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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崢嶸歲月基始築 第196章 出大事了 文 / 泥潭螞蟻

    第196章出大事了

    崇禎見正事辦的差不多了,再說一通場面話,便放盧、易二人出了東暖閣。書一路上盧象升都是神色激動,再也不復平時時候的從容冷靜。

    而旁邊易飛則是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通過這番朝見,從一開始與御史的針鋒相對,到最後的東暖閣問答。他也是成功的在崇禎心中樹立了一個魯莽、衝動、敢打敢拚的印象,這對於日後的經營好處多多,畢竟身為帝王,若是手底下出現文治武功都不凡的人物,那不立即滅了他,這個帝王晚上都會睡不著覺。

    在皇城之內,盧象升並不敢多言,畢竟那樣對於君父可謂是大不敬。但是到達兩人所安排的驛館,他的心情也是再也藏不住了。

    出於對於這位戰功冠大明的武將的欣賞,盧象升也是邀易飛到自己家中一敘,對於盧象升邀請,易飛當然也是欣然而來。

    兩人分主客落坐,下人送上茶水之後。盧象升興奮的情緒再也壓抑不住,直接略過沒有營養的客套,直接奔上了主題。

    「懷國!陛下如此隆恩於我二人,而宣、大二鎮和山西鎮接壤,都為西疆重鎮!等到宣大之後,你我更得多多親近,共衛我大明西疆!」盧象升好半天才收住心中的激動,慷慨激昂的說道。

    「督臣說的是,末將自當跟隨督臣衛我大明!」易飛對盧象升卻不如崇禎那般的外忠內鄙,他是真心欽佩於這個明末一等一的忠臣良將。

    「懷國,年輕有為,前途不可限量!以後大明的未來還得靠你們啊,記得一定要盡忠為國,衛我大明!」盧象升突然說了這一句,也是將易飛嚇了一跳。

    並不像崇禎那麼長於深宮,久歷官海沉浮的盧象升不會像崇禎那般好騙,他直覺到易飛對崇禎似乎有意見,但也可以解釋為首次見君難免小心翼翼太過拘束。而他也明顯的可以感覺的到,易飛似乎對他有著一種隱隱的親近感和敬仰。

    就是敬仰!雖然不知道易飛為何如此,但是盧象升明顯可以感覺的出來,那種眼神絕對不會錯!因此盧象升也是覺得這個年輕不錯,也是善意的提醒了這句。

    「督臣教誨,末將定當謹記!」易飛肅然應道。

    「懷國,本督見你在面聖之時,似乎頗多隱晦,可能告知於本督?」看到易飛恭敬的樣子,這副模樣似乎在崇禎面前也無,他也就不再懷疑,知道自己若問,易飛肯定會據實以告,便即坦誠的問道。

    「督臣。」果然,易飛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咬著牙道,「督臣,陛下心急剿滅賊寇、東奴,這並沒有錯。相信督臣也看的出來,若是繼續按照如今的方略,流寇只會越來越多!」

    「哦,說說看?」盧象升也是來了興趣,大明此時的武將會帶兵打仗的已經很少了,對天下大勢有自己的看法的武將更是沒有幾個。

    「天災**不斷,百姓本已困苦,如今卻是不斷的加派賦稅,民力已盡!不思整頓吏治,每加派賦,便是貪官污吏上下其手之時。朝廷加一分,到了下面就會加上十分,民本無依靠,飢寒交迫,舉家餓死者不知凡幾!一旦流寇至,各地便蜂湧投賊,如此這般,流寇是殺不盡的,只會越來越多!」

    「除非誅盡天下之民!滿朝士大夫只知譏笑小民何不安家做餓孚,猶效螳臂當車亡?豈不知民力可謂洪潮,只知攔截,久而之下恐怕洪水沒頂矣!」易飛心底一陣冷笑,後世已經可以證明,看不起百姓的政權最後會是什麼下場。

    「懷國,那依你當如何?」盧象升略一思索,也是遍體冷汗,急聲問道。

    「大人說笑了,末將乃一武夫,只因此前身從流寇才明白這些道理。要說如何治理,那就太強人所難了。」易飛心底一陣苦笑,盧象升這話問的太露骨了,更對自己的鋒芒畢露十分的後悔。

    「民可供賦稅,民可取兵源,民亦可載舟覆舟!妄我苦讀這麼多年聖賢書,見識竟不幾黃口小兒!」盧象升苦笑一聲,自然不會覺得易飛一介武將能有什麼能耐整治國家。

    「督臣何去?」見盧象升回頭就走,易飛趕緊拉住了他。

    「懷國這是何意?既然明白事情始末,本督欲再晉見陛下,向陛下陳述!」盧象升一臉凜然。

    「督臣有把握說服陛下麼?」易飛苦笑一聲,若是今日讓盧象升再次見了崇禎,那事情就大條了,自己塑造的形象就會毀於一旦,真是恨不得打自己幾個耳光,這是發什麼瘋啊。

    「明知事不可為亦要為!雖千萬人,吾往矣,又有何懼!」盧象升這幾句話一出,自然散發出一代名將的氣勢,整個人氣勢驚人!

    「若是陛下不理,或者遷怒於督臣呢?」易飛整理了一下思想,平靜的道。

    「為臣自當盡忠!吾自當長跪於殿前,嚎哭哀求以轉聖意!」盧象升一臉平靜,似乎不覺對易飛說出『嚎哭哀求以轉聖意』有什麼丟人。

    「督臣聽完末將幾句話,到時督臣是否見聖,末將再不阻攔!」易飛完全平靜了下來,目光炯炯的看著盧象升。

    盧象升沒有說話,但是看著易飛的眼神越來越是不對,但是也沒有立即暴走,只是靜靜的聽著。

    「督臣,這次見聖,成功率不足一成,這點督臣不否認吧!」見到盧象升微微點頭,易飛接著又道。「而最大的可能是,陛下一怒之下,將督臣的宣大總督一職奪去!」

    見到盧象升臉上浮現一抹怒色,易飛趕緊接著說道,「末將知道督臣根本不在乎這個官職,但是末將想問下督臣,方才知道陛下以宣大相托之時,大人為何欣喜?大人做這個宣大總督又是所為何來?!」

    盧象升心中一凜,臉上也是一片的迷茫,這個問題是很簡單的。至少對於他來說,簡單的就跟一二三一般,建奴、蒙古人屢屢從宣大入寇大明,這是他最為切齒痛恨的,他赴任宣大,也是為了為大明守好西疆,使建奴、蒙古人不敢再輕言南下!

    但是自己若是去面聖,八成可能便是被惱怒的崇禎給直接去職!畢竟之前兩次面聖,崇禎都是對自己關於減免百姓賦稅的意見甚為排斥,事不過三,而且自己方才提過,已經被崇禎厭惡。

    這次去而復返,又是老生重談,怎能不被崇禎厭惡?丟職是八成的了!但那又怎麼樣?自己本來就不在乎,但是自己卻是再也不能阻擋建奴南下了,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這些建奴年年前來,如入無人之境一般的兵掠大明?!

    「督臣此去,除了能彰顯督臣一心為大明的節操,還能有什麼收穫?自己注定一生冷藏,而且更是對不起大明!」易飛見盧象升已經意動,心中更是竊喜,但是聲音卻是越來越冰冷。

    「胡說!本官如何會對不起大明!?」盧象升怒不可遏的道。

    「不為國謀,只知賣直得名!」易飛絲毫不給盧象升面子,不等他反駁,直接說道,「督臣本來可以穩定西疆,安撫宣大百姓!就算改變不了整個大明,但是起碼也會讓宣大安穩,萬千百姓受益!卻為了表自己忠心,將這些全部丟棄,不知根本、本末倒置!」

    「而且無論你面聖成功與否,流寇也會不斷膨脹,而督臣明明可以為大明保留最後一塊喘息之地,卻是自甘沉淪,與大明何幸?!大明賣直出名的不知凡幾,御史台更是其中強手,多一個督臣不多,少一個也不少,可是賣直與國何益?!」易飛根本不與盧象升思索其中利弊的時間,一口氣的爆發了出來。

    這一番連槍帶棒的搶白,也是讓盧象升臉色一陣白一陣青,臉上的迷茫和掙扎也是越來越明顯。

    在易飛忐忑不安的等待之中,盧象升終於長歎一聲,再也沒有初得宣大總督時的欣喜和意氣風發,神情中說不出的蕭索。頹然的站起身體,有些踉蹌的在屋內踱步而行,嘴中更是不斷的呢喃著,「罷了,罷了!」

    易飛一把扶著盧象升,小心的扶著,一起踱步而行。走了十餘步後,盧象升才慢慢的恢復過來,輕輕用手推開了扶著自己的易飛,眼神也重新堅定起來。

    「懷國,你說的對!本督卻是有些過於執拗了,空得一名聲,於國何益!」

    「大人明鑒!」易飛小心的恭維了一句。

    「明鑒?嘿嘿,明鑒!」盧象升聲音有些嘶啞,說不盡的蕭索。

    「督臣,您沒事吧?」易飛小心翼翼的問道,他也是沒想到,會將這個鋼鐵一般的男人刺激成了這樣。也許也只有這種喜歡鑽牛角尖的人,才會出現這樣的死忠,嗯,就算岳飛那般的愚忠!

    「沒事!走,我等一起去後部領了告身文書!這京城,嘿!實在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盧象升用力的拍了一下椅子扶手,長身而起,再也沒有絲毫的頹廢之態,既然已經做了決定,他就不再患得患失。

    「是!」易飛點點頭,不敢再靠近,低眉順眼的跟在後面。

    此時,崇禎皇帝單獨召見他們二人的待遇也是傳遍了整個京城,易飛這才明白什麼叫做聖眷正隆的好處。

    昨日的他,雖然來到京城是為了今日的面聖,但是驛館之人都是絲毫不在乎他這種小人物,但是今日卻是車馬全套的服務,而且還給配了嚮導,一路不停的行至兵部衙門口。

    到了此處,易飛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一群圍上來之人。這些見到盧象升正三品的文官服,無人敢去囉嗦。全部圍住了易飛等數人,來來回回不斷的都是些,『官爺,可要借取利債?』『今日我家老爺大喜,特地本利從優,機會難得,不可錯過!』『便宜了,絕對是京師最為便宜的借貸,官爺可以試試!』

    易飛此來,帶著的只有數個親衛,不能動刀動槍之下,卻是架不住這些熱心人的熱情,他們數量太多了,幾乎堵住了大門。一番波折之下,好不容易才掠過人潮,進入兵部衙門之內。

    易飛有些狼狽的闖過數關,進入大門,卻是見到盧象升正笑吟吟的看著他,似乎看到如此出醜十分的輕鬆愜意。

    「懷國,那邊便是武選清吏司。本督就送你到此,你自去辦理吧!本督還有事忙!」盧象升本人則根本無需領取告身文書之類,只是來兵部行一封公文罷了。

    「末將曉得,督臣自便。」易飛整了整衣冠,向盧象升行了一禮道。

    「嗯。」

    盧象升帶著幾個親將,直接轉身而去。易飛也是苦笑一聲,看著身後又是數個發行就債的猛人又一次緊隨而來,趕緊帶著護衛們向著另一個方向快速而去。

    大明的兵部衙門,除了尚書與左右侍郎外,又有武選清吏司,職方清吏司,車駕清吏司,武庫清吏司等幾個分司,其中武選清吏司負責大明各軍官的職務任免,品級升降,人員調動。考核授勳等務,主事的郎中。員外郎雖只有五品、從五品的官銜,然而權力卻是非常大。

    此時在武選清吏司值房內負責值守的是一個李姓的員外郎,他正對易飛大發雷霆,口水唾沫噴的到處到是,「見了本官為何不跪?」

    他的手直指到易飛面前;「如此跋扈無禮,易飛你安能為國守戍?」

    事情很簡單,就是易飛見了這個劉姓的員外郎只是作揖,沒有下跪。而且易飛也是剛剛報出一個名字,還未來的及說自己的官職和調動,而這個員外郎卻是雷霆大怒,直斥易飛無禮!

    見這咋個劉姓的員外郎憤怒不已,旁邊幾個吏員都是一副興災樂禍的神情。

    「說!你個賊配軍,哪來的膽子?敢如此在兵部如此無禮!看你年少輕狂,想必以為京城就如同你們那鄉下疙瘩地?!」這個員外郎見易飛的眼神越來越冷漠,更是如同受了刺激的公雞一般,整個人上竄下跳的不斷辱罵著。

    「你作死?!」易飛還未回話,一旁的護衛忍不住的回罵道,這廝如此污蔑於他們尊敬的大人,讓他們個個怒髮衝冠!

    「怎麼樣?想打我?看你還撥出了刀,難不成想殺我?!來,朝這來!一群沒家教的賊配軍!來人,將這些賊配軍拉出去狠打一場!」員外郎絲毫不懼怕,更多的卻是憤怒,在兵部衙門中從來還未有人敢如此撒野!

    「你算老幾,也敢動我的人!」一直沒有動靜的易飛卻是突然雙目一寒,冷聲的道。

    「找死!」

    這個員外郎已經出離的憤怒了,這句話讓他覺得讓別人打已經不足以出氣了,直接一拳揮了上來,卻是突然打在了一團卷軸之上。

    員外郎手中一疼,正要開罵,卻是見易飛一點點的將這個卷軸打開。隨著卷軸一點點的打開,員外郎的心情也是越來越降到谷底。天啊,自己竟然是拳打在了聖旨之上!如此辱沒聖旨,就是滿門抄斬也是輕的啊!一想到這裡,突然間覺得天地都在旋轉,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全身已經被冷汗給濕透了。

    「看不出來,大人還真是京城中的頂尖人物啊!連聖旨都不放在眼中,這樣的人物,本將還真是少見。本將剛剛領到聖旨,卻被你辱沒,不知大人姓名,本將也好回去稟告皇上,在京師中還有大人這樣一號人物存在啊!」易飛平靜的說著,但是話語中的冷意卻是讓人骨子裡都覺得冰凍了一般。

    「你……你到底是誰,怎麼會有聖旨在身?」員外郎牙關一陣陣的咯咯直響,連話都有些不利索了。

    「本將乃朝廷剛剛策封的鎮北將軍易飛!蒙皇上不棄,剛剛平台召見回來!你這廝仗的是誰?敢對本將如此無禮!?哦,本將受委屈不算什麼,但是你竟敢如此的藐視聖上,不知該當何罪?」易飛冷冷的道。

    「是你?!」這個員外郎更是嚇的差點屎尿齊流,不提這傢伙殺建奴如同屠狗一般的戰績,只是蒙皇帝招見這般的恩寵也是他這種小小的員外郎所得罪不起的啊,真是一腳踢到了鋼板之上了。

    「將軍恕罪,將軍恕罪……」這個員外郎頓時從一條龍變成了一條蟲,真是磕頭如搗蒜。

    「本將的文書可以辦理了麼?還有此人,他是蒙皇上恩賜,新任的鎮西衛指揮使羅立!」易飛也不想逼近過甚,稍稍懲戒一番還可說是出一口氣,畢竟這個員外郎不算什麼,但是如果不知進退,讓兵部的老大們覺得他是削了他們面子,那自己也是討不得好去。

    「是是是,沒有問題,將軍稍等片刻。下官這就辦好!」員外郎如蒙大赦,立即屁顛屁顛的前後忙活著去了。

    這次的員外郎辦事效率堪稱其上任以來的速度奇跡,在短短數分鐘之後,便辦理好了一切手續,將告身文書和早已準備妥當的印信一併送上。而且還恭敬的請易飛送出武選清吏司門外。

    看著這個員外郎前據後恭的作派,覺得出了一口惡氣的護衛們也是心情大好,擁族著易飛回到了驛館之中。

    而此時的驛館之中,卻是有一個人正等待著他,而且還是一個熟人。易飛一見到他,也是明白,肯定出了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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