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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0章 晝寂寂 文 / 十三酥

    他和他之間確實是有一筆賬。

    盼朝曾經夥同祁欽一道兒把泊熹「害死」在沙斗子,得虧了和齡那時同金寶騎著駱駝從集上回來,她眼睛尖,這才救了泊熹。

    如今思來未必不是緣分。

    再有,便是泊熹這回在詔獄裡受的苦。他能活下來全憑著自己的意志力,還有那麼些幸運在裡頭,換作旁人在酷刑之下焉有生還的道理?只怕早就一命嗚呼了。

    泊熹愈發將削鐵如泥的匕首貼緊了盼朝頸間的皮膚———這柄匕首曾經不費吹灰之力割下了密果兒的腦袋,如今他照樣可以如法炮製要了寧王的命。

    脖子上匕首冰涼的觸感讓盼朝微微繃緊了身體,他向後讓了讓,靠在了門板上,發出沉重的「砰」的一聲!

    「和齡呢?你把她怎麼樣了,怎麼不見人?」

    難得的是到了這份兒上他的心裡還有和齡,泊熹手上力氣倒是略緩了緩,褒獎道:「作為哥哥,你做的還是不錯的。」話畢,他倏地斂起笑容,抬高了眉毛,「不過可惜,今後和齡只能在清明前後才把你記起來。」

    泊熹眸中掠過一抹寒光,眼看著就要進一步動作,門口卻突然響起碗盆碎裂在磚地上的脆響聲,和齡嘴唇白著臉看著眼前的情景,視線飛快地在哥哥和泊熹臉上切換,往前站了一步,錯愕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阿淳,快走!」盼朝一見到和齡安然無恙心下就重重舒出一口氣,橫豎到這關頭了他自己的性命已是不那麼重要,妹妹是唯一的親人,不把她照顧好了,他來日九泉下無顏見娘親。

    和齡被哥哥焦急的聲音一喊腦子裡陡然就活過來,她跨過灑落在地上的魚湯殘汁,腿上還是有點僵硬,又怕自己動作太大刺激到泊熹,故此只是小幅度地向前傾身,「泊熹,你冷靜一點……」

    和齡吞了口唾沫,緊緊盯住了那柄她曾經見識過厲害的匕首,生怕它移動一分一毫,結結巴巴道:「這裡,這裡畢竟是在老鄉家裡頭,別人好心好意收留我們住下,你卻…卻在他家行兇殺人,說得通嗎?」

    泊熹深深凝睃著和齡,須臾目光向地上掃了掃,聲氣裡聽不出他此時的心情到底是如何,「魚湯就這麼灑了?我原先還打算嘗一嘗的,也是可惜了。」

    「你要喝魚湯我可以為你做,要喝多少都能夠的!」和齡瞟見哥哥的脖子和匕首相觸的地方滲出幾抹殷紅的血珠子,頓時眼前一黑,慌地拉住泊熹一隻手臂,「算我求你了,不要…不要再動了,都流血了……」

    泊熹不悅地擰起了眉頭,「和齡這樣卻沒有道理,君子報仇,天經地義不是麼?」

    那邊廂盼朝趁著和齡分佔了權泊熹的注意力,忽的矮下.身讓開了匕首,泊熹見狀也不見惱,他仍是對著和齡,面上微露出淺淺的憔悴和蒼白,指尖撥了撥自己的衣領子,「瞧見這個了?拜你的好哥哥所賜,還有我身上其餘的傷口,我不做點什麼它們也會不甘願。」

    「我幫你抹藥,我今後每一日都幫你抹藥———」和齡的話都沒有說完的機會,盼朝就提刀向著泊熹殺了過來。

    泊熹把和齡往邊上一推,反手從方桌桌肚下抽出一柄長劍來,「激靈靈」的寒光在屋內頻閃,耀得和齡伸手遮了遮眼睛,等她放下手時他們卻早已經殺到院子裡去了。

    和齡心慌意亂,刀光劍影裡不曉得自己要站到哪一邊好,她既不想泊熹再受傷,也不希望哥哥出事。起初她心裡還是更擔心泊熹多一點,畢竟他身上那麼重的傷她是親眼所見,一個傷患哪兒能打得過完好無事的人?

    可接下來的發展全然出乎她的意料,泊熹哪裡像是一個負傷在身的人,他提劍的模樣毫不凝滯,招招皆是殺招,隨風招展的廣袖衣袂行雲流水一般,而哥哥就在他的攻勢下漸漸不敵,出手招式連她這個外行人都瞧得出來,越來越慢了,且全是在抵擋,更別提出擊了———

    終於,泊熹一劍挑飛了盼朝手裡的繡春刀,轉手換在了自己手裡用作武器,眸中殺意凜然,提刀便朝盼朝左胸口刺去。

    和齡心都提了起來,當下沒有多餘的時間考慮,閉著眼睛就攔在了哥哥身前。

    繡春刀的刀尖堪堪在她眉骨處頓住,空氣中恍有金石之聲,和齡霍的睜眼,對上了泊熹冷沉的眸子。

    她覺得自己連心跳都停止了,身後卻有一股力道將她向外推搡,盼朝氣道:「你過來做什麼!?刀劍無眼,仔細權泊熹傷著你!」

    「…他不會的。」

    和齡定定睃了泊熹一眼,轉過身面向哥哥,心有餘悸地望著他,「有話都好好說不成麼,哥哥為什麼要過來?現在鬧成這樣怎麼收拾,泊熹原先都要帶我離開這裡了———」

    盼朝的注意力都在權泊熹身上,生怕他突然有所動作,嘴上卻道:「你是傻的麼,他對你從來不過是逢場作戲,此番更是成心帶上你引我上鉤,如此居心叵測之人,你期望他對你的心意作出什麼回應?」

    身後刀尖還指在肩膀的部位,和齡身體僵了僵,卻不曾將哥哥的話放在心上。

    兩個人之間經歷的細碎枝節第三個人永遠不懂,她記得他辛苦地背著自己爬上了山頂,也記得在詔獄裡泊熹怒極之下仍是不忍心殺她,還記得他昨夜裡怕她著涼抱著她上.床睡覺……

    點點滴滴不必一一細數,其中的酸甜亦只有自己清楚,若是逢場作戲的感情,絕不會那麼真切。

    和齡心知今日必定需要一個了結,否則他日他們還是會打個你死我活,泊熹那裡暫時她無能為力,哥哥這兒卻有個速成的法子。

    她跺了跺腳,心說也就這一次了!遂厚起臉皮踮腳湊到他耳邊道:「哥哥,我昨夜已經與他圓.房了。」

    和齡說的煞有介事,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然後就那麼安靜乖巧地看著哥哥。

    「你、說、什、麼?」

    盼朝啟了啟唇,那張同和齡有幾分相似的俊臉上五官一瞬間都移位了也似,天打五雷轟也不過如此!

    和齡好像害羞,低低道:「哥哥輕一些,難道要讓人都聽到嘛。」她想了想,把手放在了肚皮上,才要開口,盼朝一下子就炸開了,他雖是男人,對女人懷孕卻不是一丁點都不瞭解,吃驚地道:「沒見人這麼快懷上的,你莫不是在唬我!」

    「……」

    和齡愣了愣,顧慮著身後的泊熹,她不好再和哥哥說太久的話了,便翻了翻眼睛道:「我何時說懷上寶寶了,這不是,這不是還沒吃午飯肚子餓了麼,哥哥竟想到哪裡去了,羞不羞。」

    盼朝訥訥沒言語,心下卻發了愁,這麼的的確是不好辦了,他看看妹妹,只覺得妹妹已經妥妥兒是權泊熹的囊中之物,自己倒成了攪局的。但他不也是擔心她的安危麼,普天之下有幾個為人兄長的不把妹妹放在心尖尖上為其考慮計較的,何況她的情況又這麼特殊,所謂「良人」身份卻是前朝皇孫,明擺著起初是居心不良。

    盼朝一剎那裡想是想了許多,不過態度上分明就是妥協了,垂著手「心灰意冷」怏怏地站著,一點鬥志都沒了。

    哥哥這頭搞定了,和齡就踅過身面朝泊熹,她不確定他聽見他們的竊竊私語了不曾,只是見那刀尖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面上不期然多了幾分不安。

    泊熹和哥哥到底不同,哥哥可以用那個法子讓他為了她的終生幸福考慮今後不招惹泊熹,泊熹卻不吃這套,她多半時候是瞧不懂他的,就好比她直到在見到他用匕首指著哥哥的那一刻才明白,泊熹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就在琢磨著要取哥哥的命了。

    托哥哥的「福」,他在詔獄裡吃盡苦頭,那昏天地暗的一個月,還有他身上歷歷在目的大小傷痕,一回想起來她就禁不住心疼,自覺都沒臉勸說。

    可是沒臉也得硬著頭皮上,他耐性不好,她不能再拖延下去,便拿手輕輕捏住了刀身,防止他突然向哥哥進攻。

    刀身被拿捏住,泊熹面色就更不好了,先前幾乎是殺紅了眼的狀態,停了這麼會兒也沒消散太多。

    「放手。」

    看著她一步一步走近,手指不敢離開他執著的刀身,泊熹眉間緊蹙,怕自己一個不注意就割破和齡的手指,因心繫於她,竟真的半寸也未移動過手上的繡春刀,明明只消向前一刺便可如願。

    和齡很是艱難地開口道:「泊熹,我們化干戈為玉帛,好不好?」

    他放下刀,狹長的眼風落在她白淨秀麗已極的面容上,臉色突而變得極冷,「倘若我說不,你待如何。」

    和齡不知所措,面對泊熹時她做不到游刃有餘,正思索著,他略顯低矮的聲線驀然又響起來,「我細想過了,和齡……」

    他扔下刀,微低下.身輕輕捧住她的臉,眸若點漆,語調彷彿也是纏綿悱惻的,卻道:「我可以不同他計較,然而…你注意到不曾?我們若是執意在一起,恐怕招致諸多麻煩。你父皇會同意麼,以及文武百官———」

    和齡聽出泊熹的話外之音,不敢置信地張大眼睛,眸中浮起了朦朧的淚影,可憐巴巴道:「你要丟下我……」

    泊熹見狀微一頓,胸臆堵塞難擋,別過身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就是這個意思!」

    她顧不得那麼多了,光天化日之下狗皮膏藥似的抱住了他的手臂,「要走一起走,哥哥那裡我已經解決了,不信你問他便是,」她咬咬唇,臉不紅氣不喘,「昨夜都同床共枕眠了,你都是我的…不不,我都是你的人了,你想賴賬麼?」

    作者有話要說:

    泊熹:我連你一個手指頭都不敢碰啊,怕酥酥被專審發h牌子啊啊啊

    單身狗13酥:-▽-傲嬌你把人家叫的好嫩,我做主了,你是和齡的人了~!就醬——

    ps,從前天開始其他幾個文下面都被專審發牌子了,弄得我像是寫小h文的=-=

    我好羞射,好羞恥=-=

    別人肯定也不會點進去看了,蹲牆角畫圈圈,虧我還一直覺得我是清水軟萌文作者好嗎=-=

    泊熹和和齡就真的福利都沒有了,人生真是寂寞如雪-_,——

    感謝感謝:

    道化師扔了一顆地雷

    十七姑姑扔了一顆手榴彈

    小天使(#▽#)——

    還有最後一點,你們感覺到文文將完結的氣壓了嘛真的就要完結了,我覺得不是下一章就是下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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