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三零章 淞滬停戰 文 / 洱文
對於這種他不願意反駁的說教，杜歷自有一種對付的經驗。那就是，無論說什麼，你低著頭，不斷點頭，似乎聽進去就可以了。很快，杜天來也就有些偃旗息鼓了。其實，他也明白，杜歷如此做派，當然不是杜歷吃不得苦的原因。
無他，避嫌而已。畢竟，組建屬於自治政府自己的軍隊，是他杜天來提議的。然後，他家的小子，就要參軍，任誰都會多想一點兒。杜歷如此做派，那麼在其他人看來，也就不會對杜歷，或者說直白點兒，就是對杜氏父子太過懷疑，太過戒懼。
當然了，也有人一眼就看穿了事情的真相。那就是大澤和河井之流，大澤那是憑感覺，覺得杜天來的兒子應該不止於此。而河井就更簡單了，他可是知道杜歷曾經在山上呆了一兩年的時間，他可不認為，這軍營比土匪窩更不能讓人忍受。
當然了，這兩人可不會說什麼。一個，是覺得怎麼看怎麼覺得杜歷是一個憨厚的小伙子，一個呢，是覺得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杜歷沒有想著反抗日本人的統治就無所謂。而這個趨向，河井目前還沒有看出來。
「老爸，有事兒吧？說來聽聽。」
感覺到自己遭受的說教洗禮，似乎比自己預估的時間要短一些，知道自家老頭子有心事的杜歷當下就懶洋洋的說到。
「今天去大澤那裡匯報工作，他告訴了我一個消息，我有些拿不定主意，是不是應該把這個消息傳遞出去。」
聽到自家老頭子所說的話，杜歷騰的一下就從沙發裡坐了起來。首先要做的，就是四下張望。還好，沒有任何人在他的視線之內，杜歷才鬆了一口氣。他也不由得好一陣埋怨自己，既然知曉自家老頭子有心事，居然也沒有想起過去書房。
「嗯哼，什麼事兒啊老爸？」
重重的咳嗽一聲，算是通知不知道在哪裡的鄭海他們十人中的一個，讓他好好的看著點兒，別讓人靠近。當然了，如果是攔不住的人，也得在靠近之前提個醒兒就對了。然後，才詢問自家的老頭子，看看是什麼樣的事情，讓他愁得眉毛都皺一起了。
「今天……」
聽完自家老頭子的述說，杜歷還真是有些哭笑不得。自家這老頭子，幸好不是搞情報工作的。這麼一個消息，有什麼好透露的？畢竟，如果走漏了消息，日本人，或者說是大澤一雄第一個懷疑的對象就是杜天來。如果，是日本人要大舉進攻的情報，還值得冒險洩露出去。
「真的？就算是我把這個消息傳達出去也沒什麼用處？我覺得，讓他們知道這個消息，應該會有好處。」
杜歷苦笑了一下，當然會有好處。至少，吳佩孚等人知曉了這個消息，他們應對起來，會更輕鬆一些。但是，對於杜歷來說，這並不值得他們為此付出如此的代價。更何況，他們並沒有合適的渠道，也許還沒等他們把消息傳出去呢，日本人就知曉了。
所以，杜歷覺得自己必須讓杜天來把這個念頭給打消了。最後，杜歷甚至也把這個理由告訴給了杜天來，總算是成功的讓杜天來打消了他的念頭。當然了，杜歷不知道的是，另外一個念頭再次在杜天來的心裡扎根了。
而這會兒杜歷，並沒有在意自家的老頭子在想什麼。因為，他再次想到了一個問題，吳佩孚和他的直系依然盤踞在北平。很顯然的是，他們應該不會像歷史上北平的那些人一樣，一步一步的讓日本人把華北差不多給吞併完了，然後才忍無可忍的爆發了戰爭。
但是現在換做吳佩孚，那麼沒準兒用不著等到那一步了，就會和日本人爆發戰爭，那樣的話日本人沒準兒就不會如同歷史上那樣獲取那麼多之後才遭遇到抵抗了。但是，也會有另外一個可能，那就是日本人在感受到了華夏人的抵抗之後，並不會如同歷史上那樣發動全面侵華戰爭，而是暫時停止計劃，靜待更好的時機。
畢竟，大澤的表現，讓杜歷發現，日本人也不全是歷史書裡描寫的那樣，都是狂熱的，分不清楚他們自身實力，看不清他們自身位置的人。如果，全都是由大澤這樣的人控制了這個時空的日本，那麼杜歷真的不敢想像究竟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不過，這種擔憂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在杜歷的腦海裡了。杜歷知道，自己的出現肯定會改變歷史。每一次出現和他記憶中的歷史不一樣的事情的時候，他都會這樣想上一次。但是，他自己也明白，一旦他做出努力，改變了歷史的運行軌跡之後，想要再次把歷史扳回原有軌跡，那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這些擔憂也只能是擔憂而已。
關東軍的動靜，吳佩孚他們很快就感受到了。華北說是一片雞飛狗跳也絕不為過，而在這種情況下，一般都可以分為主戰派和投降派。直系內部，雖然由於吳佩孚和曹錕兩人都不是漢奸的料子，所以投降派是不會出現了。
但是如果硬要劃分的話，依然可以劃分為強硬派和緩和派。以吳佩孚為首的強硬派，當然認為小鬼子真要開打，那就打他娘的，甚至還可以趁勢打到東北去，都用不著去找東北軍了。這些天，黃百安他們聯絡了東北軍的好些將領，那些人雖然對打回東北非常的心動。但是，沒有張學良的命令，他們也不會真個動手就是了。
不得不說，張氏父子對東北軍的掌控確實是非常到位的。不然的話，當張學良下達撤退這個命令的時候，那些東北軍將領也不會跟隨了。如果，要說那些人全都是貪生怕死之輩，杜歷第一個就不相信。
而以曹錕為首的緩和派，當然不會如此激進了。他們的意見更加理性，那就是針鋒相對，關東軍在哪裡增兵，他們也就在哪裡增兵。不打也就罷了，真要開打，他們絕對不會學東北軍一樣放棄國土就是了。
當然了，並不能說是直系裡就沒有投降派了。只不過，直系的大頭目都不是投降派，他們不敢把那個念頭說出來就對了。畢竟，在老大都沒有想投降的時候，你別說是說出來了，就算是有這個暗示，你的後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這一次，吳佩孚雖然一力想把事情控制在他的手裡。雖然，這過去的幾近十年的時間裡，他確確實實算是直系的掌控者，他的意見基本上都是得到了體現。但是，這一次很顯然他的意見被嚴重的無視了。甚至，最後調部隊去增援的時候，也把他的嫡系部隊給排除在外。
無他，曹錕他們生怕吳佩孚的嫡系會主動挑起戰爭。畢竟，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甚至都用不著越界攻擊，只要他們表現得囂張一點兒，那麼本來就無比囂張的小鬼子肯定會主動發起攻擊。到時候，戰爭也就不可避免了。
不過，即便是再怎麼看吳佩孚不順眼的人，覺得他的主張有把直系拖入戰爭危險。但是，他們也不得不承認，吳佩孚的嫡系，他們的戰鬥力確實是整個直系中最強的。而如果，完全把他們排除在外的話，如果日本人真的發起攻擊，前面的部隊沒準兒會一潰千里。所以，綜合考慮了一下，吳佩孚的嫡系也就被安排在了二線防守。
當然了，在這麼安排的時候，他們從來沒有想過。如果，一線的部隊，真的在日本人的攻擊下潰退的時候，潰兵會不會把他們安排在二線的部隊也給衝散。對於這個安排，吳佩孚也捏著鼻子接受了。
然而，讓人始料未及的是，直系往華北和東北交界處集結兵力，原本是為了對抗明顯有著異動的關東軍。但是，還沒等和關東軍對上呢，首先就和聚集在相同區域的東北軍發生了摩擦。
如果，僅僅是從國戰的角度出發，其實直系用不著如此緊張的。因為，在山海關一線，以及熱河地區，聚集著幾十萬的東北軍。如果，日本人要進攻的話，首先和日本人交火的肯定是東北軍。
但是，很顯然的是，有了前科的東北軍並不被直系所信任。所以，他們的部隊依然調集到了這個狹小的區域內。既然有了這個懷疑，那麼在和東北軍相處的時候，一些個冷嘲熱諷也就從未停止過。
原本，在關東軍調動的時候，張學良就曾經發表過聲明，他絕對不會再退一步。前線的防衛，可以交給他的東北軍。但是，直系依然把他們的部隊調集過去了。對此，東北軍方面當然也是一腦門子的火。
所以，在日本人還沒有實質性的舉動的時候，雙方已經有了好幾次鬥毆事件了。有幾次，甚至差點兒動槍。可以想像，在如此狹小的區域內，總共聚集了直系和東北軍總共幾十萬的部隊。一旦雙方發生交火，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對此，雙方高層也是緊急磋商，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在東北方面看來，只要直系把他們的部隊撤到二線，把防禦問題交給東北軍那麼一切就沒有問題了。但是，直系顯然不是那麼信任東北軍。所以，問題就在這裡僵持住了。雖然，他們暫時控制住了局勢，但是很顯然那裡和火藥桶沒有什麼區別。
一旦有個不慎，隨時都會發生爆炸。那樣的話，不等日本人發起攻擊，自己就先玩完了。而且，一旦讓日本人察覺到了他們雙方之間的矛盾，只要他們稍加挑撥，讓這個火藥桶真正的爆炸，那麼他們也就可以再次撿一個便宜了。
對於日本人來說，關東軍的佯動，剛開始也許真的只是要吸引吳佩孚的注意力，但是，一旦讓他們捕捉到機會，他們並不介意把華北也納入他們的控制範圍之內。
所以，當張學良和吳佩孚他們經過溝通，並不能解決問題之後，也唯有把這個矛盾上交到南京方面了。而這，或許是吳佩孚看來，他們在易幟之後的唯一好處吧，可以選擇把矛盾上交。如果，南京方面不能給他們一個滿意的答覆，再選擇是否動手。
而很顯然，原本因為上海的事情就是一腦門子官司的老蔣，在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究竟有多惱火，也就可以想像了。不過，惱火過後，一個提議讓他怦然心動。畢竟，雙方的矛盾並不是太大。只要把東北軍調走也就沒問題了，而他現在要『剿匪』，正好需要調集不是，把東北軍調到『剿共』前線不就沒問題了。
這個解決方案，還頗有些一舉數得的意思，畢竟首先解決了直系和東北軍之間的對立問題，而且在老蔣看來，最『爽』的還是解決了他剿共的時候，兵力緊張的問題。至於，東北軍不是他嫡系不好支派的問題，在東北軍離開他們的老家的時候，這一切都不復存在了。
畢竟，要想能夠成為對抗中央的軍閥，你首先得有一個根基。比如說東北軍的東北，桂系的兩廣，閻錫山的山西，直系盤踞的華北，川軍也就不用說了，整個四川大大小小的軍閥幾十個。
但是，東北軍已然失去了他們的根基。他們現在，在老蔣看來，就是一塊大大的肥肉。他們要想生存下去，也就唯有聽弄老蔣的擺佈了。原本，是歷史上，華北其實也是處於東北軍的控制下，他們還可以勉力堅持，所以在華北堅持了兩年，才在33年的時候，被老蔣南調去剿共了。而現在，他們一出關，就寄人籬下，也就沒有任何抗衡的資本了。
於是，隨著南京方面的一紙調令，隨著一趟趟南下的軍列，密佈山海關一線的烏雲似乎突然消失了。而這，也讓得到這個消息，準備大做文章的土肥原失望透頂。在他的想法裡，只要誘使東北軍和直系爆發內戰，關東軍無論是現在入關，還是未來入關，都有天大的好處就對了。
可惜了，原本在他看來，應該會無比官僚的華夏南京政府，居然如此快的就做出了決定。從關東軍挑釁，到直系軍隊北調，到雙方發生矛盾，到東北軍南調，總共也就一個周的時間而已。可想而知，南京方面這一次是多麼的效率了。
當然了，和土肥原一樣失望的還有吳佩孚。畢竟，他也對這幾十萬東北軍非常的心動。黃百安他們原先接觸的都是一些東北軍的高級將領，那些人雖然表示可以打日本人，但是得有張學良的命令。所以，他曾經吩咐過，把目標轉向底層軍官，以及普通的士兵。可惜的是，還沒有出太大的效果，就發生了後來的一系列事情。而當他知曉老蔣的打算之後，就算是想阻止，也沒有辦法了。甚至，由於南京方面的快速行動，他連好處也沒有撈多少。
畢竟，在九一八的時候東北軍雖然由於沒有抵抗而背負罵名，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他是華夏國內首屈一指的一支勁旅。對於南京方面來說，這是最佳的把這支失去根據地的部隊掌握在手裡的機會，如此良機，他們不抓住，那老蔣也就不會成為gmd內部鬥爭多年的勝利者了。而未免夜長夢多，就算是難得的不官僚一次也就不是太過稀奇的事情了。
東北軍南調，老蔣手裡可以支配的軍隊，一下子暴漲幾十萬，這或許是九一八之後，老蔣難得的一兩次讓他非常高興的事情了。至於因此被日本人佔領的東北，說他完全不在乎那是假話，但是在他看來，只要以後把東北收復回來就可以了。可惜的是，上海的槍聲，讓他的這份好心情，也難免要打一個折扣了。
雖然，老蔣依然奉行攘外必先安內的政策。但是，日本人打上海的主意，顯然已經觸及了他的底線。不止是上海是他的錢袋子，他能夠成功『登頂』，和上海一些大亨的支持是分不開。而且，如果讓日本人佔據了上海，那麼南京也就在日本人的直接威脅之下了。
所以，三月初的時候，張治中將軍帶領以中央軍嫡系組成的第五軍進入上海作戰，也算是他再次表明了自己態度。甚至，就連正在江西剿匪的陳誠部，老蔣也調回來參戰了。但是，到了這個時候，老蔣也沒有和日本宣戰的決心。
原本，日本的軍事實力就高於華夏，而在面對日本攻擊的時候，華夏居然沒有全力應對。雖然，即便是在戰事擴大的情況下，日本人也沒有全力以赴。但是，日本人有這個資本，而華夏卻沒有。
所以，當日本人覺得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於1931年的四月初單方面宣佈停戰也就不會讓人太過意外了。在日本人宣佈停戰之後，英美等列強才出面調停來著。
畢竟，從他們的利益出發，他們也不希望上海陷入戰亂當中。而這種調停，他們是不會太過顧忌華夏的利益的。他們所在意的，唯有自己的利益，甚至是日本人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