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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二十四章 回到京城 文 / 白容華

    自江紅葉走出顧家的門檻,何氏就派人跟著她。

    因而,當顧綺年找嚴管家要人手出去搜尋其下落再故意透露給范家時,計劃就顯得十分順利。

    得知是母親暗中幫忙,她笑著謝道:「還是娘想的周全。」

    兩人相語了番,顧綺年注意到母親身後的矮櫃格內堆了幾件飾物,有些眼熟。

    最外邊的是個約莫拇指長短的雕鏤銀葫蘆掛件,其下綴著藍色如意結流穗,很是精美小巧。

    顧綺年認出,乃是當年離京前父親同窗所贈。

    只是,早在文水縣時就弄丟了,怎麼會突然在這出現?

    她就指著那物問道:「娘,這枚銀葫蘆找回來了?」

    說話間,顧綺年又發覺旁邊的幾件飾物均是父親以前遺失的。

    連先前李蓮來府裡時,手中所持的信物白玉福紋吉祥佩都在。

    臉上就浮現出訝色。

    何氏展笑,轉身隨手取過最外面的銀葫蘆拿在手裡把玩,「我畫了圖紙,特地命人將你爹以前遺失掉的東西都打造了份回來。

    這回李蓮是拿著玉珮做信物來的,如果今後再出現幾個王蓮張蓮,個個都帶著你爹過去曾佩身過的東西,然後抱個不知從哪來的孩子上門認親,那還了得?

    這種事情又不光彩,發生一次就夠了。以後要還有那種不識相的,本夫人直接拿出東西秒殺她,看她光憑嘴皮子能掀起什麼風浪!」

    顧綺年聞言,雙目炯炯,顯然覺得極好,讚道:「真是妙計!」

    何氏面露得意,挑了挑眉續道:「綺兒,娘這招就叫做防患未然,杜絕小三上門的可能。

    我先前是百密一疏,沒想到時下社會的禮教俗念這樣濃厚也會出現這種事。敢情在外面勾.引男人的還有理了,居然有臉皮來找正妻討名分?怎麼就沒給抓去沉塘?!」

    她雖覺得封建社會裡很多手段太過殘忍,但對這種懷以目的勾引.有婦之夫的女人,絲毫提不起同情,甚至認為她們是在作死。

    人都自輕自賤了,還需要什麼同情?

    這種思想,必須灌輸給女兒。

    身為女子,其他方面含糊隨便些都無所謂,唯獨這主權問題,是絕對不容侵犯。

    顧綺年的思維早已被同化,此刻很容易就接受了。

    ……

    顧南華從府外回來,照例給妹妹買了點心,然後趁熱送到她屋裡。

    將吃食交給門口的銀娟,他進屋就調侃:「從香滿樓裡出來,我就跟爹說等離開後你怕是就吃不到這些糕點了。妹妹,你猜猜爹是怎麼說的?」

    顧綺年剛在母親那用了些,此刻對美食倒不是特別急迫,就仰頭反問兄長。

    顧南華撩起袍角落座,表情很是愉快,答道:「爹說要不就想個法子,請了做糕點的師傅跟著我們上京去。我就勸說,人家家在這裡,肯定捨不得離開。

    爹思忖了會,突然就說讓那點心師傅拖家帶口的過去,再給他在京裡安個宅子,他若是依舊不悅,咱們家也開個香滿樓,還請他做事。」

    顧綺年被逗樂了,掩唇輕笑。

    後者見了,低道:「爹疼你還真不是一點兩點的,什麼都由著你性子。」

    「哥哥這是在吃醋?」

    顧南華忙反駁:「我吃什麼醋?堂堂大丈夫,難道跟你這小丫頭計較?」順手去摸她的頭髮。

    顧綺年就舉手推開他,嘀咕道:「你怎跟娘似的,都喜歡揉我頭髮,當我是小貓小狗呢?」

    嘟嘴抱怨的模樣,看在顧南華眼中分外的俏皮。

    過了片刻,他說起白日將沈高軒送出城回來時路上的事,遇見了陳秀才陳彥學,是范倩婷以前的那個未婚夫。()

    顧綺年微惑,問道:「他怎麼來陽曲縣了?」

    范家強行毀了婚約,難道是不捨得放手?

    幼時因范倩婷的緣故,她曾見過陳秀才,只是並不相熟。

    顧南華同情的搖搖頭,語氣輕歎,「陳秀才的娘自上回被范家打出去後心中氣急就一直病著,陳家家底薄,他此行似是來尋親借銀子的,只是無功而返。

    我與他都曾在洪夫子那求過學,稱得上是同窗。爹知曉情況後拿了二十兩銀子給他,卻被彥學給拒絕了,說什麼無功不受祿,硬是推了回來。」

    讀書人最重氣節,性子執拗,以前的父兄都是如此。

    顧綺年雖理解,但想著父親如今的脾氣,怕是由不得陳秀才。

    果然,顧南華繼續道:「妹妹,你知道爹聽後回了什麼嗎?他先是讚了番彥學有志氣有骨氣,然後又問他現在空手回到文水縣準備如何。

    彥學自然不知如何作答。他一沒銀子替他娘抓藥看病,此為不孝;二來過不了幾個月他也要進京赴考,若是因沒有盤纏就辜負了十年寒窗苦讀,錯失光耀門楣的機會,又對不起祖宗。

    爹爹直說得他低頭慚愧,彥學最後收下銀子堅持要寫張借條說今後還恩。我在邊上看著,都覺得他真是個書獃子,事急從權竟不知變通,可不是誰都跟他一樣困難時能有人出手援助的。」

    顧綺年就反說兄長,道他以前不也這樣?

    顧南華被說得面色微紅,哼了兩聲不肯承認。

    最後的時光,越是短暫越是想珍惜,卻過得越快。

    六月初二,宜嫁娶、冠笄、出行、求嗣,忌除服、破土、安葬、祭祀。

    晨曦剛剛破曉,顧家內外已忙碌不斷。

    朱紅色的府門大敞,台階下依次停了許多馬車。為首的是輛朱輪華蓋的錦車,後面緊隨了幾輛青帷小車,最後面則是五六輛普通的平頭馬車,家丁僕婦們正不停的將行李裝上去。

    錦華馬車旁,有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高馬壯健強力,在金色的陽光下抖聳著毛髮,不時提蹄嘶叫兩聲,顯得神采奕奕。

    辰正時分,顧正送妻子和兒女到門外。

    顧南華看到那匹高頭大馬就變色,轉身不確定的望向何氏,「娘,這、這不是給孩兒準備的吧?」

    「不是給你準備,難道還是給你妹妹準備的?」

    何氏尚沒來得及答話,顧正就出聲交代:「你是男兒大丈夫,窩在馬車裡算什麼出息?這趟回京路途遙遠,最快也得大半個月,可要保護好你母親和妹妹,我已經安排了八名家衛護送,切記小心。」

    在顧南華心裡,父親有絕對的威嚴,他不敢反駁。

    心中卻逕自嘀咕,大半個月的路程,自己就騎馬度過?且不說他馬技本就不精,便是等到艷陽高照時,還不得曬死?

    他的表情有些憋屈。

    顧綺年則在心中暗笑,耳旁陸續傳來父親對母親的溫言溫語。

    夫妻倆都很不捨,嘮叨了許久方出發。

    回京的旅程,很順利。

    期間父親家信過來,告知母親他身邊的點點滴滴。

    有提到范家的事,道范太太因直接重傷人的罪名入獄。而後不久,范師爺過去的行為被揭發,徹查後連帶著范家名下的幾家金鋪和酒樓都被爆出賣假貨及食物不淨等,壓寨百姓和欺騙世人使他名聲大毀,亦進了牢獄。

    范家的家產部分充公,部分補償散發給百姓;范倩婷獨身離開了陽曲縣,不知所蹤。

    而李蓮則被接回了李家村江家,但江紅葉重傷在身又被范太太毀了容顏,全家人都將氣發在她身上,並沒有善終。

    何氏看了,心情愉悅,連途中的疲憊都一掃而光。

    旁邊顧南華輕聲嘀咕了淒慘,得到兩個白眼,剛被允許進車廂偷閒沒多久的他又被趕出去騎馬鍛煉體魄。

    牽著馬繩,顧南華哀怨的回首看了眼馬車,懊悔不已。

    因為在收到何家來信後耽擱了些時日,何氏又真心擔憂母親,故而哪怕天氣越來越悶熱,但每天依舊堅持多駛路程,終於在當月廿十四日抵達了京城。

    延慶侯府的二管家顧福帶人侯在隆昌大道的街口,笑臉迎了四夫人回府,道老夫人、世子夫人都惦念著他們。

    府門前下了車,何氏沒有想到,長房的大嫂楚氏會親自到門口接,她可是太子妃的母親。

    就忙帶著子女上前行禮。

    世子夫人穿著淡青色丁香妝花褙子,秋香色百褶裙,頭髮綰了個高髻,戴著赤金葉簇寶,左右各用支翡翠鏤空的金花簪子扣緊,配上她端莊的笑容,整個人顯得雍容華貴。

    她伸出手虛扶了把何氏,笑道:「四弟妹一路舟車勞頓,可是辛苦了。」

    又望向旁邊的顧綺年兄妹,口中不乏讚辭,「南哥兒和綺姐兒也長大了,四弟妹教養得好。」

    何氏則道她過獎。

    「四弟妹是名門嫡淑,五侄子和九侄女自然不會有差。」

    世子夫人的身旁,還站著個差不多年紀的婦人,滿身珠翠鮮艷,此刻正含笑的附和。

    是顧家的二夫人林氏。

    她的夫君二老爺顧瑞是顧正的嫡親胞兄,兩人都是夏姨奶奶生的,按理說她們妯娌間原該是最親的。

    但此刻林氏臉上的表情雖佯作歡迎,語調卻並不熱絡,誰都看得出她的敷衍。

    便是連顧綺年都感受到了二伯母笑容裡的牽強。

    她其實,並不歡迎自己等歸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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