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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九章 生與死,守護與抉擇 文 / 茶靡月兒

    「彭」暗魅猛地撞開悠然居中書房的大門,嘴角溢出的黑血是如此的觸目驚心。

    「母親,母親。」麟兒的小手拽著暗魅的衣袖,水汪汪的大眼睛中露出難以言明的恐懼,它不要在一次的失去母親,它不要……

    「麟兒。」暗魅擦去嘴角不斷溢出的鮮血,蒼白的手俯在麟兒的頭上,笑得溫和:「我的麟兒最乖了,別怕媽媽沒事。」

    她並不知道曼陀羅沙的解藥卻只能如此寬慰麟兒,讓他放心,到底是她虧欠了麟兒,將他生下卻讓他過了億萬年沒有母親的日子,而現在,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安然度過這一關。

    麟兒從未看見暗魅如此虛弱過,而她嘴角的黑血也足以證明此時的她傷的極重。

    「母親,你不要騙麟兒。」麟兒仰起頭,漆黑的瞳仁倒影著暗魅蒼白的臉,手下意識的攥緊暗魅的衣袖,他害怕自己一放開手就是永別。

    看著麟兒的模樣,暗魅的心似是被碾成碎片,生疼生疼,他哭泣的面容就像是一把尖銳的利刃,狠狠地挑斷暗魅身上的每一條神經。

    「我沒有騙你,真的沒有。」暗魅抑制住喉中湧出的血水,安慰著麟兒,只是她的面色卻如散落一地的石灰,慘白慘白。

    「母親。」麟兒撲在暗魅的懷中,淚水洶湧而出,打濕了她的衣衫。

    「魅姨!」玉三世佇立在房門前,卻躊躇的不知道要不要進入屋中,暗魅一直是它們心中的英雄,可此時看到她如此虛弱的一面,玉三世說不出自己的心中是一番什麼滋味。

    「三世。」暗魅抬頭,蒼白的臉上勾起一抹牽強的微笑:「將麟兒帶出去。」

    「母親。」麟兒死死地拉著暗魅的衣袖,臉上儘是不願離去的神色。

    「乖。」暗魅撫摸著麟兒的頭,漆黑的瞳眸慢慢加深:「你如果想讓我快快好起來就隨三世出去,媽媽答應你一定不會有事好嗎?」

    深深地凝望著暗魅,麟兒遲疑的點了點頭。

    看著麟兒不捨離去的身影,暗魅深深的吸了一口大氣,當房門被關上的那一刻,她在也抑制不住翻湧的血水,黑紅的血液噴湧而出,就像被腐化的花瓣,點點墜落,化成筆墨紙硯下,那一滴滴沾染著硃砂的墨汁。

    暗魅踉蹌後退,直到身子抵住桌沿這才穩住,剛剛她強行運轉魔法對基爾進行搜魂本來就會加速體內毒素的流動,而之後她又被基爾腦海中的禁制所震受傷,此時曼陀羅沙的毒素已經侵蝕了她大部分的經脈,湧上腦海。

    該死的!暗魅低聲詛咒,氣血卻在一瞬間翻湧。

    慢慢平息著自己的情緒,她卻遲疑的拿起放在桌案上的丹藥,雖然這些丹藥可以讓她體內的傷復原,可曼陀羅沙的毒性也會隨著丹藥的侵入而慢慢變強,此時曼陀羅沙的毒性已經慢慢地向著她的神識海侵入。

    狠狠的咬了咬牙,暗魅將丹藥重新放回桌上,她體內的傷可以通過時間而自行痊癒,可曼陀羅沙的毒性卻不能…。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暗魅凝望著面前佔據著正面牆壁的書櫃,也許這裡會有解決的辦法也說不定。

    暗魅一本一本的翻閱著書架上的藏書,屋外,麟兒與玉三世相對而望沉默不語,卻都固執的不肯離開。

    從午時直到日暮,當窗外的夕陽洋洋灑灑的映照在屋中,暗魅將書架上的最後一本書扔在了地上,沒有,竟然沒有任何一本書中記載著曼陀羅沙如何解去。

    曼陀羅沙難道真的沒有任何解藥嗎?她竟然要如此可笑的死去嗎?不,她決不允許,那麼便只有一種方式來解決這一切了。

    暗魅瞭解的曼陀羅沙並不存在這個世界中,確切的應該說是並不存在於這個面位,德瑪西亞大陸是暗魅開闢的世界,而曼陀羅沙卻是來自暗魅出生的地方。

    她知道,但凡中了曼陀羅沙的人都活不過百天,其實基爾並不瞭解曼陀羅沙的毒性,他以為她的修為會慢慢地消失然後老死,但卻不是這樣,即便曼陀羅沙只是沾染在了暗魅的肌膚,那霸道的毒素都會順著她的經脈湧向腦海,沒錯,她的修為會慢慢的消失,而不同的是,當她的修為消失之後,她便會即刻死去。

    閻王讓你三更死,不會留人到五更,而這曼陀羅沙亦是如此。

    曼陀羅沙,幽冥忘川。

    它的毒性之所以可以讓一個聖域魔導師這樣的強者死去,只是因為一點,曼陀羅沙侵蝕的不是人的身體,而是人的精神,當神識海被毒素侵蝕,沒有一個人會活下來。

    而暗魅只知道有一種方式可以褪去曼陀羅沙的毒性,那便是激發曼陀羅沙的毒性,將這毒性凝聚在一起去進攻神識海,而她只要撐過去便會無恙。

    曼陀羅沙不是可以在體內繁衍的劇毒,正因為它這獨有的特性,致使它的毒性不會繁衍全身,而當曼陀羅沙的毒性散去,神識海卻沒有被破壞,暗魅體內的毒性這才算是解了,只是這是所有深知曼陀羅沙毒性的人都知道的辦法,可直到今日暗魅也沒聽說過有人用這種方法成功解毒過。

    如果是以前的魅,曼陀羅沙更本就構不成威脅,可現在的她卻是連一成的把握都沒有,可是如果她不嘗試,那麼等待著她的便只會是死亡。

    當黑暗吞噬一切,當溫熱變得冰冷,她將不會記得一切,即便是那抹深藏在記憶深處淋漓鮮明的身影也將化為虛妄,她已經死過一次,靈魂遊離了億萬年之久,而她又怎麼忍心再讓他等自己億萬年。

    從總角黃髫至白髮耄耋,即便想起他倚望月出日落時孤寂的背影,暗魅的心便如同破碎的棉絮,慘敗而悲痛。

    父母,兄長,麟兒,還有那些被她契約的魔獸……在這短短的兩年中,她有太多的人是心中無法割捨的牽絆,為了他們,她也一定不會死,一定……

    血,侵染著她身上雪白的衣衫,像極了端硯軒墨,宣紙湖筆下,描繪在錦繡長捲上的壯麗景象,而她就像是置身於飄渺仙境中遺世獨立的謫仙,墨染眸底渲染著難以磨滅的堅定。

    將之前放下的丹藥重新拿起,夕陽將麟兒與玉三世的影子映照在門上,暗魅望著麟兒,卻將手中的丹藥一股腦的吞進了口中,清涼的氣流卻帶動著曼陀羅沙的流轉,那股毒氣正隨著丹藥的進入急速的向著暗魅的神識海中湧去。

    鮮血將暗魅冰涼而慘白的唇染上觸目驚心的黑紅色,隨著毒氣的上湧,她如清水般透亮的眼白被鮮血覆蓋。黑紅的唇色,鮮紅的眼眸,與她身上斑駁的血跡渲染成一副繁華凋零的慘敗之色。

    她,似是踏著須彌廢墟,踩著殘肢碎臂,屹立在城頭之上的亡國之君,即便命運難逃卻依舊傲然不屈。

    她將一切映入眼底,最後迎著凌冽的殘風,轟然倒地。

    「母親!魅姨!」耳邊迴盪著麟兒與玉三世破門而入時驚恐的叫聲,暗魅迷濛的眼眸慢慢閉合,最後映入腦中的是麟兒那宛若小一號龍御風的俊俏臉龐,原來她的兒子早已經成長…。

    暗魅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很長很長。

    在那煙雨瀰漫的午夜藍庭,她被無盡的漆黑所籠罩,沒有盡頭,沒有退路,唯一能看到的卻是不遠處屹立著的那抹身影,只是孤獨的背影被細雨圍繞,他就那麼背對著她任由她大聲呼喊,最終走入無盡的黑暗裡。

    她被禁錮在原地,只能看著他消失在視線中,面前的光亮也隨著那抹人影的消失而慢慢模糊,她站在繁花似錦籠罩在綿綿細雨中的庭院,卻感受不到任何的顏色,她的四週一片黑暗,壓抑的空氣讓她窒息。

    躺在場上,暗魅就像是一個陷入沉睡中的人兒,她的臉恬靜而紅潤,可她的呼吸卻漸行漸弱。而隨著呼吸的減弱,暗魅那如墨染般的青絲從髮根慢慢的枯黃,就像是秋去冬來時枯萎的花葉,一寸的一寸凋零。

    「曼陀羅沙,竟然是曼陀羅沙。」

    守在暗魅身邊的麟兒死死的攥著手,直到鮮紅的血液順著他的手掌滑落也絲毫不知,他現在終於知道她母親所中的毒到底是什麼了,竟然是曼陀羅沙,怎麼會是曼陀羅沙。

    麟兒從未如此恐慌過,曼陀羅沙的毒怎麼能解,如何能解,如果是當初的母親,一定不會有事,可現在,母親神識海中的精神力又怎麼能與這曼陀羅沙的毒性相比。

    「母親,你醒醒,你可以到,母親。」麟兒悲壯的大叫著,兩行清淚順著眼角滑落,就像是一隻困獸,絕望而恐懼。

    麟兒身邊,那一頭雪白長髮的少女死死地咬著下唇,眼淚卻吧嗒吧嗒的落下,如斷了線的珍珠,滴滴墜落,她從沒有看見過如此絕望的麟兒哥哥,無論何時他的臉上總是仰著笑容,而如今他卻跪在魅姨的床邊垂淚不止。

    她心痛的握住麟兒的手臂,堅定在他耳邊說道:「麟兒哥哥,魅姨一定不會有事,不會有事的。」

    麟兒回頭望著眼眸雖然依著淚水,可眼底卻充滿了堅定目光的小白,重重的點了點頭。

    門外,若雲絕天凝望著屋中如沉睡了一般的暗魅,那雙蔚藍如海般的眸似是卻像是風暴前的大海,眸底已掀起驚濤駭浪。從與暗魅的相識,相知,到他最後愛上這個外表冷酷內心卻灼熱的女子時,他最大的願望就是想守護在她身邊永生永世,哪怕只是遠遠的望著她,若雲絕天便已知足,可今天,當她這般的躺在床上生死不明時,若雲絕天的心就像是被一隻大手緊緊的攥著,他甚至能聽到心臟慢慢被捏碎的聲音。

    初遇時,她從塔中走出,璀璨的陽光淪為她美麗身姿的背影,那時候的她也是一襲白裙,就如同一個誤落凡塵的仙子,風吹起了她的長髮,青絲飄拂在空,那一剎那的風華深深地映入若雲絕天的眼底,撥動著他的心湖,點點漣漪已是深入心底。如今,她還是一樣的美麗,只是她那雙像是將一切星空都映在其中的眼眸卻緊緊的閉上了,而她墨染的長髮正在慢慢枯黃。

    如果可以,若雲絕天真想能夠代替她,即便是死,他也想看到那個屹立在雲端,傲視一切的影暗魅,而不是現在躺在床上,氣若懸絲的她。

    夜色籠罩著一切,暗無月光的天空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牢籠,將裡面的所有人都囚困在其中。

    暗魅,如果當初愛上你而讓我甘願畫地為牢,那麼我願意永生永世都囚困在這監牢中,不會離去亦不會放棄,我將永遠把你放在心底,即便生命消逝,化為塵埃,我亦不會忘記你。

    「麟兒,我有讓魅兒康復的辦法。」若雲絕天走入屋中,他的聲音傳入麟兒的耳中,卻如最美妙的樂章。

    麟兒站起身,他雙臂顫抖的攥著若雲絕天的胳膊,眼眸中充滿了絕望之下從新燃起的希望之火:「你說,到底有什麼辦法能夠救我母親,你說,只要能救我母親,我什麼都願意做,什麼都願意做。」

    「你不用做什麼,由我來就好。」若雲絕天的眸子一直凝望著躺在床榻上的暗魅,他的眸是那麼的溫和而情深,即便是穿越時空的盡頭,即便是跨越千年的時光,他依舊會將暗魅深深地映入腦中,藏在心底。

    魅兒,如果有下一世,我還想在那春暖花開的繁花節氣,遇到一襲白裙遺世獨立的你,還是那個場景,那個時間,不羈我與傲然淡雅的你,好希望時間就停留在你我二人相望的那一秒,這天地間就好像只有你我二人,再也沒有任何的人與事。

    我說過,我會一直守護在你的身邊,如今只是換一種形式守護著你。

    若雲絕天半跪在暗魅的窗邊,他像是望著這世上最珍貴的寶物,就那麼深深地凝望著她,最後,他笑了笑,嘴角的風光帶著濃濃的滿足。

    伸出手,若雲絕天的身子大放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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