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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絕塵塵而去 文 / 春暮

    琥珀和綠桑站在車邊,被季淵的舉動驚呆了。殘璨睵浪兩人對視一眼,琥珀正要上前來幫忙,綠桑偷偷伸手拉住了她,低聲道:"你去添什麼亂?"

    琥珀雖憨直,但看看綠桑唇邊促狹的笑意,又看看自家姑娘羞紅的臉,頓時有些明白了。忙退到一邊,嘴角也情不自禁的揚起。

    季淵輕輕將裙擺從木釘中拉出,視線無意中看到了陳宜寧月白色的繡花鞋,丹稜紗的料子,上面繡著一朵朵小小的綠萼梅,每一朵花蕊中皆綴著一顆綠豆大的珍珠。鞋頭尖尖的,各綴一簇淺綠的穗子。

    她的腳掌十分小巧,瞧著竟比他的手掌差不多大。若是握上去,不知是什麼感覺……季淵彷彿被蠱惑了一般,竟伸出手去,想去觸摸一下那隻小巧玲瓏的腳。

    手在接觸到繡花鞋時,季淵猛的清醒過來!他這是在幹什麼,怎麼做起這等孟浪之事來了?

    彷彿有感應似的,在季淵的手堪堪觸到陳宜寧的繡鞋時,她把腳往裙下縮了縮。

    季淵心中一震,抬眸朝陳宜寧看去。

    陳宜寧也正好低頭朝季淵看過來。她一雙盈盈水眸似怒似嗔,眼波流轉,季淵心中頓時方寸大亂。

    千言萬語,卻無法開口。

    陳宜寧早提了裙擺走進車中,季淵還癡癡站在馬車邊,深邃的五官此時帶著莫名的光彩,英俊到了極點。

    琥珀在旁邊瞧著不像,忙掙開綠桑的手,走過去輕輕道:"將軍,現在啟程可好?"

    這是在提醒季淵趕快給馬車讓開路。季淵剛才幫陳宜寧提裙擺,雖只短短幾秒鐘,但畢竟是在宮門口,宮女太監穿梭來往,若被有心人瞧去了,終究不大好。

    季淵這才回過神來。回眸看了藕荷色的車簾一眼,淡聲道:"啟程罷。"

    琥珀和綠桑也上了車。見陳宜寧手肘支著下頜,目光落在自己的繡鞋上,似乎在發呆,便也不再多話,只靜靜為她倒了茶水,又把點心擺好。

    陳宜寧心中又羞又惱,煩亂至極。腳尖被季淵剛才觸到的地方,似乎還有些發熱。她在心中恨恨道,此人果然輕浮浪蕩!

    她與他是什麼關係?竟然就伸手摸她的繡鞋了!他當自己是什麼?青樓楚館的戲子嗎?

    若不是姑母讓他護送自己回府,她寧可讓謐世子送,也不會選他!

    珀站動站來。騎在馬上的季淵,心中卻百味陳雜。指尖那點餘溫似乎仍在。似有淡淡的馨香縈繞鼻端,讓他欲罷不能。

    又想起水裡他摟住她時,她的身子柔軟得似乎要化掉一般。

    季淵心中一蕩,小腹竟微微發熱起來。忙斂了心神,不敢再想。若是再想,怕是要當街出醜了。

    馬車走得還算順利。再過三條街口,就是陳府了。遠遠的,已經能看到陳府巍峨的屋簷了。

    季淵心中若有所失。想見陳宜寧一面,實在太難了,今日一別,不知何時又能相見。

    正惆悵間,忽然聽見馬車轟隆一聲脆響,車內琥珀和綠桑猛的發出一聲尖叫。季淵扭頭一看,車輪竟然卡在石板中間的間隙上了!

    季淵翻身下了馬,和車伕一起查看,這一看才知道情況大大不妙,車輪卡住倒不要緊,車軸竟然從中間齊齊折斷了!

    琥珀和綠桑也掀了簾子下來查看。見車軸斷了,兩個丫鬟都苦了臉:"這下子可如何是好?總不能叫姑娘走路回去罷?"

    說著,又忙問車伕多久能修好。

    車伕也苦了臉:"車軸壞了,根本使不了了。只有換了新的才能走。"

    琥珀和綠桑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季淵道:"無妨,此處離季府甚近,我回去派一輛馬車過來,送你們回去便是。"

    陳宜寧在車內聽得清清楚楚,忙道:"不用勞煩將軍了。琥珀,你叫個小廝回去,從家裡再送一輛車過來罷。"

    她才不想坐季家的馬車呢。本來今天季淵護送她回府就不是太好,若再坐了他家的馬車回去,還不知道會被傳成什麼樣呢。

    季淵抬頭看看天色:"陳姑娘,天色已晚,若這麼來來去去耽擱了時間,天黑前怕是回不了府了,不如就坐季府馬車可好?"

    陳宜寧心中暗惱,這人為何如此霸道?她都說了不想坐他家的馬車,為何非要強迫於人?

    當下也不搭理季淵,只一疊聲吩咐琥珀趕快命小廝回府找馬車。

    季淵無奈,只好走到馬車旁邊,隔著一道錦簾低聲道:"你若不想見我,等你上了馬車,我回去便是。何苦這樣折騰自己?"

    他的聲音暗啞低沉,帶著點寵溺和縱容,又帶著點淡淡的傷感,陳宜寧在車中聽得面上一熱。幸而車中只她一人,並無旁人看見。

    陳宜寧想說點什麼,嗓子卻哽得厲害。只垂著頭,用手指狠狠揪著車簾上的穗子。

    季淵見陳宜寧不說話,以為她態度有鬆動,放柔了聲音道:"季府的馬車也甚是寬敞舒服,並不比侯府的差。你聽話罷。"15e5s。

    這般曖昧溫柔,簡直是誘哄的語氣了。丈夫對自家妻子說話,也不過如此了。

    陳宜寧羞得一張臉滾燙,紅的快要滴血了!

    好一個不知羞的男人!還在大街上呢,他竟敢這般輕薄於她!若被人聽見了,還當她與他有什麼私情呢!

    簡直是無恥!

    陳宜寧又羞又氣,一時也找不到什麼話來回擊季淵,忽然想起頭上的寒冰簪,狠狠的拔下來,又從車簾中狠狠扔出去:"我陳宜寧之事,不用季大將軍操心!這支簪子還給你!我當初收下之時,並不知這是你的東西!此外,京都治安甚好,無需你護送回府,請季將軍離開吧!"

    這話說的非常絕情了。徹底的把自己和季淵撇得一乾二淨了。

    季淵呆呆的看著滾在腳下的簪子,那顆價值連城的寒冰珠,在地上跳了兩下,又滾進了石板中間的縫隙裡。

    季淵只覺得渾身冰涼。眼前的世界忽然變成了單調的黑白,一切景物都黯然失色,心中有什麼東西轟然倒塌。內心深處,某個曾變得柔軟的角落,重新被堅冰覆蓋,徹骨寒冷。

    他也不去撿地上的金釵和寒冰珠。頓了頓,輕聲道:"季某得罪了。"

    說完,翻身上馬,一聲輕嘯,馬兒如得到號令,毫不留戀的絕塵而去!

    這突然的情況,讓琥珀和綠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說了幾句話,季將軍竟然拋開她們自己走了?

    綠桑掀開簾子,剛想問問陳宜寧剛才和季將軍說了什麼,為何季將軍的臉色如此頹敗。

    "姑娘……"剛脫口喊出一個姑娘,又生生憋了回去。只見陳宜寧滿面怒色,眼中似乎還噙著淚水。

    從來沒見過陳宜寧這樣,綠桑心中忐忑,正要再說句什麼緩和一下氣氛,陳宜寧突然厲聲道:"出去!"

    綠桑忙放下車簾。心中卻奇怪到了極點。

    陳宜寧對她和琥珀從來都溫和仁厚,哪怕是犯了錯,也從來沒有半句重話。今日竟然如此斥責自己!

    難道季將軍剛才說了什麼無禮的話?可是她看得清清楚楚,季將軍分明是很喜歡自家姑娘的。

    綠桑搖搖頭,心中一百個不解。

    等陳宜寧回到陳府時,天已經快黑了。

    周氏帶著陳宜月和婆子丫鬟候在二門邊,見到陳宜寧的馬車,忙雙手合十念了幾聲阿彌陀佛。

    陳宜寧走過去挽住周氏的手臂道:"寧兒回來晚了,叫母親擔憂了。"

    周氏道:"可算順利的回來了。今日真是霉運,好端端的偏馬車壞了。餓壞了吧?我吩咐廚房給你做了菜,等你一回來就送到你屋裡去。"

    說著,拉著陳宜寧上上下下看個不停。嘴裡還念叨著:"不過進了趟宮,怎的就瘦了一圈?"

    陳宜月也走過來笑道:"妹妹可算回來了,若再不回來,恐怕夫人要親自帶人去接了。"

    "想必是姑母喜歡,所以留姐姐多玩耍了一陣子。我們家這麼多女孩,姑母最疼愛的就是姐姐。可見姐姐果然出色。"

    陳宜菡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陳宜寧這才注意到,陳宜菡竟然也出來迎接她了。16022130

    陳宜菡素來穿的富麗貴氣,今日竟穿了身素淨的鵝黃褙子。又站在陳宜月的身後。難怪她剛才沒看見。

    陳宜菡嘴上說著話,眼睛卻貪饞的看著陳宜寧身上的宮裝。

    陳宜寧穿的是陳蓮的衣服。面料和繡工都是一等一的好,並且還用了許多平民女子不能用的繡飾,端的是繁複華麗。

    陳宜寧心中暗暗納悶,陳宜菡這是唱的哪一出?今日不僅來接她,話裡話外,也都是奉承阿諛之意。

    陳宜月鄙夷的看了陳宜菡一眼,拿帕子掩了口笑道:"三妹妹若是羨慕寧兒進宮,改日也讓姑母請你進宮便是了。"

    陳宜菡如何聽不出陳宜月話中的諷刺之意,心中暗暗著惱,嘴上卻不敢回擊,陳宜月素來和陳宜寧交好,又深得周氏寵愛。

    而她呢,鄭姨娘死後,她在陳家的地位一落千丈,眼下只能先夾著尾巴做人了。

    陳宜菡臉上賠著笑,目光卻陰冷的掃過陳宜月、陳宜寧、周氏,心中暗暗咬牙道:且走著瞧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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