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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三 撥開雲霧 綻篇 五十三 你是喜歡嫂嫂嗎? 文 / 伊盞

    沈綠兮將鍾離燼單獨帶到一個安靜的角落。

    燦爛的陽光穿過樹葉間的空隙,透過雲層,一縷縷地灑落在碧綠的青竹上,林間風聲赫赫,樹葉婆娑搖曳,那碧綠的青竹閃射著純潔的光澤,綠瑩瑩的光環縈繞著整個竹林。

    這是御家堡有名的青竹林。

    「我想知道,你當初為什麼會中了『奪命雙煞』。」沈綠兮彷彿是天生就適合綠色一般,竹葉青青,霧影重重,陽光籠罩在她身上,似是融入了那片竹林。

    鍾離燼看了眼那像是為綠色而生女子,視線一偏,定格在遙遙的天邊,靜默不語。

    「你不說,是為了你自己,還是為了如今坐在皇位上的人?」沈綠兮突然蹲下身子,撿起一片綠油油青碧碧的竹葉,放在掌中玩弄著,似是漫不經心的問道。

    鍾離燼站如松的身影微微一僵,雖是極之輕微的變化,卻讓一直在留意他影子的沈綠兮盡收眼底,手中的竹葉在雙指間飛快地旋轉,像是一片扇翼,伴隨著指間的動作,竟也生出了一絲絲涼意。

    「燼王爺倒是兄弟情深,不過,就不知道有些人是不是一樣的重情。」沈綠兮隨手將飄落在地的竹葉撥到了一堆,然後毫無顧忌地坐了下去,身子慢慢靠向身後的青竹,唇畔微微輕揚,劃過一絲諷刺。

    鍾離燼淡泊的眸子一凝,平靜無瀾的眼底終於泛起了波瀾,他唇片輕動,「他是我兄長,亦是我在世間唯一的親人。」

    沈綠兮微微一怔,隨即仰頭看著他,坐著看他的樣子有些模糊不清,許是多了陽光折射而出的光芒的緣故,給這個男子添了幾分生動之色,卻依然淡薄如初,起初,她對鍾離燼是抱著好奇,怎會有人性子淡然如此,就像,淡的像一碗清水一樣,無色無味,除了淡,你看不到其他,也捉摸不透。

    「『奪命雙煞』是邪教教主所下的吧?當時你的刀傷幾乎是刀刀致命,是被邪教的人追殺是吧?燼王爺……怎麼會惹上邪教?」既然他不肯開口,她置入主題便是,如果剛剛還有些懷疑的話,現在……沈綠兮瞄了眼鍾離燼不經意攥緊的手,微微勾唇,輕輕一笑,似乎可以肯定了……

    鍾離燼可以繼續沉默不語,不過並不妨礙她的言論。

    「如今邪教已歸入盟城,表面上,盟城只是江湖勢力中的其一,不過,朝廷若想管,也並非管不住,你哥哥和東方流景把主意打到我御家堡頭上,不如想一想多了一個血魔一個邪教的盟城,該如何應對吧!」

    無論鍾離洛和東方流景是否真有野心想打御家堡的主意才鬧出賜婚一招,御家堡的敵人多他們兩個不多,少他們兩個不少,不過,除非東方流景和鍾離洛都是腦子進水了的人,不然,在這個時候和如日中天的御家堡明著對抗,頂多就是兩敗俱傷,讓別人漁翁得利,吃力不討好的事,她不認為是這兩個人的作風。

    除非,他們是吃飽了撐著!

    「不知邪教教主是否知道,他曾經傷過一位王爺,朝廷兵力雖強,但江湖中人的明刀暗槍也是防不勝防的,而且,他們的招數,想必燼王爺是嘗過箇中滋味,奪命雙煞不是說解就能解的,解得了一次,有可能解不了第二次,畢竟,不聽話的病人,大夫也管不了他的死活,燼王爺,你說是吧?」

    她是在剛剛和百里天一和邪教教主會面的時候察覺到邪教教主身上有熟悉的味道,是毒的氣息,還是最辛辣最惡毒的奪命雙煞的氣息,她那時就懷疑,邪教教主身上必定藏有奪命雙煞的毒藥!發現的時候,她也被這個認知嚇了一跳,她故意激怒百里天一他們,暗示御上墨趕客,就是想回煉藥房取藥確定一番,不過,剛好聖旨到了,鍾離燼來了,見到鍾離燼的那一刻,一切似乎也有答案了。

    鍾離燼身上的毒雖解,但當初他身中數十刀,毒素難免已滲入了他的傷口,凡是中過奪命雙煞的人,那獨有的純毒的氣息尚在,更何況當時鐘離洛渾身是傷,奪命雙煞彌留的毒性的氣息更為濃郁,不過這股氣息一般人不會注意到,沈綠兮不一樣,常年與毒藥打交道,日夜相對,之前還煉製過奪命雙煞的解藥,所以,對奪命雙煞那股氣息十分熟悉。

    是以,當一見到邪教教主和鍾離燼時,兩人自然在沈綠兮腦海裡連在了一起。

    她想,邪教教主在下毒傷人時,應該並不知道鍾離燼的身份,不過,就算知道了,只會下手更狠,只怕是一刀致命也有可能,他下了最狠毒的奪命雙煞,還連傷了鍾離燼數十刀,分明是想慢慢折磨他,並不想讓人死那麼快,可見下毒傷人的人心之狠毒,手段之辛辣,看來,她那幾番話也沒罵錯人!

    在御家堡,縱然那邪教教主被她沈綠兮罵得體無完膚,卻依然不敢輕舉妄動,他不但忌憚御家堡的御家暗衛軍和沈綠兮不知底細的毒術,有那樣的父母,女兒怎可能差勁到哪去?邪教教主顯然在這方面多了這層顧慮,再者,御上墨武功深不可測,恐怕他的毒還沒撒到他們身上,自己就被制止了,御家暗衛軍各分支有不同的陣法,一旦被困陣法中,那他們就只能喪命御家堡了。

    所以,才有了為何沈綠兮言辭犀利刻薄諷刺,他們仍舊一忍再忍,就是不肯出手。

    不過,若是讓邪教教主發現鍾離燼就是曾經他想下毒折磨致死的人……

    「下毒的,確是邪教教主。」靜默了許久,鍾離燼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沈綠兮笑了笑,站了起來,拍了拍沾上衣衫的青竹葉,笑道,「看來,和燼王爺聊天,不僅需要直來直往,連迂迴的法子也省不了。」當然,還要耐得住安靜和寂寞……和一個話少或許不怎麼想說話的人聊天,首先就要看誰比誰能有耐性。

    鍾離洛微微垂下的睫毛動了動,嘴角淡淡揚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御少夫人確實有恆心,而且,很聰明。」不依不撓,不退不讓,步步逼近,卻不顯唐突,雖是聽上威迫與利誘,卻無一不是在告知他某種事實。

    沈綠兮唇邊的笑容明媚燦爛,斜了斜眼眸,「那是,所以燼王爺現在是準備好了嗎?」

    鍾離洛垂下的目光落到她剛剛坐著的那堆青竹葉上,隨著她方才利索起身的動作,成堆的青竹葉一瞬間被風吹散,鋪散開來,散開了一朵花一樣的形狀,絲毫看不出是被人坐過的跡象,餘下些許淡淡清香的氣息。

    「御少夫人特意請燼到這裡,應該是發現了邪教教主身上有奪命雙煞的毒藥的緣故吧,應該說,是在今天邪教教主和百里家大公子上門拜訪之時發現的。」

    他的聲音和他的人一樣,淡淡的,卻總有股讓人忽視不了的觸動。

    沈綠兮輕輕佻眉,攏了攏垂下的衣袖,淺綠的衣袖如一片綠色的帆布,繡著一朵偌大的白花,叫不出花的名字,不過,白的很純粹,白的很美,她挑眉輕笑,「燼王爺對御家堡來了什麼客人都那麼清楚,也不像是個掛名王爺,做的事可多了。」

    鍾離燼對她的暗諷只是不置可否,一笑而過,「燼當初是被邪教教主和邪教之人所傷,至於原因,御少夫人知道了也沒什麼好處,不如還是當作什麼也不知道為好,不過,御少夫人實在好奇,燼相信,憑借御家堡的勢力和御少主的能力,想查清楚,也不是難事。」

    沈綠兮翻了翻眼,這算是反諷刺嗎?倒看不出鍾離燼還會諷刺人!

    既然人家不想詳談,她也不便勉強,只不過盟城多了一個擁有奪命雙煞的邪教教主這點,似乎確實是有點頭疼,沈綠兮隨意拋下了句『後會無期』便離開了竹林,獨獨留下鍾離燼一人垂眉輕笑。

    後會無期……恐怕即便是她想,他想,有些人也不會這麼想吧……

    忽爾,鍾離燼彎下腰身,撿起一片竹葉,正好是剛剛沈綠兮走時扔下的那片,竹葉上,還余留她指尖的溫度,男子看著青青的竹葉,輕輕的笑了,隨即手一放,竹葉隨風飄遠了,他又停駐望了一會兒,才轉身正要離去,卻在轉身之時,與眼前的人四目相對,視線碰撞。

    御上晴是在沈綠兮走了之後才過來的,她剛到,只看到鍾離燼靜靜停駐的背影一瞬,只覺得淡淡光芒籠罩下的他,彷彿越來越遠,可下一刻,他轉過身,那張熟悉的淡泊出塵俊美至極的臉孔,又是熟悉又是陌生,好像相隔了多年未見,又好像是從不曾相見相識。

    她看著他平靜無瀾的雙眸,忽然想起自己嫂嫂曾經問過她的一個問題,你到底喜歡他什麼?

    她當時是怎麼回答來著?

    好像是說,我喜歡看著他的感覺,很平靜,好像看著看著,就是一輩子了。

    她記得當她說完之後,嫂嫂好像歎了口氣,拍了拍她的肩膀就沒有再說什麼了,她不知道她的答案有什麼問題,難道真像當初他親自來和她解釋的時候說的,他並不是自己的良人……。

    很多時候,御上晴是單純並有些犯傻的,噠咧噠咧的性格,很多傷心都在哭過之後苦過之後就煙消雲散,她就不明白了,活了那麼多年,為什麼就是那道叫『鍾離燼』的坎一直過不去,曾經姐姐跟她說過斷了這念想,曾經嫂嫂為她歎息過,曾經,那人親自拒絕過……時隔已久,可她,為什麼還會心痛,為什麼見到他時,還是有股衝動,想守候著那個人,靜靜的,也無所謂。

    「你是喜歡嫂嫂嗎?」兩人沉默對視了許久,御上晴率先打破僵局,問出了心底一直困擾著自己的疑問,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懷疑,他似乎是對誰都有距離,對誰都是視而不見,可獨獨對嫂嫂,似乎是不一樣的,是不是,那就是他的喜歡?

    御上晴問的直白而犀利。

    鍾離燼饒是再淡然,也料不到御上晴會問這樣一個問題,一時間也怔然失語,而他的反應在御上晴看來,便是默認。

    「也是……嫂嫂那麼聰明,那麼好,你喜歡她,也是無可厚非的……」御上晴自嘲一笑,想到明媚生動的嫂嫂,心底又黯然了幾分,她敬重自己的嫂嫂,崇拜愛護自己的嫂嫂,甚至,她嫂嫂在她心中的地位勝過對鍾離燼的喜歡,或許是失望的徹底,竟還是忍不住傷心了。

    然而,她心裡有一絲慶幸,是否慶幸,那人是嫂嫂,不是其他人?

    她的自嘲輕笑讓鍾離燼瞬時回神。

    「我沒有喜歡她。」鍾離燼淡淡開口,頓了頓,補充道,「我也沒有喜歡誰。」

    御上晴錯愕,「你不是喜歡嫂嫂,可……可……」可你明明對嫂嫂是特別的啊……

    「我沒有喜歡的人。」鍾離燼再次淡然重申了一遍。

    沒有喜歡的人,也就是他不是喜歡嫂嫂,也沒有,喜歡她……

    御上晴在這一瞬間似乎明白了些什麼,忽的胡亂朝鍾離燼點了點頭,腳步慌亂地跑出了青竹林,鍾離燼靜靜看著那腳步凌亂卻還要不停跑去的身影,微微歎了一聲,也抬步走出了青竹林。

    聖旨一事鬧了個烏龍,又讓沈綠兮鑽了個漏洞,鍾離燼唯有帶著小太監回去覆命。

    鍾離燼他們前腳一走,沈綠兮後腳立馬喚出了風影流塵杏雨梨雲。

    「風影流塵杏雨梨雲,你們立即馬上即刻前往丹麓國,將東方風流寢室裡的琉璃全給我搬空!一丁點也別剩!」

    風影流塵杏雨梨雲嘴角一抽,立即應聲,「是!」隨即刮起一陣旋風,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本想上前將某個不知死活的女人教訓一頓的季見杞和北丹青一聽她的惡狠狠的命令,便打消了教訓某人的念頭,心想,其實,最氣的應該是這個女人,搬空東方流景最寶貝的琉璃,唔,這主意不錯!

    她們兩位被造謠是斷背山女女戀的當事人不氣了,可有人就不幹了。

    「綠兮姑娘,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蘇月寒氣炸了肺,他明著暗著暗示沈綠兮,沒想到她竟然鬧了這樣一出,毀了季見杞的名譽就好了,幹嘛還是毀掉他家青兒的名譽啊!蒼天啊,劈死這個女人吧!

    呃……其實他就是跟老天爺開開玩笑而已,御少主你不用這樣盯著我看的……

    喝!有個那麼強大的後盾,難怪她編故事編的離奇又變態也有人信!

    「嗯?蘇二公子想說什麼嗎?」哼哼!想得美,什麼表示都沒有就想和我們家丹青姑娘有婚約,哼哼,北丹青可是她和季見杞的,想要搶人,得看看夠不夠資本,有木有能力。

    收買人心什麼的,對她是木有用滴!

    她對她們家丹青姑娘的心是赤誠一片,打死也不委屈自家人!

    「呵呵,我都要懷疑,如果綠兮你還未成婚,你是不是會說北姑娘有婚約的人其實是你。」段玉恆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剛剛礙於鍾離燼還沒走,季見杞和北丹青的氣場直降到冰點,他們只能忍著,實在是難受極了,這樣極品的點子,也只有綠兮丫頭能想的出來!

    『啪』,沈綠兮打了個響指,瞄了眼正挑眉看著自己的御上墨,笑了笑,說了大大的實話,「知我者莫若段大哥也……哈哈,啊!你幹嘛打我!很痛啊!」話還沒說完,頭上忽然就被御上墨一個爆栗打了下來,還說是寵,哼,家庭暴力!

    御上墨輕飄飄的斜睨了她一眼,「你已經嫁人了。」嫁給他了。

    沈綠兮捂著頭,瞪著他,哼哼了兩聲,「哼哼,我是說如果,如果!」假設的問題能當真麼?真是的!

    某大神淡淡的道,「這世上沒有如果。」

    沈綠兮抱頭絕倒。

    「就是,你不僅毀掉了丹青的名聲,還毀掉了季姑娘的名聲!」聽,蘇二公子是多麼的忿忿不平,憤怒生氣。

    至於麼,若不是她,丹青姑娘可是遠嫁和那個東方風流和親呢!

    「是麼?可我也沒有說錯啊,我們見杞姑娘和丹青姑娘的感情是很好啊!」沈綠兮無辜地攤攤手。

    「可……。」蘇二公子正要反駁,卻被沈綠兮打斷。

    「而且,見杞確實是北將軍的徒弟呢,丹青姑娘也確實是不想入宮為妃呢,見杞後來也確實是行軍打仗呢,之後見杞也確實了辭了少將之職呢,丹青姑娘的身體現在也確實是已無大礙了呢,嗯哼,哪一點我說錯了?」

    沈綠兮那無辜的清眸,一眨不眨,甚是清亮。

    蘇月寒被疾的嘔血。

    季見杞和北丹青皆是無語翻眼,沈綠兮是沒有說錯,一點也沒有說錯,可她剛剛和鍾離燼說的那番話可是加上因為所以的,多了幾個因為所以,就能把人活活氣死了,至少,她們剛剛險些兒也氣的控制不住想抓住謊話連編的女子暴打一頓了。

    這丫,都不知道是哪來的想像力!

    明著說是幫北丹青推掉賜婚,都不知道是不是她個人的惡趣味在搞怪,拿她們兩開玩笑,看來是皮癢了……。

    沈綠兮在兩閨蜜的涼涼目光下,乾笑兩聲,自動自覺地縮回了自家夫君的懷裡尋求保護,果然,有困難,找夫君,準沒錯!

    「既然盟城的人也來過了,我們也該禮尚往來,是不是?」鬧劇告一段落,沈綠兮與空連澈對視一眼,舒眉一笑,想要找到空瀾,還需要借血魔的手幫忙不是?

    「哦,對了,段大哥,長風,有件事要和你們說一下。」

    ------題外話------

    今天加緊存稿,看明天能不能萬更獻給大家,如果不行也應該是八千字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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