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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三 撥開雲霧 綻篇 四十八 請求為妾(精彩哦!) 文 / 伊盞

    沈綠兮對季見杞和北丹青是沒有秘密的,那日在書房的經過在沈綠兮搬進院子和她們擠在一起的時候,就全部告訴了她們。

    北丹青看見惹惱了沈綠兮的罪魁禍首千棠心,連蘇月寒也懶得理,轉而冷瞪著擅自闖入她們院子的人。

    「小姐……」素笙卯足了勁,才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沈綠兮見此,眸光沉了不少,看來,不是素笙攔不住人,是有人壓根就不將素笙放在眼裡,豈會是素笙能攔住的。

    「你和苾兒先下去吧,小廚房有冰鎮雪蓮,叫上杏雨梨雲都去喝一點吧,不用在旁邊伺候了。」沈綠兮放下札記,便讓她們退了下去,這幾天她們幾個題她趕人也受了不少苦,她的人,只能她自己欺負,容不得別人碰一分。

    吩咐完瑣碎事,她才看向面色沉靜無瀾的千棠心,「說吧,有什麼事?」

    千棠心不是那種由表面便可窺視其內心的簡單女子,說不上是心思如晦,此女子比司寇鳶月還要玲瓏幾分就是了,不然,她在格勒部落的威望也不會如此之高,都幾乎能超越其兄長千棠圻少族長的地位了,她昏迷了長達了五年,長老席雖有人頗有微詞,但卻未曾真正要將她的聖女之位撤除,可見,她確是盡得人心。

    這等的人,怎會簡單?

    既然不是簡單之人,她也不轉彎抹角,直來直往,省的她心情剛剛好轉,又要轉陰。

    「我想請求少夫人一事。」千棠心語氣不輕不重,偏能讓人一字不漏的聽進了耳裡,微頓了下,她忽的跪了下來,在所有人的怔忪之際,無比清晰地說道,「棠心願嫁御少主為妾,請少夫人成全!」

    曜日漸漸躍上正中,六月初至,已經有些暑氣的**之意。

    許是未近正午,便不覺多少熱氣,反而空氣間流淌著幾縷涼涼的氣息,帶著幾分壓抑,明明烈日當頭,所有人只覺白光光的天像是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烏雲似的,壓得空氣猶如窒息般難受。

    在場不少人看向跪在地上不起的千棠心變為了驚悚,像是聽了什麼不該聽的話一樣,連番看了看四周的人,看見同樣震驚難以置信的神情,才肯定自己沒有聽錯,一時間,院子裡安靜的落針可聞。

    沈綠兮靜靜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千棠心,聽著她那句話的堅定,仿似是在彰示著她那份矢志不渝的感情般,看了許久,她緩緩收回視線,望向天邊劃過絢麗的雲彩,和此時壓抑的景象截然相反。

    「如果御上墨有這個意思,我沒意見。」她淡淡說道。

    她話一出,再次震驚所有人。

    「嫂嫂!」

    「綠兮!」

    「綠兮妹子!」

    「沈綠兮,你瘋了不成!」

    連一天到晚整天嚷嚷著她和御上墨和離的空蹇也大驚失色,沒想到沈綠兮竟會如此平靜,就連沐長風也不由疑惑側目望向她,漂亮漆黑的眼眸流露出幾分不解之意。

    也只有季見杞和北丹青神色如常,彷彿沈綠兮所說不過是談論平常天氣般。

    千棠心也略微驚訝的抬起了頭,她也沒想到沈綠兮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問,就這樣應允了!

    然,他們只聽見沈綠兮淡淡的聲音繼續傳來。

    「不過,若是御上墨首肯了,千小姐也不必為妾,自是新任的御家堡少夫人。」

    千棠心臉色一變。

    除了季見杞和北丹青,所有人的臉色俱是一變。

    沈綠兮的話很清楚,若是御上墨納妾,她自動和離,不再是御家堡少夫人,千棠心也不必委屈做妾,自然就是新任的少夫人了。

    「哼,我就說嫁人不好,你當初非得說相夫教子好,如今後悔了吧?」四下皆寂,北丹青冷哼一聲,語帶諷刺道。

    「可不是年幼無知嘛,哎……」被她諷刺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沈綠兮也不惱,與其對著千棠心費心神,她倒願意天天和她們丹青姑娘拌嘴。

    「年幼無知?虧你說的出來!」北丹青偏頭冷漠瞥了千棠心一眼,「你不是說過不會與人共侍一夫麼,看今天的殘局,你怎麼收拾!」

    相識十數載,再看不出北丹青那話語中蘊含的怒火,她便是白活了。

    「若是她進門了,你只有兩個選擇,要麼休妻,要麼休夫。」季見杞更直接,冷颼颼地說道。

    她們瞭解她,無論她曾經是否有說過會不會接受與人共侍一夫,依她的性子,都是不可能的,她看似溫軟,實則倔強極了,認定了之後就算撞了南牆也不打算回頭,如果御上墨真有納妾的打算或是抵不過格勒部落的壓力和千棠圻的祈求,她自當請離,委屈了別人,她也不會委屈了自己,縱然在別人眼中,這般舉動實為大題小做,不過,那都是世人的看法。

    在看眼裡,該斷則斷,御上墨倘若不能接受這樣的她,那只能說,他愛的不夠,即使他寵她。

    在一旁聽著的御上晴急了,「嫂嫂,哥哥不會娶她的,你不要生氣啊!」她一邊說著一邊狠狠挖了千棠心一眼,她就知道這個女人醒來之後肯定會追她哥哥不放,真是沒良心,嫂嫂好心拚力救了她一命,她就是這樣子回報嫂嫂的嗎?!

    「少夫人,你這樣說,是想置棠心於何地?棠心不過是想為妾,並不是要少夫人做出任何退讓,少夫人何必要棠心背負如此罵名?」千棠心婉轉清麗的嗓音溫溫軟軟,聽著似是舒心,但話語間傳遞的明刀暗槍委實讓人氣憤。

    「你閉嘴!見過不要臉的,就是沒見過你這樣不要臉的!我哥哥有說要娶你嗎?!就算你是格勒部落的聖女,我哥哥也不會娶你的!少在這裡欺負我嫂嫂!」御上晴頓時就怒了,她是偶爾缺根筋,不是傻子,豈會聽不出千棠心四兩撥千斤的指罵。

    被御上晴指著罵,千棠心仍是面色不改,沉靜如水,彷彿就算是扔下巨大的碎石,她也一樣目不斜視,直直看著沈綠兮。

    「御少主會不會娶我,不過是看少夫人的意思,棠心敬重少夫人,所以才前來請求少夫人應允。」她的話,殊不知是對沈綠兮說,還是在應御上晴剛剛的話。

    御上晴怒目冷瞪著她,只見她臉色平淡無瀾她就覺得氣得牙癢癢,怎麼會有這樣的女人!

    「我嫂嫂好歹也救了你一命!你就是這樣報答你的救命恩人的嗎?!」

    「御二小姐此言差矣,少夫人曾救棠心一命,棠心必會銘記於心,所以正想著若是能入門與少夫人姐妹相稱,必奉少夫人如棠心的親姐姐般,報少夫人當日的救命之恩。」千棠心這話說的可謂是滴水不漏,御上晴氣的眉毛直跳。

    沈綠兮淡漠地看著千棠心不偏不倚腰板挺直頗為有幾分風姿傲骨的身影,她眉目間看似淡然平靜,卻隱約透著一絲冷傲和決然,這樣看來,她是覺得,她的這番舉動,是志在必得嗎?

    「嘖嘖,沒想到格勒部落最負盛名的聖女為求真愛如此委曲求全,著實讓本公子欽佩,御少主好福氣,能得格勒部落的聖女這般心念,竟不顧一切為求做妾,嘖嘖……惹人稱羨啊……」『啪』的一聲,蘇月寒似狀瀟灑至極的打開他的千葉白骨扇,句句帶笑,字字帶贊。

    沈綠兮眉角微微一挑,斜看了自持風流倜儻的蘇月寒一眼,他這話倒是『贊』的好,句句話中不離格勒部落聖女幾個字,分明是在意明千棠心的身份,身為格勒部落的聖女卻不知廉恥,藉以真愛為借口,逼她應下她的請求,再者,她如此尊貴的身份,卻仍是要百般狡辯不顧一切世俗,甚至不顧他人意願,強嫁御上墨為妾,便是陷御家堡於不義。

    御家堡地位雖高崇,但不代表能隨隨便便接受格勒部落的聖女做妾,她此番舉動,分明就是想越俎代庖,想坐上御家堡少夫人的位置,借此逼走沈綠兮,她請求懇切,只求為妾,以她格勒部落聖女的身份卻只是為妾,此等身份,便是她是沈家大小姐,有著第一淑女之稱的沈綠兮也及不上。

    然,她仍是這般請求,若是沈綠兮不應允她的請求,便是沈綠兮這個做少夫人的善妒,人家格勒部落的聖女紓尊降貴下嫁御家堡,卻只為做妾,並無他求,且入門之後也將奉沈綠兮為親姐姐般,不會逾矩半步。若是沈綠兮應了此請求,便是她的罪責,一樣要背負罵名,千棠心極富威望,盡得人心,若是傳出她只是為妾,影響可想而知,如論哪一種,都只有一種結果,便是她退讓少夫人之位。

    千棠心固然聰明,委下身段不惜算計這等地步,卻不料讓蘇月寒說笑般的幾句挑明了她的步步盤算。

    北丹青淡淡看了還在兀自搖扇的蘇月寒一眼,像是這一刻才認真審視這個男人一般,須臾,她紅唇輕勾,輕啟一聲,「不錯。」

    聲音雖低,他離得近,自然能聽清楚,蘇月寒驚喜的回望,卻是遲了一秒,北丹青說完之後已斂起了神色,依舊是面無表情,倒是蘇月寒不甚在意,臉上的笑意擴大,彰顯著他此刻的心情十分不錯。

    要是知道幫沈綠兮說話就能得到她的青睞,他一早就開口了,嗯,還是想辦法將人轟出去比較好,或許就能讓他的丹青對他徹底改觀了!

    明明此刻氣氛僵硬,這男人的心思卻在如此討好自己的心上人的事情上……。

    「御少主對綠兮情深意重,千姑娘何必自討沒趣,即使綠兮今日應了你,他日御少主也不會應允,千姑娘這是何必呢?」段玉恆淡淡開口,聲音帶著幾絲冷意,不過,他說的是事實,以那段時日與御上墨的接觸,御上墨這樣的人,豈會是受人擺佈,千棠心這番舉動,恐怕他還不知情吧,御上墨一看便知是對綠兮情深,容不下第二人,千棠心無疑是在找死!

    「御少主和御少夫人情深,棠心明白,所以只求為妾,並無他求,只求為留在他身邊,便不會與少夫人爭奪分毫。」千棠心不著痕跡地回道。

    司寇鳶月說的對,她喜歡御上墨,她愛御上墨,若不是五年前的那場意外,如今在御上墨身邊的,理應是她,那個位置,本來就是她的,雖然司寇鳶月存著激怒她之心,她好坐觀收益,司寇鳶月的心思,她怎會不知,但是,有一點司寇鳶月沒有說錯,她討厭沈綠兮,憎恨沈綠兮,憎恨她現在這個身份,她覺得刺眼無比,明明是屬於自己的東西,她為什麼不可以爭取,沈綠兮是救了她,卻毀了她的希望,沈綠兮奪走了御上墨,便是奪走了她所有的希望!

    「哦?如果我說不呢?」沈綠兮神色淡然,看不出情緒。

    千棠心靜靜看著她,須臾,她緩緩站了起來,裙裾上印出了深深的塵土印子,她望入沈綠兮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眸,字字清晰的道,「如若少夫人容納不下棠心,棠心便化作御家堡的內一杯塵土,甘願化作塵埃,只願伴在他左右。」

    沈綠兮眼眸一凝,心思微動,想的不是千棠心話中透出的威脅,卻是在腦海中浮起了一句話。

    那是張愛玲的曾寫過的一句話。

    見了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裡;但她心裡是歡喜的,從塵埃裡開出花來。

    這低到塵埃裡的愛,終將凋零在塵埃裡。

    千棠心甘願化作塵埃,她愛的卑微,她知道御上墨並不愛她,她卻不想放過任何陪伴在他身邊的機會,即使是化作塵土,她也無懼,沈綠兮在心底微微一歎,那麼高傲的一個人,卻為了另一個人,把自己的自尊,放到了最低。

    或許她是不喜歡千棠心的,甚至是厭煩,但此刻,她看到的,不是一份精心巧妙的算計,而是一份低到塵埃裡的卑微愛情。

    這一刻,沈綠兮忽然覺得眼前步步算計的千棠心有些可憐,她可知,即便她千般算計百般施技,她確實算漏了她對御上墨的信任,御上墨對她的感情,也許,千棠心也曾算到了這一點,也許,她只是兵行險著,畢竟,表面看來,她勝算很大,因為,無論她的答案是可以還是不可以,她依然是最大的贏家,能將她沈綠兮的名譽一掃出門。

    可是,她可知,她算漏了一個御上墨。

    她嫁的,是『陌上君子淡如墨,風華絕代君如玉』舉世無雙的御上墨。

    不是什麼阿貓阿狗。

    「如果是我說不呢。」

    沈綠兮正神遊著,突然一道低磁清冷好聽至極的嗓音猝不及防地岔了進來。

    恍神了片刻,沈綠兮抬眸看去。

    烈日當空,陽光普照大地,一個清清冷冷絕代風華的身影緩緩而至,他步履輕緩,不緊不慢,一襲墨色翠竹底綢緞衣衫隨風飄擺,墨色的袍角劃開一抹弧度,清華瀲灩,清雋頎長的身姿仿似傲然青竹,風姿卓絕。

    微暖的陽光在他如詩似畫的容顏踱上了一層光華,他眉目如畫,淡淡的一眼,仿若神祇般睥睨世間萬物,他姿態閑雅,彷彿有種奪人心魄的魔力,淺淡的陽光傾灑在他眉間,隱約能見他眉宇間那淡淡的疏離清冷,然,卻在看向那淺綠的身影時,霎時間化作一潭溫泉,溫柔至極。

    千棠心臉色煞白,不是因為他的那句話,而是他的一個眼神,便將她最後的一丁點希望打入了深淵,僅僅一眼,她讀懂了他的所有,他眼裡只有唯一,只有唯一的一個人,他只看到一個人,其餘皆如空氣。

    她輸了。

    甚至是,她是什麼時候輸的,好像也只是個笑話罷了。

    她突然很嫉恨奪了他所有目光的沈綠兮,她才情驚華,艷壓群芳,想娶她的人猶如如鯽過江,曾經也有人說過她與御家堡少主是天下無雙的一對,為什麼……為什麼僅僅因為她缺失了五年,就要她丟了她這輩子最珍視的東西?

    有這麼的一刻,她更恨讓她丟失了五年的血魔,她恨遍天下所有人,甚至心生魔魘,她也捨不得怨他半分,她何其聰明,他不曾為她停留一眼,她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不甘放手而已,她以為,他一生不會有所愛,沈綠兮不過是他隨便一點娶回來的女子,怎可能說愛就愛。

    可她忘了,在感情的國度裡,沒有時間先後,沒有緣由與否。

    「你來的正好,千小姐說要紓尊降貴做你的妾室,我覺得不妥,千小姐乃格勒部落最尊貴的聖女,豈能做妾,所以……」沈綠兮仿似沒有聽到御上墨的話,斜眸淡聲說,可話到一半,唐突間,御上墨竟忽然擁她入懷,她一時怔然,聲音遏然而止。

    「此生有你足矣。」他輕輕抱著她,似是歎息似是無奈,低低磁性的聲音卻十分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膜中,隱隱留下了餘音,久久不絕。

    千棠心蒼白的臉孔,身子一顫,後退了一步。

    御上墨只說了兩句話,然而,每一句都能在千棠心心中刻烙下深深刺痛的烙印,像是分分秒秒地在提醒她,無論她如何算計,也算計不了他的心。

    沈綠兮任由他抱著,早前的煩悶剎那間煙消雲散,她是寧願委屈了別人也不願委屈自己的人,然,他確是寧願委屈了自己,也不願委屈了她,這兩天,他明知道她在耍小性子,卻仍是陪著她鬧,他對千棠心再如何不同,她仍然能看出了他眼中的疏離,那日,不過是她禁不住心底的抑壓,被千棠心刺激著罷了。

    「你這樣說,世人只會說我不過是一個妒夫,自私自利,獨霸一人,不願與丈夫納妾,善妒任性,滑天下之大稽。」

    這件事不處理好,外面還是會流言紛紛,千棠心不就是算好了這一點麼?

    御上墨雙手抵在她雙肩,凝望著她雙眼,薄唇輕啟,「御家堡的男子,只娶一妻,不納妾,不休妻,無分緣由。」他在心中頓了頓,心底輕歎,若是可以,他倒想她善妒來著,偏偏,他的娘子什麼都異於常人。

    只娶一妻,不納妾,不休妻。

    千棠心身形一顫再顫,臉色蒼白如紙。

    ------題外話------

    千棠心估計不能死那麼快~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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