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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26章 文言白話之爭 文 / 墨荊

    後世,不瞭解內情的人對於文化圈內人的看法大致是這樣的:整日裡吟風弄月,今朝水榭飲酒作樂,明日山巔宴飲歡愉,每天吃吃喝喝寫點酸腐文章,領著上面給的錢,為當政歌功頌德或者為當政的對頭歌功頌德,除此之外,渾無一用。

    不得不說,這是個美麗的誤會。

    雖則是有些圈內人整天除了吃喝玩樂領工資之外就沒點其他事情可以做了。然而這種人,要麼背景深厚,要麼曾經有巨大的建樹,否則在文化圈這種地方,長期沒有研究成果出現,那也是會被人遺忘的。別看就是研究點典籍詩歌什麼的,這裡面的水還深著呢。你要是某某大學出身的研究生,不用說,鐵定是那什麼學派的,和北邊的另外一個學派是死敵,在研究立場上是對掐的。文化人嘛,都講究師承和傳統,好幾代之前的某兩位大牛在某個領域的不同見解,就能形成兩大學派。

    這還沒有什麼好說的,文化圈子盛行的就是開研討會。當然,這研討會不是找個風景秀麗的地方玩玩就算了的,各地學者要在研討會上展示自己的研究成果,音韻學的哪位先生考察了閩南語之後發現了某詩在古漢語中的標準讀法啊。哪幾位先生按照古時記載打譜把幾首詞的曲子找出來了啊。這是風雅事。偶爾也會遇上因為國內動亂喪失了大量研究資料不得不從外國那些地方找資料甚至找人來充場面的情況——其後果嘛,恨鐵不成鋼的老教授在外國友人發表自己的研究成果之後上去大罵國內研究界不爭氣,順帶回顧一下當年欺負那位外國友人的母國的盛世什麼的,這種事,其實也不少見。

    不過現在,強盛的明國倒是可以避免原本的很多悲劇了。在數百年前某個國家就已經成為了明國的一個省,這一點,易之認為必須感謝穿越者前輩。否則,在明國開國之初就設立了十五不征伐之國,壓根就是限制了通過對外擴張的方式降低內部改革壓力的手段,難怪原本歷史上的明國雖然有了資本主義的萌芽,卻最終未能走上那條道路。

    此時此刻,坐在「白話文研究成果研討會」的會場上,易之先低頭看了看自己準備好的演講稿,抬頭環視一圈,卻見這大概應該是大部分激進派主持的會場裡,坐著不少更加靠向保守派的人。並且他們的態度並不像是平日裡互相聽課那樣溫和的態度,個個都像是鬥士一樣,沉著一張臉似乎馬上就要爆發一般。

    易之覺得,自己不花上幾年的話,估計是無法弄清楚這群人到底是怎麼想的了。雖然他能夠理解因為立場不同而出現的砸場子情況,但這種一會兒會在課上表示你講得挺不錯,一會兒又立刻翻臉表示我覺得吧我們才是對的情況的變換規律,到底是什麼?

    完全摸不準。

    而且,這群人在這裡坐了這麼久,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有所動作。趕快頂牛起來吧,老不上不下的反倒讓人難受。

    「由於現代社會發展的需要,白話文日益取代文言文成為生活中交流的重要工具。白話文具有簡練、直白、容易理解等等特點……」講台上,一位頗為面熟的先生把稿子扔到一邊,說得唾沫橫飛。

    「打住!」在另外一位先生出聲的時候,易之甚至有了一種「終於來了」的感覺。

    這是一位鬚髮皆白的老先生,因此,雖然兩邊的人馬都覺得還不如快點對掐掐完了了事,眾人還是沒有說話,等著這位老先生顫顫巍巍地從座椅上站了起來。用緩慢的讓人著急的語速說:「什麼叫做現代社會發展的需要啊?為了這需要,就連我華夏的傳統都能丟了不是?而且,誰說白話文就能取代文言文了,難道文言文就不簡練、直白、容易理解了?」

    台上,被打斷了演講的那位先生笑了,「您這話說得有些奇怪了。白話文比文言文好理解,親民,這難道不是世人皆知的事情嗎?」

    「誰說的!要我說,文言文比白話文可簡練直白多了,不信我們比劃比劃!」老先生一瞪眼,拐棍在地上篤篤地拄得響。

    對方雖然佔著年齡的優勢,台上那人卻不怕,大包大攬地說:「比劃就比劃,您出題吧!」

    「啊哦……」低聲地感歎一句,易之知道,這人這句話一出,估計那位老先生就贏定了。

    「看出什麼東西了嗎?」一個聲音卻突然在他耳畔響起,嚇了易之一大跳,轉頭一看,卻是之前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那位王爺,朱懷仁。

    「您怎麼在這兒?」易之露出了些許驚訝的神色。事實上他越發覺得奇怪了,怎麼說這個會場是白話文研究成果的發佈會場吧,一群支持文言文的學者出現也就算了,好歹都是文化圈子的,而朱懷仁這種軍人式的人物又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

    朱懷仁掃視了會場一眼,回答說:「正好沒有什麼事,所以出來逛逛。」

    明顯的謊話,逛逛就能這麼精準地坐到自己身邊?而且,很明顯朱懷仁是不習慣說謊話的,所以說這句話的時候神色顯得挺不自在。想想他背後的那位顧帥,易之也沒打算深究,就當他說的是實話,笑笑了事。

    此時,那位老先生已經出了自己的題目:「要說最需要簡練直白的,就是電報這個東西了。我們就分別以文言文和白話文寫一封電報,讓大家評判如何?」

    「電報的內容呢?」

    「呃,定為丈夫外出打拼,妻子在家看顧老父幼子,這老父年事已高疾病交加就要駕鶴了,妻子忙著給丈夫發電報讓他回來。」老先生說著,然後笑了,「我已經有了腹稿,你聽好了:父病危,速歸。妻。如何?」

    演講的先生聽了,臉色沉了下去。他發現了自己的錯誤,讓對方指定題目,簡直就是拱手認輸嘛。

    旁邊有人立刻就嚷嚷了起來:「這不對!哪有用這樣特別的例子舉例的!」

    「嘿,不是你們說的白話文比文言文簡練直白嗎?既然這樣在什麼地方都應該是白話文更好用的,哪能像現在這樣明顯文言文更好用啊?」老先生得意得鬍鬚都要翹了起來,得理不饒人了。

    「不行,這不行,得換個題目!」會場裡吵吵嚷嚷,一時間頗為熱鬧。

    「得了,我也不欺負你們,說吧,換什麼題目啊?」捻著自己的鬍鬚,老先生就像是個老小孩似的,得意洋洋地問眾人。

    易之聳聳肩,這種比試他不看都知道結果了,誰出題誰佔優勢,文言和白話之間的很多問題,根本就不是後世人理所當然地想的那麼簡單。誰更容易理解,誰更簡練,那還的看語境。

    作者有話要說:老先生的那個電報例子是化用了的,大家都知道吧?

    關於文化圈子的事跡,包括國際友人那事,是實事。學派的話川大似乎是章黃學派……具體我不是很清楚我真的只是個不努力的文科生。研討會的事情是老師給我們聊的,說開研討會的時候幾位先生上去按照古曲唱詞,發現在音樂上大家的審美果然發生了變化,後來提到的那國家就是東邊所謂一衣帶水想打過去分分鐘的國家,手裡拿著研究某位詩人的獨一份的資料,恨死個人了。個人覺得出離憤怒的教授先生真的很心酸,哎,動亂百年,國家不爭氣啊,丟失了那麼多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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