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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雲湧動情繾綣 第八章 靜夜之吻 文 / 凝望的滄桑眼眸

    夕陽西斜,天邊淡淡的晚霞劃過皇宮高角,朱紅色的琉璃瓦上泛著淡淡的光暈,平日金碧輝煌的宮殿看起來多了幾份寂寥和孤獨。腳下的白玉石階被宮人打掃得乾乾淨淨,恍惚間,他似乎可以看清自己的倒影,影影綽綽。

    他仰頭看著眼前肅穆的殿宇,夕陽映照下,『御書房』三個遒勁的大字熠熠生輝。

    腳步微微一頓,而後他淡定的走了進去。

    元傾帝正在批奏折,身邊伺候的太監宮女已經退到了外面。

    許是聽到腳步聲,元傾帝抬起被高厚的奏折掩蓋的頭,深沉漆黑的眸子如同暗夜流光,精銳而冷漠。

    蕭霆軒眼睫低垂,「兒臣參見父皇。」

    「坐吧。」元傾帝淡淡道。

    「是」蕭霆軒走到一旁的蟠龍雕花大椅坐下,目光淡定的看向上方的元傾帝。

    「不知父皇宣兒臣進宮何事?」

    語氣恭敬而疏遠,這是他們父子之間十多年永不變的交流方式。

    元傾帝抬眸看向蕭霆軒,夕陽透著窗戶灑進來,給他臉上鍍上一重光輝,那張絕世傾國的容顏越發的耀眼奪目。元傾帝不禁有些恍惚。都說兒子長得像他,可是從側面看起來,卻像極了他的妻子。

    他垂下眼簾,低低一歎。

    「軒兒,你可恨我?」是我,不是朕!

    蕭霆軒身子一震,鳳目悠然劃過什麼,而後淡淡道:「兒臣不敢。」

    「我知道,你心裡定是怨恨我的。」

    元傾帝又是長歎一聲,沉默了良久。目光略過門外,天邊變幻的雲霞似將他帶到了久遠的記憶之中。

    「我第一次見你母親的時候,她就坐在輪椅上,滿目寂寥與悲愴,整個人空洞絕望,好似被全世界拋棄了一般。」

    蕭霆軒愣了愣,這是父皇第一次跟他說起這些事,而且語氣還是難得的溫和。

    元傾帝頓了頓,平復了情緒,語氣沉緩的說道:「我從未見過那樣的眼神,特別是,於萬川人流中,她向我望過來的那一眼。沒有愛慕,沒有癡迷,甚至連欣賞都沒有。有的,只有悲涼和同情。」他輕輕的笑起來,絕世清傲的容顏頓時柔化如春水。

    「…其實那個時候,她非常討厭我。連我都不明白為什麼,我們幾個兄弟當中,她似乎對我最為排斥和牴觸…」

    蕭霆軒靜靜的聽著,聽著元傾帝講起與皇后年輕時的故事。講述他們經歷重重磨難,終於喜結連理,然後又喜得貴子…

    講到這兒的時候,元傾帝看了他一眼,目光微暗。

    「你母親曾經差點流產你知道吧?」

    蕭霆軒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元傾帝沉吟一會兒,「你母親…她自小吃盡了苦,嘗盡了悲歡離合…她看起來很堅強,其實我知道,她是個非常脆弱的女人。」

    他仰頭,深吸了一口氣,「她跟我在一起之後,我就發誓要好好照顧她。這輩子,我絕對不讓她受一點委屈和傷害…後來她嫁給了我,我非常開心。成親以後,我對她視若珍寶,小心翼翼的呵護著她。可是那兩個月裡,朝廷局勢剛剛穩定,父皇的身體越來越差。幾乎將所有政務都交給了我,我每天忙得焦頭爛額,每晚深夜才回去。每天晚上,她都會靠在軟榻上等我,實在晚了,她就睡在軟榻上…」他薄唇緊抿,眼神露出憐惜和心疼。

    「雖然她什麼都沒說,但是我知道,她心裡不開心。那個時候,我們剛剛新婚,可是我卻不能天天陪著她…後來,她懷孕了。」

    元傾帝柔和的目光落在蕭霆軒身上,有些迷茫和深邃。

    「我知道後,欣喜若狂。」

    蕭霆軒眼睫低垂,緊抿著唇,沒有說話。

    「那天我剛剛查到我母后去世的真相,早早的就進宮了,後來才聽聞她摔跤…」他目光略過痛楚,聲音微微低啞。

    「那次…雖然孩子保住了,可是卻給她心裡留下了陰影。那段時間,她每晚都睡不安寧,夜夜被噩夢驚醒。然後就一臉驚慌的抓著我的手,說有人要害她的孩子…」

    蕭霆軒一震,抬頭望向元傾帝。

    元傾帝目色痛楚而自責,「後來,父皇駕崩,我登基為帝。當天,我冊封她為皇后,廢除六宮。我答應過她,這輩子,除了他,我絕不會有第二個女人…她生產那日,痛苦異常…她深怕保不住腹中的你。便對你八叔說,無論付出任何代價,都要保住你!」

    蕭霆軒再次一震,愣愣的看著元傾帝。

    元傾帝目光悲愴而蒼涼,「我一心想要她快樂,幸福。可是她嫁給我以後,卻總是受到這樣那樣的傷害,我…我痛恨自己…」

    「父皇」蕭霆軒低低喚了一聲,「那不是你的錯。」

    元傾帝滿目蒼涼,無力的向後靠了靠。

    「後來天下大定,國事繁忙,我又不能陪她,」他嘴角泛起苦澀,看了蕭霆軒一眼,眸光幾許複雜。

    「你可能不知道,在你才七八個月大的時候。有一次,她因為你外祖母生病回去探訪。那個時候你太小,身子又弱,她就沒有帶著你出宮。而那段時間,我又太忙,無暇顧及你。等到晚上的時候,卻發現你發高燒,整個人如同火燒一般…她知道後,急急忙忙就回來了…」

    元傾帝說道這兒,神色有些恍惚和深沉。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她那麼瘋狂恐怖的樣子,她一直抱著你哭泣,直到你退燒。她將照顧你的宮女乳娘全都處死了,沒有一絲一毫的餘地,甚至不需要任何理由。那一次,她親自動的手。廣場上,一排排的宮人整齊的站著。她拿著劍,瘋狂的廝殺…鮮血,幾乎染紅了整個皇宮的地磚。」

    蕭霆軒渾身一顫,這件事其實他隱隱約約聽過一些,只不過並不完整。

    「從此以後,她再也不放心把你交給任何人,親自照顧你。你的食物,全是她親手做的。你從小到大穿的衣服,也全是她親手縫製的…你母親,她很聰明,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可是她卻不擅長女紅。為了你,她沒日沒夜的學女紅針線。最開始的時候,十根手指被扎得鮮血淋淋。我就勸她停下來,可是她不聽。她怨我沒有照顧好你,整整一個月都沒有跟我說過一句話。」

    他低下了頭,聲音瘖啞低沉。

    「只要是涉及到你,她什麼事都親力親為,她就怕你被人給害了。可是,你是太子,是未來的儲君。你母親,她太過溺愛你了,長此以往,就會消磨你的意志。我只有你一個兒子,你今後是要繼承大統的,不但要文采武功出眾,且要善於謀略、攻心。我怕不能讓你一直躲在父母的羽翼下成長,所以…」

    他說道這兒,微微歎了一聲,目光夾雜著些許的歉疚。

    「你…恨我的吧,恨我曾對你那樣殘忍,是嗎?」

    蕭霆軒沉默,不得不說,父皇這番話給他心中的震撼不小。從小到大,父皇看著他的眼神都是冷漠的,嚴厲的,沒有絲毫的感情。他一直以為,父皇不愛他,因為他,母后曾經差點喪命。可是卻沒有想到…

    恍然間,耳邊又想起母后那日意味深長的一句話。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恍如驚天雷鳴,震得他耳聾嗡嗡作響,心中糾結了十多年的抑鬱似乎被這道雷給劈散了,晴朗一片。

    他嘴角上揚,鳳目含笑。

    「父皇,我不恨你。」是我,不是兒臣。自八歲以後,他再次對自己的父親用了『我』!

    元傾帝恍然怔忪,他看著蕭霆軒,看著他那雙熠熠生輝的鳳目,跟妻子的一模一樣,迷濛了他的雙眼。

    ……

    夜晚的風寂靜又涼爽,蕭霆軒坐在八寶琉璃榻上,低著頭,鳳目淡淡的看著地面。

    凌汐涵輕輕的走過來,「既然你知道你母后為你付出這麼多,你就應該要顧惜自己的身體。」她手中的藥碗遞過來,以不容反駁的語氣說道:「喝了。」

    蕭霆軒抬眸看她,燈光下,她絕美的容顏有些朦朧,月色透過窗戶,給她灑下了一層金輝。秀氣而美麗的柳眉微微蹙起,似乎在生氣。瀲灩水眸黑白分明,明亮若星辰,深邃若幽譚,仿若藏進世間芳華。他第一次覺得,有一個女人的眼睛,可以跟母后的一樣美。

    在她微微發怔的時候,凌汐涵已經捏緊了他高挺的鼻樑,強制性的將苦澀的藥汁給他灌了下去。

    蕭霆軒皺眉,似有些不悅,喉嚨間苦澀難忍。

    「你…」

    凌汐涵卻是一臉幸災樂禍,「從今天開始,我每天都會監督你喝藥。你要是不喝呢,我就像剛才那樣給你灌下去。」

    蕭霆軒盯著她明亮燦爛的眸子,好像什麼陰謀得逞的笑容,鳳目光澤閃閃爍。

    他忽而勾唇,邪魅一笑。

    「或許…可以換一種方法。」

    凌汐涵還在驚艷於他剛才那傾國傾城的一笑時,蕭霆軒已經揚手一伸,快速的攬她入懷。

    凌汐涵愕然抬眸,對上他瀲灩妖嬈的鳳目,若巨大的磁石,將她引至深不見底的深淵,久久沉淪。

    蕭霆軒慢慢低下頭,磁性的嗓音帶著暗夜的妖魅與蠱惑。

    「丫頭,藥太苦了…」他驀然吻住她的唇瓣,柔軟甜蜜的味道灌滿了口腔,淡去了唇齒間的苦澀。

    該死!凌汐涵低咒一聲。又被這廝佔便宜了。可是為什麼,她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感和排斥,反而心中還有些喜悅呢?

    意亂情迷中,她想起今天晚上他義無反顧的擋在她面前,替她承受那致命的一掌…心,乍然疼痛如絞。

    她抱住他的脖子,閉著眼睛回吻他,只有這樣才能淡去她心中的恐慌和害怕。

    蕭霆軒微微一怔,唇上有鹹澀的味道,從唇縫間流進口腔,震撼了他的心。

    他睜開眼睛,見她濃密如羽的睫毛沾染了淚珠,眼角一滴淚水滑下面龐,流進了他的眼底,灼燙了他的心扉。他的心,突然好疼好疼。是他讓她擔心了麼?

    他微微鬆開懷中的女子,深邃如海的眸子溫柔又憐惜的看著她。

    凌汐涵睜開眼睛,清澈澄淨如清泓的黑眸與他對視良久。感覺他溫潤的手指劃過她的眼角,輕柔的擦拭著她眼角的淚水。

    她眨眨眼,努力憋回淚水,多久了,她有多久沒有流過眼淚了?不記得了,她只知道,這個時候她還能躺在這個男人的懷裡,還能感受他灼熱而深情的吻,是多麼的來之不易。

    眼見他剛剛擦乾淨的淚水又落了下來,蕭霆軒輕歎一聲。

    「終於明白為什麼母后哭的時候,父皇那麼心疼了。」

    嗯?她再次眨眨眼,聲音有些悶悶的。

    「為什麼要擋在我面前?」他可知道,如果那一掌打在他身上,可能他就沒命了。

    蕭霆軒定定的看著她,忽而輕笑一聲,恍若春風拂過,百花盛開,美得勾魂攝魄。

    他輕柔又愛憐的摸著她的頭,聲音帶著三分無奈,三分戲謔,四分認真。

    「沒辦法啊,有一個傻丫頭啊,她在不自不覺間住進了我心裡。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她受傷呢?」

    他的聲音,那樣輕柔纏綿,如同密密麻麻的網。又像來自遙遠的天際,有些模糊,卻清晰的在她耳邊迴盪不休。

    凌汐涵剎那間怔忪,心中猶如破開的洪水,喜悅、激動、渺茫…齊齊而來,帶著不可擋的趨勢,瞬間將她淹沒。她就那樣呆愣當場,忘記了反應。

    蕭霆軒是誰?天才神童,絕世妖嬈的傾國男禍,睿智深沉,運籌於帷幄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外。永遠雲淡風輕,無心無情。所以他從不曾奢求這輩子能從他口中聽到任何的甜言蜜語。哪怕在他將『無淚』交給她的時候,就已經代表了他們之間的關係。可是此刻卻聽到他對自己說出那麼煽情的話來,這讓她心中震撼不小。

    她呆愣迷茫的樣子十分的可愛,蕭霆軒忍不住輕笑出聲。

    「丫頭,怎麼了?傻了?」

    凌汐涵眼中迷茫消散,恢復了清明,臉上綻開一抹春雪初霽的笑容。忽而問道:「有沒有吻過其他女人?」

    蕭霆軒挑眉,「你很介意?」

    凌汐涵水眸睜大,「非常介意。」

    蕭霆軒驀然笑了,低低愉悅的笑聲迴盪在耳邊。他吐出的熱氣熏紅了她白皙的脖子。

    凌汐涵頭一揚,環著他脖子的手收緊,氣鼓鼓的瞪著他。

    「笑什麼?先回答我的問題再說。」

    蕭霆軒漸漸止住笑聲,鳳目中的笑光卻瀰漫了眼眶。

    「你不知道我有潔癖嗎?」

    「說清楚點。」她不依不饒。

    「哎~女人就是麻煩。」蕭霆軒似乎非常無奈的歎息一聲。

    凌汐涵怒瞪著他,咬牙切齒道:「你敢再說一遍?」

    小野貓發怒了!他嘴角上揚,收回了戲謔的神色,頗有些認真的說道:「我不喜歡接觸女人,當然,除了你。」

    凌汐涵這才笑了,而後又霸道的宣佈。

    「既然如此,以後都不准碰其他女人,哪兒都不可以。」

    蕭霆軒嘴角笑意氾濫,回答得很爽快。

    「好」

    還沒等凌汐涵得意完,蕭霆軒的下一句話立刻讓她臉紅到了耳根子。

    「以後,我只碰你。」他湊近她耳邊,低柔蠱惑的說道:「好不好?」

    凌汐涵驀然瞪大眸子,剛才的大膽全部化為了羞澀。他的聲音明顯有著戲謔,卻沒有戲弄的成分。

    她咬咬唇,瞪了他一眼,而後站起來。

    「我走了。」

    「丫頭」蕭霆軒喚了一聲。

    凌汐涵側身,「幹嘛?」

    蕭霆軒勾唇,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你不會有事要問我?」

    「你怎麼知道?」凌汐涵非常驚奇的看著他,這廝難道會讀心術?

    蕭霆軒又低低笑出聲來,「過來。」

    凌汐涵撇撇嘴,還是聽話的坐到了他身邊。也不含糊,立刻就問。

    「皇后跟那鳳天歌是什麼關係?」這話她不好問皇后,但是卻可以問蕭霆軒。

    「勝利者和失敗者」蕭霆軒回答得非常簡潔,卻又一針見血。

    凌汐涵沒好氣的說道:「還有呢?」

    蕭霆軒外頭看她,嘴角揚起一抹美麗的弧度。

    「襄王有夢,神女無心。這樣的回答,你可滿意?」

    凌汐涵一噎,不自在的乾咳了一聲。這點她早就猜到了,不過這話從蕭霆軒口中說出來卻有些詭異。怎麼著皇后都是他的生母吧,其他男人對他母親存有非分之想,他居然回答得絲毫不扭捏。著實讓她有些…厄,不知所謂。

    蕭霆軒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麼,笑了笑。

    「十六年前,母后參加武林大會,擊敗群雄,本應是當之無愧的盟主。哪知到了最後宣佈母后勝出的時候,鳳天歌卻突然闖了出來。他不屑於母后一個女人能擔當盟主重任,誓要與母后一較高下。」

    凌汐涵靜靜的聽著,沒有發表任何感觸。

    「鳳天歌的武功跟母后在伯仲之間,他們交戰了整整一天。那一場戰爭,可謂是驚天地泣鬼神…最後,鳳天歌打落了母后的面紗。」他鳳目清幽而妖魅,帶著絲絲的嘲弄和歎息。

    「鳳天歌為母后的容貌所驚,一時疏忽,被母后劃傷手背,敗在了母后手上。」

    他沉默了一會兒,又道:「那個時候,有很多人都不滿母后一介女子擔任武林盟主。於是便說母后以美色惑人,才險險勝過鳳天歌。母后一生清傲,縱然不在乎自身名譽,卻也不詳連累琉璃宮被整個江湖非議而辜負先師囑托。於是便讓人給鳳天歌送去療傷聖藥,待他傷好再次與之公平比武。半個月後,母后改頭換面與之決戰,憑實力戰勝了鳳天歌,最後才揭開了人皮面具。自此後,江湖上再無人敢對母后這個盟主有任何的異議。」他長歎一聲,「可是沒有想到,鳳天歌卻因此鍾情於母后,對她糾纏不休。父皇平生最討厭其他男人對母后有絲毫的非分之想,於是極其震怒,便將鳳天歌打下了萬丈深淵。而母后的身份,也從此曝光於天下。」

    「結果沒想到鳳天歌非但沒有死,而且武功更進一步,對嗎?」凌汐涵接過話來。心中明瞭,鳳天歌那個時候掉落萬丈深淵,當然不清楚皇后的身份了。

    蕭霆軒默然!

    凌汐涵眉目沉凝,「噬魂訣…是什麼武功?」

    蕭霆軒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清透碧波的鳳目如暗夜幽譚,凝視著凌汐涵的容顏。

    「一種邪功,剛才你也聽見了,只有冷家的人才有資格練這種武功。」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中透著莫名的沉重。「當年你舅舅就是練了這種武功…最後才會傷及五臟六腑…以至於灰飛煙滅的。」

    凌汐涵震驚,「我舅舅不是為了救皇后而死嗎?」

    蕭霆軒微微闔了眸子,「嗯,他是為了母后才練這種武功的。」他淡淡的瞥過頭,臉色有些黯然,沒再說話。

    凌汐涵眼睫顫動,換了另外一個問題。

    「剛才鳳天歌劫持我的時候,屋裡動靜那麼大,你怎麼沒聽到?」

    蕭霆軒歪頭看她,「我收到歐陽宸來雲州的消息,所以…」

    「呵~怪不得他出現得那麼及時呢。」凌汐涵抿著唇,欲言又止。

    「那個黑衣人,不是母后。」蕭霆軒自動為她解答,上次在寶華寺那個救走凌汐夢的黑衣人並不是母后。「母后精通百家武學,琉璃宮內本就收集了各門各派的不傳絕學。那個黑衣人施展的武功叫做『移神幻影』,雖然這種武功不易修煉,但是江湖上懂這門功夫的也並非只有母后一人。」

    雖然有些失望,沒有找到凌汐夢的下落,但是凌汐涵心裡又鬆了一口氣。還好,不是皇后…

    又想到另外一個問題,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不該問。

    蕭霆軒看了她一眼,含笑道:「還想知道什麼?」

    凌汐涵咬了咬唇,終究還是問道:「我覺得,皇后好像很喜歡歐陽宸?」

    蕭霆軒沉默不語,偏開眼看著窗外的夜空,深邃若大海的鳳目剎那間如黑暗的漩渦,沉沉壓迫的氣息擴散開來。

    凌汐涵敏感的察覺到,他在生氣,那是一種無言的憤怒。

    她低下頭,抿了抿紅唇,眼神漆黑悠遠。

    夜深沉,屋頂上迎風站立的白衣女子臉上露出輕微的歎息。抬頭望了望夜空皎潔的明月,輕身躍下房頂。察覺到背後有人靠近,她悠然回眸。夜空下,那雙眼睛若碧湖清泉,乾淨澄澈。又如雪山冰水,沁涼冷漠。

    看清來人,她黛眉輕佻,鳳目中閃過一道異樣的光澤。

    「宸兒?」

    無論什麼時候,歐陽宸都是一身墨衣,就如同蕭霆軒獨獨鍾愛白衣一樣。他是個很安靜的人,所以在這樣寂靜的夜晚,他整個人彷彿融入到了黑夜之中,形成了一幅朦朧的畫卷。

    他看著皇后,烏黑的眸子幾許複雜閃過。

    「四姨,你的傷…」他沒有忘記,她受了內傷。

    皇后笑容清淺而溫暖,「無妨,小傷而已。」

    歐陽宸沉吟一會兒,「為什麼救我?」明知他跟蕭霆軒勢如水火,為什麼要拚命救他?

    皇后目光慈愛的看著他,慢慢走過來。

    「宸兒,在我心裡,你跟軒兒一樣,都是我的孩子。」

    歐陽宸眼睫微顫,對上皇后溫柔的眼神,他竟有些狼狽的別開頭。

    「可我不是你的兒子。」他轉身,背影寂寥又清傲,緩緩的消失在黑夜裡。

    皇后目光哀傷輕愁,伸手想要喚住他,終究還是無力的垂了下來。她慢慢的向自己的院子走去,耳邊風聲微動。她止步,冷然回頭。

    綽約樹影下,男子如琉璃般晶瑩的眼睛藏著冰冷,眉宇間有著尊貴和傲氣。月色朦朧,將他俊朗的面龐襯托得格外耀眼。一身琉色素衣,上面卻繡滿了紫色的蟒,顯得高貴而優雅,上身散發出一種特殊的貴族氣息。

    她瞇了瞇眼,漠然轉身。

    「你就那麼討厭我?」男子清傲的嗓音透出點點孤寂和哀傷。

    皇后腳步不停,「天氣暑熱,無憂城星湖甘露清甜爽口,想必玉雙已經準備好清冽的甘泉為妹夫解署,妹夫莫要辜負妹妹一番心意才好,還是盡早離去吧。」

    禮親王身影一閃,已經堵住了她的去路。漆黑冷傲的眸子緊緊鎖住她絲毫未因歲月洗禮而變化的絕世容顏,眼底情絲蔓延。

    他情不自禁的上前幾步,空中陡然降落一黑衣女子,冷冷的看著他。

    「禮親王請自重。」

    禮親王無視朱雀的敵視眼眸,穿過她看向後面的皇后,目光微微一縮。

    「你受傷了?」驚愕、憤怒、心痛,齊齊劃過他的眼底,身側的雙拳緊握,咯吱咯吱作響。

    皇后目不斜視,「朱雀,我累了,扶我回房。」

    「是」朱雀回頭,扶著皇后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這一次,禮親王沒有追上去,看著皇后離去的背影,目光沉痛而悲涼。

    站在窗前,凌汐涵看著禮親王蕭索孤單的身影,問身邊的蕭霆軒。

    「他怎麼也來雲州了?為了皇后?」

    蕭霆軒目光寂靜悠長,並未說話。歐陽痕在這兒,那麼父皇應該會加快行程吧。

    第二天一大早歐陽宸便告辭離去,而後來了一個讓凌汐涵有些意外的人,落天祥!

    鴉青色杭綢素面夾袍,將他高挑的身材襯托無疑,俊朗的眉,清麗的眼,高挺的鼻樑,豐潤的唇,沉穩而幹練的氣質。他站在大廳中央,眉目緊鎖,似乎有些焦急和擔憂。

    不一會兒聽到門口有腳步聲傳來,他黑眸湛亮,立刻抬頭回望。

    那迎著晨光,緩緩走來的女子。雅致的玉顏上雕刻著絕美的五官,水色的雙眸清澈見底又不失明媚,但卻帶著談談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小巧精緻的鼻子,如櫻桃般輕薄如翼的小嘴,蕩漾在精緻無暇的臉上的笑顏,清秀的臉蛋上上露出絲絲嫵媚,勾魂懾魄。身著淡粉色紗衣,腰間用一條集萃山白色軟煙羅輕輕挽住,裙角的邊上用銀色的閃線層層疊疊的繡上了九朵瓊花,在一片淡粉中顯的格外注目,裙領由兩條銀色織錦細帶交叉掛頸的的樣子。外襯一條較寬的雲紋銀的長綢帶環繞在臂間,略施脂粉,一頭烏黑的髮絲翩垂芊細腰間,三千青絲用水晶薔薇花簪子微微別住,流露出一種淡然的清香。頸間一水晶項鏈,愈發稱得鎖骨清冽,腕上白玉鐲襯出如雪肌膚。明珠生暈、美玉瑩光,輕羅小扇白蘭花,纖腰玉帶舞天紗。疑是仙女下凡來,回眸一笑勝星華。

    儘管早就知道她的美麗,可是乍然一見她絕世的風采,落天祥仍舊有些愣神和迷茫。

    凌汐涵卻已經走到了他跟前,「落公子找我?」她淡淡的坐到主位上,示意落天祥落座,吩咐婢女添了茶,淡淡詢問。

    落天祥平復內心的波動,謙恭有禮道:「聽聞姑娘昨晚受了傷,不知可有大礙?」

    凌汐涵挑眉,落天祥的消息夠快的。

    「有勞公子掛念,我並未受傷。」

    落天祥仔細觀察她的臉色,見她確實無大礙,心中鬆了一口氣,卻又同時有些窒悶。今天一大早收到消息,說最近江湖上突起的白髮狂魔挾持了凌汐涵,向來淡定沉穩的他在那一刻竟是說不出的緊張和擔憂,甚至忘記了多日前父親的囑咐勸誡,急急的就想要來看她,看她是否完好無損。

    他向來就是一個理智的人,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他會在第一時刻放下,哪怕是感情。所以這些天他努力讓自己變的忙碌,讓他沒有時間去思念凌汐涵,那個唯一一個讓他心動的女子。不過是一時的怦然心動,還未到不可自拔的地步,他自信他能夠放下。可是今天聽到下人的稟報後,他竟然有那麼一刻失去了往日的理智與冷靜,他擔心她是否受傷。所以他來了。

    再次見到那張熟悉的絕美容顏,他發現,原來他從未將她放下過。原來不知何時開始,他已然情根深種。

    如今的他,還能夠放手嗎?哪怕在知曉她心裡早已住進了另外一個人的情況下,他…仍舊是忘不了她的。

    「落公子?」見他深思恍惚,凌汐涵不由得輕聲喚道。

    落天祥猛然回神,歉然道:「抱歉,在下剛才失禮了。」

    凌汐涵不由得在心中莞爾,這落天祥並非拘束於禮教的封建貴公子哥兒。他應該是那種輕狂而又冷眼看世的一類人。怎麼這兩次見面,他都那麼文質彬彬的摸樣,倒是讓她有些不自在起來。

    正準備開口說什麼,卻見皇后走了進來。

    「姨母」她連忙站了起來,雖然這裡是她的地方。但是皇后怎麼說都是她的長輩,她豈能獨居上座?

    落天祥見到皇后,有幾分的訝異,而後站起來,抱拳有禮的喚了一聲。

    「四姑姑。」

    皇后淡定回眸,對著落天祥微微一笑。

    「你父親身體可還好?」

    「一切安好!」落天祥微笑著回答。

    皇后不再多言,目光落到凌汐涵身上。

    「涵兒,我剛才給軒兒的藥熬好了,你給他端過去吧。」

    落天祥眉梢微動,表弟受傷了?以表弟的武功,世界上能傷得了他的人屈指可數。

    凌汐涵本來想點頭,可是看到旁邊的落天祥,又有些猶豫。怎麼著落天祥都是客人,人家好心來看她,她總不至於把人家一個人丟在這兒吧。

    皇后看出了她的疑慮,便道:「你先過去吧,正好,我有事要跟天祥說。」

    「嗯」凌汐涵走了出去。

    皇后隨意尋了個位置坐下,也不忙著開口,優雅的品了一口君山銀針。

    落天祥坐在她對面,沉默良久,終是開口了。

    「四姑姑有何事要訓誡天祥?」

    皇后頷首一笑,也不拐彎抹角,直入主題。

    「你喜歡涵兒。」

    落天祥一愣,大大方方的承認。

    「是」

    「她不會屬於你。」皇后語氣淡定平穩,目光悠然平靜夾雜著些微的歎息和憐憫。

    落天祥抿唇不語!

    皇后又道:「天祥,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我不希望你鑽進死胡同裡,結果對你沒有好處。」

    落天祥沉吟一會兒,嘴角勾起一抹略顯悲涼的弧度。

    「四姑姑這話說得過於早了,還未到最後結果,不是嗎?」他抬頭,眉目間一片自信從容。

    皇后歎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不應該是你的性格。」

    「是嗎?」落天祥挑眉輕笑,「可是很多事,卻是心不由己。」

    皇后瞇了瞇眸子,「你對她…已經到了這般地步了嗎?」

    「或許」落天祥回答得模稜兩可。

    皇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終是閉了閉眼。

    「罷了,有些事情非親身體驗不能明白。但願到了那一日,你能夠承受得住。」

    落天祥眉目沉穩,漆黑的瞳眸深不見底,忽而微微一笑。

    「我只是不希望還未開始,就已經結束。四姑姑,你應該明白的。」

    皇后訝然,站了起來。

    「隨你吧」她走到門口,停頓了一下。

    「不過,我還是希望,明年的科舉,你能夠榜上有名。」

    落天祥渾身一顫,抬眸望過去。那白衣女子已經翩然轉身離去,只徒留空氣中的玉蘭芬芳,若有似無。

    他心中卻如同波濤洶湧,大浪翻飛。他第一次在面對一個人的時候,覺得自己是那樣的渺小簡單。這個姑姑,不愧是天下第一奇女子,巾幗紅顏。他突然發現,他從前對這個姑姑的認知僅限於表面。真正的她,遠比世人眼中還要高深莫測。他剛才堅定的選擇,竟然有那麼片刻的動搖。

    四姑的意思他焉能不明白?棄商從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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