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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9章 怯相思 文 / 十三酥

    「殿下?」

    蕭澤一步繞到了太子跟前,把那扇兒在姬昀前方搖了搖,「我同您說認真的呢,想迎娶她,絕不是一時心血來潮。」

    姬昀溫雅地笑了笑,「母后也只是猜測罷了,若這宮女不是淳則帝姬,你又當如何?」

    蕭澤猶豫了下,他倒不是被難住了,只是方才知道和齡竟然可能有這麼一重身份時他確然是歡喜的,能得俊姑娘,還能得權勢,如此「財色兼收」的好事保不齊就要落在自己頭上了,真是打著燈籠都找不著,那一回迷路還真是迷對了!

    再講另一方面,一旦等確認和齡是帝姬了,他就央求母親跟皇后娘娘說道說道,放眼整個大周,蕭澤自問家世人品能夠與自己比肩的那也沒幾人了,要麼死了媳婦要麼年紀大些,恐怕皇上也瞧不上眼。

    蕭澤自問自己同和齡有過幾面之緣,算半個熟人,不定她也心悅於自己,大實話麼,她鎮日呆在宮裡,見過幾個男子?

    真是怎麼想自己怎麼好。

    姬昀眸光澄定看著蕭澤,他琢磨什麼他是瞧得清的,復問道:「若她只是個普通宮女,你也娶回家去麼?」

    「這…」蕭澤收了扇子,他方才一氣兒想得太多,突然被這麼問彷彿一桶冷水臨頭澆下,開口道:「我還是想娶她,不過她這身份上賤了一點兒,最好能叫皇后娘娘將和齡賞給我。要真能那樣,那感情好,父親母親也沒話說,和齡在府裡也有臉面,下人們說起來就是宮裡下賜的,等閒不敢小覷她。」

    「你想的倒周全。」姬昀淡笑道,不過話音裡卻不是誇讚他的語氣。

    太子唇角生來就微微上翹,這是打皇帝身上傳下來的,和齡嘴唇上也有這個微小的特徵,趕巧就被皇后盯上了。

    似他們這般的唇,不言語時也讓人有如沐春風之感,彷彿一直含笑望著你,叫人陶陶然。

    蕭澤顯然沒聽出太子的話外之音。

    姬昀也不多說,他想的是一旦這宮女的身份並不是淳則帝姬,那麼以她的相貌,他母后怎麼肯白白放過,帝姬的路子走不成,那就換身戲服重新粉墨登場,只是那時再要唱怕唱的就是「寵妃記」了。

    *****

    話說蕭皇后正式在自己生活的這幕大戲裡找到了新的奔頭,皮影戲也擺弄的少了,除了等蕭老夫人從宮外傳消息進來,她三不五時還常把和齡叫到自己跟前說話兒,好吃好喝地供著不說,還叫小福子整天跟在後頭伺候她。

    和齡從沒享受過這樣的待遇,平白多個尾巴是怎麼回事,她婉拒了多回,回回都被皇后笑著岔開了話題。

    其實皇后也是因從葫瓢兒嘴裡耳聞了竇貴人的事,怕和齡這裡橫生枝節無人報信。

    近來竇貴人龍胎不穩,三天兩頭的藉著由頭引得皇帝過去。

    她住在景仁宮的偏殿裡,這一宮主位乃是樊貴妃,樊貴妃表面上沒什麼,心裡卻泛酸,皇上來景仁宮不是為她就算了,可瞧完了竇貴人竟也不順帶來瞧瞧自己,果真是「只聞新人笑,不見舊人哭」,那肚子裡什麼阿物兒,是不是個帶把兒的還兩說,瞧把竇氏矯情的。

    樊貴妃不曉得竇貴人之所以胎像不穩這裡頭有自己女兒的緣故,只道是竇貴人裝樣兒,她自己肚子裡沒消息,看見那邊天天挺著個大肚子心裡一日賽過一日的不稱意。

    損陰德的事兒她不是頭一回做,親妹妹都下得了手,何況竇貴人肚子裡那塊肉?

    十來年下來,真可謂駕輕就熟了。

    一日午後,皇帝再次駕臨了景仁宮,卻是徑直往偏殿竇貴人那兒去的。沒別的原因,竇氏肚子疼得厲害,底下人怕了,悄悄瞞著去請了皇上。

    竇貴人跟樊貴妃一個宮裡住著,她最是清楚樊貴妃的脾氣,生怕惹惱了她,故此每回不是疼得實在受不了了,她是不會使人請太醫請皇上的,怕的就是自己惹得六宮側目,這節骨眼兒上,孩子生不生的出來都成了問題。

    樊貴妃本來是想親自動手的,她都把萬鶴樓召到跟前吩咐上了,萬鶴樓卻道:「娘娘莫急,依奴婢看,竇貴人這一胎怕是不能長久。」

    他身上有安息香的味道,淡淡繚繞在鼻尖,樊貴妃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

    萬鶴樓便道:「前幾日竇貴人是叫那和齡給撞著了,才落得如今這般。娘娘何不靜觀其變,皇后那邊存心護著安倩的案子,您處置不得她,可這回不一樣,牽涉到皇嗣,那可不是玩兒的,皇后娘娘再想回護,那也得看皇上答應不答應。」

    樊貴妃一掃連日來萎靡的精神,臉上煥發出一層光彩,「你確定她這一胎保不住?!」

    萬鶴樓呵腰回道:「端看娘娘的意思。」

    「你不是說她這一胎不能長久麼?竟還需要我們動手?」她皺著細柳眉,忽然又明白過來萬鶴樓的意思。

    看竇貴人這三天兩頭請太醫的架勢,這孩子恐怕是真等不到出生了,便出生又如何,先天在娘胎裡就不好,落了地也是個病秧兒,想來著實沒有出生的必要。

    既然早晚出事……

    樊貴妃不禁笑出來,撫了撫自己細長的護甲,抬手在萬鶴樓頭頂官帽上不輕不重地一戳,呵呵道:「你瞧準個時機,咱們也幫竇貴人一把。她入宮以來一直太順遂,本宮怕她平坦路子走多了,日後不曉得天高地厚,等摔得爬不起來才後悔沒人給過她教訓。」

    「娘娘宅心仁厚。」

    萬鶴樓嘴角噙著笑,心中卻思量著另一樁事。

    他得到消息,原來權泊熹近來並不是不受聖上器重,他反倒暗下裡接了皇上的暗旨,只是究竟是叫他做什麼,他就不得而知了。

    幫樊貴妃固寵打擊別的宮妃是萬鶴樓這些年一直在做的事情,但除此之外,他也意識到樊貴妃青春不再,而皇帝坐擁整座江山,「癡情」這麼些年已實屬罕見,何況他心知肚明,皇上鍾情之人本就非樊貴妃。

    她不過是套了良妃的殼兒,用她莫須有的姊妹情深感動了皇帝,人一旦感動,沒有情義也有情義了。

    皇上這麼些年下來對樊貴妃不像是喜愛,更像是一種習慣,隔三差五瞧瞧,眼裡算有她,卻不知這樣的「恩寵」還能持續幾時。

    他得為自己打算,錦衣衛自打權泊熹接手以來,便不再是日薄西山的的頹勢,近兩年尤其事事要與東廠爭個高低。

    這兩日英國公府不知為何私下裡和權泊熹有了交流,莫不是權泊熹果真的改了主意,一心一意自此要依附著皇后蕭氏?

    千頭萬緒理不清,萬鶴樓別無他想,他打邁向樊貴妃那一日起就沒了退路,

    甭管對錯,站到高位上下不來,如今也只能一條道兒走到黑。

    權利的角逐,非死即傷。

    ****

    錦衣衛,指揮使府邸。

    泊熹近來很清閒,至少表面看來是這樣。

    秋意蕭索,竹節斑斑瀝瀝,風聲過處龍吟細細。點一爐香,他坐在書屋裡悠然看書,紙頁很久才翻動一頁,發出輕微的聲響。

    紫檀木的長條案上擺著茶盅,如霧的茶煙細細飄散,融進鋪滿紙頁乾燥香氣的空氣裡。

    室內長久的靜默潺潺如溪流,只有窗台前的黃鸝鳥兒偶然叫喚的一嗓子能引得他注意,然而也不過是抬眸掃視一會兒。

    很快泊熹就會重新將視線投注回他手邊一卷發黃的書簿上,他掀動頁腳,眸光杳杳的,依稀還能夠在這間屋子裡感受到她的氣息。

    突然揚了揚唇,隱約是個自嘲的弧度。那一日和齡對他說了決絕的話,依著舊日慣例,他該是要追上去的,可是最終作罷了。

    回來就聽說了竇貴人的事。

    外人不瞭解和齡,或許瞧著她是個粗鄙的野丫頭,不懂規矩,沒有教養,以為她不慎撞著了竇貴人也是有的。泊熹卻不這樣認為。

    她的認真任何人也無法比擬。

    她其實慧黠,很多事情一點就通,宮裡頭的規矩也是一學就會,門兒清,並不是慌手慌腳的小家性子,怎麼會好死不死撞倒了竇貴人?

    這是人人都知道避著的人物。

    黃鸝鳥兒又扯了扯嗓子,黑溜溜的眼珠子透過金絲鳥籠眨巴眨巴把主人望著,她「啾啾」幾聲,瞅見坐在籐椅上的主人露出了類似落寞的神情。

    泊熹懨懨的,他過去是不愛說話,現下是不高興說話。

    皇上叫調查他女兒,卻怎知他女兒就在皇宮裡住著。他沒什麼可忙的。

    而且和齡似乎是真不願意再理睬他了,這叫泊熹心裡頭泛堵,越想越在意。

    中途使人調查了事情經過,無非是儀嘉帝姬做的手腳,好促成個一石二鳥。不過照現如今的情形後宮還算風平浪靜,她該是失望了。

    泊熹長出一口氣,把帶著暗香的書簿蓋在臉上,整個人往籐椅上靠坐下去。

    書簿往下滑,他抬起手,修長的手指卻頓了頓,指尖上移,碰了下自己的唇。

    驀然想起那一日,親吻她時胸臆裡升騰而出的,恍似要將他溺斃的溫柔……如那般不真實的感覺緣何而來?

    他突然不願意深思下去,反手煩躁地把書砸向窗外。一陣悉悉索索,驚起草叢間螞蚱三兩隻茫然四顧。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打賞地雷~

    微年扔了一顆地雷

    morningycl扔了一顆地雷——

    傲嬌總是不肯面對現實=l=

    記得看到哪裡說過,說喜歡一個人就像打噴嚏,會忍得很辛苦。

    想想應該是因為喜歡一個人根本不能自控吧~→→

    認真說,距離和齡恢復身份真的快了,接下來就是嶄新的局面嘿,想想還有點小激動~晚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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