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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7章 文 / 粉筆琴

    片刻後,幾名男子到了兩人近前,滿臉的無所適從。霍天北看著只覺得掃興。他也是個人,和人逗個悶子就那麼稀奇?就算他這夫人有名無實是眾所周知,這些人也不需如此吧?

    他冷了臉,懶得說話了。

    因為霍天北緒驟變,徐默也在一旁沉默下來,別人就更是連大氣也不敢出了。

    顧雲箏不由惱火起來,這是什麼意思?態度轉變這麼快,朝令夕改都不能形容某人變臉的速度之快。

    正是這時候,徐默聽到了一陣馬蹄聲,不需看便對霍天北道:「侯爺,三爺來了。」

    別人是聞聲識人,徐默卻是聞馬蹄聲識人。顧雲箏歎服,聽得他的話,忍不住煩躁起來。跟霍天北出門一趟而已,府中人相繼而來——就算是蔑視她,也一點都不顧及霍天北的顏面麼?

    之後想到霍家三爺英年早逝的事,才覺出自己想多想偏了,汗顏不已。

    那麼,這位徐默口中的三爺,到底是何方神聖?她先看向霍天北。

    霍天北聽得徐默的話,轉頭望向後方,漾出了發自心底的笑顏,對來人道:「你來得正是時候,來幫我做個旁證。」

    顧雲箏這才看向那男子。

    男子與霍天北年齡相仿,眉目俊朗,意態淡泊,明明是極速策馬而來,卻依然讓人覺得悠然愜意。

    趁霍天北與來人談笑的時候,顧雲箏將徐默喚道近前,低聲問道:「這是誰?能不能給我與侯爺做旁證?」

    徐默聽得夫人在這時候還只是關心比試箭法的事,險些笑出聲,之後便解釋道:「老侯爺在世的時候,有三位結拜弟兄,這樣一來,他們四人留下的子嗣自然也是常來常往,分匪淺,兄弟相稱。三爺是郁氏後人,去年因家族慘遭滅門之禍,才來到西域,暫居在霍府。」

    顧雲箏睜大了眼睛,「你說的是將門郁氏麼?」她希望不是,郁氏的威望絲毫不遜色於雲家、霍家。

    徐默點一點頭,「正是。」

    原來郁氏與霍氏有著這樣的淵源。顧雲箏只是不懂,「郁氏怎麼會沒落的?」

    徐默垂了眼瞼,看著地下,語聲變得低緩悵然:「夫人沒聽人提及過麼?自從京城雲家滅門之後,皇上愈發昏庸無道,連連下旨,使得多少名門望族、清廉官員慘遭牢獄之災或是死滅門之禍。()」

    顧雲箏倒吸一口冷氣。郁氏自來是文武超群,只是近年來刻意收斂鋒芒,郁江南之父不惜辭官回鄉,沒想到,做到那樣的地步,還是落得淒慘下場……

    是不是因為在望門、安享榮華的關係,她不曾察覺皇上聽信讒言剷除在地方的忠良?

    當今皇上,登基至今不過幾年。她以往說不出功績,卻也說不出錯處。而在眼下,在她錯過的兩年光內……桃與徐默的說辭相似至極,由不得她不懷疑甚至於堅信皇上是昏君了。

    徐默依然垂著眼瞼,無從發覺顧雲箏緒急劇轉變,黯然道:「郁氏落難時,三爺在異鄉,由此才逃過一劫。是侯爺命手下強行將三爺帶回西域,郁氏才留下了這一根獨苗。」

    同一時間,郁江南正對霍天北笑道:「弟妹姿容風儀不輸於任何女子,你先前怎就不肯讓我們三人見上一見?」

    霍天北似笑非笑。

    郁江南也就岔開話題:「方纔那話是什麼意思?要我做旁證,做什麼旁證?」

    霍天北說了事梗概。

    郁江南失笑,「好!這旁證我今做定了!」

    霍天北的眼神從狐疑轉為哀怨,「為何我覺得,你在幸災樂禍?」

    郁江南悶聲笑起來,「你要跟弟妹比試高下……誰勝誰負,我還真不敢斷定。」

    顧雲箏其父雖然官職低,卻是公認的武藝超群。自然,霍天北就更不需說了,他的一本領——說殘酷一點,是用敵國將士血之軀歷練精進的。所以說,他覺得誰勝誰負真不好說。

    事就這樣定了下來。

    換了個不大的場地,定下規矩,郁江南調派了一批人手形成一個圓形包圍圈,向內叢林中的野牛、野兔。

    霍天北與顧雲箏就在包圍圈正中。這裡不似之前場地的空曠,是一片叢林。他們各自攜帶三十支箭,用完為止,以命中率定輸贏。

    馬當然是不能騎了,兩人只帶了弓箭,背光而立。

    午後的清風送來徐徐涼爽,樹葉草木輕輕搖曳的聲響連成一片,中間夾雜著精兵驅趕獵物、獵物奔跑時或輕微或沉重的聲音。

    霍天北與顧雲箏閉上眼睛。

    一聲鳴鏑箭之後,兩人同時睜開眼睛,銳芒閃爍,彎弓搭箭。

    箭支連發,箭頭穿透空氣,帶著凜冽寒意,刺中獵物軀體。獵物應聲倒地。

    被驅趕到包圍圈內的獵物越來越多,卻是越來越狡猾,四散逃竄至兩人周圍的隱蔽之處。

    兩個人不能再守株待兔,各自移動形發現、追趕、獵殺獵物。兩道黑色影如同鬼魅般穿梭在叢林之中,

    顧雲箏不時瞥一眼霍天北,發現這男人到了叢林就像是到了家一樣,形敏捷如獵豹,雙眼亮得似是熠熠生輝的寶石,偶爾無意間與她對視一眼,光芒迫人。

    霍天北也不時看向那道纖細影,心想速度真是比兔子還快,這些年做武癡的確是打下了好根底。這場景下的女子手法乾脆利落,快到幾乎讓人看不分明。一襲黑衣襯托下,那張皎潔容顏的側臉顯得愈發精緻,清麗絕塵的美,透著侵襲意味。

    霍天北不在乎輸贏,初衷不過是找件趣事打發時間,所以到後來,忙裡偷閒和她開玩笑——

    顧雲箏取箭瞄準一隻正拚命逃亡的野兔的時候,一支箭嗖一聲貼著她衣襟飛過,正中野兔。

    野兔倒地而亡。

    到手的獵物被他搶走了。顧雲箏慪火不已,回眸瞪視。

    霍天北笑得很迷人,很氣人,從容不迫地取箭,轉去別處。

    離顧雲箏較近的幾名精兵看到這一幕,忍俊不,又因顧雲箏不輸霍天北的手心生欽佩,幾個人對了個眼神,齊心協力將兩頭野牛驅趕到她附近。

    這種形下,人不需言語,卻能清晰感受到一點點善意、敵意。顧雲箏不想辜負幾個人的善意,壓下了想給霍天北搗亂的心思,取箭瞄準。

    箭支搭上弓,她卻飛快地一蹙眉,感覺不順手,特別不順手。正是這剎那間,一支箭貼著她頭皮飛過,帶著勁風,刺入野牛要害。

    顧雲箏真火了,通過箭支方向猛然轉,看住霍天北,瞇了眸子。

    霍天北依然掛著無辜卻氣死人不償命的笑容,對她眨一眨眼。之後,顧雲箏給了他一個意外。

    在這之前,她一直是右手拉弓搭箭,在這一刻,卻忽然將弓交到右手,換了左手拉弓搭箭。

    明眸在這一刻煥發出璀璨光華,卻透著出奇的鎮定狠冷。

    直覺驅使下,霍天北一動不動站在那裡。危險襲來即刻做出判斷、反應,已經成為他一種本能。

    箭支貼著他耳朵飛過,咄一聲嵌入他後一顆大樹上。

    「侯爺!」

    四方響起精兵的驚呼聲。

    「沒事。」霍天北打個手勢,目光鎖定的卻是一頭因為人們齊聲呼喚而發狂的野牛。野牛正狂躁地衝向顧雲箏。

    他的箭支上弦。這是他最後一支箭。

    顧雲箏的箭支已經用完,卻在這同時轉,抬手取出匕首,猛力擲向野牛。

    匕首刺中野牛要害。野牛倒地,不甘地喘著粗氣掙扎。

    霍天北將箭支收回。視線瞥過顧雲箏的左手——她剛才用的依然是左手。

    奇了。他沒聽說過她能雙手使用兵器暗器。

    可眼下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他對她一招手,「走。」

    顧雲箏去拿回自己的匕首,才與他一同離開。

    較量的結果是平局,顧雲箏為了報復他浪費了一支箭,霍天北留下了一支箭,其餘出手的全部命中。

    郁江南遙遙觀望許久,覺得意猶未盡,慫恿兩人再比試一個回合。

    看戲的不怕台高,唱戲的卻已沒了興致——行家出手就知高低,他們兩個想分勝負,不容易。

    霍天北道:「算她贏了。」

    顧雲箏無意逗留,要回宅院歇息。

    霍天北點頭,命徐默送她返回。

    顧雲箏回到那所宅子,蹬掉馬靴,和衣歇下,吩咐服侍自己的人:「我睡一會兒,侯爺何時回來,何時喚醒我。」

    真乏了,在紛雜的緒中,她不知不覺入睡。

    到了晚間,一名婦人喚醒她,卻不是因霍天北回來,而是勸她吃些東西再睡。

    顧雲箏神色恍惚地坐在餐桌前,看著眼前色香俱佳的幾道菜餚,滿意地呼出一口氣,舉筷大快朵頤。

    吃得半飽的時候,徐默來傳話,說霍天北與霍天賜、郁江南等人在別處用飯,很晚才能回來。

    那再好不過。

    顧雲箏用罷飯,胡亂洗漱一番,又和衣而睡,只是這一次,將隨攜帶的匕首放在了手邊。

    她隱約聽到兩名婦人低聲交談:

    一人道,「侯爺讓手下將打到的獵物分給了附近的人家一些,大部分都拿去送給種田的人了。」

    「是啊,」另一人應聲道,「雖說今秋收成不好,可是有了這些獵物,子也不會太艱難。到了冬,侯爺必定循例再給他們一些貼補。」

    ……

    顧雲箏望著門口。這些說明什麼?霍天北是民之人?不知為何,她就是沒辦法將好品行與霍天北聯繫起來,偶有這種形的時候,便是忍不住想笑。

    再有,霍天北讓郁江南留在府中的事讓她心生困惑。他不怕被朝廷得知被降罪麼?這樣的行徑,只因霍家與郁家是世交麼?她更希望的是,霍天北從心底而言,是想善待忠良之後。

    可他讓人捉摸不透,心緒就更無從揣摩了。

    她翻了個,決定在霍天北回來之前先睡足。

    不知道睡了多久,恍惚中,她覺察出有人靠近,立刻睜開眼睛,坐起來。

    來人當然是霍天北。他臉色透著冷意,沒看到她一般,動手除掉外衣。

    顧雲箏環顧室內,見再無安歇之處,不由蹙眉,「你不能再找個地方歇息麼?」

    「不能。」霍天北有些不耐煩地回了一句,這才看向她,忽又漾出笑意,「今夜你我只能同共枕了。」說完,俯趨近她,「來之前就沒想到過,你是羊入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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