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4第二十八章 文 / 櫻影然
與尾崎倫子重聚已是必然。
綾瀨十分清楚尾崎舞子在倫子心目中意味著什麼。所以目前應當嘗試與倫子再見。畢竟,從收集的消息來看,小田切的族人的底線是「是否被外界揭開真面目」。他們會主動轉移公眾視線不集中在變身人之上——這對綾瀨來講一道防護。
因此,假設與倫子再見,第一時間保護她們的即是小田切貢的族人。
再假設是政府注意倫子等人的動向,綾瀨也可以在被真正逮捕之前趁小田切貢的族人搗亂之時離開。
抱著這樣的打算,綾瀨不由看向乖乖站在前邊的尾崎舞子。舞子站得與宇田守——那個未被奪腦的男人——距離極近,隨著地鐵內愈來愈擁擠,她緊緊挽著宇田守的胳膊,顯得相當依賴。
綾瀨無聲的歎了一口氣。宇田守是真正的老好人,在他的影響下,寄生在他身上的寄生生物似乎比米奇還親近人類。不,準確來講,應是與人類的親和性。
……所以他們應該與泉新一、米奇相識。
毫無疑問,他們比綾瀨更合適。
「……」綾瀨微微仰頭,呼出口氣,「穿深藍色夾克、灰色套頭毛衣的那位,請把你的手拿開。」語氣雖平靜,卻足夠引起四周人的注意。
一時間綾瀨身後穿深藍色夾克的男人在注視下無所遁形。
像是在公共交通工具上遭遇色狼這樣的事情,在日本已經逐漸變成習以為常。不過僅僅是心照不宣,在眾目睽睽下,身為色狼的人也難能理直氣壯。
所以綾瀨並不驚訝對方的惱怒,無非是她又看不見身後有什麼人一定是胡說的辯解。
綾瀨一點也不想與他糾纏。所幸下一站很快就到了,那人在其他人注視的目光下匆匆逃出地鐵。
經此插曲,再沒有其他意外。
站在尾崎倫子所居住的公寓樓下,竟難抬腳走進去。綾瀨打心底感到十分的——無法以言語來表述的——只能定定的站在樓下。
但是,總不能等倫子來接自己……綾瀨晃晃頭,帶頭走進公寓樓。
在802室門前摁下門鈴,綾瀨甚至聽得到門後隱約傳來的聲音。
愈發慌張。
——幾乎是在門開之後的一剎那,連一聲「嗨」都沒來得及出口,綾瀨就被尾崎倫子抱個滿懷。
「玲花!」倫子死死摟著她,眼中也浮現出霧氣。發自心底的害怕鬆開手就會使綾瀨離開——即使綾瀨是主動敲門,她也不敢放手。
「不要丟下我……」
不受控制的說出這樣的話,聲音亦帶著哽咽。
不敢相信的事實。
她鼻翼間真真切切的味道證明這是綾瀨玲花本人。
屬於玲花的氣味……氣味?……
倫子忽然下意識的瞪大眼睛,直愣愣的抬眼看向綾瀨身後的人——
嘴唇張張合合著卻說不出一個清晰的字眼。
內心卻已經被掀起軒然大波。
——舞子!
——舞子!
——舞子!!
——妹妹!我的妹妹!這是我的妹妹!!!
舞子……舞子……舞子——
眼前飛速閃過舞子與豹子墜落海中的畫面。尾崎倫子一時魔怔,推開綾瀨便上前將呆呆的舞子一抱,又神經質的放開她,抬起手撫上舞子的臉龐。
觸及柔軟的、溫暖的、還帶著纖細絨毛的少女肌膚。是活生生的女孩。
手亦無意識的輕輕顫抖。
這是她想要護著一生平安快樂的妹妹。
也是因為她的弱小而喪生的妹妹。
是她寧願用自己的命去換來平安無事的妹妹。
還活著。
舞子活著。
……
尾崎倫子用了十來分鐘平靜下來,帶他們進了屋,才關上門以大禮謝宇田守救下舞子的恩。
宇田守驚嚇得跟著趴在地上,「快別這樣,尾崎小姐!我不是為了讓人謝我才……舞子當時的情況是人都該幫忙……」
「但你救了舞子啊!……那個,為什麼沒有報警呢?」倫子雖然感謝,但也還是提出自己的疑問。
這個問題綾瀨未曾考慮過,因為以她的思維回路能輕易解釋。尾崎舞子被寄生生物襲擊的概率並不是零,假設是被寄生生物襲擊,那麼報警後尾崎舞子會告知警方關於寄生生物的蹤跡——這對宇田守以及他的寄生生物都不是好消息,而宇田守一定是被這樣阻止報警的。
宇田守則答:「真對不起,我也是沒有辦法,當時給舞子治療傷口很麻煩,被警察看到了就麻煩了。」
倫子忙不迭道歉,「是我對不起才對!明明是宇田先生救了舞子,我還問這些……」
「就是嘛!你妹妹給我找了很多麻煩啊!」宇田守的嘴巴突然擴大成橢圓狀,牙齒也變成鋸齒形狀。
即使對寄生獸並不陌生,尾崎倫子也被這情形嚇了一跳。
宇田守也立刻用手摀住嘴,慌忙搖頭,「不是我說的……」
——自然,是jaw又出來了。綾瀨明白。
jaw是寄生在宇田守身上的那只寄生獸。
綾瀨雖然只是與他認識不過數小時,卻也將他的個性明白了七八分。
因為沒有與其他寄生生物接觸過,jaw相對而言更天真;因為比其他寄生生物更長時間與人類相處,jaw言行習慣更親近人類;因為寄主宇田守較為懦弱、老好人,jaw天生的凶性被消磨了不少。
又因為看了各種各樣的電視,jaw顯得相當活潑——嘴巴也有些毒。
但他與米奇一樣都是素食者。因為需要的能量都是通過寄主血液獲得,便不需要自己進食。
所以親近人類。
綾瀨最喜歡的寄生獸就是米奇和jaw這樣的類型。
「我也覺得這種類型很好。」倫子笑著說,一邊將土豆塊放進鍋裡。
綾瀨在旁邊捏壽司,「很可愛對不對?」
「……大概。」有著正常人類審美觀的尾崎倫子不怎麼贊同。
綾瀨也不在意。
半晌,倫子又道:「我今天很高興。好像被神眷顧一樣,不僅找到玲花,連舞子也平安回到我身邊。我好幸運。」
「……」綾瀨不知該如何回應,對倫子產生的愧疚令她良心不安。
即使有充足的理由說服自己是正確的,也無法否認,她沒有在倫子最低谷的時候站在她身邊,也沒有在倫子尋找她的時候給她一個平安的消息。
……想起倫子,總是會感到愧疚堵在胸口,十分不快。
作者有話要說:倒數,一——
還差富江=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