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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四十章 文 / 金庸新

    「對付我。」沈家秀苦笑著說。

    「對付你?怎麼對付啊?你不出去就是了。你不是說它沒法上來嗎?」張小明半是疑惑半是恐懼,他還是怕大智神僧和沈家秀所料有誤,這魔火大陣可別飛上來套在自己頭上。

    「歐陽震旦既布下此陣,就算定了我必須出去,也必須進入陣裡。」

    「這是為什麼?」張小明大為不解。

    沈家秀沒有回答,轉向大智神僧說道:「大師,我的時候到了,拜託了。」

    大智神僧的臉上也滿是悲壯之色,點點頭道:「放心吧,這也是老衲的職責所在,只可惜老衲既不能不讓你去,又無法代你去。阿彌陀佛!」

    眾人都不明所以,以為兩人在參公案、打機鋒。

    莊牆下忽然現出一隊人馬,當先一人騎一匹棗栗色駿馬,頭戴王冠、身穿錦袍。他身後跟著兩人,乃是榮智和車子胤。週遭還有許多影影綽綽的人影,真像是暗夜中的鬼魂。

    「是歐陽震旦。」大智神僧說。

    「莊上的人聽著,」榮智發聲說道,「本教至尊至聖歐陽教主駕到,讓你們莊主出莊相迎。」

    「我就是沈家秀,有事請將。」沈家秀高聲說道。

    「原來是沈莊主在此,失敬。」歐陽震旦在馬上拱了拱手。「本座萬里到此,只為取回本教聖物。你不必對本座說聖物不在手裡或是其他謊言,你且來看。」

    他用手一指,就像用火點燃木柴一樣,在魔火大陣的中心,有一個圓形的紅彤彤的物體,既像一個圓圓的罩子,又像一團透明的霧,裡面站著一個緊閉雙目、衣飾整齊的女子。

    「馨兒!」沈家秀慘叫一聲,儘管他已料到有此,在看到的一瞬間還是心膽俱裂,渾身被抽去了骨頭一般,軟攤在城牆上。

    「小姐!」沈祿、苗玉、高炳勳等人也驚呼出聲。那紅彤彤的物體裡面正是被麻七姑劫走的沈姑娘。

    「是她!」許飛揚驀然血液上湧,手已按到了劍柄上,他此時才知道,那夜的贈花人就是沈家秀的獨生女兒。

    「我們不會再相見了。」那句曾令他嘗到蝕骨般痛苦的話又在他耳邊響起。如今倒是他心裡一直暗暗祈禱的那樣,真的又相見了,但假如他知道是這樣相見的話,他會寧願終生忍受那種焚心蝕骨的痛苦,祈禱永遠不要相見,永生永世!

    「沈莊主。」歐陽震旦又在馬上說道,「本教聖物對你無用又無益。反而會害了你全莊上下萬餘條性命,首先要受害的就是你的獨生女兒。」

    沈家秀扶著莊牆慢慢站直了身子。從他知道女兒落到魔教中人手裡後,他就已預料到這種結局,他並不感到意外,而他也沒有任何辦法改變這種結局。在這種注定的厄運面前,他反而又神奇般地恢復了力氣。

    「沈莊主,拖延是沒有任何用處的,令千金現在是被本座用功力護住,只要本座功力一收。令千金就要嘗嘗世人等閒嘗不到的魔火熬練的滋味了。聽說你對本教研究甚深,這魔火熬練是怎麼回事你不會不知道吧。所以你沒有別的選擇,馬上把本教聖物送出,本座不但送回令千金,還馬上率人離開這裡,以後也絕不冒犯貴莊一草一木。沈莊主,你並不是武林中人,何必把自己攪進這混水中。」

    「歐陽教主,貴教號稱江湖第一大門派,歐陽教主更是江湖中第一號人物。如今連綁架勒索的事都做出來了,不怕江湖中人齒冷嗎?」

    歐陽震旦老臉一熱,他安排人手截住沈家秀的女兒,原來是想以此要脅沈家秀,而是怕沈家秀把魔印轉移出去,在他想來,如此重要的物事沈家秀不會相信別人,只能讓獨生女兒帶出莊去。他更想不到自己的魔使,兩**王和金、銀二衛的精兵猛將居然攻不破一個沈莊。而他最感焦慮的乃是盡早取回聖物,攻不攻破沈莊無足掛齒,所以才改變主意,用沈家秀的獨生女兒換回他手中的聖物,為了脅迫沈家秀就範,他不惜耗損功力,用剛練成不久的磨功點燃魔火大陣,但無論怎樣說,這也是一樁丟臉之極的事,傳揚出去可有損自己一世英名啊。

    「沈莊主,」歐陽震旦厲聲喝道,「本座說過,拖延沒有任何用處,說任何廢話也都無濟於事,現在我從一數到十,如果你答應送出聖物,你女兒就可以毫髮無損地回到你身邊,以後為友為敵憑你自擇;如果你拒絕,你的女兒不但屍骨無存,連鬼魂也會被點天燈。」

    「一。」他把手中的權杖舉起來,開始數數。

    沈家秀絕望了,他知道這老魔是說得出做得到的,不會有任何奇跡發生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彷彿連心跳也停止了。

    「答應他,」許飛揚說道,「換回人後我負責奪回來。」

    「你在癡人說夢!」沈家秀咬牙說。

    「莊主,您答應他們吧,不管他們要什麼都答應,什麼也沒有小姐重要啊!」沈祿跪在沈家秀腳下,雙手抱住他的腿哀求道。

    「滾!」沈家秀抬起一腳,把沈祿踢了出去。

    「答應他們,沒時間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許飛揚催促道。

    「不能答應。」一旁的大智神僧冷冷說道。

    此時歐陽震旦已數到了「六」,沈家秀望著遠處魔火大陣中女兒的身影,兩行熱淚無聲地流下來。

    「快答應他們,你不答應我就答應了。」許飛揚厲聲道。

    此時歐陽震旦已數到了「九」。

    「等一下!」沈家秀和許飛揚同時喊了出來。

    歐陽震旦聞聲停住,不再往下數。沈家秀扶著雉堞站到了莊牆上,所有人的心又怦怦跳起來,沈姑娘的生死就在他開口的一句話!

    「沈莊主,你何必非要見到棺材才落淚啊!」歐陽震旦的心放鬆下來,他看到火把照耀下沈家秀滿臉的淚水,出言挪揶道。

    「沈莊主!」大智神僧低聲喝道。

    「大師不用擔心,我知道該怎樣做。」沈家秀平靜的說。

    「沒有別的辦法,先答應他們再說。」許飛揚手伸進懷中,摸到了魔印,他知道交出魔印後可能引發的嚴重後果,但那畢竟是以後的事。如今只有把人救回來才是第一要務。

    「馨兒,爹爹來陪你了。」沈家秀喃喃說道,縱身跳了下去。他不是要救女兒,只是想死在女兒前面。

    「莊主!」沈祿不意莊主會輕生,發覺時伸手去抓卻抓了個空,撕心裂肺喊道。

    就在沈家秀跳下的一瞬間,許飛揚如箭一般射了出去。他跳的時候用上了「千斤墜」的功夫,直如劃過夜幕的一顆流星。

    沈家秀身在半空,已被許飛揚抓住。許飛揚反手一拋,把沈家秀又扔了回來。

    許飛揚半空中用力拋人,下墜之勢更快。他腳尖點地,借力彈起,又如箭一般射出,手中神劍出鞘,直指坐在馬上的歐陽震旦,大喝一聲:「看劍。」

    歐陽震旦看到沈家秀縱身自殺,驀然間身子都僵了。他全然未料到沈家秀居然寧死不肯交換。而他最怕的就是這一點,聖物的尋回必須著落在沈家秀身上。

    待見到沈莊一名侍衛救了沈家秀,他心中又一喜。他更未想到的是這名侍衛居然向自己猛撲過來。

    眼見這一劍既急且疾,他驚駭之下只好揮權杖相格。

    「錚」的一聲,劍杖相交,一道火光迸濺。歐陽震旦只感這劍上力道大的出奇,他固然承受得住,他的座騎卻立足不穩,蹬蹬蹬退了三步。

    許飛揚也被權杖上的力道震得反彈而回。他在半空中仰身後飄,借勢化解這股力道。

    歐陽震旦心下大駭,三十年前他橫行武林無敵手,從未被人迫退過半步。蟄居三十年,他不僅功力精進,而且魔功大成,不意竟被一名稚子震退了三步。雖說退的是馬,但也是他未能化解掉對手力道的緣故。

    「何人敢向本座遞劍?」歐陽震旦厲聲喝道。

    「劍仙門許飛揚。」

    許飛揚在半空中已調勻氣血,腳尖一點地,再度飛起,神劍夭矯如龍,劍尖又綻出寸許長的劍芒。

    「劍仙門?」歐陽震旦既震驚又駭然,臉上竟露出些微的懼意,再見到劍尖上的劍芒,怕損毀了手中的權杖,竟不敢舉杖相迎,只得催馬避過。許飛揚連人帶劍衝了過去。

    「飛揚!」莊牆上的張小明看到許飛揚和歐陽震旦交上了手,嚇得亡魂皆冒。他一直側著臉,不敢讓歐陽震旦看清自己的面目,惟恐他日後找上自己。

    莊牆上的其他人都震驚於許飛揚的武功,劍仙門雖居中土武林王者地位,許飛揚畢竟還是未正式出道的稚子。歐陽震旦卻是成名逾一甲子,人人聞名膽喪的凶魔。眼見許飛揚向歐陽震旦撲去,無異于飛蛾撲火。孰料二人居然鬥了個旗鼓相當。

    「飛揚!」張小明又大叫一聲,他腦子裡一片空白,也渾然忘卻了恐懼,從莊牆上縱身跳下,只為和許飛揚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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