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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百五十章 立威 文 / 愛雪紛飛

    眾人謝恩之後爬了起來,有的大臣無不擔心地說道:「臣等聽上諭的內容,這是中暑的症狀啊,汪公公請太醫了沒有?」汪直志在百官面前立威,那聖旨簡直就是胡說八道,可有的官員竟然認真了。汪直心道皇爺好得很,全是李隨喜那廝忽悠你們的,那小子肚子裡倒是有點墨水,竟然忽悠得頭頭是道,這些老傢伙還真信了。汪直心裡想著一套嘴上卻說著另一套:「各位大人放心,宮裡不是有御醫麼,御醫也說了,皇爺並不大礙,歇一陣子就好。大伙也知道,前些ri子皇爺從早忙到晚,也不容易不是。」

    眾臣信以為真,紛紛叫汪直好生照料皇上,心裡卻想著老子們的榮華富貴還在皇上身上繫著呢,然後才陸續離去。葉三很得朝臣的擁護,他最大的優點就是對身邊的人很是優厚。

    汪直傳完上諭,便乘轎往回走,以往這宮裡頭除了皇帝皇妃,能乘轎的人就只有尚銘,現在可不同,汪直根本不甩尚銘的賬,自個也坐起轎子來了。轎子剛走到崇樓東邊,正碰到了尚銘,尚銘不知要去幹什麼,但並未坐轎,正在步行,身邊跟著太監覃力鵬和另外兩個小太監。汪直見狀,故意不下轎,多多少少有在尚銘面前立威的嫌疑,但招呼還是沒少:「喲,這不是尚公公麼,咱家正有急事兒趕過去,正巧遇到您了。」

    等級高低地位有別,汪直比尚銘的職務低一級,見面不下轎便是無禮,這倒是可輕可重的事。汪直便故意宣稱有急事,找個借口在尚銘面前立威裝裝架子。尚銘笑了笑,看樣子沒有計較的意思,只是問道:「你要趕到哪裡去啊?」汪直道:「皇爺還讓咱們商量著處理奏章,這不前晚上的那份海禁折子都還拖著,咱家不是要趕到司禮監去麼?」尚銘指著南邊道:「司禮監在那邊,汪公公這叫南轅北轍。」汪直臉上頓時一紅,拉下臉左顧而言他:「尚公公是司禮監掌印,皇爺交代讓您主要負責處理這幾天的奏章,蔣如平那份折子一直拖到現在還沒給下邊回信,您的意思是壓下不發了?」尚銘道:「老夫不是叫你去請示皇爺麼?」汪直道:「皇爺說了,都讓咱們商量著辦……當然,拍板的還是尚公公。」尚銘道:「難辦。」汪直以為尚銘無計可施了,當下就趁勢緊*道:「難辦也得辦,咱們是替皇爺辦差,皇爺交代下來的事兒就是有天大的難處都得辦好喏,還能挑三揀四不成?」

    「這事兒還非得皇爺拿主意。」尚銘道:「事關國事,這裡不是說話的地兒,一會你到司禮監來,老夫給你提醒一下。」

    「成,咱家這就過去,看尚公公有什麼妙計。」汪直冷笑道。說罷兩撥人便分道揚鑣。待尚銘的人走遠了,汪直才問手下道:「這姓尚的是不是有什麼jiān計?」李隨喜道:「他現在能有什麼jiān計,這事兒是左右為難。他要是敢真的壓下不發,江浙那幫貪得無厭的官商就會以為朝廷反對禁海的態度不夠堅決,就再會扇乎起言官說事,不定還有什麼誤導民間輿情的事兒發生,到時候朝廷就會左右為難,這責任他尚銘擔當得起嗎?可他要是敢擅自批復拿蔣如平問罪,蔣如平頭上戴得可是御史的帽子,尚銘就不怕咱們把消息露出去,說這事兒是太監干的?不過,二祖宗想在尚銘面前立威,須得旁敲側擊。」

    「如何叫旁敲側擊?」

    「二祖宗要這般這般這麼幹。」李隨喜低頭趴在汪直耳邊低聲嘀咕了幾句。

    「嘿嘿……這下尚銘要倒霉了,外放官員也不是好惹的,給尚銘栽了髒,等著咱家去救,這下即可在外放官員面前立威,也可得到他們的擁戴。」汪直聽罷點點頭:「有意思,老子就要看看他尚銘怎麼辦。調頭,咱們這就去司禮監。」於是汪直在前呼後擁中,坐轎向南前行,一路上的奴才們誰都沒膽子得罪這個當紅太監,紛紛迴避或是低眉下眼地站在道旁,汪直得意洋洋,風頭十足。

    來到司禮監衙門,汪直和李隨喜便一起去了房,只見尚銘等人已在裡面開始辦公了,汪直拱手皮笑肉不笑地招呼了一聲,便直入主題道:「先前在宮裡頭您說不是說話的地兒,莫非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話?」尚銘嘿嘿一聲笑了出來:「說哪裡的話,不過有些事兒沒有真憑實據,老夫可不敢在外面隨便嚷嚷,在這裡說了,就這麼幾個人,就算你汪直拿出去說,老夫也可以賴賬不承認說過啊。」汪直道:「那尚公公先說說看,是什麼事兒?」

    汪直去司禮監的時候,他那長得好似麵團的高參李隨喜也跟了過去,見到尚銘的時候,正巧在司禮監內房,內房是教習太監讀習字的,裡面擺著案椅子,供著孔聖人,陳列著古今中外的許多籍,有的在外面還看不到,但在內房卻有。尚銘和李隨喜都是內房出身的,一到這地方,兩人都不由得產生了一種熟悉的親切感,就像回到母校一般。年輕的時候,他們就在此苦讀經,勁頭不亞於民間那些有志於科考仕途的有為青年,目標自然就是司禮監掌印秉筆等職務。作為一個太監,能在司禮監任職幾乎人生的最高追求,受宮裡宮外敬畏,能參與軍國大事。拋開社會輿情的偏見,從權力和ziyou上來說,司禮監大太監和內閣大臣又有多少區別呢?而且能出入宮廷,和皇帝的關係更近,在某些方面比內閣大臣還要厲害一點。

    尚銘從司禮監內房出身,熬了大半輩子,如今頭髮花白,總算做到了太監的最高位置,李隨喜一到這地方,彷彿也有了人生目標,無論是尚銘還是汪直,年齡都比他大,等他們那批人下去,誰上來呢?李隨喜想著想著,渾身就充滿了力量。

    汪直和尚銘兩撥人在這裡碰頭,是要說福建巡按蔣如平那份折子的事兒,汪直自認為尚銘鐵定吃癟無計可施,自然得意洋洋地揪著不放。他分開雙腿大模大樣地坐在那裡,一張圓圓肉臉上的眼睛看人的時候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他覺得自己就像如來佛祖一般,用慢條斯理的聲音說道:「尚公公啊,皇爺讓咱們辦那事兒,您總得拿個主意?」

    李隨喜也是面帶微笑,心道尚銘是掌印,在司禮監的權力當然是最大的,什麼事兒最後是他拍板,但責任也是最大的。海禁那折子,無論他是想壓下不發還是直接治蔣如平的罪都不成,是左右為難,這事兒最好的辦法當然是讓皇帝直接裁決,可皇帝偏偏就在這幾天不理朝政,這不是明擺著讓尚銘接了個燙手山芋讓他好看嗎?

    內房裡就四個人,尚銘和覃力鵬,汪直和李隨喜。現在汪直這邊可是得意得緊,而覃力鵬則默不作聲神態凝重,倒是置身最前的尚銘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還穩得住。就在這時,尚銘的一句話讓汪直他們都笑不出來了:「你們有沒有想過誰給蔣如平等人膽子敢和皇爺對著幹?南邊是誰的地頭?」

    李隨喜和汪直二人面面相覷,李隨喜忍不住沉聲道:「尚公公是說苗貴妃……」李隨喜說的是苗若蘭,苗若蘭的老家就在福建,而且族人都是手握軍權的將領。

    尚銘馬上指著李隨喜道:「大夥兒都聽見了,是李公公說的。」

    「什麼?」李隨喜頓時大急,騰地站了起來道:「尚公公,您這是什麼意思,咱家都沒想到上面去,是您挑起的話頭不是?」尚銘笑道:「你怕什麼?老夫還能拿出去說今天你說的話嗎?再說也要你承認不是?當然,反過來說,老夫也不會認帳。」

    汪直二人這時倒是明白了,尚銘的意思是今天在這兒說得話不能隨便洩漏出去。他們這才稍稍鬆了口氣,但是之前的那股子得意勁已經丟得乾乾淨淨,都是皺眉沉思。他們都明白,如今大民國的後宮外戚可不是明朝可以比的,明朝的皇后皇妃都是選的平民百姓家的女子,外戚的根基本來就弱,又有諸多制度制肘,以至於外戚對朝政的影響相對較小。而大民國則不同,別說皇后和貴妃勢力龐大,就是那些嬪妃,也有官宦世家的,也沒見著皇爺不讓她們家的人在朝為官。在這樣的情形下,朝廷大事、官員動向,誰能說不會和後宮有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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