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不破不立 文 / 茶靡月兒
暗魅相信，在足夠的利益之下，沒有人會在乎那一點微乎其微的面子。
溶脂雨露丸在暗魅的眼中雖算不得什麼，可在這些鍛造師的眼中卻是已經近乎失傳的丹藥，珍貴程度可想而知，所以結果也是不言而喻的。
蔥鬱密林之間，微風瑟瑟，樹葉飄飄蕩蕩的從樹枝上墜落，地上，略帶枯黃的殘葉斑駁著歲月的痕跡，蟲蛀的葉面上，混合著朝露清新之氣的土壤掩埋著枯葉上的脈絡。
暗魅走在林間，腳踩著地面上的殘枝枯葉，發出「卡嚓卡嚓」的輕響，空氣中若有似無的血腥之氣滿滿的一散開來。
「羅剎？」艾維斯裡聞著空氣中的血腥之氣，俊臉上飛揚的厲眉微挑。
艾維斯裡是在暗魅離開洞穴那片森林，回到狂野森林之後才被暗魅從幻影大陸中放了出來，雖然艾維斯裡對於後面的事情很是好奇，可奈何暗魅從不向他提起，他便也識相的沒有過問。
「不用理會。」暗魅搖了搖頭，目不直視的凝望著遠方，冷淡的絲毫沒有將不遠處湧起的哀嚎聲放在心中。
艾維斯裡漠然，他本來也沒有想理會，只是這附近有事發生，他只是想提醒她小心而已。
暗魅沒有回頭，深邃的鳳目微微揚起，天空中的陽光依舊是那麼璀璨耀眼，可地面上總有幾處縱使是陽光也無法照到的地方，那裡叫做黑暗的角落，也稱之為人心，來這狂野森林中的能有幾個人是善類，不是每一個人都值得她救。
前兩次的出手，一次是因為福斯頓，一次是因為光明神殿，現在遠處發生的事情對她來說，就連讓她看上一眼，都是在浪費時間。
矮木叢中，樹葉之間發出瑟瑟的響聲。
「啊，救命啊！」絕望的悲嚎聲迴盪在空中，一抹身上染滿了鮮血的男子從矮木叢中突然的竄了出來。
暗魅望著突然出現的身影，微皺黛眉，身子飄忽的向後退去。
「救我，救我。」望著面前的身影，男子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滿眼滿臉都是絕望的乞求。
暗魅只是冷漠的向後退去，她的眸充滿了悲憫的目光，可卻悲憫的讓人覺得沒有一絲溫度。
暗魅身後，艾維斯裡望著面前已經看不出模樣的男子，眸子閃過一絲驚疑，語氣中充滿了焦急的詢問：「米修？」
男子聽到這叫聲，目光向後望去，他那雙死灰的眸一時重燃了生機：「團長，團長……」
暗魅停下腳步，目光在男子與艾維斯裡的身上轉動著。
「艾維斯裡，你們颶風傭兵團進入了森林？」面對暗魅的疑問，艾維斯裡急切的回答道：「是，他們是跟我一起來的，可是我明明讓他們呆在外圍。」
艾維斯裡說完，一步竄到那名名叫米修的男子身邊，焦急的問道：「你們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我們…。」男子緊緊說了幾個字，身子便猛地倒在了地上。
暗魅上前，玉手扣住男子的手腕，轉眸望著艾維斯裡，語氣平淡的說道：「沒死，失血過多。」不過就快死了，當然暗魅後面的話沒有說出口，她只是拿出一顆丹藥塞入男子的口中。
「帶著他不方便，先放我那裡。」
艾維斯裡自然知道暗魅說的是他之前已經待了好幾天的地方，隨即點了點頭。
暗魅絲毫沒有遲疑的將男子收進了幻影大陸中，隨後便同艾維斯裡向著出事的地點趕去。
「艾希，你快走。」一襲短打服飾，手握鋒利大刀浴血奮戰的男子頭也不回的衝著身後喊道，語落，揮動著大刀狠狠地砍下衝上前來魔獸頭上的角。
「吼！」劇烈的疼痛讓魔獸大聲的嘶吼著，這一擊換來的卻是魔獸更加瘋狂的攻擊。
「不，塞林格立，颶風傭兵團沒有一個會扔下自己夥伴獨活的孬種。」女子凜冽的聲音帶著不可言喻的堅定，似是寒風中傲然盛開的花朵，不畏一切，勇往直前。
「說得好。」一聲慵懶而充滿讚揚的聲音突兀的響起，耳生的音域讓艾希下意識的回頭望去。
陽光下，有著一頭墨染青絲的少年，步履輕慢的遊走在魔獸之中，璀璨的眸一語一笑間，竟散發著比起天上的繁星還要閃耀的光輝，他就這般慵懶的款款走來，像極了一個行走在六月西湖旁清貴的公子，而不是一個身處在危險中的路人甲。
一襲白衣舞動飄揚，在這滿地鮮血的地方，就如同潔白的青蓮，出淤泥而不染。
「你…。」艾希幾人不敢置信的凝望著，身子一時間僵在了原地，他們不明白，剛剛還窮凶極惡的魔獸此時為什麼會主動讓開道路，讓這個好看到讓人發指的少年施施然的從身邊走過。
纖細的玉手上，一根暈染著光澤的秀髮牢牢地纏繞在手指跟，暗魅好笑的把玩著手中的青絲，不禁感歎：玉三世這小子的毛還真是有用，不枉費自己剛剛將艾維斯裡弄出來的時候把了一根。
「塞林格立，艾希。」暗魅身後，艾維斯裡冒出了頭。
「團長。」望著突然出現的艾維斯裡，塞林格立與艾希等人的眼中爆發出難言的欣喜。
「剩下的人呢？」艾維斯裡的臉色很不好，颶風傭兵團是他的心血，可看著面前這幾個面如土灰的人，多多少少他已經猜到了其他人的下場，只是他還是心存希望的詢問著。
暗魅在前，剛剛還瘋狂的攻擊者塞林格立的魔獸不敢再上前一步，這讓他們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只是聽到艾維斯裡的問話，他們卻沉默了。
「團長，除了我們，其他的人都…都…。」說到最後，艾希不由得哽咽萬分，她親眼看著面前的夥伴一個接著一個的死去，這種痛苦和無能為力的悲涼，讓她的眼淚在了控制不住的打濕了臉龐。
艾維斯裡踉蹌的後退了一步，暗魅的手輕輕地抵著他的背，溫熱的氣息順著手掌流入艾維斯裡的體內，慢慢的湧聚到他的心中。
曾經親密的戰友，曾經一起並肩作戰的朋友，而如今卻躺在了土地之上，溫熱的身體慢慢的變得冰冷，炙熱的鮮血與土壤混跡在了一起，徹底的無法分開。
暗魅可以體會的到艾維斯裡此時此刻的心情，畢竟她也曾經經歷過這種痛苦。
「畜生，我要殺了你們。」艾維斯裡的眸迸發著徹骨的恨意，他知道，對於傭兵而言，死亡是那麼的靠近生活，可他卻無法接受，他們這殘缺不全的屍體，這早已分辨不出面目的傷痕。
他失去的不光光是朋友，還有他努力了多年，奮鬥了多年的那個願望，這一刻，他瘋狂如魔。
望著這樣的艾維斯裡，暗魅輕歎，卻沒有阻止他的舉動，如果不讓他將心中的鬱結抒發出來，那麼這個心魔就會跟隨他一輩子，他的修為不會再有所長進。
暗魅可以想像的出，他為了報仇拚命修煉的場景，那樣的最後他只能落得個走火入魔的下場，這是暗魅不願看到的。
「罷了！」暗魅輕歎著，她不知道自己這時到底是因為他與自己有著同人的敵人而幫他，還是此時此刻的一切觸動了她心中那深埋的記憶，也許二者都有吧！
「艾維斯裡，去吧，殺光它們，為你的戰友，對你的部下報仇。」暗魅的聲音悠長而綿延深邃，她一遍一遍的在艾維斯裡的耳邊輕喃著，一字一句，飄進艾維斯裡的心中。
「啊！」從艾維斯裡的口中發出一聲類似於野獸的吼叫，隨後他便瘋狂的向著面前的魔獸衝去。
「團長！」看見艾維斯裡向著魔獸衝去，颶風傭兵團中剩下的幾人皆是緊張的大叫著，身子更是快速的向著艾維斯裡跑去。
一隻纖細的手臂橫在塞林格立幾人的面前，生生的阻擋住了他們的腳步，「看著。」冷漠的連個字就如同一盆冰冷的水，狠狠地從他們的頭上澆下，寒氣從每一個毛孔侵入體內。
「你攔著我們幹嘛？快讓開！」眼見艾維斯裡一人周旋與眾魔獸之間，塞林格立幾人目視著暗魅的目光似是要吃人一般，他們已經失去了很多個夥伴，現在又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團長死在他們的面前。
「如果你們想幫他，就老實的呆在這裡。」暗魅的胳膊依舊攔在空中，寬大飄揚的衣袖隨著微風瑟瑟的舞動著，她沒有回過去看塞林格立幾人的臉色，眼眸只是一眨不眨的凝望著艾維斯裡。
破而後立，不破不立。
魔法師在晉陞到魔導師之後，如果再想晉陞，所依靠的就不單單是體內魔力的多少了，更重要的是在於一個「悟」字，沒有方向，沒有捷徑，這個時候是最為重要，因為所悟出的便會決定日後魔法發展的方向。
當然，對於經歷了無數世的暗魅來說，早已不用在悟些什麼，她的體內只要魔力夠了，便會晉陞，這才是她最大的資本。而現在，在這種情況下，艾維斯裡不是被心中的仇恨所毀滅，就是能打破一切化繭成蝶，所以，這一仗必須由他自己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