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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五十三章 替你做主 文 / 白容華

    外甥女來英國公府探望自己,何青芝是驚喜的。

    擔心對方初次來李府陌生而不自在,使人去門口等候不說,聽到報信時,又親自出了院門。

    踏下小油車,顧綺年便就見到了姨母,忙過去請安。

    「是綺姐兒。」

    何青芝拉過她的雙手,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問道:「怎麼突然就來了?瞧姨母什麼都沒準備,也不過來用個飯,你母親呢?」

    「娘清早去看外祖母了,似是又嚴重了幾分。」

    聞者笑容僵直,漸漸斂了下去。

    她過去最孝順不過,但凡娘家裡出丁點意外,她比自己府上的狀況還要緊張。

    而每每何老夫人臥病,更是直接留在那照顧,走時不放心,又將女兒留下,生怕母親在病中感到孤單、無人陪伴。

    然現在,走進娘家,她就覺得那些人是害死女兒的罪魁禍首。

    如果、如果沒有參加選秀,她的茹姐兒現今還好好的;若非姑爺是皇子,何至於有了身孕,還不明不白的被灌下鳩毒?

    自己雖是婦道人家,卻也明白宮裡的骯髒手段。

    想起這個,何青芝就費解,當初她是中了什麼邪,竟然把女兒送過去?

    從最開始,她想替女兒博的就只是宸王妃的位置。

    王妃而非皇子妃,何青芝盼女兒在安逸的環境下獲得最上的榮耀,而非捲入王皇后和穆貴妃的那些事中。

    最後怎麼就莫名其妙的去參加了三皇子的選妃,還不是因為何家人唆使的?!

    如此想著,原先因時間而沉寂在心底的仇恨似又叫囂著要發洩出來。

    她努力克制著。

    只是替那份強烈的恨意,找個寄托的對象。

    不然,又能如何?

    皇家大院裡的事,曾經三皇子.宮裡的究竟。自己打探不了、查不清明。

    除非,能有個人深入皇室。

    何青芝望著眼前的少女。

    她嫁到李家這麼多年,除了丈夫,就沒信過這府裡的其他人。

    她早已習慣在遇到困難疑惑時,第一時間回娘家商量對策。

    但是,現在,何府去不了,便只能指望親妹。

    以及,她的女兒。

    何青芝不敢冒然去相信旁人,只有和自己血脈相連的親人。才願意放下芥蒂。

    但被注視著的顧綺年,心中亦不免跟著起了心思。

    打從回到京城,周圍人看自己的眼神就總是怪異著的!

    她是犯事了。還是得罪誰了?

    原本看出姨母是真心為自己的到來而感到歡喜,但對方現今沉默,又這樣盯著自己,也明顯察覺到剛剛的話冷卻了對方的熱情。

    顧綺年並非故意來讓姨母糟心,只是娘親吩咐自己過來的目的。便是外祖母的事。

    又如何能避及不談何府?

    而正當她想著該如何打破安靜時,不妨眼前人搶先開了口:「你娘去何家,沒帶上你,是特別交代過來找我的?」

    聲音不似先前那般熱切,透著幾分嚴肅和僵硬。

    顧綺年連忙搖頭,回道:「不是的。姨母。是我一個人在府裡,過去與家中姊妹都無往來,覺得無趣便求了大伯母過來看您。」

    「就是這個理。各房不同益,看著像一家人,卻沒幾個真心的。綺姐兒,顧家府裡的那些姐妹,你犯不著巴巴湊過去打交道!」

    許是心情還未平復過來。又或是想到自身多年與妯娌不合的事,何青芝微帶忿恨。

    須臾。她拉著顧綺年的手,轉身回屋裡,「我上次就跟你母親說,她那性子太老實,回了侯府再不強勢些,早晚被那幾個妯娌欺負得不成樣。」

    「哪有這樣嚴重?」

    顧綺年尷尬的反問了聲。

    姨母說得,好似侯府裡的幾位伯母嬸娘都是洪水猛獸般,太誇張了。

    何況,現在的娘親老實嗎?還能由得別人欺負?

    聽她不以為然,何青芝淡淡瞥了眼,無奈道:「你就是和你娘一個性子,唉。」

    屋子佈置得並不奢華,甚至有些樸素,色調灰暗,暮靄沉沉的。

    顧綺年覺得清冷,少了幾分生氣。

    「你能念著我,特地來看姨母,我這心裡不知有多高興。」

    何青芝壓回了心緒。

    她能對著親妹妹哭,卻不能在外甥女面前訴苦。

    只是,望著身前少女的稚嫩容顏,就又聯想起了自己的女兒,忍不住就伸手去撫對方臉頰。

    她似回憶著喃道:「綺姐兒沒見過茹兒吧?五妹當初若沒跟著你爹離京,你們表姐妹的感情定會是極好。」

    提及亡女,情緒間透著幾分被壓抑著的激動。

    她倏然起身,喊了婢子吩咐道:「如意,去將茹姐兒的畫像拿來,表小姐都沒有見過,這怎麼成?」

    如意個子不高,但看上去並不嬌小。臉蛋微胖,透著幾分憨樣,「哎」了聲就拐進屏風後。

    有翻箱的聲音傳出。

    其實,李鳳茹的樣貌,顧綺年見過。

    離開太原前,有次她去主院找母親,發現了張極小的肖像,旁邊就寫著表姐的名字。

    當時以為,是娘親惦念表姐,特地讓人從京做了畫來。

    她沒多想,只意識到這點。

    因為,換個角度思考,若自己有個多年未見的同胞姊妹,亦會想念。

    如意捧了好幾卷畫出來,都是上了軸子表過的。

    何青芝收納了女兒肖像的丹青,有幾幅是舊作,畫紙有些泛黃;而另幾張則像是新作不久,畫中李鳳茹的神態較先前的成熟了些。

    圓臉杏眼,笑容很暖,容貌卻不算出眾。

    單五官來說,沒有外祖母家的心表姐艷麗。

    顧綺年雖說還沒見識過京城裡的閨秀,但茹表姐的姿色定算不得上成。

    選秀,家世確實是個有利的籌碼。

    宮裡的人不會問秀女在家行幾、地位如何。只道她是英國公府的。

    再加上,李家還有意疏通。

    何青芝舉著畫像,「綺姐兒你瞧,這是去年給你姐姐做的畫。當時宮裡的畫師剛走,我就請人多作幾幅,本是想三皇子不會那麼快封王,我擔心這幾載難見你姐姐一面,特地留下的,卻不料……」

    嗓音終究藏不住哽咽。

    畫卷墨跡較新,紙張卻有些褶皺。其上的色彩不盡光華,看得出長時間被人不停摩挲。

    顧綺年自然猜得到何緣故,看了眼姨母。只見對方雙眸正炯炯的盯著畫像,有著她所沒見過的慈愛和溫柔。

    連帶著顧綺年都覺得喉間澀啞。

    這是她生命中,第一次感受到至親離世給活著的人造成的痛苦。

    姨母毫無遮掩,不曾因為在人前就故作堅強。

    何青芝緬懷了會,側首用手指擦去了眼角的濕潤。與顧綺年說起其他。

    她問外甥女,顧家長房對她怎麼樣。

    「挺好的。」

    顧綺年不想聽她繞到如何去獲得大伯母歡心的話題上,鬱鬱苦悶的坐在那,答話時漫不經心。

    何青芝看出她有心事,就追問緣由。

    顧綺年抬眸,想開口卻似難以啟齒。咬著唇又垂下了腦袋。

    何青芝想了想,湊近了問道:「五妹怎麼會沒帶你出門的?」

    這是在院門口時就覺得奇怪的,外甥女沒有去何府。竟然來找自己?

    直覺提示她,跟何家有關。

    她雖不願再想娘家的事,但卻真有些關心眼前的外甥女,重複著再次的追問。

    顧綺年這方斷斷續續的將舅母的心思、以及外祖母對娘親的試探告知了她。

    果然,何青芝聽後直接站了起來。高聲怒道:「她們竟然還打著你的主意,想你嫁給辛哥兒做續絃?呵。好個姚氏,野心還真大,看來我上回對她還真是客氣了些!」

    雖說在跟親娘鬧矛盾,但那是因為對方利用自己而心裡不平,總覺得真心真意的孝順多年卻換來這樣的對待,很不值。

    自己可是她親閨女,難道連個庶子的媳婦都比不上?

    何青芝傷心,以往維護疼愛自己的娘親,如今向著外人算計自己。但實際上,她心裡跟明鏡似的,焉會不明白是娘家嫂子在背後作祟?

    否則,母親不定能想到建議自己送茹姐兒去選秀。

    她心底對何夫人,是恨到了極點。

    當初為了她寶貝女兒,算計自己的茹姐兒;現在為了辛哥兒,又算計綺姐兒?

    總盯著夫家小姑的孩子,這就是姚氏的出息?

    何青芝整張臉都漲得通紅,若非擔心嚇壞了身旁人,早就怒不可遏的破口大罵起來。

    自己性子溫順了一輩子,但不代表她就真沒脾氣。

    打茹姐兒出了事,她就恨自己沒有第二個閨女。

    如今綺姐兒才剛回京,姚氏倒又瞄上了,她還真以為事事都能如她意不成?

    顧綺年見其表情愈發陰霾,喘著氣顯然難以平靜,不由在心中自問:自己是在刺激姨母嗎?

    心有生出股愧疚。

    對方情緒本就不穩。

    「不行,我要不去撕了那賤人,著實嚥不下這口氣!」

    連姚氏都不喊了,竟是直接如此相稱。

    何青芝喊來如意,就讓她備車,口中還嘲諷道:「她以為她的寶貝子女都是什麼好東西?剛新婚就剋死了新娘子,也好意思拿辛哥兒來作踐你?」

    看著顧綺年,緩了幾分安慰的言道:「綺姐兒,這事都出了這麼久,你娘還天天過去侍疾?

    唉,我那個傻妹妹,那些人是慣會利用感情的,就知道你娘念著母女親情,才敢越發放肆。

    放心,這事,姨母替你做主!」

    顧綺年呆呆的點頭。

    姨母這麼大的怒火,等去了何家,娘親得怎麼替她降火,還得想法子讓她去見外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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