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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殊死搏鬥 文 / 春暮

    一切安排妥當,陳宜寧見今日天氣轉冷,便帶了翠屏紅萼,去榮華齋陪周氏閒話。

    快到榮華齋時,碰見姚媽媽帶著僕婦從小橋上下來,見到陳宜寧,忙上前行禮,笑道:「二小姐晨安。您是去榮華齋探望夫人麼?」

    陳宜寧惦記著上次姚媽媽一句提醒的恩情,便緩和了臉色笑著答道:「媽媽料事如神。我正是去榮華齋的。」

    姚媽媽見陳宜寧笑容真摯,心中也有些不忍,便低聲道:「姑娘,老奴聽看門的婆子說,夫人的病竟好得七七八八了。若真大好了,只怕還要去慈壽院請安呢!」

    慈壽院請安五個字,她咬的特別重。陳宜寧一怔,正在思忖她的言下之意,姚媽媽又道:「老太太,對夫人的病很是關切。已經請了最好的大夫,等太太大好了,便會為太太把脈開方,調養身體。」

    姚媽媽這話說的前後矛盾,現在有病不請醫,等周氏大好了,偏讓大夫把脈開方?陳宜寧腦中轉了個來回,心中便明瞭了。

    姚媽媽這是在提醒她,周氏的病若好了,老太太也是不會放過她的!

    陳老太太,是鐵了心要除掉周氏了!

    姚媽媽見陳宜寧蹙眉思慮,心中又有些後悔,話盡於此,該說的,不該說的,她都已經說了。只盼陳宜寧能聽明白她的意思。

    又擔心身邊的僕婦看出什麼端倪,便匆匆一福身道:「二小姐,老奴回慈壽院交差了。您慢行。」

    「媽媽且留步,我還有一句話要說。」陳宜寧忙叫住姚媽媽,眼中閃過一絲感激的笑意,輕聲道:「好人必有好報。常做善事,自然福壽多多。媽媽是心善之人,將來定然福壽無邊。」

    姚媽媽心知陳宜寧聽懂了自己的暗示。微微一笑,也不多話,便告辭離去。

    陳宜寧握緊手中的帕子,心中蒼涼萬分。

    她身上流著四分之一陳老太太的血脈,現在,她卻不得不去對付陳老太太!

    祖母,請恕孫女不孝了!陳宜寧在心中最後叫陳老太太一聲祖母,祭奠這份被斬斷的血緣羈絆。

    榮華齋的大門依然緊閉,看門的婆子見陳宜寧來了,臉上笑容熱絡了幾分:「姑娘,您來的真早,夫人剛起床呢!」

    陳宜寧眉心一皺。周氏在內室剛起床,看門的婆子竟然知道。陳老太太將榮華齋看得可真緊!

    翠袖見陳宜寧來了,忙打了簾子通傳道:「夫人,姑娘來了。」

    周氏臉上只剩幾顆米粒一般大的紅色小痘,看見陳宜寧走進來,正要笑著問她可曾用早膳,抬眸看見她眼下青黑的眼圈,便皺眉道:「寧兒,你昨夜睡的不好麼?臉色怎麼如此憔悴?」

    陳宜寧心中發虛,想起昨夜的事,臉有些燒紅起來。

    若是普通女子,被男子這般輕侮,只怕早羞愧得懸樑自盡了。

    陳宜寧重活一世,反將這些都看得淡了。活著才是最重要的。只是,季淵如此行事,確實叫她的心有些冷了。

    周氏見陳宜寧臉頰泛起不正常的紅暈,心中十分擔憂,伸手撫上她的額頭,正要問她是不是生病了,翠袖又通傳道:「夫人,月小姐求見。」

    周氏心中不耐,便冷聲道:「姚媽媽早上不是來過麼?她又來做什麼?催命符一般,叫人不得清淨!」

    陳宜寧忙問翠袖道:「她怎麼說的?」

    翠袖道:「月小姐說,聽說夫人的病好了,她特意帶了補品過來探望。」

    補品?只怕是砒霜罷!周氏冷笑一聲正要說話,陳宜寧對翠袖道:「走,我去會會她。」

    說完,輕聲對周氏道:「母親,我去攔住她。您安心歇著罷。」

    周氏知道陳宜寧做事一向穩妥,便點點頭。

    陳宜寧帶著翠袖走到院門口,見陳宜月上穿月白蜂蝶戲花的倭緞夾衫,下著淺芍葯紅鑲兩指寬黑絨邊的百褶裙,漆黑的頭髮梳成俏皮的雙鬟,兩枚嵌碧璽南珠的小偏簪將濃密的劉海牢牢壓在額前。打扮得十分俏麗可人。

    見陳宜寧走出來,陳宜月臉上的笑容僵了僵。自從上次花園裡和陳宜寧吵架之後,她平日裡便處處避著陳宜寧。今日來周氏處,她特意起了個大早,就是怕遇見陳宜寧,沒想到還是碰見了。

    陳宜月轉轉眼珠,假笑兩聲迎了上去:「妹妹果然好孝順,這麼早便過來為夫人請安了。」

    陳宜寧瞟了一眼秋菊手裡提著的大食盒,淡聲道:「我哪裡有姐姐孝順?知道母親還未用過早膳,便過來送早點了。」

    陳宜月巧笑嫣然:「聽說母親身子漸漸好了,想是能吃些滋補之物了,故帶了些參茸粥,想叫母親嘗嘗。」

    陳宜寧微微一笑,目光銳利如刀鋒,直直的凝視著陳宜月的雙眸:「母親最愛吃的,是荷葉蓮子粥,姐姐不會不知道罷?」1712961

    荷葉蓮子粥,陳宜月心頭一跳。陳宜寧為何偏偏提到這個?難道……?

    她壓住心中的慌亂,竭力保持住臉上的微笑道:「若是夏日裡,這個自然好得。眼下是仲秋,新鮮的荷葉蓮子可不好尋。」

    看到陳宜月躲躲閃閃的眼神,陳宜寧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心中恨意翻湧,眼中掠過一絲殺意,嘴角卻笑得雲淡風輕:「說到荷葉蓮子粥,我倒想起一件事。那日母親吃剩的一碗粥,丫鬟拿去餵了鸚鵡,結果那鸚鵡竟死了。姐姐,你說奇怪不奇怪?」

    陳宜月揪緊袖中的錦帕,微笑道:「我對鸚鵡這些並不瞭解,不敢妄言。」

    陳宜寧逼近一步,走到陳宜月面前,似笑非笑道:「姐姐自然不瞭解鸚鵡。姐姐瞭解的,是荷葉蓮子粥!」

    短短一語,如金石擲地有聲。陳宜月臉色唰的變得蒼白。

    陳宜寧冷冷掃她一眼,逕自轉身朝院內走去,只留下一句「姐姐請回罷!母親的身子,怕是禁不起你三番五次的探望!」

    陳宜月怔怔站在原地,一張臉又白轉紅又轉白,身子顫抖得如風中落葉。

    秋菊見了,只好拉了她的袖子道:「姑娘,既如此,我們先回去罷!」

    陳宜月木木的被秋菊扶出了榮華齋,眼中儘是驚懼不解之意。

    她知道翠袖每日都要為周氏採摘最新鮮的荷葉,便特意把池塘邊的卵石弄鬆了一片,待翠袖立足不穩將要滑落時,她及時伸手攙扶住她,趁她不察,將荷葉灑上毒藥。

    此事天衣無縫,連陳老太太她都沒詳細說過。陳宜寧是如何知道的?19sca。

    陳宜月知道,自己手裡的最後一張王牌必須拿出來了。周氏是陳宜寧唯一的死穴,陳宜寧已經知道荷葉蓮子粥的事,她是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

    便是魚死網破,也只能如此了!

    陳宜寧回到內室,見周氏正站在窗下朝院外望去,忙道:「母親,您怎的站這裡?當心著了風。」

    方才周氏已將陳宜寧與陳宜月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聽陳宜寧這麼問,便壓低聲音道:「寧兒,你鋒芒太露,只怕她會生了報復之心。」

    陳宜寧扶周氏走回榻邊,輕聲道:「母親,您待她不薄,她不也一樣對您下手麼?我們待她如何,改變不了她的心,也動搖不了她的決定。不如索性把話挑明,說不定她反而會有幾分忌憚。」

    周氏想想也對,便不再提此事。只將京中幾位她相中的世家子弟人品樣貌一一講給陳宜寧聽。陳宜寧卻沒有心思想這些,敷衍了幾句,推說有些累了,就帶了丫鬟回了秋爽齋。

    翠屏一見陳宜寧回來了,就朝她使了一個顏色。陳宜寧會意,遣了屋裡伺候的丫鬟,輕聲道:「東西拿到了?」

    翠屏點點頭,指指自己的衣袖,意思是旺兒的汗巾就藏在衣袖中。

    陳宜寧身份尊貴,小廝的貼身物件,翠屏自然不會拿出來污了她的眼睛。

    陳宜寧瞟一眼翠屏的衣袖,低聲道:「拿出來我瞧瞧。」

    見翠屏驚得睜大眼睛,陳宜寧搖頭淡淡一笑:「無須多慮,拿出來便是。」

    重生一世,這些世俗虛禮,她已經看的淡了。現在最要緊的是將事情做妥當,其他的事情,她根本顧不上。

    這是殊死搏鬥的時候,一絲一毫的疏漏,就會給她和周氏帶來滅頂之災。

    翠屏將汗巾拿出來,陳宜寧瞧了一眼,半舊的暗紅色,料子也是不好不壞的江南芻綢,很符合旺兒的身份。想來應該不會有假。

    陳宜寧將芙蓉遍地金的荷包遞給翠屏道:「將那汗巾子裝進去罷。一會兒我有用。」

    說完,又叫翠屏撿了幾塊點心,用蓮青的碟子裝了,方叫了紅萼過來道:「你帶著這點心,走到疏影齋門口時,想辦法撞倒一個丫鬟或者婆子,然後將事情鬧大,盡量將整個疏影齋的人都引過去。」

    切見姐天今。紅萼雖不知陳宜寧的用意,但還是順從的點了點頭。

    見紅萼帶著點心走了,陳宜寧命翠屏牽了狗兒過來。

    狗兒被關了一天,正有些悶的慌,見到陳宜寧搖頭擺尾,十分活躍。

    陳宜寧記著拓跋謐的口令,將狗兒脖子上的韁繩鬆了,又拿出自己腰間的荷包給狗兒聞了,方對翠屏道:「走,我們帶上狗兒去疏影齋看熱鬧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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