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文 / 浮生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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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招娣瞟一眼汪周肩上的血漬,道:「師兄肩上的傷,想必就是捕捉靈獸時弄的?」
汪周解釋道:「我今天第一次來運氣就壞透了,遇上只厲害的靈獸。不過也沒傷多重,就是血流的多點。」
洪招娣看看他蓬亂的鬢髮,再看看他被掛破撕裂好幾處的衣裳鞋子,心想那是,要不是你跑的快,就不止流這點血了。
「怎麼樣,洪師妹,跟我一起幹?」汪周的語氣帶著鼓動誘惑。
洪招娣心想,就我這樣的跟你去,不是逃跑時被拉作墊背的,就是被當了小弟使喚,我傻了才跟你一起合夥幹這事,臉上卻帶著猶疑道:「小妹眼下尚未領悟氣機,身體又弱,比平常凡人還差些,恐怕幫不上師兄什麼忙。」
汪周卻甜甜蜜蜜的道:「也不要你幫什麼忙,就是我與師妹頗投緣,兩人做個伴,有財大家發,免得無聊。」
洪招娣惡寒,忍住滿身雞皮疙瘩,裝出羞澀模樣怯生生道:「師兄受了傷,還是早些回去包紮,小妹告辭。」
說完,轉身提著裙擺快速閃人。
汪周在她身後叫了一聲,沒叫住她。待要想追,不久前被靈獸追逃時耗費了太多體力,肩膀又疼,根本追不上。
最後只有摸摸鼻子自認倒霉,摀住受傷的肩膀,沿著回家的道路慢慢蹭。一邊蹭一邊想,剛才到底哪裡說的不對,怎麼這丫頭忽然就羞了?雖然她性子很有趣,人長的卻乾癟黃瘦,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希望她沒誤會什麼才好。
……
洪招娣避開汪周,卻沒出林子,又散了會兒心,直到夕陽西下才悠閒的沿路返回靈宅。
橙紅暮色中,洪文華在石板上跪著,用小狗眼神可憐的控訴。朱荔已經收拾好了屋子,正在廚房準備飯菜,一切望去都很美好。
洪招娣提著裙擺,施施然走進臥房,把兜著的松子放在水晶几上,然後找了上次的隨堂筆記來,靠著美人榻讀。
這大半個月來她共聽了兩次課,第一次是封月生的煉氣基礎篇,這是必聽課;第二次是內門某位築基師姐的丹藥入門篇,算是選修。
丹分九品,一品為最佳,九品為最劣,每品又分上中下三級。再差的就不入品級,比如俞瑾給她吃過的辟榖丹。
內門弟子每月都有丹藥供給,用來輔助修行。但像洪招娣這樣的新弟子還未領悟氣機,吃了也是白吃,所以暫不發放。
當然,供給內門弟子的也不是什麼好丹,大部份時候都是九品中級養氣丹,數量亦有限。只有逢年過節,或者是有什麼喜慶大事,才會給每人偶爾發放一兩顆八品下級蘊氣丹。
雖說不是什麼好丹,但在內門弟子這裡還是彌足珍貴。金銀珠寶在仙門中沒有什麼價值,最多拿來裝飾打扮或是賞子附,這裡流通的是以物易物。比如說一顆養氣丹,可交換一張紙符;五十顆養氣丹,可交換一顆蘊氣丹等等。
也就是說,在仙門這裡看一個人財大氣粗,不是看他擁有多少金銀珠寶,而是擁有多少高品質的丹藥紙符靈器靈石。
從這個意義上來講,洪招娣眼下雖是使奴喚婢、穿金戴銀,但在仙門卻屬於標準的窮人。
煉丹分兩種方法,一種火煉,一種是水蘊。因為水蘊的配備要求比較高,工序工藝非常複雜,所以現在修真界煉丹的主流是火煉。
每個仙門都設有地火煉丹室,渡真門亦不例外,只是數量有限,統共只十五個,其中還有五個是專供長老和入室弟子所用。因此就算日夜不停的煉丹,供應起來也頗緊張。
仙門弟子到了築基期便有了煉丹資格。但由於煉丹需要學習大量的知識,其過程費時費力,所以並不推薦有機會結丹的弟子去分心煉丹,而是希望他們盡全力衝擊境界,所以目前門內的煉丹士大都是內門築基弟子。
結丹是修真者之間的第一個大分水嶺。其直觀體現為駐顏與壽命增長,結丹之前的修真者最多能活到人類壽數上限,即一百二十歲左右;而一旦邁入金丹大道,壽數便可提升至二百歲以上。
……
洪招娣剛將隨堂筆記回顧完,朱荔就端了飯菜進來。
養生之道,晚餐不宜多食,所以朱荔只做了一小吊白果瑤柱腐竹米粥,一碟猴兒酒蜜制火腿,一小碗蝦仁酸菜,一盤香椿豆腐,連飯帶菜統共四樣。
朱荔於食之一道確實是專而精,洪招娣吃的齒頰生香,盡興之後擱箸歎道:「朱荔啊朱荔,我以後要是沒有你該怎麼辦。」
朱荔笑著服侍洪招娣漱口,道:「只要主君不棄,朱荔願一世跟隨主君。」
之後洪招娣如往常般沐浴更衣、在房中靜坐修行不提。
第二日天微明,洪招娣依慣例早早起床,洗漱用餐之後便準備去林子裡靜坐。
步出房門,就看見洪文華跪在青石地上,臉頰還腫著,肩頭被清晨的露水沾濕,神情疲倦萎靡,膝蓋微微顫抖,好似一隻霜打過的小鵪鶉。
洪文華見洪招娣出來,仰起臉望她,牙關打著顫道:「姐姐,我、我可以留下來了嗎?」
洪招娣見他一副疲憊到極點卻還強自支撐的模樣,就有些憐惜他,伸手撫了撫他的頂發道:「我說過的話,自然算話。今兒放你一日假,好好休息去。」
又轉頭吩咐朱荔道:「弄些調理營養的東西與他吃,別讓他病了。」
說完便獨自出了宅子,朝樹林的方向走去。
這大半個月來,她每日往返於林間,附近一草一木都熟悉的很,入林後很快找好一個僻靜所在,盤膝坐下,合眼進入無我之境。
人都說量變而質變,這些日子她修煉靜坐從無懈怠,其間積累的經驗領悟選擇在今日相酬。
入定之後不久,洪招娣只覺得靈台一片清明,原先一直存在於想像中的經脈此刻竟漸漸在腦海中具像化。
十二正經奇經八脈,總共三十七條經脈交互延伸佈滿整個身體,在洪招娣眼中呈現某種玉石般的透白,條條清晰可見。
與此同時,她看到位於經脈的氣穴生出了針尖大小的漩渦,慢慢的旋轉,一縷縷細弱的靈氣開始被導入經脈,沿著經脈流動,最終匯入紫府。
所謂領悟氣機,實際上就是在體內產生靈氣的導入與循環,並能將其初步控制調動。
洪招娣期待準備這刻已有很久,於是在有意識調動氣穴吸收靈氣的同時,亦催動紫府,看能不能將其外放。
如果能做到外放,也就開始有資格去藏領取適合自己的功法,修習基本仙術。
然而試了好幾次,洪招娣最終只得無奈放棄。初生的氣穴太小,旋轉速度太慢,沉入紫府的那點靈氣少到幾乎感覺不到,更談不上調動。
洪招娣情知自己需要積累,於是便將意念全部放在吸收靈氣上面。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從這種奇妙的境界中漸漸清醒過來,睜開雙眼時竟已是夕陽西下。
拂掉藏青綢湘繡鳳尾裙上的幾片落葉,正想回去,卻遠遠聽到有人慘叫。循聲走了幾步,就看見汪周玩命般朝她這邊跑過來。
在他的身後,追著條遍體灰毛的大狼,眼泛綠光,舞爪露牙,甚是凶狠的模樣。
汪周看見洪招娣,一邊大叫「師妹快跑!」,一邊跑的比誰都快,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狂奔過去。
洪招娣黑線,情知這汪周今天又去林子深處尋弱小的靈獸了,誰知今天比昨天運氣更差,在林子裡遇到了狼,並在逃跑的過程中將其引到了林子外圍。
這狼見汪周跑的遠了,又見站在那裡的洪招娣形貌瘦小,顯然更容易對付,於是放棄汪周,怒吼一聲便朝她撲去。
說起來還是洪招娣最倒霉,明明循規蹈矩的在外圍活動,卻不得不面對這從天而降的無妄之災。
眼下避無可避,洪招娣只有盡全力一搏。在灰狼騰空朝她撲上來的瞬間,她羅袖翻揚,數百道氣自雙手激發而出,將灰狼纏縛於半空中。
能夠發出這麼多道氣,洪招娣也嚇了一跳。之前她就預料過,領悟內視後她所能操縱的氣必然會變強,卻沒想到會變的這樣強。
灰狼懸在半空中保持著撲的姿勢,卻完全不能動,它只能一邊從喉嚨裡發出嗷嗷慘叫,一邊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被一道道無形之氣越勒越緊,直至被割開皮毛,割裂肌肉,流淌出鮮血。
洪招娣見狀心想,如果我在這裡將它殺死,恐怕到時候沒辦法向別人解釋我是如何做到。
再看看灰狼大張的嘴,洪招娣心中惡意頓起。
她分出縷氣來,纏上灰狼的尖齒根部,然後用力往外一拽。灰狼頓時發出淒厲慘嚎,一顆雪白鋒利的狼牙帶著血落地。
就這樣一顆接一顆,洪招娣好整以暇的拔著灰狼的牙,直至將它的牙都拔的精光,牙齒滾落滿地。
灰狼這時候嚎都嚎不大響了,癟著張狼嘴,悲淒討饒的望著洪招娣,竟從眼角流下兩行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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