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洛神賦 第53章 品茶（上） 文 / 召白
清虛觀所在的位置並不高，相對於上方院來說，所處地勢比較的低。清虛觀位於王屋南側，背依高山，前面相對比較平緩。觀的規模並不大，除去前面供奉有三清等的正殿外，還有兩個偏殿，除此之外就是坐落在大殿後方的兩進院落。
整體上來看清虛觀結構緊湊，沒有上方院那裡的規模恢弘，但是卻要比上方院那裡精緻典雅一些了。這時候的清虛觀算是玄真也就是玉真公主的居所，觀中除了玉真公主就是跟隨她一起修行、伺候的奴婢。觀中人數並不多，因為玉真公主的身份，平日裡也顯得比較清靜，少有人來打擾。
清虛觀所在的位置很好，周圍古樹奇石，把這精緻的道觀掩映在一片蔥翠綠意之中。道觀的後面有一條山泉流過，不遠處還有一片極大的湖泊，是為龍潭。湖面水波蕩漾，從略微高處的道觀看去，風景極佳。
「你是說那孩子是師父新收的弟子？」玉真公主轉過頭來問四娘，收回正在看湖中美景的興致，倒是對昨天四娘和七巧所遇見的事情有了興趣。
「婢子也並不認識，那人是這麼說的。看樣子有六歲，長得十分精緻漂亮，倒像是之前傳言的那人，身旁還跟著一個崑崙奴。」
四娘端上新沏好的茶，說道。
「師父回來快要有一個月了吧？除了剛回山的時候去過一次，這些天我倒是沒有向師父他老人家請過安了。」玉真公主說道，「之前只是聽說師父新收了一個弟子，倒是沒有機會見到我這位小師弟。」
「公主這些日身體困乏，司馬宗師是知道的，想來不會怪罪的。」四娘說道。隨口又說……
「這是昨天婢子和七巧新取回來的山泉水，聽說泡茶是最好的。」
玉真公主接過四娘手中的茶水，看了看，盛茶的是如玉的白瓷，上面繪有老子西出函谷關的圖畫。裡面的茶水色澤渾厚，有薄荷等點綴其間，聞上去清香濃郁。玉真公主品了一口，緩緩說道……
「還是甜了些，不過比已前的好像清涼了許多。」玉真公主說道。
「公主，昨天遇見的那孩子好像說自己會煮茶的。」四娘想起昨天李清的話，對玉真公主說道。
「小小年紀，估計是之前喝過幾次茶，看過別人煮茶，就敢說自己會煮茶？呵，到時候我要見識見識。」玉真笑著說道。
「是，是婢子魯莽了。」四娘小聲說道。
兩人正說話間，七巧從外面進來，蹦跳的說道……
「公主，有兩個人過來拜訪。」
「是誰？」
「昨天我和四娘見過的兩個孩子。」
玉真公主看了四娘一眼，笑著說道……
「這可巧了。我們正說他呢。巧兒，你把他帶到前廳去吧，等下我過去看看。」
「是，公主。」
七巧答應了一聲，隨後出去了。
四娘上前說道……
「公主，聽說這位叫李清的孩子前些日因兩首牡丹詩而名動洛陽，後來司馬宗師才收他為徒的。正好這次可以考考他，嘻。」
「四娘，在山上，你和七巧隨我修行，論輩分你們還要叫那孩子一聲師叔，以後在人前不得對他無禮。」玉真公主說道。
「是，婢子知道了。」
「能被師父看中，想來是有些過人之處的，如果僅是因為詩寫的好，估計還入不了師父他老人家的眼。隨我去前廳看看，看看我這個小師弟有些什麼本事。」玉真公主說道。
其實李清這時候過來拜訪，主要還是對玉真這位公主比較好奇。這時候的玉真公主應該四十歲餘歲，入道修行已經二十餘年。作為李隆基最為寵愛的妹妹，玉真公主在長安、洛陽、王屋山等很多地方有自己的道觀，平時也居所不定，後來是拜司馬承禎為師，才在王屋山住了些時日。
李清一開始是不知道玉真公主這時候住在王屋山上的，昨天遇見玉真公主的兩個婢女，才想起來大約這幾年應該是隨著司馬承禎一起在王屋山修行了。
於是昨天說出要拜訪的話，今天就帶著崑崙過來了清虛觀，想要看一看這著名的玉真公主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一個人。
被昨天見到的七巧請到前廳落座。七巧上前端了茶，隨後說道……
「公主正在休息，等稍等一下。」
李清不知道在山上過來拜訪玉真公主是否需要提前下個帖子之類的。之前去其他師兄那裡的時候倒是隨時想起來就去的，估計今天這樣過來也不算太過突兀吧，就當是師弟過來給師姐請安好了。
李清仔細打量著這裡的裝飾，看上去一副悠閒的模樣，倒是在身邊站著的崑崙顯得有些侷促。在旁邊的七巧也不說話，只是一直不停的看著李清，偶爾看一眼崑崙，嘴角流露出戲謔的笑意。
作為玉真公主修行的場所，這裡並沒有跟其他師兄弟居住的地方有太大的區別。主要是一些小的裝飾上可以看出這是女道士的修行場所了，裝飾的顏色不同，另外陳設、使用的傢俱和器皿要貴重的多。有些倒是顯得奢侈了。不過也是，雖說玉真現在算是出家的道士，但真正的待遇要比很多公主都要好，李隆基對其特別疼愛，光每年賞賜的東西就用之不盡，所用器物奢華一點也是理所當然的了。
李清看著手中的茶，沏茶的方法與這時候其他的富貴人家的沏茶方法沒有什麼區別，裡面大約放置了很多的其他東西。李清看了看，放下了，沒有喝。
「是我這裡的茶不好喝嗎？」
從後面走出來兩個人，其中一個是之前見過的叫做四娘的婢女，另外一個看上去三十餘歲的年紀，皮膚白皙，蛾眉鳳眼，雲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自然流露出一股儀靜風流的味道出來。開口說話的正是這人。
這應該就是玉真公主了，李清心裡想著。這時候的玉真公主應該四十多歲，保養好的話看起來三十歲許也是有的。
於是忙站了起來，起身行禮道……
「李清見過公主。」
「師弟請坐。」
玉真公主看著坐在那裡的李清，面如白玉，口若凝朱，骨格清瑩，豐儀秀爽，端坐在那裡坦然自若，心性根本就不像一個六歲的孩子。
「剛才進來的時候看到師弟對著茶水只是看了看，可有什麼建議麼？」玉真公主說道，對眼前的李清也是頗為好奇，剛才四娘說李清也懂些茶藝，不知道他會有什麼看法。
「公主還是叫我的名字好了。建議說不上，只是清不太喜歡喝這類的茶罷了。」李清說道。雖說被玉真公主叫做師弟心中有著些許得意，但是聽上去還是感覺有些彆扭。
「哦，那我稱呼你二郎好了。」玉真說道。
「聽四娘說二郎對茶也有研究？」
「因為不太喜歡喝這樣的茶，平日裡自己會琢磨一下怎麼泡茶才好喝，倒是與現在的煮茶方法有些不同。」李清說道。
其實唐朝的喝茶步驟已經很多，貴為皇族，玉真公主這裡的茶水製作起來怕是有十幾個步驟，確實是破費周折，想喝茶的話需要等待不短的時間。
「二郎不如展示一下，讓師姐品嚐一番。也好讓四娘他們學習學習。」玉真說道。雖說是讓李清展示一下，但心中還是不以為然的。畢竟李清年紀太少，那怕就是從出生就開始喝茶，對茶又能有什麼研究，光喝茶的時間就抵不上玉真公主的一個零頭。
玉真公主這樣說，邊上的四娘和七巧也是滿臉不屑的神情，不過掩飾的很好。但是李清依舊還是能感覺的出來。
「平日裡自己喝的，難登大雅之堂，哪裡能有公主這裡的茶水好喝。不過是方法不同，圖個新鮮罷了。這些日子天氣炎熱，不過比用平常方法製出的茶水更能清體解暑一些。」李清說道。
「哼，那小郎君的茶除了這些還有什麼好處麼？」邊上的七巧說道。
「這倒是沒有，不過喝茶並不是要有什麼好處，否則就落了下乘。」李清說道。
「七巧，不要亂說。」玉真道，隨後看著李清笑道……
「我倒是對二郎的泡茶方法有些好奇了。」
「不如我給公主演示一下，請公主給清提些建議。」李清說道。
玉真公主點點頭，吩咐了七巧去準備。
「二郎想用什麼茶？」
「不知道公主這裡有什麼樣的茶葉。」
「我這裡倒是有些好茶，四娘你去拿來給二郎看看。」
四娘出去了，沒用多長時間捧著一個四方的木盒出來，打開來，裡面放著十餘種茶葉。
李清看時，這十餘種茶葉有的是方團形狀，有的是散芽，有些被壓成了茶餅，青、黑、紅各色不等，一格一格的置放在木盒裡面。
玉真在一邊看著李清，心中想著看李清是否認得這些茶。
其實李清還真的認不全這裡的茶葉，如果讓他能說幾種茶葉的名字，他倒是可以脫口而出，龍井、普洱、鐵觀音、大紅袍、碧螺春、烏龍茶，但在唐朝一概沒有這種稱謂。這時候的名茶大約算的上有蒙頂石花、紫筍、昌明、獸目、碧澗、明月、芳蕊等等。估計眼前的這些茶中就有這些品種，但奈何茶與李清兩不相識啊。
「不知道公主喜歡喝哪種茶？」李清問道，語氣平緩，倒像是對眼前的這些茶司空見慣了。還是不要對著茶葉看了，要是讓自己說出這些茶的名字那就只能傻眼了。
「那就這種好了。不知道二郎對這種茶瞭解多少？」玉真公主笑著說道。手指的是一種方團形狀的綠色茶葉。
「沒想到公主這裡的茶都算的上茶中極品了。」李清一邊說一邊在想著眼前的茶葉應該是什麼名字。
「那是當然，這可是從劍南之地專門運送過來的貢茶。」四娘在邊上插話道。
應該早說嘛，李清心裡暗道。從劍南出產的茶葉中蒙頂石花最為有名，想來作為貢茶的就是這種了。
「這蒙頂石花當為茶中極品，扁平勻直，嫩綠油潤，沏出來的茶香氣濃郁、芳香甘甜。」李清說道。
「沒想到二郎還真識得這種茶，除了宮中，這些茶倒是不多見。」玉真公主笑著說道。
「之前偶爾見過一次，倒是記住了。」李清說道。
四娘把其餘的茶葉拿了下去，這時候七巧進來說道……
「公主，東西已經準備好了。」
「讓人拿進來吧。」玉真公主說道。
「慢著，我看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好了。」李清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