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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8、熱擁之後,摸進閨房 文 / 我是棒子

    儘管月夜如水,張峰還是覺得渾身燥熱。

    在炕上翻來覆去折騰了將近一個小時,但眼睛還是掙得明啾啾的,一點睡意都沒有。

    實在熬不下去的張峰於是就披了一件單衣,一個人走了出去,在張慧慧家的莊院周圍走了幾圈。

    雲村戶數不多,三三兩兩,星羅棋布。一座不大的青山,山腰的中間便是整個村落的落腳之地。滿月的清輝帶著夢一樣的顏色,將山的靜謐和山的厚實襯托的淋漓盡致。

    山的對面依舊有人在唱著山歌,調子是那麼的憂傷,那麼的美麗,萬轉千回,欲說還休。偶爾一兩聲貓頭鷹的叫聲雖然顯得突兀,但也不至於讓人覺得恐怖。

    張峰歎了口氣,坐在張慧慧家門前的石碾子上。

    當張峰獨自沉浸在淡淡的憂傷中不能自已的時候,院門「茲呀」一聲被人推開了。張峰急忙回頭,看到一個白色的影子緩緩飄了出來。

    「誰啊?」

    張峰問道。

    「我是慧慧啊,小木匠嗎?」

    張峰聽到張慧慧那甜甜的聲音,連忙站起身來。

    「慧慧,這麼晚了咋還不睡?」

    張峰問道。

    張慧慧走上前來,笑著說道:「熱的睡不著。你也不是沒睡嗎。」

    張峰覺得臉上一陣發燙,連忙說道:「也睡不著。熱的很,出來透透氣。」

    張慧慧「嗯」了一聲,只是和張峰並排站著,沒有搭話。

    張峰有些手足無措地說道:「我出來主要是看星星……」

    「月亮這麼明,哪來的星星呀?」

    張慧慧笑著說道。

    「不是不是,我說的意思其實是月亮,主要是看月亮。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今兒個是十六。」

    「那昨兒個的月亮圓不圓?」

    張慧慧側著腦袋,瞄了一眼張峰,不經意的問他。

    「沒有今天的圓。」

    「這麼說,昨兒個晚上,你還是出來看月亮了?」

    「嗯。」張峰有些難為情的答應了一聲。

    「不圓的月亮也看啊?」

    張慧慧抿著小嘴,無聲地笑了。

    幾句話下來,張峰就領教了張慧慧的聰明伶俐。張峰話本來就不多,這一來二往,他就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好在張慧慧並沒有刻意為難張峰,只是打趣的說了一句:「夜晚這麼好,人卻要睡覺,想來真是浪費。」

    說完,她拿衣袖輕輕掃了幾下石碾子,側身坐了上去。

    「一起坐吧。」

    張慧慧看到張峰傻傻地站在一旁,笑著招呼他道。

    張峰紅著臉,默默地挨著張慧慧坐了下來。

    「小木匠?」

    「嗯?」

    「你聽。」

    張慧慧指著對面的山崖,說了一句。

    歌聲依舊在繼續,在微風裡兀自飄渺。時大時小、時有時無的歌聲無法連成完整的話語,而那憂傷純樸的調子卻格外地清晰。

    「小木匠?」

    「嗯?」

    「你唱過山歌嗎?」

    「唱過。」

    「那你唱一段,我聽聽。」

    「可我唱的不好。」

    張峰撒了個謊。實際上,張峰的歌聲是整個雲村最好聽的,只是他很少顯露,知道的人並不是很多。大多數情況下,張峰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輕輕地哼上幾句。

    「沒關係。這兒只有我一個,唱吧小木匠。」

    張峰低頭想了想,然後清了清嗓子,輕輕唱了起來:

    「大雁雁回來又開了春,

    哥哥我心裡想起個人。

    山坡坡草草黃又綠,

    又一年哥哥我在等你。

    牽牛花開花在夜裡,

    哥哥我有個小秘密。

    日頭頭升起來照大地,

    看得清我也看得清你。

    山丹丹開花羞紅了臉,

    妹妹你讓我咋跟你言?

    司馬光砸缸就一下,

    豁出去告訴你我心裡話。

    黑夜裡月牙牙藏起來,

    撲通通摟住了妹妹的腰。

    雲從了風兒影隨了身,

    哥哥妹妹從此不離分。」

    張慧慧癡癡地聽著張峰清越的歌喉,心兒像是長上了翅膀,隨著張峰音調的變幻而在空中上下飛舞。

    張峰停下來的時候,張慧慧一動不動地注視著遠方,許久之後,才悠悠的說了一句:

    「真好聽。」

    張峰聽到自己喜歡的姑娘誇讚自己,突然有種莫名其妙的幸福感。

    「唱的不好……」

    張峰低下頭來,紅著臉說了一句。

    「好聽。比山崖那邊的好聽多了。」

    張慧慧說道。

    「那邊是誰在唱?」

    張慧慧搖了搖頭,說道:

    「我不知道……對了,你剛剛唱的歌我知道。還有一段,怎麼不唱了?」

    張峰面如火燒,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看到張峰那副老實巴交的樣子,張慧慧抿著嘴笑了。

    「你好像改了人家的詞,歌兒也只唱了一半。剩下的幾句是這麼唱的,」張慧慧張開小嘴,接著唱了起來:

    「圪梁梁光光任你走,

    一夜裡三次你吃不夠。

    村東的河水嘩嘩地響,

    妹妹我快活的直喊娘。

    花瓣瓣落下果子熟,

    要生個娃娃滿地走。

    眼一閉呀眼一睜,

    改革開放就刮春風。

    樹苗苗長高要直上天,

    哥哥你要進城掙大錢。

    樹葉葉落下只剩了桿,

    哥走了我夜里長無眠。

    燒開的水後有下鍋的米,

    馬配上了鞍後沒了人騎。

    晴天裡打雷真真個怕,

    哥哥你在城裡有了她。

    一陣陣狂風一陣陣沙,

    妹妹的心裡如刀扎。

    黃河水它流走回不去,

    幾回回哭得我快斷了氣。

    大雁雁南飛秋聲聲淒,

    荒了責任田你富了自留地。

    白花花的大腿水靈靈的……,

    這麼好的地方就留不住你。

    唱到「白花花的大腿水靈靈的……」時,張慧慧故意隱去了一個字,然後才略帶憂傷地接著唱了「這麼好的地方就留不住你」。

    張峰和張慧慧對這個字都心知肚明。他們兩個都知道,原詞是「白花花的大腿水靈靈的逼,這麼好的地方就留不住你」,可是兩個從未和異性深交的青年男女,當著對方的面兒卻怎麼都唱不出口。

    不僅張峰不好意思唱出口,張慧慧照樣也唱不出口。雖然張慧慧在雲村是出了名的古靈精怪加高貴大氣,但和女伴們在一起的時候,她們互相之間幾乎沒什麼是不能說出口的。

    然而面對這個靦腆的小木匠,她第一次害羞起來。

    「小木匠,我唱的對嗎?」張慧慧幽聲問道。

    「唱的對,也唱的好,像早晨的百靈鳥。」張峰說道。

    「那你為什麼不唱全了?」

    「我不好意思唱。」

    「為什麼不好意思?」張慧慧紅著臉兒,追問他道。

    「因為最後一句……不合適。」

    張峰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小木匠,你有心上人嗎?」

    張慧慧突然問他。

    張峰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張峰當然有心上人了,心上人遠在天涯,心上人近在咫尺。

    心上人那曼妙的腰身就挨著自己,而心上人的心上人,又會是誰呢?

    張峰忍不住歎息了一聲,輕輕說道:「我有心上人了。可是她不會喜歡我。」

    張慧慧失望地「哦」了一聲,過來好一會兒,才問道:

    「為什麼她不喜歡你呢?」

    「因為我不過是一個小木匠,而人家是個大家閨秀。」

    「你跟她說了嗎?」

    「沒有。」

    「你有沒有像對面山崖邊的那些年輕人,每天晚上對著你的心上人唱情歌?」

    張慧慧追問道。

    「沒有。但是我給她唱過半段的信天游。」

    「就像剛剛唱給我聽的一樣嗎?」

    張峰點了點頭。

    「那她什麼反應?」

    「她接著唱了下半段。」

    張慧慧突然低下頭來。

    「你說的這個人,到底是誰?」

    張峰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說道:

    「她現在就坐在我的旁邊。」

    張峰說完這句話,張慧慧沉默了良久。最後她抱怨天冷,張峰只好有些失望的說道:

    「那就回去睡吧。」

    張慧慧有些懊惱地說道:「你想回不去嗎?」

    「不想。」

    「我也不想。」

    張峰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只好脫下自己的外衣,替張慧慧披在肩上,沒想到張慧慧使勁掄了掄肩膀,有些生氣地說道:「不要你的衣服。」

    張峰尷尬地站在她的身旁,手裡捏著外衣,一副左右為難的模樣。

    「你過來。」張慧慧最後實在不忍心看他繼續為難,於是拉了一把張峰,好讓他靠自己再近一些。

    「你想一個人的時候,說不定那個人也在想你;你不敢跟她明說,說不定那個人也不敢明說。」張慧慧說道,「你看兩隻鳥兒遇到一起,它們總是互相追來追去;你再看池塘裡的青蛙,一到傍晚就呱呱呱地叫喚,為的是告訴自己的心上人:『快過來呀,我在這裡!』如果都和你一樣,不敢去追,不敢去說,那多少好的姻緣將要錯過呀!」

    張峰點了點頭,終於說了一句:「慧慧,我的心上人是你。」

    「我的心上人是你。」張慧慧把相同的話重新說了一句,然後把腦袋輕輕地靠在了張峰的肩膀上。

    「你要記得,今天晚上的月兒是我們的媒人。我們誰也不需要。不需要父母的安排,也不需要媒人的牽線。你想我想的睡不著,我也想你想的睡不著。我們兩個身不由己地走了出來,然後遇到一起。不信你看天上的月兒,它多開心。」

    張慧慧像只乖巧的貓兒一樣,不時地用腦袋擠擠張峰的胸膛。

    他嘴笨,手可不笨。在默默中,他已經攬上了張慧慧的腰肢,他的面頰靠著張慧慧的頭頂,秀髮的溫暖,讓他的眼裡盈滿了熱淚。

    多日的相思之苦,終於換來了美人入懷。而同樣是飽受煎熬的慧慧,此時此刻如同久飛的鳥兒,終於找到了落腳的枝頭。

    「我們回去睡吧。」

    張慧慧最後抬起頭來說道。

    「好。對了慧慧,等幹完活,我跟你父母去說。我要娶你。」

    「嗯。說話算話。」

    「說話算話!」

    回去躺下,心花怒放的張峰更是睡不著了。他一遍又一遍地回憶著剛才的熱擁,越想越燥熱,越想越飢渴。他很後悔沒有趁機親上幾口慧慧。而那句「白花花的大腿水靈靈的逼,

    這麼好的地方就留不住你」就像一把火,燒的他坐臥不安。

    到了後半夜,他終於忍受不了心裡的念想,偷偷的推開房門,朝張慧慧的房間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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