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長巷 文 / 睿意
神劍山莊的三少爺謝曉峰仍舊沒有出現，其實在莫笑看來最後才出場這種習慣性的設置挺無謂的。如果從對敵角度來講，出現足夠強大的敵人的時候，不將之扼殺的萌芽之中，而是非得等自己小弟們死得死殘得殘，非得等到最後不得不出手的時候才出手，本身就是對於資源統籌的控制能力強弱的問題，這絕然是種浪費。
除非……是因為差距實在過大，莫笑如今的水準還不足以引發他的任何興趣。即使是神劍山莊的諸多僕」啊的，死多少，也不會肉痛！
所以，再一次迎接莫笑的，並不是任何人，而是一條長巷……
從格局角度來講，莫笑深知道，謝曉峰，很可能就存在於這條長巷之後，因為此處已然足夠深入到神劍山莊的內部了，無論如何，之後也不會再有過多的建築以供謝曉峰躲藏，如果，這可以稱之為躲藏的話……
對於江湖中大多數平庸之輩來說，這只是一條普通的長巷。
然而很顯然，江湖中的平庸之輩，也不可能有機會來到這條長巷之前！這就注定了它的不普通。事實上，莫笑僅僅是看了一眼這條長巷，雙眼就再也無法從這深幽中拔出……
整個長巷之內縱橫交錯的佈滿了道道劍痕，對於普通人來說，這也許只是不知所謂的痕跡而已，對於通過這長巷絕對不會存有絲毫阻礙。可是莫笑三人站在這條長巷之前，竟是全然無法移動分毫，根本不敢貿然的就向裡走去。
這完全是一整套劍法！三少爺的劍！……
莫笑的瞳孔不斷的收縮放大著，在他眼中，這條長巷中滿是揮劍的身影，層層疊疊經久不絕，劍勢流淌不止，似乎要將莫笑的魂都吸進去一般！逐漸的，豆大的汗珠從莫笑的臉上漸漸滑落，他甚至能夠清晰感受到殘留其中的劍意氣場，本一個平庸至極的巷道，此刻已是步步凶險，寸寸殺招！
天成的劍法！大氣恢弘而縝密，絲絲相扣滴水不漏，莫笑幾乎無法從中找到任何破綻！雖然在莫笑眼中，這劍法一路演練下去，似乎已將自己清晰明確的展現在莫笑面前，但是，他仍舊無法預料那每一式劍法中所蘊藏的變數，變招之奇妙，演算之龐大竟似已超越莫笑的理解。
看起來似是穩健之極的劍招，其中卻總蘊含著無數飄忽的劍路，莫笑還是頭一次見到全然看不透虛實的劍法……
日落，月上中天，星移斗轉，白日天光……
不知覺間，莫笑已然在這長巷之前立足不動有三天！巫行雲及滄海在頭一天過後，便已先後退至一旁靜默在地上打坐。
雖然無聲息，內勁卻早已耗盡。兩人已是汗濕重衣。
「神劍山莊，名不虛傳！」
這是巫行雲在恢復內勁後所說的第一句話，而後，只等莫笑……在無數次的推演下，巫行雲確定她無法走至盡頭，這種挫敗，在其一生當中都不多見，而此刻，單以招式論，對於這樣一位劍中之神，她卻充滿了欽佩，而未存有絲毫不甘！
「呼……」莫笑深深的吐出一口氣，走至巫行雲一旁，閉目盤膝而坐，恢復所消耗的內勁及精神力。
「怎麼樣？」巫行雲笑問著。
莫笑轉而望向滄海道：「我想，我知道獨行是怎麼死的了……」
滄海聞言略微點頭，無疑是硬闖。他們絲毫不懷疑存在於其中的無形劍意絕對可以置人於死地！可是，倘若當初獨行本身的殺氣值並不足夠高，他又何以至被輪白的地步呢？
「這裡早已經沒有了回去的路……」滄海閉目說道：「既然走到這裡，神劍山莊，絕不會是個容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
莫笑聞言，竟是連向來路望一眼的興趣都沒有。只是輕笑道：「我從未想過，就這麼潦草的回去，無論能，或者不能！」
「你這是在送死！」滄海猛然起身道：「我不明白……」
「沒有意義對嗎？」莫笑道：「人生中，總歸都有那麼幾件事，是看似全無意義，又非常想要去做的事情。」
「哈！」滄海輕蔑的笑道：「等你修為全失，淪為一個比普通人還要普通的時候，你就知道現在有多愚蠢了！如果結果只是這樣，我又何必，跟隨你到這裡來，我又何必？……」
「沒人逼你！」
滄海一時沉默，而後，斷然轉身！莫笑只看到烏黑的發，漾及空中，猛然間覺得似乎有什麼不對，滄海的身影已然模糊……
劍光璀璨！
長巷內翩翩舞動的英姿，紛紛濺落在地的紅……領域在不斷擴張潰散間切換，莫笑瞳孔驟然收縮，剛要直入，卻被巫行雲伸手所阻！
只見巫行雲身法飄忽，在極為繁亂的劍影當中，猛然一腳將滄海踢了回來，而後也隨之極詭異的閃身而回……
凌波微步！
「幸好，並不是太過深入……」巫行雲喘著粗氣，臉色煞白：「以我現在的修為恢復程度，最多就只能夠走到剛才那位置，倘若滄海再前行哪怕些許，我都不會再有救她的能力。」
說罷，巫行雲又自盤膝而坐，潛心恢復。
僅僅瞬間，滄海的身上竟是有七八條狹長的劍傷，莫笑趕忙為其止血上藥。
「我……並不是為了要看你死的。」滄海任由莫笑為自己上藥的同時道：「你已經在我手裡，死過一次了啊……」
莫笑沉默看著那雙眸，這讓他想起那星空璀璨的夜，那一刻純粹的哀傷及疲累，那一種許久而無法忘卻的相知，記憶，原來從就是如此的清晰……
片刻的決絕，死灰復燃後，存在於心底的希期，究竟是什麼？……
莫笑長身而立，一步步，走向長巷。
滄海的臉上，只有淡若秋水的笑意，這一次，她並未加以阻止，無論那之後，事情會變作怎樣，她已然無悔，心意的傳達，僅僅一次，就已足夠。
由領域所佈的冰，原本爬滿在兩側的牆面上，此時，也已漸漸退卻。那深入牆壁的劍痕，在冰水洗刷過後，更顯猙獰！
「其實，你只要閉上雙眼，就能夠毫髮無損的走過去……」巫行雲突然道：「相對於這神劍山莊謝曉峰深不可測的劍技而言，在這長巷面前，自尊，才是阻攔腳步的最大障礙！」
「自尊嗎？……」莫笑沉吟道：「這種事情，我根本沒有想過，只是對三少爺謝曉峰略存敬意的人，都不會無視這長巷所留存下的劍意閉目而過。在江湖中，許多時候，我們不得不不擇手段，但是絕然不是現在，不是在這條長巷面前……這裡沒有任何陰謀，有的，只是武人的驕傲！」
「驕傲會讓人變得盲目，但是確實，即使死去，驕傲的人，通常也仍舊能夠留存有再爬起來的勇氣和可能。」滄海輕聲道：「無論多少次，也唯獨驕傲的人，才能夠走過這條長巷！」
莫笑淡然一笑，斷水劍身之上，爆射出璀璨的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