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117章 袁記裁縫 文 / 亦函
第117章袁記裁縫
雖然兩個人都努力不往壞處去想,卻又忍不住往壞處想。()尾隨著押送的隊伍一直來到順天府衙門,兩個人終究還是不放心,想要確認一下。
「這位差大哥,我能請教一個問題嗎?」月香攔下一個官差,笑著塞給他幾塊散碎銀子。
那官差左右看了一眼,飛快地將那散碎銀子扣在手心,藏進袖子裡,「什麼事兒?快問,我沒那麼多閒工夫陪你們說話!」
梅杏兒翻了翻白眼,收了銀子還那麼橫,果然官差都是黑心狼。
月香見了悄悄地扯了她一把,賠笑地問道:「差大哥,那些燒死的犯人中有沒有林家的二少奶奶啊?」
「你問這個幹什麼?」那官差狐疑地盯著她。
「以前認識,就忍不住想要打聽一下。」月香謹慎地措辭。
官差沉了臉色,「哼,死都死了,還打聽什麼?真是可笑,為了押送那樣一群垃圾,我們吃苦受罪不說,到頭來還要給她們賠命。你們不要打聽了,快走快走,誰知道燒死的都有誰?誰管她們是誰……」
「你……」梅杏兒聽他這麼說,隱忍不住想要發火。
月香怕惹出亂子來,趕忙拉了她走開了。
「什麼東西?竟然說『一群垃圾』?我看他比垃圾還不如!」
「好了,好了,不要罵了,天下烏鴉一般黑。」月香勸著她,滿臉的擔憂,「花了好幾兩銀子,還沒問出小姐的事情來,該怎麼辦?」
梅杏兒收斂了怒氣,也擔心起來,要是不能確認海曼安全無事,恐怕今天晚上她們兩個誰也睡不著了。
「都怪易公子,說了要送我們去找小姐,一直拖拖拉拉的,最近連人影都見不到了。我看他就是在敷衍我們……」
「對了,易公子!」她這麼一抱怨,倒是給了月香啟示,當即肅了臉色,「梅杏兒,我們去易府問吧。」
梅杏兒有些遲疑,「易公子也未必知道吧?他要是知道早就告訴我們了……」
「你沒聽那位大嬸說嗎?揭發那些官差的是易宰相,那不就是易公子的爹嗎?既然是他揭發的,他一定知道燒死的犯人有誰。我們去問問!」
「嗯!」梅杏兒點了點頭,兩個人也顧不得節省不節省了,攔了一輛拉腳的馬車,直奔易府而來。
「你們找我家少爺啊?」守門家丁聽她們說要找易雲,臉上露出為難之色,「少爺出去辦事一直沒回來,我們也很久都沒見到他了!」
月香聽了這話,不安地跟梅杏兒對視一眼,「那……易公子去辦什麼事情了?」
「這個嘛,我不知道。少爺要去辦什麼事情,怎麼會跟我們下人說呢?」
月香咬了咬唇,「那……能不能麻煩你通報一聲,我們想見易老爺,易夫人也可以!」
「見我家老爺和夫人?」那家丁對她們找完小的又找老的感覺有些意外,遲疑了一下,還是進門去通報了。不多時轉身回來,態度比剛才謙和了許多,「兩位姑娘,我家夫人有請!」
易夫人聽說來了兩位姑娘,便猜到是月香和梅杏兒了,也猜到她們來的目的。雖然跟海曼不甚熟識,卻也看得出來,這兩個侍女對她很是忠誠。
「易夫人,你一定知道吧?那些燒……燒死的犯人都有誰!」月香緊張地看著易夫人,說話都有些結巴起來,「那裡面應該沒有我家……我家小姐吧?」
果不其然是來問這個的,易夫人有些不忍心地看了她們一眼,卻又無法說謊,她們遲早也是要知道的。
「你們節哀順變吧!」她歎了一口氣。
梅杏兒眼睛霍然張大了,「節哀順變?你說節哀順變是什麼意思?難道小姐她……」
「海姑娘就在那一批女犯裡面!」易夫人緩緩地說道。
月香聽了瞬間面無血色,雙眼一翻,就此暈死了過去。
「月香……」梅杏兒搶過去一把扶住她,才沒讓她摔到地上。
易夫人趕忙喊了丫鬟來,將月香扶到就近的房裡去休息了。
「唉,造孽啊!」她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侍女得知了消息尚且如此,她的雲兒還不知道難受到什麼程度呢?這麼想著心中又酸楚起來。
天剛剛放亮,人們多數都還沉浸在夢鄉裡,街巷寂寥,懷桑東城袁記綢緞莊的門便拍響了。
「來了,來了,誰啊?這麼早的?」一個頭髮花白的大叔披著衣服從屋裡出來,一邊嘀咕著一邊拉開了門拴,就見門外站著兩個紅衣丫鬟。
「袁叔,夏姑娘呢?」兩個丫鬟迫不及待地問道,「我家小姐的喜服到底做好了沒?今天就是成親的日子了,我家小姐都等不及了……」
老袁有些為難地往裡面看了一眼,「你就是催也沒用啊,你們要做喜服也不趕早,昨天才來做,哪有那麼快就能做好的?」
「誰知道會突然起火,把小姐的喜服給燒掉了呢?我們這不也是沒辦法嘛。再說,夏姑娘的話,應該沒問題吧?」
老袁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就算是夏姑娘手巧,那也不可能……」
「袁叔,藍小姐的喜服已經做好了,你可以收銀子了!」正說著,裡間的門簾一挑,海曼抱著一個火紅的包袱走了出來,笑吟吟地說。
「什麼?你真的一夜之間就做好了?」老袁吃驚不已。
兩個丫鬟更是大喜過望,跑過來對著海曼一連鞠了幾個躬,「多謝夏姑娘,多謝夏姑娘!」
「你們看看吧,可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還有點時間可以改!」海曼把包袱遞到她們手裡。
兩個丫鬟接過來,解開包袱,展開喜服一看,頓時雙眼放光,「哇,太好看了!」
「因為來不及繡花樣,我就用銀片和鏤空花紋點綴,做成了紋樣,流蘇之中也摻雜了金線,這樣就不會顯得太清寒了!」海曼笑著給她們解釋。
「不清寒,一點都不清寒,簡直是太漂亮了,我家小姐看到一定高興死了!」
另一個丫鬟拍了她一巴掌,「大喜的日子,你說什麼呢?」
先頭說話的丫鬟吐了吐舌頭,「我也是太高興,一時間就忘記了。不過夏姑娘真是太厲害了,衣服做得又快又好。下月發了月錢,我也來請姑娘幫我做身衣服!」
「好,隨時歡迎你們來!」海曼笑了一笑,提醒她們,「如果沒有不滿意的地方,你們就快拿回去伺候你家小姐穿戴吧,不要誤了吉時才好。」
「當然沒有不滿意的,這麼好的衣服,誰看了都會喜歡。」兩個丫鬟高高興興拿著衣服回府去了。
老袁收了銀子眉開眼笑,「二少奶奶,您真是我們的活財神啊!」
「袁叔,都給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二少奶奶。」海曼有些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是,我一高興又忘了,那就叫掌櫃的吧!」
「袁記的掌櫃不是袁叔嗎?不要叫我掌櫃的,還是叫我夏姑娘吧!」海曼糾正他道。
袁叔嘿嘿一笑,「我只是明面上的掌櫃的,真正的掌櫃還不是你?林老爺都交代過我了,我記得清楚著呢!」
「袁叔,現在大家相依為命,誰是掌櫃的又有什麼關係?」
「這麼說也對!」袁叔寬厚地笑著,見海曼一臉的倦色,想必為了給籃家小姐做喜服,她一夜都沒睡,趕忙催促著她,「夏姑娘,你快回去睡一覺。我做好了飯再去叫你!」
海曼點了點頭,「好!」忙活了一宿,她還真是累了,起身來到後院,剛要回房,聽到隔壁傳來一陣緊似一陣的咳嗽聲。
她微蹙了一下眉頭,推門進去,見沈巧巧正蜷縮在炕上上氣不接下氣地咳嗽著。
「你沒事吧?」海曼走過去幫她捋著背,讓她能稍微舒服一點,「要不要喝水?」
沈巧巧搖了搖頭,「不用,我不渴,咳一會兒就好了!你不用管我,去休息吧,都忙了一夜沒睡了!」
「嗯,那你有事叫我。」海曼起身出門來,不由歎了一口氣。她這個毛病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好,大夫也看了十幾個了,都說她身上沒病,是心病。是啊,經歷過那麼可怕的事情,誰能沒有心病呢?就是自己,心裡也總是橫著點什麼,往往會在噩夢中驚醒。
回到自己屋裡,她拉起牆上的一幅畫,露出一個龕位來。點了三炷香,對著裡面七個無字的牌位拜了幾拜。又在桌前坐下,習慣性地撩起頭髮,看著額上那兩片狀如花瓣的疤痕。果然過去的事情不是永遠都能過去的,總會留下些什麼,就像這兩塊消不掉的疤痕一樣!
即便她現在名字叫夏冉,是這袁記綢緞莊的裁縫,過著全新的生活,依然無法忘懷那一場大火,還有沒能從那一場大火中救出的人。更無法忘卻過去的種種,過去的那些人!
她起身,到床上去躺下,卻翻來覆去的沒有了睡意。今天不知道怎麼了,對那個人的思念格外厲害,可能是因為做了喜服的關係,受到刺激了吧?
她苦笑了一下,索性不睡了。從櫃子裡拿出針線笸籮,接著縫那件沒有做完的衣服,一針一線,縫得分外仔細。雖然她不知道這些衣服還有沒有機會給他穿!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養成的習慣,每次特別思念的時候,就要做一件衣服。櫃子裡已經整整齊齊地碼了十幾件,月白色的,寶藍色的,青蒼色的,玄色的,紫色的,每一件穿在他身上都應該很合適,很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