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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真相 文 / 高月生

    田氏走了之後,陸顏玉的踏雪齋才算徹底安靜下來,冬梅和綠竹又重新回到屋內侍奉。冬梅惦記著主子跟人說了那麼會子話,身體一定吃不消,於是想著服侍陸顏玉躺下休息一會兒,「小姐,眼見著快晌午了,不如您再小憩一會兒,等午膳快好了的時候我再喊您起來?」

    陸顏玉本就是只是受了驚嚇,身上也只是些小的擦傷,原不是什麼大毛病,只是這養在深閨內閣中的小姐,受了一點點委屈也都是要好好將養一段時間的,可是陸顏玉卻沒有那麼嬌氣,這一上午雖然沒閒著,卻也只是坐在床上說話,並沒費多大力氣,反倒讓她的精神好了很多,於是擺擺手,讓冬梅扶她起來。

    因為坐的久了,加上一直蓋著棉被,身上的衣服也算厚實,一上午的時間陸顏玉竟然捂出了一身的細汗,不知是從哪扇窗戶或是門外吹進來的一陣風,讓她不禁打了一個寒噤,接著就是一個大噴嚏。

    冬梅和綠竹見狀嚇了一跳,小姐前兒才受了驚嚇,已經是二老爺開恩沒打發了她倆,如今若是小姐又趕上了風寒,那可不得了,二人一個關窗,一個關門,動作麻利,生怕再有涼風吹進來吹著主子。陸顏玉又輕輕抽了抽鼻子,覺得舒服了很多,她從來都知道不只是凍著了會感冒,還有熱著了也會感冒,看如今的情況,自己應該屬於後者。於是連忙阻止綠竹,「關了門也就罷了,那窗戶可就開著吧,如今不能出去玩,本就憋悶,若是連窗戶也關了,只能看到這四方的天地,豈不更沒趣兒了?」

    綠竹得了令,也只是將窗戶開啟了半扇,陸顏玉坐在梳妝台前的小板凳上,角度正好看到窗外的景色,刷著綠漆的迴廊邊立著幾棵參天的大樹,樹上的葉子黃了大半,應該是秋天了。於是轉臉問道,「今兒是什麼日子?」

    冬梅答道,「八月初二。」

    綠竹轉了轉眼珠,接了話說道,「還有幾日就要到八月節了,離老太爺的壽辰也不遠了。」

    陸顏玉聽了這話一驚,老太爺也就是她的祖父,祖父過壽,自己作為嫡長小姐,應當準備些賀禮吧,可自己來這裡時日不久,也並沒有見過這位祖父,不瞭解他的喜好,更不知道往年原主都送過什麼,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陸顏玉想了想還是得從這兩個丫頭口中再探聽些什麼才好,於是裝著記性不好的樣子,自言自語道,「去年我送了什麼給祖父的,這一嚇怎麼還忘記了。」

    兩個丫頭互相看了對方一眼,都沒吱聲,最後冬梅硬著頭皮站出來說道,「小姐去年可是什麼賀禮也沒準備的啊,不還因為四小姐,在壽宴上大鬧了一場,被老…老太爺禁足了五日呢,小姐都忘了?」

    陸顏玉聽了這個爆炸性的消息,滿臉黑線,歪著頭微張著嘴,做難以置信狀,原主啊原主,你可害慘了我,禍害了這麼一大攤子,你拍拍屁股走人了,現在讓我來為你收拾,真是坑爹!哦不,是坑姐!

    冬梅看陸顏玉一時失了神,用手在她面前輕輕晃了晃,「小姐,小姐你怎麼了?」

    陸顏玉這才發覺自己的造型實在不優雅,正了頭閉上嘴,又尷尬的咳了一聲,「你瞧我什麼記性,這樣的事都給忘記了,算了,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不提也罷。」說完心裡又想著剛走了個六小姐,這又來了一個四小姐,不知這個四小姐是何方神聖。

    「對了,這幾日怎麼沒見四妹?」

    這回回話的是綠竹,「小姐,您這一受驚嚇怎的什麼都忘了,四小姐跟七小姐一起進宮去陪崢嶸公主讀書去了呀,算起來也去了七八日了,八月節之前肯定是要回來的。」

    「哦對對,你看我怎麼什麼都不記得了,準是那一天一夜把我都睡得迷糊了。」陸顏玉用昏迷打起哈哈,心想著索性找個借口把自己想問的一股腦都問出來,如今當值自己的丫頭的面說錯話也就罷了,若以後見了別人還什麼都不知道,豈不是會引起別人的疑心。

    於是想了又想,陸顏玉決定還是發揮自己的演技,先「征服」了這兩個小丫頭再說。於是她起身又坐回床邊,假裝頭疼的歎氣道,「都怪我自己沒事找事跑出府去,還差點撞上了馬車,這一受驚身體倒是沒什麼大礙,可這腦袋也不知道怎麼了,竟將以前的事忘記了大半,這可如何是好啊!」說完便開始「嚶嚶」的哭了起來。

    冬梅一聽主子這樣說,心想肯定是驚嚇過後留下了什麼病根,趕緊走到陸顏玉面前,心急的說,「小姐,奴婢這就去請大夫來,晨起為您請脈的老先生是京城最好的全科大夫,想來定是可以治好小姐的。」說罷拔腳就要往外走。

    陸顏玉一把拉住冬梅,「你先別忙,若是我真的因為受驚得了什麼惡疾,恐怕即使找來了大夫,也不是一時半會能治好的。」

    邊上的綠竹也跑到了陸顏玉的跟前,竟也哭了起來,「小姐,這可如何是好啊,若是小姐有個好歹,那奴婢也不活了。」

    陸顏玉看著綠竹哭起來的模樣甚是惹人憐愛,不禁心裡有些自責,可想想看若是不裝失憶,又怎麼能從她倆那裡套出原主以前到底經歷過什麼呢。

    「你倆先別慌,我這裡倒是有個法子可以先應應急。」

    兩個丫頭畢竟年紀小,哪裡知道陸顏玉心裡打著什麼樣的算盤,都一臉焦急的看向自己的主子,想聽聽主子口中說的法子到底是什麼。

    「我想著,這受驚導致的失憶,多半過幾天就會好了,再說了,我也不是什麼都忘記了,不是還認得祖母,大伯母,三嬸娘,還有你們兩個人嘛。既然如此,不如你們先給我講講以前的事,我呢,就拚命回憶,說不定不幾日就都好了,若是你們現在就去請大夫,估摸用不了一時半會,祖母那裡也會得了消息,又會為我操心勞累,我做孫女的可怎麼忍心呀。」

    陸顏玉的這最後幾句話換一種說法就是,若是讓老太太知道了這事,肯定不會饒了你們倆,小姐要是痊癒了還好,若是因為這個還留下了病根子,怎麼會不懲治你們這兩個奴婢,我這個法子也是為了你倆好。

    冬梅是個伶俐的,當然聽出了陸顏玉話裡的第二層意思,拉著還摸不著頭腦的綠竹咕嚕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小姐,奴婢知道小姐是為了奴婢著想,既然小姐覺得這個法子可行,那奴婢就將以前的過往,撿著重要的都跟小姐講講如何?」

    陸顏玉就知道,冬梅的聰明定是能領悟出她話中的意思,於是又吩咐她倆起身,又叫綠竹去關了窗戶,冬梅這才開始講起了這威武侯府陸家的三小姐陸顏玉的「前世」。

    原來,陸顏玉排行老三,家中她這一輩兄弟姊妹八個,下面的妹妹還有四妹陸顏玟,六妹陸顏琴,七妹陸顏玢。陸顏玟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也就是陳姨娘的閨女,她的性子跟陸顏玉簡直就是兩極,雖是庶生的小姐,卻比那嫡生的還要懂詩書知禮節,琴棋書畫雖做不到樣樣精通,卻也都拿得出手,平時話也不多,總是安安靜靜的,若不是因著庶生的緣故,將來的前途定是不可限量的。六妹陸顏琴之前已經見過了,是大伯母家的閨女,因為自己的父親本就是庶子,在府裡的地位不高,按理說低調度日是上上選擇,可她偏偏看不慣老太太寵愛別的姐妹而忽視她,沒事就愛嚼舌根子,她的「厲害」陸顏玉已經領略過了。七妹陸顏玢是三嬸娘家的,因著只有十歲,又仗著自己的娘是公主,自恃身價不菲,向來看不上庶生的陸顏玟。單拿這次陪公主讀書來說,她聽說陸顏玟要跟自己一起進宮,心裡一百個不樂意,去之前還吵著不要跟陸顏玟一輛馬車。

    冬梅說完了陸顏玉的這幾個妹妹,又說起了去年老太爺的壽辰,中午開席的時候,陸顏玉多半就是受了陸顏玢的挑唆,說陸顏玟穿著打扮僭越了許多,不像是庶女出身,是比著自己這個嫡女打扮的,竟鬧著非要陸顏玟回去換了衣裳才能來吃飯,還踢翻了她坐的板凳,老太爺一氣之下就禁了陸顏玉的足,最後還是老太太開恩,只禁了五天便出來了。

    聽了這些,陸顏玉多少對府裡的這幾個姐妹有了初步的認識,只是她仍對那個陳姨娘瞭解的不算太多,於是又追問起陳姨娘的事。

    冬梅想了想回答道,「姨娘對小姐還是挺不錯的,二夫人早逝,老太太和二老爺難免會多疼愛小姐一些,連帶著陳姨娘也是偏袒小姐的,老太太找了教書先生來教導您,可您小的時候您貪玩,不喜歡讀書,陳姨娘每次都是替您矇混過關,給了那些先生不少好處,才瞞過去,只說您是沒了親娘的孩子,命苦,喜歡什麼就幹什麼,不想讀書就不讀吧,。」

    說到這裡,陸顏玉才終於明白了這個陳姨娘對自己的「良苦用心」,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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