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六章 拳 文 / 唐咩咩
第一百一十六章拳
「您在等什麼,小公主?」道格拉斯站了起來,脫下了大衣,這間地下室裡有兩張開裂了的皮革扶手椅,他把大衣放在其中一張上面,自己坐在了另一張,腳翹在了面前的小桌子上,「我等這一幕已經很久了。」
「這就是會讓你興奮的事情嗎,道格拉斯?」白霖汐的話語裡滿是嘲諷,「因為,天知道,總不可能是你安排在市中心的那個醜陋的女人。有意思的是,她看起來跟你的一個妹妹長得真像啊,你是對自己的妹妹感興趣嗎?」
「老天啊,快繼續吧。」道格拉斯的愛爾蘭口音都開始冒出來了,臉變得通紅,「我可沒時間在這裡耗上一整天,聽這個混蛋廢話。」
「是啊,展言安。」白霖汐的腦袋推了一下展言安的左手,將自己的臉貼上了展言安的右手,「動手啊,打我啊。」
展言安早就意識到白霖汐已經知道自己是誰了。她心裡十分清楚這點,可是當真正的事實擺在面前的時候,她還是四肢發軟,站都站不穩,好像剛結束了漫長的航行,重新踏上了陸地一樣。展言安鬆開了白霖汐的腦袋,活動活動手指,從白霖汐的身後走到他面前。
沒有退路,從一開始就沒有。
從她的目光集中到白霖汐的身上,從白霖汐走進那家書店,從那一夜的那個酒吧開始,就已經沒有了退路。
白霖汐琥珀色的眼睛裡目光炙熱,那裡有兩團燃燒的火焰灼穿了展言安,就好像兩團點著的火球輕鬆燒穿了棉花一樣。接著,白霖汐對她笑了,他開始大小,整張面孔都被因精彩的幽默感而點燃的興奮所點亮。這讓展言安的嘴角都忍不住上揚,她開始想用大笑來回應白霖汐,直到她注意到白霖汐的笑聲開始變得刺耳,變得深沉,搖著頭像是不敢相信一樣。()
展言安屏住呼吸,想知道白霖汐到底是不是打算現在就向道格拉斯告發自己,還是打算再等等,一直等到能給自己致命一擊的時候再出手。
她終於等來了白霖汐的開口:「看起來你就是小公主展言安了?我算是瞭解了為什麼別人都說你長得漂亮了。」
他在試圖讓展言安不安。
「閉上眼睛。」展言安冷漠地說道。
「為什麼要閉?」白霖汐帶著濃濃的嘲諷反問她,「你這個看起來無所不能的老闆讓你好好教訓我,都不能讓我欣賞一下你對你老闆言聽計從的樣子嗎?」
第一拳是白霖汐沒有想到的,展言安帶著指節銅環的手一拳揍到了白霖汐的臉上,立刻就見了血:「因為我讓你閉眼了,明白嗎?」
白霖汐半瞇著眼睛,想看看自己到底傷成了什麼樣子:「你在教我怎麼做?」
「我聽說你很喜歡這樣。」展言安居高臨下的俯視他。
「我覺得你比我更喜歡,我相信你做得到。」白霖汐臉上的笑容同樣冷漠而嗜血,這已經不是耳邊低喃那麼簡單的了,這裡面飽含著威脅,「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好呆在一邊等死。」
他又靠回了椅背上,把另一邊完好的臉湊到了展言安的面前,雙目緊閉,神色安詳的像是老油畫上的聖父。展言安舉起了拳頭,毫不猶豫地又揍了他一拳,這次,她把身體的重量也加了進去。
展言安感覺到了手和白霖汐臉部皮膚的摩擦,可是白霖汐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一點兒也沒有,他的頭低了下來,臉上的傷口血流不止。
「幹得漂亮,」一直在旁觀的道格拉斯毫不吝嗇地誇獎了展言安的動作,「看上去和您的父親當年可以說得上是一模一樣。」
他的意思是繼續。
展言安根本就不敢看道格拉斯,道格拉斯的聲音因為高興而變得含糊不清,這讓展言安很想回頭,一拳揍到這個面目平常卻又無比奸猾的小人臉上。然而她還是拽住了白霖汐的頭髮,把他的頭泰勒起來,衝著他的下巴又是一拳,白霖汐因此頭猛地往後一揚,發出了憤怒的吼聲。
繼續。
展言安努力讓自己麻木起來,又一拳,白霖汐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吐出了滿滿一嘴血。
「你要為你辯解什麼嗎?」展言安的手指都在疼,她抬起了白霖汐的下巴,男人的一隻眼睛已經腫的睜不開了,並且變成了黑紫色,「奧利弗,為了防止你不記得,我還是再提醒你一句比較好,就是第一個被你殺掉的守衛,他是四個孩子的父親,還有一個尚未出生。」
「你注意過愛爾蘭人和蟑螂的相似之處嗎?」白霖汐的聲音因為嘴唇開裂而讓人有些聽不清楚,他來回移動著他的下顎,「都是在社會底層苟延殘喘的生物,生存的地方都臭不可聞。在這個世界上,就算是少了一個骯髒的,不要臉的愛爾蘭佬,也沒什麼可惜的。」
如果不是在這個場合下,展言安多半會為白霖汐的這番話拍手叫好,原因無他,只因為這些話她早就想對道格拉斯說了。
「我可知道你的母親有一半愛爾蘭血統,給你的是哪一半,這一半嗎?」展言安一拳砸向了白霖汐的右臉,感覺到白霖汐嗆咳出一口氣來。她又空拳砸向白霖汐的左臉時,還是聽到了身下傳來的,從嗓子裡發出來的悶哼,「還是這半邊?」
她的腦袋在嗡嗡作響,血液在身體裡激烈地湧動著,這讓展言安覺得頭重腳輕,暈乎乎的。她再一次伸手抓住了白霖汐的頭髮,男人的頭垂在胸前,大口喘著氣,又在展言安的腳邊吐了一口血。
「你就這麼點本事?」他問展言安道。
「不,還沒完。」展言安輕輕地回答道。
「你這樣的話,還沒打死我,手指就會先斷掉了。」白霖汐看著她那雙藏著萬千情緒的藍眼睛慢慢地說,「太可惜了,真的,你的手本來挺好看的。」
當白霖汐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並不像之前那樣不屑,血順著他的下巴流到已經被浸濕的白色襯衫上,像是一圈玫瑰花環一樣圍繞著他的脖子。他不會說什麼的。他不會向道格拉斯揭發展言安的,這一點現在看來已經相當的明確了。
「你沒話說了?」可惜的是,展言安現在要扮演的是個冷血的黑道繼承人,「沒什麼要跟道格拉斯說的嗎?」
大概這樣局面會簡單點,放鬆,把這件事情了結了,然後就開車離開這裡。可是白霖汐搖了搖頭,舌頭在口腔裡反膠了一下,吐出一口血,展言安觀察了他的臉色,算是放下了一半心來,看上去應該不是內臟出血。
「我跟那個人沒什麼好說的,倒是你,」白霖汐那只完好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她,眼神中飽含著我一定會報復的誓言,他因為疲憊和疼痛而垂下雙眼,直到他發出刺耳的,閉上了雙眼,「從今晚就會開始,小公主。你歸我了。」
白霖汐居然在這件事情之後還想要她,這讓展言安在覺得十分驚訝的同時,又鬆了一口氣。
「結束了他,小公主。」道格拉斯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百無聊賴,但是展言安知道這是裝的,因為道格拉斯的話裡有藏不住的,令人作嘔的興奮,「我還和人約了吃午飯,打爛他的下巴,然後敲昏他。」
展言安再一次抬起了白霖汐的頭,腫脹的手指環住了他的下巴。
對不起。
白霖汐看到了她對自己做出了這樣的口型。
展言安用大拇指擦拭著從白霖汐裂開的嘴唇中流出來的血,白霖汐深沉的琥珀色的雙眼瞇了起來
「vaffanculo,principessa。」
展言安和推開門準備離去的道格拉斯都聽到了他吐出的這兩個單詞。
「白霖汐,給我滾回你的床上去!不然我就讓衛蔚過來代替我照顧你!」
白霖汐的手放在胸口的繃帶上,斷了的肋骨被繃帶包紮了起來,一點一點的慢慢向前移動,盡量不因為疼痛而皺眉頭,因為他現在無論做出什麼樣的表情,都會引起一陣讓腦袋裡亂七八糟響成一片的聲音:「不行,晨光。我不能留在這裡,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晨光滿臉不贊同,好不容易從自己的電腦旁離開的她因為白霖汐的傷而不敢冒然把他按回床上去:「我想我們都聽到了醫生對你說你必須要臥床的話,你被打暈了,你還記得嗎?在你急沖沖地跑出去之前,你得先把腦袋養好。」
「我會叫奧威爾他們開車送我的,」白霖汐歎了口氣,然後因為這個動作而讓自己又引發了一陣疼痛,「我又不傻,就算是我也沒辦法在肋骨斷掉的時候開車的。」
「你得留下。」晨光的手緊張的請放在他的肩膀上,就像是會被嚇跑的鴿子一樣,「你要是繼續這樣整天滿澳城亂跑的話,你有一天真的會把命給送了的。」
「我沒事,晨光。」她冷哼一聲,抱起了雙臂。白霖汐不得不向她低頭,去照照鏡子,看看最嚴重的地方傷的有多厲害,情況跟「沒事」差了十萬八千里,上嘴唇腫的讓他連話都說不清了,「我看我還是找個安全清淨的地方呆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