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番外 我在回憶裡等你 文 / 八咫道
(軒轅夜番外)
若,人生若只如初見,多好。
他仍是他的曠世名主,她仍做她的絕代佳人,江山美人兩不相侵。
沒有開始,就沒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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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孤零零的墳墓前,看著青石的墓碑上那張笑意盈盈的面孔,四年過去了,她在那個世界是否安好,猶記得當年她捨身撲向那顆炸時的回眸一笑,到了最後,依舊是我負了她。
我將開得正艷的大束杭白菊放在墓碑前,那樣濃烈的白色與她的笑臉相映成輝,戀溹,我們這一生有太多的起起伏伏,是是非非,但願在那個世界,你仍然可以這樣開心的笑,今生,我無法報答你的恩情,如果來生可以投胎做人,那麼,就讓我做你的哥哥吧,照顧你,一輩子。
抬眼處已是深秋,大片的楓葉染紅了茫茫蒼山。
從墓場回來,突然想去一些地方走走。
驅車在公路上漫無目的行駛,直到眼前的建築慢慢的熟悉起來。
我將車停靠在路邊,倚著車身抬頭望向眼前簡單的建築,這裡是本市最大的平民居住區,我曾在這裡渡過了兩個難忘的夜晚,此時回想起來,仍然抑制不住心中的甜蜜與幸運。
在漢白玉宮的後花院裡遇見她,怎麼看都是冥冥中安排好的一場相遇。
她像是一個天使飛落進我的生命,在我的面前張開她純潔的翅膀,抖落了一地白色羽毛,一瞬間,讓我黑暗的世界第一次覺得有了光亮。
原來只是想封住她不老實的小嘴才會吻她,卻不成想這一吻就不可收拾,她睜著大眼睛抗拒,卻讓我更加想戲弄她,那雙眼睛在黑暗裡像星子般忽明忽暗,我想,這應該是她的初吻,因為她的全身都挺得發板,每寸皮膚裡都散發著慌張。
她是一隻充滿了誘惑的小白兔,我很想剝開她亮得發白的皮毛窺探她的一切。
逃跑的時候,她固執的打開了我的手,利索的跳上陽台,見慣了身邊那些嬌滴滴的女人,對這樣的她還真有些刮目相看,更讓我吃驚的是,一個身材瘦弱到纖細的女孩子竟然會武功,而且似乎還挺厲害,看著面前跳躍的潔白身影,突然想強制的把她霸在身邊,提出去她家,也是臨時興起,看到她搖得像波浪鼓一樣的小腦袋,我更加確定,我要她。()
就是眼前這幢房子,似乎裝載了所有我快樂的記憶。
在她的床上欺負她,直到讓她快哭出來,前一秒,我還不過把她當成普通的尤物,可是她的眼淚卻讓我心軟,想要好好的呵護她,不讓她掉眼淚,第一次,心裡有了這樣強烈的想法。
那天晚上高燒,她在床邊照顧了我一夜,半夜醒來,看到她趴在我的手邊睡得正香,月光透過窗戶的縫隙照在她光潔柔軟的臉龐上,她在夢中淺笑的樣子讓我想起了多年前見過的櫻花,就是那樣不知不覺的,我發現自己的唇已經落在了她的臉上,不確定自己竟然也會這般溫柔,只因為她這樣安靜恬睡的模樣。
第二天,她去上班,留了一張紙條,她的字真是醜得要命,歪歪扭扭的完全不像她漂亮的臉蛋,原來她叫鍾喻夕,我忽然想起那句詩來:水紋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
她的冰箱裡空空如也,我忍著氣餓了一天的肚子,晚上回來,她帶回了一些小食,是我從來沒有吃過的街邊食品,她是一個大胃王,吃著手裡的,還惦記著我的,可我偏偏不想讓她得逞,看她一臉失望的樣子,我的心裡竟然是前所未有的開心。
她沒念過什麼書,很多複雜的字她都不認識,我教她寫字的時候,她十分的不情願,可是她又很害怕我,只能忍氣吞聲,握著她軟軟的小手,聞著她發頂的清香,恍惚間,我嗅到了一種幸福的味道。
身後傳來汽車的喇叭聲,原來是我的車子擋住了別人的路,我開車離開了這座小樓,將車裡的音響開到最大,彷彿只有這樣,才能壓抑住心中那種叫做相思的囂張。
婚禮上,她的甜笑落在我的眼裡,生生將那層還未癒合的傷口再次撕開,我掛著祝福的笑容,心裡卻在滴血。
我曾經問她:是不是我做錯一次,就從此萬劫不復?
可她不曾知道,我心口的那些傷。
在最貼近心臟的地方,上面交錯了幾道醒目的疤痕,那是我每傷害她一次,便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痕跡,只有那樣,才可以將自己心裡的痛縮到更小一些,痛在她身,痛在我心。
當我真正放棄一切想追隨她的時候,她已經不願意在原地等我了,看著她偎在別人的懷裡笑靨如花,我知道,我與他的一切都已經成為了回憶,是我殘忍的親手將他們定格為過去式,是我將我們的愛情推向了萬丈深淵。
我看著她在飛翔的鴿子中仰起小小的下巴,那完美的弧度閃爍著幸福的光芒,她找到了可以相濡以沫一生的人,而留給我的,只是曾經。
回到皇宮的時候,慕楠已經找了我很久,我只偷閒了一會兒,卻有一大堆的事情等待著我去處理。
我從他的手中接過各種文件,卻沒有心思看下去,今天的我,很想讓自己偷個懶。
「陛下。」他看我半天不動,在旁邊小聲的提醒:「南方的水災已經得到緩解,現在需要大量的資金投入重建。」
我揉了揉太陽穴,心裡感歎,終還是要忙的。
「六殿下已經從他的公司撥了大量的現金過來,陛下您看要怎樣支配這些資金?」
我舒展了一下身體,不得不將精神集中到面前厚厚的文件上,還好,我並不是一個人,老三,老四,老六,甚至是老五,他們都給了莫大的幫助。
一直忙到日頭偏西,慕楠進來的時候把洛熙也帶了過來。
他一進來就調皮的爬上我的腿,摟著我的脖子問我:「皇伯伯,你還沒有吃飯嗎?」
看到他,我的心情就大好起來,捏了捏他的小鼻子,反問他:「那你吃了嗎?」
「吃過了。」他說完,就神神秘秘的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東西塞給我,壓低了聲音說:「皇伯伯,這是洛熙偷偷拿來的棒棒糖,媽咪說我在長牙,不准我吃,既然皇伯伯沒有吃飯,那就送給皇伯伯了。」
我接過來,揉揉他的頭表示感謝,他仰起天真的小臉等待著我吃掉這塊糖,我不忍拂了他的好意,將糖紙撕開,把紅色的棒棒糖放進嘴裡。
他高興的拍著小手,「皇伯伯,你也要長蛀牙啦,媽咪會罵你的。」
我挑挑眉,假裝生氣的板起臉,他立刻就害怕起來,柔順的趴在我懷裡說好話。
洛熙從小就喜歡我,可能是因為我格外寵他的原因,他的父親對他一向要求嚴格,這麼小的孩子經常會被看到罰在外面一站一整天,可能是他從小就生活在那樣嚴酷的環境裡,所以,他才想磨煉洛熙這種堅強的意志,我不反對,但是卻更希望他可以得到更多的關心,我們的童年已經很不堪了,我不希望我們的下一代還在繼續延續我們的老路。
吃完了糖,我問他:「今天有沒有練字?」
他很乖的回答說:「練了。」
「那寫幾個字給皇伯伯看看。」
慕楠急忙拿來紙筆,洛熙坐在我的腿上,認真的趴在桌子上寫起來。
他不時咬著筆頭思索,寫不好的時候就會偷偷扭頭看我,那樣子像極了她的母親。
他並沒有繼承那雙紫色的眼睛,瞳仁是烏黑的顏色,他其實像老六多一些,聰明也很像他,只是調皮像他的母親。
他將寫好的字舉到我面前。
我讚賞的點點頭,不管怎麼說,僅僅三歲的孩子能寫出這樣的字已經很讓人意外了。
他吵著說:「皇伯伯今天要教洛熙什麼字?」
我想了想,輕輕握起他的手,然後在筆上自然的寫出一句詩來「水紋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
他皺著眉頭問我:「皇伯伯,這是什麼意思?」
我沒有回答,只是端詳了筆下的字良久,直到白芷敲門進來。
四年前,她就到了該出宮的年齡,但是她卻苦苦央求我將她留了下來,她雖然已經不是我的侍女,卻會隔三差五的來嚮慕楠詢問我的起居情況,然後再將我的習慣和愛好一一說給當值的侍女聽。
現在的她是洛熙的侍女,洛熙總是親切的喊她姑姑。
見到白芷,洛熙急忙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從我的懷裡跳下來跑到白芷的身邊,拉著她的手撒嬌。
白芷先是向我行過禮,然後輕輕俯下身,用手絹擦了擦他因為寫字而弄髒的小手,語氣中帶了些斥責:「是不是又偷糖了?」
洛熙急忙不好意思起來,晃著她的胳膊央求:「姑姑,好姑姑,千萬不要告訴爹地,他又會罰我站走廊了。」
白芷無奈的歎了口氣:「再有下次,我一定要告訴他。」
「保證不會了。」洛熙舉著小手發誓。
她要抱起他,我忽然說:「白芷,我有話對你說。」
她愣了下,慕楠很快的將洛熙抱了起來,走出去關上門。
白芷站在門口,臉上是淡若清風的平靜,許多年過去,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會顯示出青澀的小女生,那笑容總是帶著股若即若離。
我心裡有一種不愉快,我知道她為什麼一定要留在皇宮裡,她對我的感情,雖然從來沒有說破,卻在彼此的相處中顯而易見,我不想耽誤她的下半生,我希望放她自由,不等我開口,她已搶過我的話,幽幽說道:「你又想趕我離開這裡嗎?」
我語塞,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她怒極反笑,「其實我們都一樣,不過癡人一枚。你為了她守侯到現在,一直不曾娶妻生子,我也一樣,我也會為了我心中那個人守侯一生。」
她沒有再說什麼,轉身走了。
我坐在寬大的座椅裡,側頭看著窗外。
洛熙的母親來接他了,她牽著孩子的手,寵愛的親了親他的額頭,她半低著身子,纖細的輪廓被夕陽籠著,調皮的幾縷碎發垂在耳側,顯得那張臉更加的小巧,時光忽然就回到許多年前,我抱著她坐在黃昏的燈光裡,她低頭寫字,我低頭看她。
夕夕,如果你把今生許給了宵風,來生許給了流謹,那麼我願意相信,在沒有人知曉的前世,我們應該是在那個世界上最幸福快樂的一對。
我橫笛唇邊,你翩然起舞。
原來,一切不過是我做的一個夢,夢醒了,你依然在我身邊。
我執你之手,與你偕老,現世安穩,歲月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