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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二十九章 爭取良機 文 / 白容華

    何青蔓對二房裡的幾個姐兒不感興趣,但長房的六小姐顧錦年,方才在老夫人處就看出府中眾侄女均是以她為首。

    顧錦年行完禮喚她「四嬸」時,表情恬靜、語氣溫柔,舉手投足間盡顯大家閨秀的涵養與氣質,自然看得出她非等閒之輩。

    侯府嫡女、太子妃胞妹,無論是哪個身份,都沒道理在適婚年紀被蹉跎。

    家裡卻從未傳出給她說親的動靜,顯然是另有打算。

    眼前人剛提及了何家的心姐兒,又說本雖是想給茹姐兒攀皇室宗親,卻沒有打算在上回三皇子選妃時送進宮。

    這麼推算,京中必然是有個地位不凡的皇室貴胄等著大家。

    何青蔓琢磨著,突然就想到了一個人,她不確定的試探道:「宸王?」

    宸王乃是先帝幼子,建炎帝登基時剛滿週歲,較之故去的廉王,身為皇叔的他還要小上半歲。

    按照年歲,如今建炎十五年,他尚未及冠。

    據聞,建炎帝對這位皇弟格外喜愛。

    宸王和元平公主都為先帝寵姬秋嬪所出,秋嬪在先帝駕崩後沒多久離世。

    而因她生前和太后交情匪淺,元平公主和宸王便被抱養到了慈寧宮。建炎帝雖為宸王兄長,但對其悉心栽培,付出的精力並不比幾位皇子少。

    何青蔓面色漸轉嚴肅,聯想起先前看侯府資料時,清晰記得長房的庶二小姐顧思年就是將軍府陸家的大少奶奶。

    宸王胞姐元平公主的亡夫陸駙馬,正出自將門陸家。

    世子夫人楚氏時常帶錦姐兒去公主府拜會,原來是等著宸王選妃?

    宸王非皇子,皇儲之爭殃及不到他,卻得太后撫養、建炎帝疼愛,比其他親王更加尊榮,怪不得連三皇子選妃都沒將她送進宮。

    想來京中誰家都清楚,三皇子與太子不合卻反近二皇子的事。

    顧家已經出了個太子妃,且不說一家出兩位皇子妃不太現實。就算侯府真有把握替六小姐謀得三皇子妃的頭銜,但屆時在處理太子和三皇子關係時,該如何自處?

    宸王精通音律棋弈,喜弓箭射獵,並不好朝政,亦因此而得建炎帝親近寵愛。

    在京中各大世家看來,他是位既得寵又能令帝王和諸皇子安心的王爺。

    如若誰家千金成了宸王妃,家族不會涉及黨派紛爭,卻又能得經久不衰的宗親榮華,自然是樁妙事。

    何青蔓點頭,抬眸見對方默認,再問道:「大姐原是想等宸王選王妃時,讓茹姐兒去選秀的?」

    「嗯,我和二爺原先是這樣打算的。」

    提及最初的決定,李何氏如何都耐不住心底的悔意,「選秀這種事,一半看家世,一半看運氣。我們李家二房和三房雖都是庶出,但二爺自小就是太夫人親自教養,從小和大伯的感情好,大嫂她們自然也就偏愛些我們屋裡。

    五妹,你以往到過李府,知我那三妯娌是個好強潑辣的,她早前聽到宮裡要選皇子妃而府上有名額後,是變著法鬧得公爺定下彤姐兒。

    我原沒那份心和她們去爭。畢竟,若真論起三皇子和宸王,我和你姐夫都覺得王爺的日子逍遙自在些。左右茹姐兒年紀不大,還能趕得上今年秋的這回,便沒有多想。

    但那陣子我那妯娌故意找事跟我抬槓,我被她鬧得心裡不舒服回娘家,想著嫂嫂本身就是個厲害的,就尋她給我出主意。大嫂就建議我送茹姐兒進宮,說如若彤姐兒真被選中,三房今後還要囂張氣焰;她還跟我說皇家不可能連選兩任李家的女兒做妃子,若是這回彤姐兒中了,我的茹姐兒來年怕是就沒機會。

    我心思被說動,再後來娘也不停的勸我,更是登門特地找我了兩回,我便將這點子說與二爺聽了,讓他去求大伯。」

    「大姐,你是懷疑母親和大嫂合著讓你將茹姐兒送去給三皇子選妃,然後為心姐兒讓路?」

    何青蔓是個聰慧的,一點就明。

    以英國公李府的地位,若是他家的女兒參加選秀,獨家世這方面定然是佔得優勢。

    何家或許是真的藏了私心,讓大姐將茹姐兒去選三皇子妃,若是得幸中了,到時候宸王選妃時亦多得幾分仰仗。心姐兒和茹姐兒是表姐妹,感情又深,試想如若今朝廉王夫婦沒有出事,她必然會替心姐兒的前程打算。

    而如若沒中,少了個有力的競爭者,心姐兒就多份希望,怎麼都是穩賺不賠的。

    只是,何家當真是這樣的計量嗎?

    「你看出來了?」

    李何氏苦笑,「我當時真沒想那麼多,何府裡是個什麼光景,五妹你心裡也清楚。如今日益蕭條,我沒以為大嫂還存了這份心思,直等茹兒真的被選為皇子妃後,方察覺到她待我較過去更加熱情了。

    開春後的那兩個月,娘也總不停暗示我,更讓我將心姐兒帶在身邊。五妹,姐姐當時心裡雖說生氣,覺得被娘家利用了,但念著茹姐兒好好的,當時那場就博的值。」

    說著說著,淚水就流了下來。

    何青蔓伸手按住對方擱在几面上的手,歎息的接過話:「姐姐是沒想到好景不長,如今難免就生了怨。」

    「我是怨,明明當初大伯跟二爺說並非是選秀的好時機,我還還巴巴的將茹姐兒送進宮,讓他幫襯周旋著。現如今,不單你姐夫怪我,就是三房也總嘲笑我,私下裡說我自作自受,無辜送了茹姐兒的命。」

    李何氏越低越下,滾燙的淚珠滴落在覆於自己的手背上,啞聲惱恨:「五妹,我心裡也苦,茹姐兒是從我身上掉下的肉,我難道就不心疼?

    我對娘和大嫂存有怨氣,又有什麼不對?當初若不是她們唆著我去跟三房爭,我也不會起那份心思,現在倒跟我說什麼生死有命,難道我的茹姐兒就活該沒命?」

    何青蔓本到嘴邊的話就嚥了回去,生死有命?

    這幾個字確實只是作為旁觀者不痛不癢的安慰詞,但真出口又能起什麼作用?

    失去至親的人不是自己,說起來自然輕鬆容易,但眼前人的這番話裡無一不透著悔恨。

    她必覺得,若非當時為和李家三房爭奪,阻礙李鳳彤去選秀,結果不管其中沒中,都是和茹姐兒無關的。

    大姐總覺得,若不是當初聽從娘家送女兒選秀,茹姐兒就不會死。

    是她自己害死了女兒,是娘家害死了女兒。

    如今還得到夫家的不理解和埋怨,成了裡外不是人。

    何青蔓起身,摟住了長姐,拍著對方輕道:「大姐,哭吧,壓著總是苦了自己。」

    李何氏就揪緊了她的衣裳,歇斯底里的痛哭起來。

    泣聲裡,儘是崩潰。

    何青蔓安慰了她許久,沉默中亦在揣測,總覺得長姐過來不單只是訴苦這麼簡單。

    她應該還有話說。

    剛剛端量綺姐兒的那種眼神……

    心裡越發不安。

    待李何氏放開時,何青蔓腰際的衣衫上一片濕濡,而她本人亦是雙眼紅腫,妝容盡花。

    喊侍女送了熱水進來,親自陪長姐進內室洗漱敷眸。

    因為剛剛回府,東西尚未收拾妥當,李何氏又來得匆忙,妝鏡台前擺了兩匣盒珠釵,還沒來得及分類安置。

    李何氏撲粉的時候,先是詫異手裡的梨花脂膏,又為眼前堆得滿滿的名貴首飾而感到驚艷。

    都說在地方當官清貧,生活不如京官好過,但好似並非如此。

    她不由抬眼望了親妹,眼神有些複雜。

    須臾,關切開口:「剛都是我在說,倒還沒問你們在太原那過得怎樣?」

    李何氏問完卻不等對方答話,笑著繼續道:「聽說妹夫十分能幹,想來你們日子亦是極好的。」

    否則,怎麼會有這麼多名貴首飾?

    她本只以為是今朝剛回侯府,親妹和外甥女特地衣光鮮亮些撐撐場面,卻沒想確實充盈。光自己看得見的就有這麼兩盒子,那地上擺著的大箱子裡,又都裝了些什麼?

    何青蔓捕捉到對方瞄向大箱子的目光,不露分毫,只輕描淡寫的隨意答了幾句。

    大姐心情糟糕,自己若真說過得如何如何,聽在她耳裡總是膈應。

    「五妹,我今兒找你,除了想跟你說說心裡話,還有件事要告訴你。」

    李何氏眨了眨酸疼的眼睛,站起身看了眼西窗的方向,壓低了嗓音言道:「我不知你們侯府有沒有人將這樁事告訴你。」

    「哪樁?」

    「我剛不是提到宸王選妃的事嗎?最初是定在今年秋天的,但先前三皇子離世,太后唯恐白紅兩事隔得太近不吉利,便讓禮部將選秀的事延到明年春。這本不打緊,但先前圍場狩獵當晚,宸王遇到了刺殺,醒來後就跟聖上請旨將娶妃的事延遲兩年。」

    「延遲?為何要延遲?」何青蔓不解。

    李何氏搖頭,「宸王性情本就隨意,據說當初太后想給他賜婚都被婉拒,私下就流傳說宸王是自己不願意成家。而那次遇刺傷勢極重,至今都還閉門不出,聖上寵愛他,並未勉強,已經恩准。」

    「延遲兩年?」

    雖然不明白那位宸王的意思,但何青蔓立刻就意識到了關鍵,「那豈不是誤了很多姑娘?」

    「可不是?」

    李何氏突然冷笑起來,諷刺道:「若是今年或是明年初,心姐兒年紀還好,但等再過兩年,她雖沒過年紀,可若是不中,就過了說親的好時期。五妹,不光是她,便是你們府上的六小姐,怕是也錯過了。」

    聞者咂舌,「我家二侄女是陸家大奶奶,府裡也總攀好著元平公主,想來對宸王妃的位置早就屬意已久,斷不會輕易放棄。」

    李何氏的眼底就飛快的閃過抹驚訝,幾年未見,自己這個妹妹貌似聰穎了不少。

    她點頭回應,含笑著終於說出來意:「五妹,這可是個好機會。再過兩年,綺姐兒就夠了年齡,你該替她爭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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