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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百五十六章 暗算 文 / 愛雪紛飛

    當充善決定和江淵兩人抵抗明軍的時候,彷彿就在黃昏時分,但代善分明記得現在正是正午,外面的光線同樣黯淡,天se似乎在突然之間變暗。夏天雷雨多,看樣子快下暴雨了。

    只聽得江淵說道:「喳!奴才願意跟隨大首領直到最後,上城殺敵……如果有機會的話。」充善聽得他話裡有話,忍不住說道:「什麼意思?」

    江淵那股子yin氣又上來了,低聲yinyin地說道:「奴才如果沒猜錯,二阿哥等人應該在密謀暗算大首領,以便明ri投降時在漢人面前好說話一點……」

    「喀!」突然大廳中猛地一陣閃亮,隨即一陣開天闢地般的巨響轟將下來,原來是突然打了個響雷,猛不丁地嚇了充善一跳,他雙腿一軟,跌坐回到椅子上。

    「喀喀……」天上時不時響起一聲聲驚心動魄的雷鳴,昏暗的天地間剎時就是一陣閃亮,勁風吹得滿城塵土飛揚,落葉和雜物在空中瘋狂地亂飛,整個一山雨yu來風滿樓的景象。在雷電交加風雨相間之中,赫圖阿拉城顯得如此脆弱,彷彿隨時都會像摧枯拉朽一般轟然崩潰,化作一堆廢墟。

    在二阿哥妥義謨的府中,幾個親王貝勒,還有幾個部落首領都聚在了一起。整個府邸戒備森嚴,幾乎連蒼蠅都飛不進去一隻。只聽得妥義謨說道:「攻取瀋陽之前,父王一直都帶引著我們走向勝利……但是,從強攻běijing,到遼西走廊戰事,一直到丟失瀋陽,退守赫圖阿拉,父王每次都犯了決策錯誤,導致我們實力不斷消耗,最後竟然到了這般山窮水盡的地步……」

    妥義謨是充善的次子,已被指定為大首領的繼承人,是充善寄予厚望的兒子,可是他還沒機會繼承大位,整個女真帝國都要土崩瓦解了。這時一個部落首領道:「聽說徐連勝的東路軍明兒就到城下了,大首領似乎要玉石俱焚,死守到底。」這個部落首領是個蒙古人,帶著部眾投靠了女真之後,就做了部落首領。女真強盛時他也是吃香喝辣逍遙過一陣子,可現在要完蛋了,他卻不想為女真殉國。他心道我只是個蒙古人,為什麼要跟著他們一塊兒死?他想跑但是沒地方跑,四面明軍合圍,往哪裡跑呢?就算能僥倖跑出去,周邊的部落可不敢和正強勢的大民國對著幹,去收留大民國的死敵。

    因為在座的各位還有充善的親屬,所以大家心裡都有暗算充善自保的心思,卻都不好明說出來。那個蒙古部落首領見眾人都在那打哈哈,便急不可待地說道:「眼下咱們要兵沒兵,要糧沒糧,連人口都被漢人殺光了,還打下去有什麼意思……不如暗算……廢除……,反正是投降,沒其他路可走了。」

    一個親王接著那個部落首領的話道:「大首領是咱們女真的首領,不管投不投降,漢人都不會放過他,廢掉大首領不如殺了,省得大首領落在漢人手裡受辱。」

    妥義謨默然,畢竟充善是他的父親。眾親王見狀紛紛附議,贊同取充善項上人頭向漢人投降。大伙商量罷,便帶著全副武裝的侍衛向充善的住處過去。赫圖阿拉很小,大首領的住處實在太寒磣了,連行宮都算不上,他們的宮殿在盛京,早已被漢人軍隊佔領了。

    一路過去的許多親王都以為在充善的府邸會發生一場血戰,卻不料大伙到達目的地之後,見院門都敞開著,裡面連一個人影都沒有。地上的落葉和垃圾也不知幾ri沒人打掃了,風一吹就滿院子亂飛,說不出的淒涼。眾人持械衝進充善的府邸,沒有遇到任何抵抗,實際上奴才們都跑光了。帶著刀劍的侍衛開路,眾親王一起走進大廳,只見床邊的簾子被灌進來的風吹得在空中飄揚,就如一張張旗幟一般。室內的光線十分昏暗,油燈都被吹滅了。

    就在這時,只聽得充善的聲音道:「本王等你們多時了。」聽到充善的聲音,多年的積威之下大伙都不敢動彈,明明知道現在充善身邊沒人了,但依然有一種震懾人的氣氛。妥義謨一不留神,竟然跪倒在地道:「兒臣叩見父王。」

    北面椅子上的充善藏在昏暗的光線中,讓眾人看不甚清楚,只聽得他說道:「你們是來殺本王的?」大廳中沒有人回話,他們沒想到充善已經猜到了,有人還忍不住左右回顧,生怕旁邊埋有伏兵,可是這裡哪裡來的伏兵,連打掃院子的人都沒有了。

    充善又道:「本王到最後還能有點作用,也是值得欣慰的。你們取了本王的頭顱交給徐連勝,他一定會送到běijing去請功……本王生前沒能進得běijing城,死了總算能進去啦。」

    妥義謨道:「王爺們說父王無論怎麼樣,漢人都不會放過您,您就不如自行了斷,以免在漢人面前受辱。」充善彷彿沒有聽見別人說話一般,獨自在那說道:「本王南征北戰戎馬一生,到頭來卻如此收場,唉……多懷念當年縱橫沙場所向披靡的時候啊。」

    妥義謨道:「父王,咱們女真在大略上有幾處失誤,不該長期威脅běijing,否則漢人也不會把咱們當作心腹大患,以傾國之力與女真作戰。在戰場上也有幾處失誤,最後一次入關時,不該把目標定為攻佔běijing城,否則幾路親王的幾萬jing銳就不會喪失,在遼西走廊時,我們又不甘於放棄,結果主力jing兵幾乎盡失,以至於漢人深入遼東之後我們再也沒有力量威脅到他們……」

    充善歎道:「你沒說到點子上,咱們最大的錯誤是生錯了時候。史上的匈奴人沒能像蒙古人那樣入主中原,難道是匈奴人不夠強麼……可本王總覺得上天在指引著我們女真君臨天下入主中原,天道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在充善說話的時候,妥義謨手握刀柄,慢慢地向前靠近,眾親王貝勒也一併跟了上去。走近之後,才看見充善的模樣,並且不是一個人,身邊還跪著一個漢人江淵。充善見他們身上帶著兵器,更是可以肯定他們是來殺自己的,便說道:「本王死了之後,你們給江淵這個奴才一條活路。」

    江淵聽罷已是感動不已,伏在地上痛哭流涕。妥義謨可能覺得這事兒有些諷刺的味道,他爹要死了,自己不哭,反倒是個外人奴才在傷心,當下就怒道:「這個狗奴才平時就知道蠱惑父王,盡出餿主意,不是他那次提出口糧的壞主意,咱們女真在遼西走廊能敗得那麼慘?」

    妥義謨「唰」地拔出腰刀吼道:「兒臣替萬千女真人亡魂除去這廝!」說罷一刀劈了過去,正劈在江淵的臉上,江淵慘叫了一聲,雙手摀住臉,鮮血直流,倒在地上。妥義謨殺了一個人,提著血淋淋的刀向充善走了過去。弒父這樣大逆不道的事兒在女真人看來雖然不合道德,但並沒有漢人眼裡那般天誅地滅地嚴重。

    充善的喉結動了一動,什麼話也沒有,直愣愣地看著殺氣騰騰的妥義謨,他身上也沒動彈,並不想反抗。征戰了一生的充善武功了得,可最後還是沒派上用場,因為要殺他的人是自己的兒子,而且後面還有許多拿著武器的親王和侍衛,反抗也是無用。

    妥義謨大叫了一聲,一刀捅了過去,使勁全力,以至於刀尖立刻就從充善的背上穿了出來。充善的牙關咬得格格格地響,竟然沒有痛叫出來。此時妥義謨的眼睛裡流出了淚,好像疼的人不是代善,而是他一樣。妥義謨手上一轉,將刀身在充善的腹中攪了半圈,他彷彿能聽見腸子斷裂的聲音,一縷鮮血從充善的嘴角流了出來。充善的瞳孔慢慢發散,漸漸失去了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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