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九章 人之初 文 / 明光草
眾人回到校車上，因為雯雯和吳阿姨被擄走，搞得人人自危起來，小女孩劉芳想去上廁所，卻死活不願意下去，劉澤光和尤蓮也十分畏懼，生怕地上再冒出個窟窿，把她們娘倆擄走，因此戰兢兢看著李龍，問著能不能讓劉芳在車上解決。
看著被嚇壞的母女倆，李龍再三安慰保證，又板著臉強調不能這麼做，影響大家的環境，劉澤光才拉著母女倆走下去。
李春林在校車上找到座位，和孫新，崔漢澤坐一個三人位，放下書包後，摸了摸窗戶上一層鐵絲網，有一種如夢似幻的不真實感，看了眼多了只奇異小角的李龍，他問道：
「李龍，我們下一步去哪？」
李龍沉吟，常春市的朋友們幾乎都在這兒，此刻離開，他沒什麼遺憾，雖然雯雯被天龍戰隊擄走有些可惜，不過想來性命無礙，而且他和雯雯並不熟，就連老芝麻都不急著救她，他才沒必要張羅著救援。
而且，這些返祖的異能者，雖然總體實力不強，但在某一方面卻強大得令人心驚，嘻哈褲青年的聲波，就算克制魚臉人，能擊昏四級生物，足以證明其強大了。而這個地行者更是防不勝防，李龍暫時並不想和這個強大的特種戰隊衝突。
抬頭看過去，李春林，孫新和崔漢澤都好奇地看向自己，李龍沉吟片刻，又看了眼正忙著處理鍾秀木心的白家姐弟，才和老芝麻商量道：
「前輩，你看我們現在怎麼走？」
說著話，眼神就不自覺飄向陳柔柔，她就在老芝麻身旁坐著，剛剛得知父親去世，媽媽和姐姐被擄走的消息，眼眶有些發紅，但她到底是性格堅毅的女強人，硬是壓住眼淚沒有哭出來，只是神色有些寡淡，懨懨地靠在爺爺身旁。
見李龍走過來問話，陳柔柔才打起精神，勉強笑道：「剛才竟然沒認出你來。」
「要是這麼容易被認出來，那才丟臉呢。」李龍笑了笑，想安慰陳柔柔，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又怕笨嘴拙舌反惹得陳柔柔傷心，一時有些尷尬地愣住了。
老芝麻卻沒多想，直接笑道：「老人家骨頭懶，聽你的，不過我勸你去長白山一趟，和道脈接觸接觸，對你是有好處的。」
這是金玉良言，李龍點了點頭，知道老芝麻雖然性格怪癖，但卻是個真性情的。
「老芝麻。你不準備找閔萬克報仇了嗎？」
一說到閔萬克，陳柔柔目光一凜，看著爺爺。
「不能急，你知道閔萬克在哪？等雪丫頭降服人頭蜘蛛再說，能不能報仇，就落在這蜘蛛身上了。」老芝麻笑了笑。
「趙哥，你知道往長白山走的路嗎？」李龍抬頭問司機座上的趙華強。
「可不敢當您一聲哥，叫我小趙就行了。」趙華強恭敬地笑了笑，自得道，「不是我自誇，超市裡進貨運貨，我都是跟著的，附近這麼多縣市的路，我都記得。」
「小趙說的沒錯，他開車認路的本事可是一等一的。」潘小姐在一旁嬌笑。
她倒是乖覺，知道撒嬌賣好，團結一切可團結的人。
李龍看著潘小姐，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眸子深深，看得潘小姐不寒而慄，不知道那裡得罪了李龍，神色就有些訕訕的，不敢再說話。
「既然如此，就往長白山開吧，你以後就是大家的司機了，好好幹，我不會虧待你的」李龍起身，拍了拍趙華強的肩膀，笑道。
聽了這話，趙華強頓時振奮，感激地對李龍點了點頭。
校車緩緩開動，李龍抬頭，隔著窗戶，看著高大的行政樓漸行漸遠，最終隱沒在高樓大廈之後。
他原本多姿多彩的大學生活，就在這個五一，如開了閘的洪水般，在歲月的河床上奔流過去，並且再也回不來了。
而莫測的前途道路，更是讓他悚然，想到瓦羅蘭，想到克萊曼世界，心裡深深湧出一種挫敗和畏懼，有些意興闌珊地坐到老芝麻身旁。
老芝麻活了百歲，人精一般，哪還看不出李龍情緒的低落，花白的眉毛一挑，肅聲道：
「魯迅先生有一篇文章《紀念劉和珍君》，不知道你學過沒？」
「這些年，魯迅先生佔領語文課本，這篇文章自是學過的。」李龍愣了片刻，才提起精神，笑道。
「裡面有一段話，我覺得很好。」老芝麻淡淡開口，「真的猛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
真的猛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
聽了這話，李龍心中一震。
以前學此文章，可品味不出其厚度，只囫圇學過去了。但就這兩天的所見所聞，滿目鮮血屍骸，結合這句話，就覺得心裡沉甸甸的。
「越是劫數，越沒法避開，必須要行猛士之道，披荊斬棘，才有活路。」老芝麻又說了句，好像觸動了其心事兒似得，歎了口氣道：「我年輕的時候，華夏大劫，東瀛入侵，舉國哀鴻，如果不是一位位猛士前赴後繼，血染河山，以骨肉築鼎，哪有現在的生活。」
「如今的劫數比一甲子前更甚，李龍，我看你是有潛力的，未來風雲際會，把握好機緣，定能有所成就，只希望你能守著這猛士之道，不退縮，不妥協……」
李龍字字品味著，咀嚼出了滋味，默默思索，霍然正色，身板不由得坐得筆直，目光堅定地看著老芝麻：「受教了！」
這兩天的事兒在心頭如幻燈片般過去，老芝麻的話如晨鐘暮鼓敲在心間，李龍原本彷徨的心才安定下來，找到了方向。
當恪守猛士之道！
不畏懼，不彷徨，不退縮，心裡存著這股勇往直前的氣，堅定不動搖，未來的路就不會偏。
心裡好像有了主心骨似的，一身疲憊一掃而空，李龍精神抖擻地站起身，看這條路上沒太厲害的怪物，就算有黑化殭屍和嗜血飛蛾，也奈何不了這輛巨大的鋼鐵戰車。
j大所在之處，已經是城市的外圍，此時上大劫剛起，源泉之眼的吞吐量有限，按索拉卡所說，這個時間段，每隻源泉之眼只能生產一隻四級生物，用以拱衛自身。
在最初這段時間，源泉之眼的威力不顯，主要肆虐的還是黑化殭屍，再等些時日，源泉之眼適應了此世界的規則，就能開始大量生產怪物，這時候，真正的浩劫才算到了。
然而。
不管你生產什麼怪東西，我就一個字——殺！
如此才暢快淋漓，為猛士之道！
堅定了信念，李龍便不再多想，轉頭對老芝麻笑道：「還記得剛才咱們說的『人之初』嗎？還請前輩指教。」
「既然你想聽，我就告訴你，或許你會覺得荒誕不羈，但這確實是道門傳承至今的歷史。」老芝麻侃侃而談，「《山海經》你們都知道吧。」
「我知道，《山海經》是先秦古籍，其作者傳說是大禹，伯益，裡面記載了許多神話傳說，歷史故事。」陳柔柔曼聲開口。
「《山海經》裡記載了無數的類人生物，巨人國，貫胸國，交胚國，三首國，三身國，一目國等等，看似荒誕，但通過這些記錄，我們能真實地看到『人』被製造和改進的整個過程。」老芝麻繼續說道。
「你現在是知道人是一個腦袋，兩隻手兩隻腳，有性生殖，可在人類這個形態沒出現前呢？誰知道哪個形態是最適合生存的？這就需要試驗。」
李龍也不是愚笨之輩，反而思維敏捷，瞬間想到了一個可能，霍然色變：「你是說，人類是被製造出來的！」
「爺爺你在說笑吧，製造人類？怎麼可能？」陳柔柔訝然地看著老芝麻。
老芝麻只是笑了笑，繼續說道：「
具體的歷史是怎樣的，誰也沒法百分百擔保，我這只是一家之言，姑且一聽好了。」
說完這些，老芝麻就瞇著眼睛，閉目養神，李龍見他這樣子，就知道不會多說什麼了，但就聽了這一段，就已經顛覆了他的世界觀，要是放在之前，他可能和此刻的陳柔柔一樣，覺得老芝麻的話太過荒誕，可現在，只覺不寒而慄。
人類要真是被製造出來的，摻雜了神魔異獸之血，製造者是誰呢？
李龍覺得自己觸摸到了一個遠古大秘密，這是很多人類學家追求終生的，就像個絕世美人，傾城妖嬈，就隔了層紗罩置在自己身前，但怎麼也觸摸不到。
求知慾攛掇得心裡癢癢，但看老芝麻一副睡著了的樣子，只好輕歎了口氣，又和陳柔柔說了會兒話，將自己幾人身具異能的事兒說了說，陳柔柔卻有些不信，突然起身摸了摸李龍的額頭小角，見並非裝飾品，這才信了幾分，又見宋丁丁直接飄了過來，頓時就全信了。
不得不說，現代人接受新鮮事物的能力當真強悍，有網絡的熏陶，陳柔柔很快就承認了一個事實——她的這些個同學，都在一夜之間成了異能者！
而她那個一直深居簡出的爺爺，竟然搖身一變成了個得道高人。
這個世界太瘋狂了！
陳柔柔狠狠甩了甩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