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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九十一章 靜觀其變 文 / 白容華

    銀娟從主屋回來的時候,珠兒已經離去,只藍蘇閉著眼靠在兩個相疊的靠枕上。不忍吵醒對方,她輕手輕腳的淨面洗手後才走回床前。

    「姐姐回來了?」

    藍蘇睜眼,望著咫尺之人隨口言道:「夫人歇了嗎?」

    「嗯,我回來前花容姐姐正領著東萍她們送水進屋,此刻想是已經歇下了。」

    銀娟邊伸手摸藍蘇額頭,邊又吃驚的詢問:「我還以為你睡沉了呢,現在可有哪裡不舒服的?」

    「傍晚吃藥後睡了幾個時辰,早就恢復了精神,你別擔心。」

    拉過身前人的手,藍蘇抬眸,「夫人尋你問小姐和穆三爺的事情吧?」

    銀娟瞠目,不可思議的反問:「你怎的知曉?」

    「猜的。」

    她半坐起身,斜靠著分了個靠枕給外沿的銀娟,眉宇間不見了先前的疼痛委屈,儘是得意,洋洋的再語:「我都料準了小姐與穆三爺早就相識,夫人定也是知道這事的,否則不會喊你過去問話。」

    銀娟上床,兩人並肩坐著,好笑道:「那你之前是故意與我說那些了?」

    聞者不答。

    銀娟則又開口:「夫人確實打聽了小姐和穆三爺相遇的場景,連你的腳傷都一併問了,我如實答了話。至於你剛剛的揣測,我哪裡敢在夫人面前亂說?」

    藍蘇樂著嘻哈,「夫人那麼聰明,知道了原委,哪還用得著你去提醒?」琢磨著明知看不到主子的暖閣,卻還是望了眼房門,費解的歎氣:「只是夫人怎的不直接去問小姐?」

    「小姐最近原就愁著公主府和沈少爺的事,若與少爺倒也談得自在。但總跟夫人說這些兒女私情,哪受得了?夫人必是在顧全小姐感受。」

    銀娟考慮全面,但也知自己的洞察力不及身邊人,想著夫人方才意料之中的表情,不由讚道:「就屬你機靈,崴了腳還能注意到穆三爺眼神裡的不對勁。」

    聞者嬌嗔,「哼,我若沒崴腳,跟著進去了,說不定還能從夫人和穆三爺的對話裡發現些什麼呢。」

    她唇角上揚。顯得好不得意,但又似想到什麼,漸漸的笑容斂去。「其實這院子裡聰明的人兒多了去,不說其他,單珠兒便不是個簡單的。」

    銀娟即詢問起她剛留下珠兒的原因。

    藍蘇回話:「我就說腳上難受,讓她在這陪陪我唄。」

    漫不經心的語氣,都沒有掩飾。銀娟哪裡能信,連連追問解釋。

    見對方故意賣關子,又想起上次的事,她再次開口:「那回她到小姐這來告發絮柳姑娘,但這個月來夫人都沒什麼動作,她是真聽了主子話給忘了還是怎的?」

    「她慣有眼力勁的。明知小姐性子比夫人溫和幾分,便凡事都先往咱們這邊探口風。」

    藍蘇與珠兒可從沒處好過,哪怕因為剛回京那陣子阻攔了她向小姐求救而生過愧疚和同情。但時至今日又恢復到了常態,提及她就皺眉:「小姐當時臉色不好,又露出了幾分惱意,珠兒是那等厲害的本事,哪能看不出絮柳姑娘的事是她插手不得的?明白了其中道理。自然就不會再傻傻的跑去夫人身前邀功。

    不過姐姐,你剛誇我機靈。獨這份本事,我還真比不了她。我再怎樣背後議論小姐的事,但這顆心從來就沒生過什麼壞眼,哪像她那樣圓滑?

    你給想想,珠兒從太原跟隨咱們到京城,無論是夫人小姐,還是外院的少爺,都被她服侍得妥妥,連院裡的小丫鬟都喚她聲珠兒姐姐呢!

    咱倆是在小姐夫人身邊的,與花容姐姐也相熟,旁人不明白,但我們還能看不出主子們都沒真正放心過她?可珠兒她就還能耐了,在主子們的提放下還能相安無事的留在這,換做旁人斷是做不到的。」

    她這番話說得極溜,銀娟聽著還真是這個道理,然轉念不由又咋舌,「你這病著怎還想了這麼多?剛和珠兒到底都談了些什麼,怎的生了這麼多微詞?」

    「不是微詞,我就看不慣她。」

    藍蘇表情不自在,她不喜歡珠兒,是打心眼裡不喜歡。有的時候,是真如小姐所想,珠兒聰明的讓人害怕。她從來不會給人留以話柄,每做一件事就算討不得好,然總能有理有據的讓對方信服她是善意。

    譬如絮柳姑娘,與珠兒根本沒有利益衝突。她卻主動去迷惑對方,隨後跑來告發,讓人捉摸不透她的真實動機,只能相信她是為夫人著想的忠心。

    藍蘇自認為,達不到她的本事。

    銀娟見她認真嚴肅的模樣,語氣不由也沉了幾分,「到底怎麼了?」

    「姐姐不知道,今兒早上我本想出院子的,但剛走到庭子裡就被珠兒拽到外頭牆角。我問她什麼事她不說,只讓我跟著蹲在那,不一會倒是讓我瞧見東萍匆匆往榮華堂的方向去。」

    憶起清早的場景,藍蘇冷道:「你說無論是夫人小姐,還是咱們,誰不知道東萍西枝都是世子夫人安插過來的眼線?就算沒正逮著過,可東萍去榮華堂又不是什麼稀罕事,她那一驚一乍的跟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狀況般,非得拉著我親自跟過去。」

    這事銀娟倒不知曉,晨間過後沒多久便收拾了去何府,在外面又不好議論這些,此刻聽著倒還真新鮮。

    珠兒這丫頭,怎麼對院子裡誰的舉動都瞭如指掌般?

    東萍清早要去榮華堂,她連這也能算出來?

    不知為何,忍不住就打了個顫。

    太可怕。

    沉默了片刻,銀娟想道:「這事還是別告訴小姐了,省得煩心。」

    「我自然是明白的。」

    藍蘇認同,這等小事她們做婢子的私下留意說說便可,沒必要拿到主子身前去說。身邊人剛剛輕微的顫抖,自己亦是察覺到的,不管怎麼說,院裡有珠兒這樣一雙精亮的眸子,好似她們都沒有了自由。

    保不準,哪日珠兒就拽著旁人躲在暗處查看自己去哪作何了!

    銀娟猜不透,只能追問:「她到底想做什麼?」

    「誰知道呢。她那麼愛揭人短,我倒是想逮她犯的錯,讓夫人處置了出去。」

    兩人碎語到半夜,方歇了聲。

    次日,銀娟服侍時,明顯的精神不濟。

    「怎麼這樣沒精神,晚上沒歇好,還是藍蘇夜裡又嚴重了?」顧綺年關切低詢。

    後者忙回神,先是告罪然後答話:「不是,藍蘇的傷已經不要緊,燒也都退了。」

    「嗯,這樣就好。」

    見她又要執起妝台前的那朵薔薇絹花,顧綺年突然接過,拿在手裡端看了片刻,沖其吩咐道:「不戴這顏色了,拿上回那朵紫色的吧。」

    銀娟不過微愣,繼而開了旁邊的匣子,依言取出替主子簪上。

    顧綺年望著鏡中反射出的影像,視線落在鬢角的那抹淡紫色上。她素來相信近侍的搭配,鮮少開口指定釵環珮戴,此刻……伸手撫了撫那朵絹花,這是在做什麼呢?

    沉默著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沒有取下。

    起身去小廳用早膳,剛下階正見絮柳從院口進來,欲要繞過花壇走偏門到後屋。

    顧綺年刻意放重了腳步。

    銀娟知其意,配合的乾咳了兩聲。

    那旁步伐焦急的絮柳不得不看過來,跟著滿臉堆上笑容,近前半福身道:「喲,九小姐這麼早?」象徵性的提了提手裡的白瓷小瓶,解釋道:「我聽說清晨的露水等到冬日煮開了泡茶最是好用,這不特地去花園裡採集,等回頭孝敬夫人和您。」

    顧綺年淡笑,「這話客氣,孝敬我倒是罷了,不過年關時爹爹或是就回京了。」

    大熱天的晨間,採集露水?

    虧得她也想得出來。

    顧綺年不過隨口一提,哪知絮柳拿著小瓶的手指就顫了顫,緊跟著眉眼開懷,「老爺要回來了?是年後嗎,以後是不是就在京裡當官不離開了?這可真是件大喜事。」

    「這我倒沒聽娘親說起,只是離開太原前,父親好似有提過要回來過春節的。」

    「哦,能見著老爺就好。」絮柳應襯著,眉宇間似乎有那麼瞬間的失落。

    敢情還不確定要不要回來當大官呢?

    她不好將心思擺在臉上,只含笑的指了指偏牆的小門,「那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

    顧綺年頷首。

    因為不用她晨昏定省,母親與自己當她成了透明人,而絮柳還真就當起了透明,白天時鮮少露面,也不會再主動往顧綺年屋子跑。她終日關在房裡,身邊凡事都有碧草出面,日子想來是安逸無比的。

    可這傍晚散步、清晨采露的外出習慣,養得倒是自在。

    顧綺年知道其中有貓膩,但母親沒行動,她也自做不出安排人跟蹤的事。

    或許娘親另有打算吧。

    她不是個急性子的人,知曉有些事便是要揭露,也應該配合合適的時機。

    進了廳堂,何青蔓姍姍來遲。

    「閨女,你最近起得越發早了。」

    昨晚回府後,兩人沒有談香滿樓裡的任何事,好似真的只是一場普通偶遇。

    可顧綺年卻清晰的記得,與沈高軒拜別前,母親隨意的將穆傳睿亦在那的消息透露給了他。

    回府後想想,便能聯想到二皇子.宮,他兩人都不是等閒之輩,怎會一巧再巧的於食坊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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