的微笑,注視著葉正名,認真說道:「葉叔叔,你可真大膽,簡直瘋了。」

    王泓此時說這話,其實有些類似要定葉正名的欺逆之罪,如果葉正名心有顧忌,一定會立即開口為自己辯解,說一堆他沒辦法、必須這麼施藥的理由。

    但他只是低抑著嗓音,「嘿嘿」笑了幾聲,半句人話都不說,不知道他懷揣的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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