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 都市小說 > 重生十七歲:霸寵黑道公主

《》第一卷 第七十八章 想起了誰 文 / 唐咩咩

    更新時間:2014-05-01

    大概是藥勁還沒過,白霖汐把展言安從浴室裡扶出來的時候,她一雙眼睛已經快要粘到一起去了。白霖汐把她輕輕放在床上,然後把空調的溫度上調了兩度,展言安含含糊糊地說了什麼,就沉沉地再次睡過去了,曖昧的痕跡從睡衣下露出來。

    白霖汐手指扶上她鎖骨上明顯的齒痕,輕輕地笑了一下,拉好窗簾,拉過椅子,坐在一邊,靜靜地看著這個人,床頭的時鐘輕輕地走著,指縫裡漏過的時光靜謐而安寧得讓人疲倦。或者這只是一場被太多複雜的情緒逼得爆炸的兩個人彼此的發洩,談不上有多美好,更沒有什麼甜蜜。

    他想起江修平說的,展言安不會習慣被小心翼翼地對待,她從未站在被保護的角色裡,自己確實是過度了。

    這個人,她不是那些有著美麗外表,心思單純到有些柔弱地女孩子,白霖汐的確查過她的底,確實是個普通的記者,身家清白的一如無數個普通人,可是就是這樣的一個姑娘,臨危時候總有種不靠譜的冒險精神,或許骨子裡還有些亡命徒的東西,縱情,然後獨自舔舐傷口的人。

    白霖汐的手指纏在展言安這兩天都沒好好打理,有些亂的頭髮上,都說髮質軟的人性情溫和,不過顯然這位是個例外;眉眼實在好看,可是總讓人難以看透,她什麼時候是認真的,什麼時候只是在敷衍,可也正是這一點,對他造成了致命的吸引力。

    就在剛剛,他嘗到了這個女孩子的眼淚,苦得驚人,就像是千百年不息不止的海水。

    最初的不甘和年輕的征服欲,已經隨著這麼長時間以來的種種驚險和悲歡淡了,白霖汐忽然覺得心裡很滿,異常地平靜下來。

    江修平最後給了他隱晦的提示——這是個骨子裡嚮往著海闊天空的女孩子,也許永遠不會屬於任何人,但是他至少有希望獲得一個陪伴的位置。

    那個臉色青黃笑容猥瑣的男子,原來是最最睿智的一個,白霖汐隱隱地有種感覺,江修平好像看透了所有人的來龍去脈。

    藥力的徹底失效延遲到了這天傍晚,展言安覺得自己睡得幾乎有些頭重腳輕了。輕輕地一動,骨頭嘎巴嘎巴地響了幾聲。她看著似乎一直坐在那裡的白霖汐,問道:「有吃的麼?」

    「有,我去拿。」白霖汐站了起來,說道。

    展言安卻已經攏攏衣服站起來了,晃晃悠悠地往廚房走,嘀咕了一句:「太餓了,有點撐不住了……」

    白霖汐在她身後露出了個笑容,也跟著她一起往廚房走去。

    吃完以後,白霖汐一如既往地負責收拾桌子和碗筷,窗外華燈初上。屋裡兩個人誰都沒想起開燈,展言安坐在客廳裡,仔細地思量著什麼,然後忽然開口:「昨天……他是不是跟你說了些什麼?」

    白霖汐一頓:「也沒什麼,但是聽得出來,他是關心你。」

    「醫院給你打電話說什麼?」

    「昨天那個大夫沒有夜班,他說江醫生晚上病情突然反覆,看當時的樣子,他似乎很難受,掙扎得厲害,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卻沒有按鈴叫護士……」白霖汐皺著眉回頭看了展言安一眼,一邊打開水龍頭去沖洗滿是泡沫的碗,「大夫也說很奇怪。」

    「當然奇怪,那是他自己找死。」展言安的目光定在一角,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一樣眼神很冷,「然後告訴我一件事——」

    「什麼事?」白霖汐忽然有點不詳的預感,他心思反應極快,剎那間,最近發生的種種事端從頭到尾在心裡過了一遍,眼神也就沉了下去——

    或許江修平的死沒這麼簡單。

    可是這個猜測他不可能跟展言安坦白,這涉及到了太多太多,就他所知,江修平雖然平時是個有點不靠譜的心理醫生,其實跟黑道牽扯不少,甚至他的長期客戶名單上有這樣一個人的名字——

    展言安。

    兩個人各懷心事,一時間整個屋子裡都沉浸了下來。

    展言安對這件事情顯然是要比白霖汐清楚地多,她甚至從清醒的那一刻就覺得這次的事情有點不對勁,江修平再怎麼樣,也不可能這麼快就去了,一定有什麼人……在後面操縱了這件事情。

    可是不管是誰,展言安在桌子下面的手牢牢地握成了拳頭,她都要讓這個人知道,算計她是什麼後果。

    這一夜注定睡不安穩的人,除了展言安和白霖汐,其實還有一個——

    翟海東獨自一個人坐在桌子後邊,房間裡沒有燈——他是個不需要光明的人。桌上有一封盲文寫的信,說是信,不如說是便簽,因為上面只有一句話:「你看著他,想起了誰?」沒有開頭,沒有落款,裡面的人稱也沒有任何的指代。

    你看著他,想起了誰?

    翟海東的手卻在微微的顫抖。

    他的表情極其空洞,渾濁的眼睛不安地轉著,臉色灰敗。像是剛剛從噩夢裡驚醒——或者他這一輩子,從未從夢魘中掙脫出來。

    他的喉嚨裡突然擠出一聲瘖啞的吼叫,猛地站起來,把桌子上的東西全部掃到了地上,形如瘋癲。

    什麼時候都有不長眼力見兒的,聽見動靜,門口立刻有人詢問:「大哥,怎麼了?」

    「滾……滾!」翟海東往後退了一步,正好被椅子絆了個趔趄,他抓著桌子沿站穩,突然回身,把椅子舉起來,用力摔在地上,然後靠著桌子不停地喘著粗氣。漸漸的,翟海東安靜下來,雙肩縮成一團,順著桌子邊滑下來,摀住臉,溢出野獸一樣的嗚咽。

    想起了誰,想起了誰,想起了誰……

    這就像是一個魔咒,終身解不去的魔咒。

    午夜已過,裴清遠才從外邊回來,大概是聽說了翟海東莫名其妙發脾氣的事,在門口猶豫了一下:「大哥,歇息了麼?」

    屋裡沒聲息,裴清遠等了會,剛要轉身往外走,裡面翟海東的聲音低低地傳出來:「怎麼樣了?」

    裴清遠皺皺眉,翟海東並沒有讓他進去,而且聲音聽起來有點不對頭,不還他什麼都沒問,老老實實地說:「有些古怪,沒看見那個男人,我們到了約定的地方,只看見黑衣,後來來了一個女人……」他猶豫了一下,「長得,有三四分像醉蛇的那個侄女,吵了一架,後來您讓我們跟著的黑衣……跟丟了。」

    翟海東沉默了一會:「跟丟了?是什麼樣的女人?」

    裴清遠應了聲「是」,聽不出什麼情緒:「很清瘦,沒有醉蛇的侄女那麼漂亮,戴眼鏡,有點像白領。」

    「在什麼地方丟了的?」

    裴清遠想了想,報了個地址出來:「大哥,這件事從頭到尾都很莫名,還有那個醫生的事情也是,你……心裡有數嗎?」

    半晌,翟海東也沒出聲音,裴清遠低著頭,默默地等著,臉上的疑惑越來越重,忍不住輕咳一聲提了個醒:「大哥?」

    「唔,不早了,你去吧。」

    裴清遠愣了一下,發現自己好像和翟老大的思維不在一個頻道上,他雖然心裡仍然疑惑,但作為一個完美下屬,還是選擇了習慣性的服從,應了一聲,沒再多問,轉身走了。

    人世間最可怕的事,不是妖魔鬼怪,不是槍林彈雨,甚至不是死亡——而是見到那個不想見的自己。翟海東窩在自己的臥室裡,把身體團成個球,他聽著裴清遠腳步漸行漸遠,慢慢地閉上眼睛,腦子裡突然就跳進了一個少年。

    瘦小而其貌不揚,有點尖嘴猴腮,臉皮下緊緊地包著突出的顴骨,單眼皮,眼珠很小,留出大片的眼白,看上去不那麼討人喜歡,甚至有些猥瑣。他總是習慣於沉默不語,習慣於站在他兄弟的影子裡,習慣於被人忽略。

    翟海東認出了那個少年——那個多年前頂著夜梟之名的,可笑的少年人。

    顧說,他是天生的影子。李說這句話的時候,笑容有那麼一點飄忽,好像含著意味深長的東西,又好像只是無心。可是聽者卻留了意。

    毒狼從小到大,眼裡除了小公主,從來誰都放不下,他敢藐視世界上的一切法則,或許就像是新聞裡那些被野獸養大的孩子一樣,因為小的時候特殊的經歷讓他沒有機會接受過人類社會的教育,也不肯接受那些潛移默化到每一個人骨血裡的法則,不被別人所接受。他活得就像個畜生,卻要坦蕩得多。

    醉蛇似乎總是最讓人頭疼的哪一個,也最光芒萬丈的一個,沒有人會討厭這個古道熱腸,能用最短的時間和別人稱兄道弟的少年。

    小公主……是的,還有天才一樣的小公主——展言安。

    翟海東發現,那些年代久遠的事情,他已經很難想起來了,他甚至回憶不起醉蛇或者毒狼年輕時候的面孔,唯有展言安——展言安的那雙眼睛。年輕的女孩子好像什麼都不往心裡去,什麼都不爭不搶……卻總有人把那些東西獻給她。

    人們都說,展言安是顧看上的接班人。

    那我呢?翟海東不止一次問過自己這個問題,他才是最早跟著顧出來歷練的那個,他才是最努力最拚命的那個——

    他拖著死狗一樣的身體回去向顧覆命的時候,他一身是血九死一生的時候,他風刀霜劍地替李辦那些見不得人、也見不得自己的事情時候,展言安在哪裡?她有什麼資格滿不在乎地直呼顧的名字,她有什麼資格什麼都不放在眼裡?

    有什麼資格,那樣意氣風發……

    翟海東想,自己可能永遠只是一隻隱藏在黑暗裡的鳥,看似威武雄壯,沒有半點攻擊力。他永遠也學不會展言安身上那種與生俱來的放肆和驕狂,甚至於那一年不知道為什麼,她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的氣定神閒,一樣的冷靜自控。

    可這不代表他不會憎恨。

    那麼一個只能用仰望的人,那麼一個他全心全意崇拜的人!她展言安說怎麼樣就怎麼樣,他憑什麼?翟海東悲哀地想,原來自己這將近十年的努力,在小公主眼裡,只是個認賊作父的笑話。

    笑話……他忽然可悲得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是笑話。兩次倒戈,兩次背叛,親手把刀子捅進展言安身體裡,又在後來展言安被毒狼囚禁的時候裝聾作啞直到現在。

    醉蛇說,那可是親兄弟。

    那可是親兄弟……

    他恨顧,恨小公主,恨過那麼多的人,可是最後卻發現,最恨的人還是自己。先是心理殘疾,現在就連生理也殘疾了。

    你看到他,想起了誰?

    當現在的翟海東看見黑衣的時候,想起了誰?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