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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堂歡 第306章 一份奏折 文 / 召白

    第二天早晨,太陽照常升起,陽光灑在大地上,昨晚的雪花很快消融掉了。李適之起了床,揉著惺忪的睡眼,在僕人的伺候下洗漱完畢,開門出了房間。

    昨晚上,李適之沒有回長安城的府上,而是住在了書院。

    光線照在身上,暖洋洋地,李適之吐出昨晚胸腹間的濁氣,背手在書院裡面散步行走。李適之一邊活動著身體,一邊觀察整個書院。

    地面上還殘留著雪化後的痕跡,有的還有少許的冰凍。書院裡面再起讀書的學子避過這些地方,步履匆匆往圖書館或者教學樓走去。

    李適之點點頭,應天書院創建沒有多長時間,但已經走上了正軌,更難能可貴的是這些平民子弟出身的學生十分珍惜讀書的機會,比之國子監等官學裡面那些勳貴家的子弟用功好多倍。

    李適之對國子監是極為熟悉的,年輕的時候還曾在裡面教過書。國子監雖然有著嚴格的學習管理制度,然而那些勳貴家的子弟大部分並不是在真正的在讀書,有些人甚至根本看不到身影。國子監中的教習職位低下,即便是國子監禁酒在長安城中的勳貴面前也是一個小人物,那裡敢真的去懲罰那些逃學或者搗亂的學生。

    應天書院的這些學生並不存在這種問題,他們待師以禮,勤奮好學,令李適之很是欣賞。李適之也曾憂慮過如果書院的學生都是那些勳貴子弟該怎麼辦,但是看到貴為廣平王的李俶在書院規規矩矩讀書的樣子,才心中釋然。連東宮太子的嫡長子都認真學習,又有哪個勳貴家的子弟身份能高貴過李俶的?

    李適之知道李俶在書院的這種表現很大一部分緣故是因為李清這位年輕的書院院長,這讓李適之多少更加有些佩服李清的手段了。

    李適之在書院漫步,看著偶爾路過的學子會恭敬地給自己見禮,心中安逸喜悅,臉上現出微笑。但是想起昨天報紙上的消息,高興散去,李適之搖頭往辦公區走去。

    辦公區是書院教習們工作的地方。書院裡面的教授並不多,助教卻有不少。雖然是助教,很多都是成名的學子,大部分都是有功名在身的。這些人的任務是輔助書院的教授們完成對學生的教學,依照他們的才華和資歷去教剛入書院的這些學生沒有任何問題。

    李適之到達辦公區,直接去了李清所在的房間。

    早晨的陽光透過窗子照進房間,李清已經在裡面開始了一天的忙碌,待見到李適之臉色不豫的樣子,李清起身問道:

    「李縣公怎麼過來我這裡?」

    李清給李適之讓了座,看李適之神情之中帶著憂慮,心中倒是有些迷惑。

    李適之沉默了片刻,問李清道:

    「昨天的《京都時報》李侯看了沒有?」

    李清心中一怔,知道李適之想要說什麼了,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輕聲說道:

    「看過了,難道有什麼問題不成?」

    李適之忙道:

    「李侯可曾留意上面報道的關於杜大夫和柳績翁婿之間的消息?」

    「看到了。」

    李清微微頓了一下。就在昨天李清看到報紙的時候比李適之還要吃驚,心中暗驚道,該來的終究還是要來,這次由柳績引起的一連串的案件被李林甫抓住機會大肆排除異己,無數人冤屈而死。

    李清知道,李適之看到這則消息的時候,憑借多年為官的經驗或者直覺也定然能夠猜測出來一些事情發展的苗頭,有可能會聯想到自己的身上。此前李林甫的手段在李適之心中是有陰影的,見到涉及東宮的事情難免會多想一些。

    「不知道李縣公想要……」

    李清看著李適之,有些遲疑地問道。

    「杜有鄰是贊善大夫,為太子的屬官。如果柳績因為兩人爭執而心生報復之念,杜有鄰怕是躲不過去。如果被相府知道,難免會拿這些事情做文章,屆時我怕會牽扯到太子殿下。」

    李適之憂慮地說道,

    「雖然不知道柳績會有什麼行動,但是依照我對柳績的認識,這次的事情說不定會鬧大。」

    李清心中暗自佩服李適之的直覺,於是輕聲問道:

    「李縣公的意思是……?」

    只見李適之突然站起身來,向李清拱手施禮說道:

    「李某無能,不能幫上什麼忙。如果有事發生,我想請李侯幫忙在聖上面前美言幾句,不要讓太子受人誣陷。」

    李經清起身讓過李適之的禮節,搖頭說道:

    「太子為國之儲君,不是我在聖上前面說上幾句話就能起作用的。」

    李適之站在那裡,沉默不語,見李清有拒絕之意,心中微冷。過了片刻,才搖了搖頭,邁步往房間外面走去。

    李清在後面叫住李適之,說道:

    「李縣公,我們去湖邊散散步?」

    李適之回頭,望了李清兩眼,愣了一下,也不說話,點頭往外面走去。

    十一月的天氣已經很冷,雖然陽光照在身上暖和些,但是屋外的空氣裡面還是有著冰冷的寒意。

    書院的湖邊沒有早起用功讀書的學生,這些人早就鑽進了圖書館或者教學樓裡面溫習功課去了。繞湖四周,除了李清和李適之,再沒有第二個人。

    兩人沉默圍著湖岸走了半圈。李清見李適之依然是心事重重、憂慮無助的樣子,暗中歎了一口氣,心想,讓李適之死心也罷,這次事情的確不是可以隨隨便便去干涉的。

    李清從袖子裡面拿出一份奏折遞給李適之。李適之見狀,不解地問道:

    「這是……」

    「李縣公看看就知道了。」

    李清說道。

    李適之接過奏折,打開來。一開始李適之的臉上是一副不解的神情,但是接著看下去的時候,臉色變得冷了下來,眉頭緊鎖。也不待看完,李適之翻到最後,想看看奏折的落款是誰。落款卻是沒有。

    李適之猛地合上奏折,急問李清道:

    「這是誰的奏折?」

    「柳績的。」

    「什麼?……」

    李適之一下子愣在了那裡,雖然在剛才翻看奏折的時候,上面的內容已經隱隱讓李適之猜測道奏折就是柳績寫的,但是在得到確切答案時候,李適之還是有些不太相信。

    「你是從哪裡弄到的這份奏折?」

    李適之問道。

    「這個李縣公就不要知道的。如果這份奏折的內容是真的,上疏到聖上那裡的話,李縣公覺得我說的話還有用嗎?」

    「愚蠢!」

    李適之看著奏章,臉上怒意驟現,大聲斥道。

    幸虧湖邊沒有人,不然見到李適之這個模樣怕是會被嚇一跳。

    「構陷這種罪名,雖然能夠置杜有鄰於死地,難道他柳績能脫得了干係?難道翁婿之間的關係竟至如此不成?」

    李適之接著說道。

    李清邊走邊說:

    「想必李縣公也明瞭,柳績這一上疏,結果就不是他能夠控制得了的。妄稱圖讖,交構東宮,指斥乘輿是何等的罪名,事涉東宮,相府那裡又如何會錯過這次機會。這恐怕是太子殿下受封太子以來最大的危機,我又如何能夠幫上忙。」

    李適之看著李清,想要說什麼,最終張了張嘴,半天才說道:

    「難不成太子這次折戟於此?」

    李清搖了搖頭,勸慰道:

    「東宮跟相府之間的爭鬥不是一天兩天了,想必太子那裡自有應對。李縣公何必擔憂過度。」

    李適之在湖邊來回踱步,抬頭問李清道:

    「如果李林甫真要借此出手,除去太子殿下之外,怕是有很多人受到牽連。」

    李適之一邊問一邊皺眉思索,

    「會有誰呢?會有誰呢?……對,跟柳績交往密切的……著作郎王曾,還有……淄川太守裴敦復,還有李泰和,還有……」

    李適之越想越急,語氣之中帶有一絲恐懼之意。其實李適之這時候未必沒有想到自己,他跟柳績和杜有鄰都是有交往的,依照李林甫的性子,李適之估計也難逃大難。

    「李相公不必擔憂,書院是聖上親封的書院,想必相府還管不到這裡。至於其他人……我也不是能夠盡皆管得了的。」李適之聽到李清的話,見李清言下之意是有辦法的,忙上前一步抓住李清的胳膊,急問道:「李侯有什麼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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