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如夢令·187：很喜歡你 文 / 納蘭雪央
沈煙雨離開不知多久，直到外面的天都黑了，門卻從外面悄無聲息的被推開。
霍景睿的小腦袋從門縫裡探出來，明亮的大眼睛機靈轉動著，房間裡沒有開燈，他小小的影子被走廊裡的燈光無限拉長，落在地板上。
「晨曦媽媽，吃飯了！」霍景睿身上穿著學校的統一校服，英倫風格令那張本就討喜的臉更是惹人憐愛，原本瘦瘦的臉在拉斯維加斯被養的胖了起來，如同個發面饅頭般。
從霍景睿開門，梁晨曦其實就聽到了聲音，慢慢轉過身來，強撐起笑來搖了搖頭。
「我不吃了，你們去吃吧，跟你爸爸說我身體不舒服先回房間休息了。」有那麼一瞬間，梁晨曦很是羨慕霍景睿，孩子的世界乾淨單純，無憂無慮的，不像大人這樣勾心鬥角。
早熟的霍景睿已經能夠從梁晨曦臉上的表情看出些什麼，點了點頭轉身下了樓，而梁晨曦也離開書房朝著臥室的方向走去，從沈煙雨離開後到現在，她一直都站在原處一動不動的，內心不安卻未削弱分毫。
似乎止疼藥的藥效也要過去了，動一動肩膀就有撕扯般的鈍痛傳來，側身躺在*上，其實也睡不著，就是翻來覆去的。沈煙雨想要做的事從來都沒有跟她商量過，就算離開前她曾經說過不會讓自己的利益受損，可這話的另外一層含義更像是在變相的印證她有事隱瞞。
腦袋裡亂糟糟的，肩膀上的傷口也疼的厲害，感覺看什麼都不順眼。
正煩悶的時候，只聽到卡噠一聲，門從外面被推開，有陣陣的飯菜香傳來，回頭一看，卻是端著餐盤的霍靳言，那張英俊的臉依舊是沒有任何表情的，可他的出現卻令梁晨曦心裡的煩躁稍稍平復。
「來，吃飯。」霍靳言將餐盤放在*頭櫃上，隨處找了個離她最近的位置坐下。
「我不餓……」其實剛才她是真的不餓來著，可是此時聞到了飯菜的香味，肚子倒是絲毫不給她面子的不配合起來，咕嚕……咕嚕……的腹叫聲，令她瞥了眼霍靳言，臉頰飄紅。
「今天特意讓廚房做的輕淡的。」霍靳言說著，將盛著米飯的碗端起來，梁晨曦吃了一驚，趕忙要伸手接過來自己吃，卻被霍靳言的手一擋。
「我餵你。」簡簡單單的三個字，頓時令梁晨曦剛剛恢復正常顏色的臉再度發燒起來。
「我有手，不需要你餵我！」這輩子她還沒被人餵過呢，更何況剛剛霍靳言那誘哄的口氣就和對待小孩子似的，讓她著實有些氣不打一處來。
「受傷了。」霍靳言說完，也不等梁晨曦作何反應，將菜和米飯送到她唇邊。
梁晨曦看著霍靳言，實在張不開這個嘴。
「媽剛才跟你說什麼了？」倒是霍靳言的聲音先傳來。
「她……唔……」伴隨著張嘴說話的動作，菜和飯已經送進了嘴裡，梁晨曦沒想到一時不查就著了他的道，滿嘴的菜香味，不鹹不淡的，火候也掌握的很好。
「她把我手裡梁氏的股份全都要了去，還給了我張支票……」梁晨曦將嘴裡的飯嚥下去，這才開口。
有段時間，霍靳言沒有說話，只是繼續搭配著飯菜送到她唇邊，有了一次自然就有了第二次，梁晨曦也不再像是最開始那樣的排斥，自然而然的將接下來的飯菜吃下，直到真的飽了。
可霍靳言卻是不滿意的，他看著碗裡剩下的大半碗，倒是依舊沒說話，又端起了旁邊的雞湯，經過剛才那陣子的磨蹭，已經變得不那麼熱了，他卻還是輕吹了兩下，用勺子盛了餵著她。
「我真的吃不下去了，你看我肚子都鼓起來了……」本就因著之前吃了藥身體不舒服，像是為了印證自己所言非虛，稍稍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用沒受傷的那手捏了捏外人看著平坦的小腹，倒還真讓她捏出了些許鼓鼓的肉來。
「休息會兒。」霍靳言倒是真的沒有強制她繼續吃下去，伸著手有一下沒一下的給她揉著胃。
「御景那個工程你聽說了多少？」
御景？怎麼又是御景？當梁晨曦從霍靳言的口中聽到這個工程的名字時，表情多少有些詫異！
她沒有忘記，那天在梁家的別墅內，談安辰也問了自己相同的問題。
「不怎麼清楚！這個工程是我在離開梁氏後才被梁氏接手的！」梁晨曦看著霍靳言，不知道他又為何提起這件事，難道御景這個工程真的有什麼問題嗎？
霍靳言又不說話了，梁晨曦剛想仔細的問清楚，他卻突然站起身來朝著浴室走去，不一會兒便聽到嘩啦嘩啦的放水聲，應該是在往浴缸裡放水，梁晨曦想，聽到水聲，更覺得身上不舒服。
「霍靳言，那個工程不會真的有問題吧？」她朝著浴室的方向喊著，不知是自己太小聲，還是浴室放水的聲音太大，反正霍靳言沒有回復她。
他進去好半天沒出來，梁晨曦穿著室內拖鞋朝著浴室的方向走去，倚靠在門邊，看著他將手伸進浴缸內，慢慢的調試著水溫，那姿勢，要多撩人，就有多撩人……
「哎……剛才我在跟你說話呢……」將室內拖鞋踢到一邊，用光裸的腳趾踢了踢霍靳言後腰的位置。
「別鬧，沒聽見。」霍靳言用手撥了下她的腳趾，梁晨曦靈巧的避開，再度撓著他腰窩的位置。
「那個工程，不會真的有問題吧？」她總覺得有些擔心，莫名的擔心，更何況結合著沈煙雨今天來時說的那些話，她的心裡更是越發的沉重起來。
「暫時說不上有沒有問題。」霍靳言的聲音落下，梁晨曦多少鬆了口氣。
水很快就放慢了，暈黃燈光下水波粼粼的。
「我想洗澡，霍靳言，你飯都餵我吃了……要不，你澡也幫我洗了唄！」她的聲音很嬌甜，而這略帶著撒嬌口吻的話剛一說完，梁晨曦就不好意思的轉過頭去將視線落在毛巾架上。
霍靳言從浴缸邊站起身來，高大的身形驀然將她整個人都給罩住，梁晨曦下意識的與他對視著，然後吞了口口水，游移的眼神裡憑空多了些羞赧。
「不然你以為我放水是做什麼的？」許久，霍靳言的聲音響起，暗啞極了。
「我怎麼知道你放水是做什麼的……」嘟囔了一句，霍靳言的手卻已經落在了她的肩頭，紅色的露肩裙被慢慢的褪下，露出細膩的肌膚，他小心的不讓自己動作碰到她的傷口，也小心的避免自己的欲.望。
「要不我還是自己洗吧……」從來沒做過逃兵的梁晨曦第一次有種臨陣退縮的想法，倒是被眼明手快的霍靳言給制止住了。
「你這傷是因著我落下的，我理應負責你所有的需要。」霍靳言說著，有細微的聲音已然響起，那條貼身的小紅裙就這樣掉在浴室的地板瓷磚上，玉般的窈窕身形落進男人的眼中。
梁晨曦明顯聽到他呼吸略顯粗重了起來，就在她以為他會做什麼的時候，沒想到霍靳言只是伸手將她綿軟的身形打橫抱起在懷裡，然後放進浴缸內。
直到這時梁晨曦才發現，霍靳言細心的在裡面加了一個小木板凳，恰好不會讓她的肩膀浸水。
「推開那扇紅門後，你看到了什麼……」突然，霍靳言冷不丁的來了這麼一句，令梁晨曦差點滑進水裡，幸虧霍靳言眼明手快伸手橫檔在她腋下。
「你怎麼知道紅門的事情？陳醫生可是職業的，絕對不會透露任何病人的信息！」梁晨曦瞪大眼睛看著他，在霍靳言看來那雙眼濕漉漉的，煞是好看。
「你先告訴我看到了誰，我再回答你的問題！」霍靳言的聲音令人莫名放鬆，打了浴液的浴花在她身上油走著，白色的泡泡散發著奶香味。
梁晨曦看著他，挽著襯衫袖子至肘間的霍靳言任由她看著，她不開口，他也不開口。
「霍靳言，我有沒有告訴你，其實我挺喜歡你的……」梁晨曦的聲音在浴室裡顯得有些空蕩，霍靳言的動作一頓，恰好落在她胸口。
「它很誠實的告訴我了。」他的聲音裡難得的帶著笑音，梁晨曦低頭一看，竟是因著遇了水的那個在他掌心內硬實了起來，啪的一下用手拍了水面，小聲的嘟囔了一句。
「你……是不是看到我了？」而這句，霍靳言說的卻有些沒有底氣，梁晨曦聽的出來，卻故意半響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將手上的泡沫擦了他一臉。
「我不知道……你覺得我看到誰了？」咬死了不鬆口，梁晨曦的表情很是放鬆。
看得出來她在戲弄自己，霍靳言卻沒有絲毫的辦法，猛地超前傾身而去，不給梁晨曦任何反應的機會，剛才還蹭了他滿滿一鼻子的泡泡，同樣的沾染在了她的臉上。
她就是不說，他卻也不再追問了，有些問題的答案，早就在不言中清楚的表達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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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是晚餐時間，梁家別墅內卻顯得異常沉默。
沈煙雨吃了幾口就停下來了，自從郭斐修走了之後，家裡就請了新的傭人來負責做飯，一切都是梁長卿負責的，而這個家裡，現如今大大小小的事情也全都是他來負責，沈煙雨除卻吃飯的時候會下來外，就連公司也從以前的每日一去改成了一禮拜去一次。
她的精神在梁長卿與談安辰看來，似乎自從郭斐修的事情之後，就徹底的垮了。
「長卿，我有件事情想要對你說。」將筷子放下，沈煙雨這番話令其他三人也停下吃飯的動作。
「什麼事？」梁長卿溫潤的笑著，有種說不出的和煦感。
「既然你回來了，我想把公司的事情徹底的交接一下，梁氏還是由你掌管的好！」說了沒兩句，沈煙雨乾咳了起來，蒼白的臉色與咳嗽的頻率都能顯示出她早已經病入膏肓。
「這是……什麼意思？」很明顯，梁長卿並沒有想到沈煙雨會在此時提起這件事。
「公司的法人代表從你或者安辰兩個人當中選出一個，作為替換下來的代價，用梁氏的股份折合給我吧，不過……我的身體每況愈下，這錢總歸還是要交給你的！」說著，沈煙雨朝梁長卿笑了笑，竟令梁長卿回想起了當年兩人剛見面時的模樣，她總是喜歡這樣的朝自己笑著，似是天真爛漫般。
「你是說，替換公司的法人代表？」梁長卿不動聲色。
「是，梁氏總歸是你的，我幫你撐了這麼多年，也該到我好好休息的時候了！長卿，你和安辰……以後梁氏靠你們了。」沈煙雨的眼神有些哀戚，就那麼安靜的看著梁長卿，有那麼一瞬間，或許他們兩個人在彼此的眼底，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怎麼好端端的突然說起了這件事？」梁長卿笑了笑，看不出眼底的情緒到底是什麼。
沈煙雨沒說話，只是很快，她端起了旁邊的水杯輕飲了起來，梁露白從頭到尾都在豎起耳朵來聽著，但聰明的沒有插話，眼神裡卻透出緊張，生怕談安辰會吃虧似的。
「醫生說我的時間不多了……」淡淡的，沈煙雨將這句話說出口，四周靜悄悄的。
「有些事情趁著我還在早點處理完，我也能夠安心的……離開！」其實生老病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沈煙雨早在很多年前就看淡了。
「煙雨阿姨，你別這麼說，如果不是郭叔的話……」談安辰的話還沒說完，梁露白卻不高興了！
郭斐修畢竟也是她名義上的父親，他這麼說根本就是在打她的臉！
「好了，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長卿，幸虧你回來了，不然，我還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沈煙雨的眼裡帶著滿滿的信任，白希到不健康的手指就這樣落在梁長卿的手背上，款款的情深……
只是，在那眸底處，卻還透著絲淡淡的涼意，並不為任何人看清……
(cq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