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 真相大白（一） 文 / 暮煙染
燭火明明滅滅，照在鍾世生斯文清秀的臉上。無嗔也無喜。微弱的燭光下，江小樓靜靜的打量著他，第一次這麼仔細——眼前的男子，有著清秀的五官，乾淨的氣質。全身上下看起來清爽極了，似有潔癖一般，不染半點浮塵。
如果不是知道他的底細，江小樓絕對不會猜到，這個溫和無害的男子，不僅是一個商人。而且，還親手殺死了自己的結髮妻子。「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江小樓在心中感歎道。
「你，可還有什麼想說的？」收回審視的目光，江小樓抬眸問道。
「她是無辜的。請你們，不要殃及池魚！」良久，鍾世生才開口說道。語氣裡，充滿了哀求。
江小樓點頭，不置可否。「如果鍾夫人沒有牽涉其中，我們自然是不會冤枉她的。」
「我指的不是這個。她對此事毫不知情，我並不擔心她牽涉其中。」鍾世生搖頭，艱難地說道。「我是說，今晚的事情，請不要傳出去。否則，她將再也無法抬頭在街坊鄰里面前做人。她會被大家的唾沫，嘲諷和指責給害死的……」
「……」江小樓無言，半響才歎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江師爺，有沒有興趣坐下來聽我講一個故事。」鍾世生並不答話，唇角卻淡淡的勾起了一抹笑意。
「好。」江小樓心中一動，點頭答道。
「從前，有一個男子，自幼父母雙亡。跟著哥哥一起相依為命長大。與他們一起長大的，還有一個外表柔弱美麗，內心卻十分善良的女子。後來，那女子成了哥哥的妻子，男子的嫂嫂。」鍾世生坐在地下，低頭垂眸，陷入遙遠而悠久的回憶之中。「三人在一起，過了一段短暫卻幸福的日子。男子努力發奮，一心想要考取功名。以錦繡前程報答哥哥嫂嫂的恩情。可，好景不長。哥哥突然間得了絕症。嫂子傾盡家財，家中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也沒有醫好哥哥。男子看在眼底，急在心中。正當此時，一個富家女子看中了男子。為了替哥哥醫病，男子毅然答應了女子的婚約。」
說到此處，鍾世生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誰知，造化弄人。男子以自己的一生自由換來的銀子，卻換不來哥哥的命。哥哥死後，男子便擔當起照顧嫂子的責任。誰知家有悍妻，刁蠻任性的妻子，不僅對他態度蠻橫，更加容忍不下賢良淑德的嫂嫂。為了息事寧人，男子多年來一直隱忍。誰知換來的，卻是妻子的變本加厲。()少年一腔愁苦，無處傾訴。善良的嫂子不忍心連累他，幾欲一走了之。卻被男子發現，擋了下來。」
「嫂子地柔情和善解人意。讓男子覺得十分溫馨。十分感動。可。漸漸地。男子發現自己竟然愛上了自己地親嫂子。這樣地認知。讓男子十分痛苦。百般掙扎。卻怎麼也抵擋不住自己內心洶湧地愛意……」鍾世生痛苦地閉上眼眸。掩蓋了黑眸中潮水般地深情和痛苦。「後來。男子地異常被妻子無意中發現了。專橫地妻子懷疑男子在外面有了其他女人。一心霸道地她。哪裡能容忍自己相公地心不在自己地身上。於是在家中和男子大吵大鬧起來。嫂子聞訊。趕來勸阻。卻被妻子重重地甩了一個耳光。並譏諷嫂子是喪門星。剋夫相。說她是他們地累贅。為了兩人地和睦。嫂子默默地隱忍著。男子卻再也無法隱忍。多年地怨氣在那一瞬間爆發。於是便在半月之後。設計殺死了妻子……」
江小樓聞言。心中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卻半響沒有言語。事實地真相已經揭露在她眼前。她地心。卻沉重得連呼吸也覺得艱難。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眼前地男子。縱容犯下殺妻這樣十惡不赦地大罪。卻同樣有他內心深處最柔軟地地方；有他想要一心保護地人或事。這樣地結果。到底是命中注定？還是老天地玩笑？「殺人並不是解脫。而是一種兩敗俱傷地結局。如果真地過不下去了。你為何不休了她？而一定要以這種方式了結你們地恩怨！」
「你以為我不想麼？！」一直沉靜地鍾世生突然爆發出來。怒吼道。「她明知我不愛她。卻死也不肯與我合離。並且威脅我。如果敢休了她。就會用家族地財勢。讓我嫂子生不如死。痛不欲生。我怎麼敢。怎麼敢拿嫂子地安危來開玩笑！所以。只有殺了她。我才能解脫！」鍾世生不滿血絲地眼裡。有一抹狠戾和凶殘一閃而過。
「殺了她。你就能同你嫂子雙宿雙棲嗎？」江小樓歎氣。為他地執迷不悟而無奈。
「不能。」鍾世生頹然地閉眼。絕望地搖頭。「流言蜚語。我可以不在乎。但。嫂子卻不會不在乎。就算她同樣愛慕於我。以她地性子。想必也不敢衝破世俗地枷鎖。和我廝守在一起。」
「那又何必……」江小樓搖頭。悶悶地問道。「值得麼？」
「值得不值得，我心中有數。」鍾世生唇角微微上彎，**一抹漂亮的弧度。如淒美的蝶，轉瞬卻逝。只那一瞬間，江小樓突然覺得，眼前的男子，異常的可悲。「就算是不能長相廝守，相濡以沫又如何？只要這樣靜靜地守著她，護著她。只要她能幸福快樂，我心足矣！」
頓了頓，他突然垂下眼眸，漆黑的眸子中，盛滿哀傷。「可是如今，我跟她說過的事情，卻再也做不到了。我失言了！從此以後，只能留她一個人在這塵世間受苦受累。我卻，愛莫能助……」握拳，伸手。鍾世生手背青筋凸起的拳頭，重重地擊在了石頭砌成的牆壁之上。瞬間流出殷紅的液體……
江小樓無語，看著眼前這個神色絕望而痛苦的男子。半響吐不出一個字來。此時此刻，再多的安慰和語言，對他來說都是徒勞吧！可，大錯已然鑄成。這世間，從來就沒有後悔藥賣。
從來，也沒有……
「今晚，我和我的同仁們，是在你家逮捕你的。此事，與你嫂子無關。」閉上眼眸，江小樓淡淡地吐出一句話。轉身朝監獄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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