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長安頌 第179章 歷史行程中的兩朵浪花 文 / 召白

    位於義寧坊的這座波斯寺佔地極廣，雖然不能跟大慈恩寺和宗聖觀那樣的佛、道兩家的寺觀相比，但還是佔據了很大一塊地方。胡寺臨街而建，外圍被高高的院牆給遮擋住。

    從建築風格看，裡面的教堂依然保留著典型的拜占庭式建築風格。拱門圓頂，四方牆壁托著一個大型的圓頂，圓頂上面是一個極大的十字架，整座教堂由幾個相連的圓頂建築組成，中間是最大的一處。

    教堂的外面由幾根巨大的木質立柱支撐，托起整個圓穹頂。雖然整個教堂的建築風格還是西式的樣子，然而依舊受到唐朝建築很大的影響，除了根基，整個教堂幾乎全部採用的是木質結構，四方簷角隱約可以看出宮殿的影子。整座胡寺裡面迴廊相連，花草樹木，假山奇石，儼然是一處另類的園林。

    李清在景淨和吉溫的陪同下往教堂那裡走去。

    這座波斯寺最主要的建築是裡面的大教堂，離大門還有一段不短的距離，李清沿走廊過去的時候，從寺中不遠處的另外一面迴廊出走來幾個人。遠遠的看過去，幾人在走廊拐角處站著，看起來氣氛不是很好。

    走廊的拐角處，其中一位是身著景教教袍的胡人，另外兩人身著大唐服侍，一位唐人一位胡人。

    那唐人臉色有些高傲，旁邊身著唐裝的胡人神色不豫，神情漠然，而那位穿著景教教袍的人在中間勸說著什麼，場面看上去有些僵持。這幾人李清並不認識，應該是來教堂做禮拜的教徒，不過看身著唐裝的胡人敢於與那唐人爭執，倒是引起了李清的注意。

    「伊斯怎麼過來了？」

    景淨看到那裡的幾人，皺了下眉頭。隨後跟李清致歉道：

    「李少卿請隨景福前去教堂那裡，我隨後就到。」

    李清點了點頭，

    「主教不用專門陪我等，我們自己過去就好。」

    李清和景淨正說話間，走廊拐角處的幾人分開來。那唐人往這面看過來，似乎看到了李清幾人，見景淨正要往那面走去，隨意的躬了下手，待看到走廊上的李清時，臉色沉了沉，隨即摔了下長袖，轉身往另一邊走過去了。

    李清望著那唐人，剛才那人的反應落在眼中，李清微微有些迷惑，在自己的印象中應該是從沒有見過這人，不知道哪裡來的敵意。李清望向崑崙的時候，崑崙也搖了搖頭，表示從來沒有見過這人。

    景淨走過去，跟兩位胡人說了幾句，那身著景教教袍的胡人解釋了一下，景淨輕輕搖了下頭，吩咐了那人幾句，隨後帶著身著唐裝的胡人往李清這裡走來。

    「這是伊斯，現在在貴國太子殿下東宮做事。這位是大理寺李少卿。」

    景淨給雙方做了介紹。

    李清看著眼前這個叫做伊斯的胡人，伊斯的面部輪廓並不太明顯，雖然是胡人，但是從臉上還是能看出一點唐人的血統，估計應該是混血，李清心中暗道。

    伊斯上前給李清見禮，說的是正宗的大唐話，幾乎沒有胡人那種說大唐話時候特有的口音，不仔細聽的話根本就辨認不出來。

    對於這突然出現的一個人，李清並沒有印象，而不像聽到景淨的名字就想起這時候還沒有出世的《大秦景教流行中國碑》。

    「剛才那人是……？」

    李清輕聲詢問道，既然對方對自己有莫名的敵意，當然要問個仔細，知道一下來龍去脈。

    「哦，那人是岐王的幕僚朱克用。」

    伊斯淡淡地說道，好像對朱克用並不感冒。

    「岐王？」

    岐王李清是認識的，兩人之前在大慈恩寺那裡見過，可是並沒有任何衝突或者矛盾，這朱克用又是哪裡來的敵意？

    「這朱克用也是貴教教徒麼？」

    李清看著伊斯，好奇地問道。

    「這倒不是。大主教阿羅含跟岐王交情甚好，有時候這朱克用會代岐王傳達些消息。」

    伊斯接著說道，

    「因為壽王的關係，岐王跟太子殿下之間相處的並不很好，這次朱克用過來這裡看到卑職，倒是對伊斯多有奚落之語，呵呵。」

    伊斯語氣略帶不屑，看來對那朱克用好像也沒有什麼好感。不過這伊斯跟李清說話的時候用的卻是「卑職」，顯然是想要強調自己東宮的背景。

    「對了，還沒有請教伊斯兄在東宮擔任何職？」

    李清拱手笑著問道。

    伊斯忙回禮，

    「不過是東宮太子殿下一小吏，暫時擔任僕寺丞。」

    僕寺丞為從七品的官職，看來這伊斯應該是有些才能，不然一個胡人怎麼能夠在東宮任七品職務。

    「我跟太子殿下見過幾面，倒是與寺丞沒有遇到過。太子殿下能讓寺丞負責僕寺事務，看來是很看重寺丞了，想來以後定為的太子殿下重用。」

    李清笑著說道。

    「哪裡，是太子殿下賞識。卑職借少卿吉言。」

    邊走邊聊，一行數人從教堂而去。

    整個教堂裡面寬敞明亮，圓穹高聳，上面的壁畫是景教中的神話傳說，裡面內牆上貼著顏色各異的石片，幾層的窗子用琉璃裝飾，上面塗滿了藍、紅、黃諸色塊狀顏料，看上去斑斕艷麗，地上是平整的大塊方形石磚。

    整個教堂內部除了供奉著景教的諸位法王雕像，另外顯眼的位置確實懸掛著大唐歷代先皇的畫像。看來這些景教眾人倒也是審時度勢了，李清心中暗道。

    在景淨主教的引導些，李清並崑崙、吉溫等人上前給諸位先皇和景教中諸位法王拜了禮。

    景淨和伊斯看到李清熟練的按照景教禮節施禮的時候，驚詫不已，沒有想到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竟然對景教的禮節如此熟悉，兩人臉上露出驚喜，心中想著把李清以後發展成為景教徒的可能。

    作為歷史學教授的李清對唐朝這時候的景教有著不少的研究，雖然只是紙面上的知識，但是看在景淨和伊斯兩人眼中，卻是要比其他唐人對景教的瞭解多很多了。

    大約還是後世的慣性，李清在寺中跟景淨和伊斯邊走邊聊的時候，更多的還是留意這時候的建築等其他事情，看在景淨、伊斯眼中，這位大唐上層的權貴對景教是有著無比熱情的興趣了。

    大主教阿羅含卻是沒有見到，聽說是事務繁忙，並不在寺中。

    寺中諸人散步期間，倒也其樂融融。

    不過在李清出了波斯寺之後，景淨和伊斯看著李清的身影，心中暗自歎了口氣。

    而義寧坊十字大街上，騎馬而行的李清看著吉溫，笑著說道：「我有件事情需要麻煩到吉縣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