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半神之威（上） 文 / 雨魔
這團光芒就是紫英戰刀上的銳氣和鋒芒，奇怪的是，本應該鋒銳無比的刀光卻一點都不暴烈，反而像是軟綿綿的霧氣那樣散發出淡淡的光芒，看起來正在無力的瀰漫、擴散。但所有的這些無力、緩慢的表象都是一種錯覺，因為刀光本身的速度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刀光也不耀眼，卻讓所有人都無法直視，會感覺這團平平無奇的光芒比當空的烈日更加雄霸，哪怕是只看一眼，眼睛也會刺痛的想要流淚。
被道格拉斯甩出的刀光形成一片淡淡的煙霧，看起來十分輕柔，就好像是微風中正在徐徐擴散開來的塵土。事實上，所謂的「徐徐」只是因為刀光的力量太大，徹底攪亂了空氣讓視覺出現了扭曲。
「徐徐」的「浮塵」掠過地面，所有的石塊、青草和樹木都被分割成無數細小到了極限的細微顆粒，這才是真正的刀氣。
刀氣以光速傳播，瞬間看已經擴散到周圍十幾米之外，斬碎了沿途包括空氣和聲音在內的一切，從稍微遠一點的地方來看，就好像一團霧氣毫無徵兆的突然降臨。
直到這個時候，才傳來一陣「沙沙」的聲音，如同連綿細密的細雨落在樹林裡，好似一大群春蠶在啃食樹葉。
但是，周圍的一切都已經碎了。
此時此刻，道格拉斯的身影已經在原地消失，完全融入到這片看似軟綿無力的光芒當中。
地面上的每一處突起，甚至包括在戰鬥中激盪起來的草葉和樹枝，全部都在瞬間被攪碎成為粉塵一樣的霧霾，徹底融入到刀氣幻化出的「浮塵」當中。
速度快到了不可思議甚至無法用語言來表達的程度，卻又可以讓每一個人都看清楚這一刀的走勢和所有的變化。
刀氣已經蔓延到了遠處，陡然之間，這片淡淡的「浮塵」好像擁有生命的活物一樣猛然收縮起來，如同正中存在一個力場上的巨大漩渦，淡淡的「光幕」在頃刻間變成一條濃縮到了極限也擠壓到了極限的白色光帶。
道格拉斯舉刀的動作變成了揮舞光帶的動作，猛然把這條修長的光帶砸向地面之時，堅硬的地面好像變成了波光粼粼的水面，而道格拉斯手中的「光帶」則成了猛然砸向水面的巨石！
長滿了青草的地面好像被攪動起來的平靜水面那樣，再也無法保持平靜了。
一瞬間，石塊、沙土和帶著草皮的地面頓時噴湧起來。
不是飛濺，而是從下往上的噴湧。
直到此時此刻，道格拉斯那凝聚無比的鬥氣才真正的、徹底的釋放出來，化為純粹的力量，帶著可以摧毀一切的意志，好像太陽陡然照亮陰暗狹窄的小巷那樣一閃而過。
紫英戰刀好像在一瞬間延伸出無數倍，帶著無以倫比的霸道貫穿了沿途的一切。
在所有人的心目中，自己就好像是置身於黑暗的小屋子裡，突然從天窗中照射進來一道璀璨耀眼的閃電。
閃電的光芒並不艷麗，卻充滿了無法阻擋的威勢和縱貫一切的鋒銳，不能抵擋也不可能抵擋，彷彿可以永遠這樣無限制的延伸下去。
很難形容這種劇烈的變化，因為這一刀的所有變化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卻又看的清清楚楚，甚至可以看到戰刀砸落之時攪動起來的巨大氣旋。
這一刀給人的印象就是最簡單最樸實的招數，甚至根本就算不上是什麼招數，只是像個不懂戰技的孩子那樣把戰刀很隨意的把砸向地面。
但就是這麼簡單的動作，就是這樸實到了極致的一刀，卻給人留下無比真實在也無比凝聚的印象。無論是璀璨奪目的光芒還是一直在電射延伸的刀氣，都顯得有些虛幻了，只有這一刀本身才是真正存在的。至於戰刀以外的任何東西，都只不過是不值一提的虛像而已。
在人類和精靈的視野當中，飛濺而起的沙土、草片都被攪成了齏粉，還在刀氣的攪動中繼續升騰向更高處。地面上已經出現了一條幾十米長的巨大裂縫，好像有什麼可怕的存在隱藏在地底要破土而出那樣，這條裂縫繼續朝著縱深方向蔓延。
置身於裂縫四周的血甲狂戰士頓時成了配列在桌子上的玩偶，只不過桌面已經被推翻了。
隨著地面上裂縫的蔓延，沿途的血甲狂戰士頓時象颶風中的樹葉那樣飛舞起來，還沒有落地就已經被刀氣摧折成了一片細碎的紅色碎片。
比光速要慢很多倍的巨響終於傳來，卻不是那種驚天動地的巨大聲響，反而更像是從遙遠的天際傳來的悶雷，帶著轟隆隆的鈍響連綿不絕模模糊糊。
片刻之間，濃烈而又璀璨的刀光已經消失了，隱隱約約的轟隆聲也漸漸止歇，就連騰起的沙塵和夾雜在沙塵中破碎的血肉也紛紛揚揚的落了下來。
場面頓時為止一窒。
無論是人類的血甲狂戰士還是精靈的戰兵，都不約而同的張大了嘴巴，目瞪口呆的看著。
這一切都不過是發生在光影交錯的瞬間，不管是人類還是精靈，都有一種恍若夢中的不真實感受。
一刀斬碎天地，凡塵俗世間怎麼可能擁有這麼強大的氣勢？小小的戰刀又不是神器，怎麼可能有用這麼強大的力量？
一定是在做夢，而且是一個可怕的噩夢。
激烈交鋒的戰場上出現了一個短暫的寧靜，好像時間停止了那樣，敵我雙方同時住手，傻傻的看著道格拉斯。
紛擾的光影已經消失，轟然響起的巨大聲音也漸漸歸於平靜，地面上出現了一條長長的溝壑。
這條溝壑並不算深，也不寬廣，卻整齊無比，這是剛才那一刀所留下的痕跡。
刀痕縱深延展出三十幾米的樣子，斷面上光滑整齊，好像是先用尺子丈量過，然後又小心翼翼的挖掘出來那樣，沒有一丁點的突起或者凹陷，整條溝壑一直那麼整齊完美的延伸了出去。
在溝壑的遠處，佈滿了星星點點的殷紅和邊緣被切割的十分整齊的紅色金屬碎片，那是被切碎的狂戰士的血肉和他們的血色鎧甲。
寧靜的戰場上響起一片不約而同的吸氣聲，那是人類和精靈共同發出的驚歎。
一刀在地面上打出深溝，確實恐怖，卻並不是不能做到。人類的劍聖也可以打出這種驚天動地的效果，但是把溝壑的斷面斬的如此整齊，代表著道格拉斯對於刀氣的控制已經達到了隨心所欲的地步。
他所想到的，就一定可以用戰刀來實現。
心想即刀意，這已經完全突破了人刀合一的劍聖境界，邁向更高層次更高境界了。
更高的境界是什麼？誰也說不清楚，只有一個朦朦朧朧的感覺：那一定的神的境界，神的殿堂！這一刀，已經屬於神祇的範疇！
地面上這條並不深邃也不寬闊的溝壑，就是鐵一般的證據，提醒著交戰雙方：剛才那神跡一般的刀光，並不是夢境，而是無比真實的存在。
哪怕是最剽悍善戰的血甲狂戰士，也被一刀被震懾住了。
作為戰神聖堂最精銳的武士，他們從來也不懼怕強敵，更不畏懼死亡。但這一刀並不是殺死了他們，而是把他們的信心給徹底打碎了。
腦海中一片空白，機械而又僵硬的抬起頭來，茫然的看著不遠處的那個犬人。滿臉都震驚和不可思議的表情。甚至有一部分血甲狂戰士無意識的指著道格拉斯，喃喃的念叨著：「這……這……這是神啊！」
紛紛落下的沙塵碎末中，所有驚天動地的聲勢都已經消失了，道格拉斯的身影完全顯露出來。
手持戰刀昂然而立，戰刀上似乎是活物那樣有著自主的生命，殘存著的刀氣一噴一吐，如同充滿了生命力的心臟的律動，又好像是在呼吸。這個跡像剛好可以表明剛才那斬碎天地的一刀正是它發出來的。
道格拉斯並沒有因為自己斬出了驚天動地的一刀而有絲毫的得意或者滿足的表情，臉上的表情肅穆莊嚴，微微抬著頭昂視天空，彷彿雲端的神祇。
這個略顯孤獨的身影恍然就是一座永恆高聳的山峰，任憑時光流轉歲月侵蝕也不會出現哪怕一絲一毫的改變。尤其是那透體而出的凜凜神威，就算沒有恢宏的聖歌和耀眼的光芒，依舊讓所有參與戰鬥的人員不由自主的低下頭去。
宏大、磅礡中帶著銳利，奪人心魄的氣息正升騰出來。
這是神的威嚴。
血甲狂戰士們的信心在一瞬間崩潰，因為他們已經意識到自己的對手到底有多麼強大。
這是在和神祇戰鬥啊！
哪怕聖堂的血甲狂戰士們比獅子更加威猛，比猛虎更加剽悍，但他們的對手是神啊！
人是不可能戰勝神的！
幾百個人類，就想挑戰神祇，就好像幾百隻螞蟻想要戰勝一座高山，不論這一小群螞蟻有多麼強壯，這場戰鬥都沒有任何懸念也不存在任何意義。
無意義的戰鬥連失敗都算不上，也就沒有了繼續的必要。
萬念俱灰都不足以形容剛才還氣勢如虹的血甲狂戰士們。
彷彿只是一瞬間，人類的狂戰士們就猶豫了，不由自主的往後挪動著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