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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螳螂與黃雀 文 / 粉筆琴

    謝慎嚴把林嵐扯到了一邊,這舉止說合適,其實有點過,說過卻又有點欠,林嵐盯著謝慎嚴拉著自己胳膊的手,步子隨行,當走到窗邊,看到他鬆了自己胳膊時,眼裡閃過一抹失望,隨即抬頭望著他:「不知妹夫要問什麼?」

    謝慎嚴見她面色不急,對那藥碗也不關注,便是輕咳了一下說到:「這事問起來可能會令你難堪,但畢竟事關表弟,我不問也不合適。」

    「你問吧。」林嵐望著他,目色不挪。

    「表弟所納寶姨娘,她到底是外室收進來的,還是你給牽進來的瘦馬之出?」

    林嵐聞言一愣,隨即蹙眉:「妹夫為何問這個?」

    「寶姨娘已與我表弟同去,她家我們也得有個安置,故而得清楚內情,才好把這安撫銀子使對地方。」

    林嵐嘴角一撇轉了身:「我當什麼大事勞妹夫這般急急來問,不過是個姨娘的出身罷了。」她說著走向桌邊準備端碗,謝慎嚴忙眼:「你以為這事兒是小事?拿捏不好,你可難堪!」

    林嵐聞言立時轉頭,目光直直盯著謝慎嚴:「我難堪不難堪的,與你何干?」

    謝慎嚴一愣,隨即一個冷笑:「你是糊塗了吧?你夫婿是我表弟,你妹子又是我妻,如今曾家一把火燒成這樣,姨媽遲不見醒,兩個娃兒又是流涕小兒,說你孤兒寡母也不所過,倘若處理曾家一眾事上,有個紕漏,日後別人拿這事做起文章,你壓不住府怎麼辦?如何寡母所居主事?」

    「我還當妹夫操心我,原來不過是怕我連累林家和謝家的名聲,我就那麼沒用,那麼不堪嗎?」林嵐說著眼皮子一粘,眼淚刷的就流了下來。

    謝慎嚴見狀立刻上前言語:「哎呀,你這是哭什麼。我又不是這個意思,我這是為你好啊!」

    林嵐身子突然一晃向側倒伏。謝慎嚴抬手一扶,林嵐便倒在他懷裡不說,更是全然把重量都倒在了他的身上,謝慎嚴蹙眉卻沒推開,他眼珠子一轉。眉展不說甚至還把手輕環上了她的腰,隨即輕聲言語:「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好好的暈眩起來?」

    他說著話眼角掃著那邊桌上的藥,此刻與之相隔的梢間側門被小心翼翼的拉開。跟在謝慎嚴身邊的隨從端了碗藥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

    「還不是這日日愁眉不展,心中傷!」林嵐說著抬手推了一下謝慎嚴的胸膛,但謝慎嚴沒有放手。勾著她言:「節哀順變的道理,你不懂嗎?我表弟已死,你更要活的好才是啊!」

    「我也想,可我命苦啊!」林嵐說著也不推搡了,就這麼手放在謝慎嚴的胸口抬頭望著他。謝慎嚴自是低頭瞧望著他,兩人姿勢十分過界:「你何必苦歎,我表弟這一去,我知道你難!」

    「難,我難的很!我那時失足落水跟了他。只望著夫妻舉案齊眉,但我命苦。宮寒不孕,不能為曾家添嗣,我知我錯在此,婆母納妾我不言語,可誰知一場疫病,她們兩個都去了,而我得佛祖護佑活下,卻從此成了府中的惡,夫君當我妒,婆母念我克,這日子叫人委實難過!你先前問我寶姨娘何出,她乃瘦馬出身,是我親自為夫婿上門挑選,以重金納進府門,促了她和夫君的恩愛緣分,彼時我們說的清楚,生下子嗣無論男女都由我這嫡妻過繼膝下,好為曾家添上香火,可男丁落地,她就不認,仗著夫君疼愛,出爾反爾,以一個姨娘之身養著弘哥兒,彼時我心中窩火,卻也沒有言語,說到底那也是曾家骨肉,是我夫婿的孩兒啊,我便終日禮佛,由著他們恩愛,由著他們像足了一家子,卻沒我的事,可誰料這麼一場大火突來,我夫君死了,他是和寶姨娘一起在火裡燒死的,你可知,我的難堪?」

    林嵐說著抓了謝慎嚴的手就往自己的胸口上拍:「你摸摸我的心,這裡有多痛!我是你表弟的嫡妻啊,他卻是休沐之日大正午的和一個姨娘睡在一起被火燒死,這滿城不知多少人念著我的笑話,拿我的苦當談資!而我還得一聲不吭當什麼都沒聽見的去為曾家護著小的,照顧著老的,甚至如你言,一個不對,我便是罪大惡極之人,妹夫啊,我苦,我真的好苦啊!」

    林嵐說著竟把腦袋都往他胸膛上靠了,而此時謝慎嚴看著梢間的門被拉上,他一把抽開了自己的手退後兩步:「那個,六姨子啊,我知道你苦,不過還請自重,我知你情緒激動,舉止有過,但希望你此時更盡本分,恪規守則。」說著便轉身似要去。

    林嵐一愣,抬手抹去臉上淚痕一把抓扯了他的胳膊繼而盯著他:「你,你說這話?是誰剛才抓著我的胳膊?又是誰趁著扶我環腰不放?我不過與你訴苦罷了,你竟叫我恪規守則,謝慎嚴,別以為你是謝家家主,我就可以任由你欺負,大不了我豁出這條命去,也要鬧的街坊鄰居都知你那謙謙君子玉郎之名下,是一副怎樣的貪色嘴臉!」

    謝慎嚴聞言臉上滿是驚愕,隨即便在林嵐氣勢洶洶話語撂下後一臉惶恐:「你我乃是親戚,此等行舉有虧,丟人那,這只是一時不察而已,你何故發難?傷了你的名,你不也難堪嘛,還是大家各退一步不提罷了!」說罷一甩胳膊!

    「憑什麼我要各退一步,我林嵐豈能任你白佔便宜?」林嵐說著邁步擋在了謝慎嚴面前。

    「那不然你想怎樣?」

    林嵐抿了唇,隨即人往前兩步又和謝慎嚴蹭在一起,話語也變得嬌柔軟糯起來:「什麼叫我想怎樣?你是謝家家主,堂堂的玉郎,更是我的妹夫,我卻是一個生不了孩子的寡婦,夫婿在,我守的是活寡,夫婿死,我守的是死寡,我的內心好空你知道嗎?我不求什麼別的,只求你可憐我。疼惜我而已!」

    謝慎嚴眨眨眼:「怎麼疼惜,怎麼可憐?」

    林嵐抓了謝慎嚴的手一隻讓他環抱上了自己的腰身。一隻更放置在了胸口:「我只要你抽空陪我排解一下寂寞,別的一無所求……」

    謝慎嚴搖了頭:「不行,這會對不起你妹妹的。」

    林嵐眉一挑:「有什麼對不起?姊妹共侍一夫又不是沒有?再說了,我又沒打算說出去讓人家知道,只你我兩心知而已……」

    「兩心?對不起。我給不了你心!」謝慎嚴說著便要抽手,林嵐卻死死按住:「你不答應是不是?你信不信我立刻叫人?」

    「信!你這等不要臉皮的潑婦還有什麼做不出來?」謝慎嚴話音剛落,雙手一個抖力擺,林嵐哪裡抗的住。直接就摔去了一邊。

    謝慎嚴望著她一臉厭惡:「惡婦啊惡婦,你夫婿過世才堪堪五天,你便想著如何覓下男人。你還要臉不要?」

    林嵐咬了唇:「我是不要臉,可你也好不到那裡去!謝慎嚴,你敢摔我,我要叫你身敗名裂!」

    「好大的口氣啊!仗著自己伶牙俐齒,眼淚婆娑就想顛倒黑白嗎?我告訴你。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林嵐瞪眼:「怎麼,你當我不敢嗎?」她說著就要往外衝,謝慎嚴快她一步,一腳把門踹開,指著外面言語:「你去。只管大聲的喊,倘若你覺得不夠。我還可以幫你把街坊鄰居都招呼過來,讓他們聽你信口雌黃!」

    大凡權貴最怕名聲受污,尤其世家更是謹小慎微,林嵐順勢相挾,卻不料謝慎嚴完全不吃這一套,而這一腳踹門踹的她反而心中突突,倒不敢貿然出去,只是盯著院落裡大眼瞪小眼的一眾僕從不知該怎樣言語,直直頓了兩息後,一聲嚎啕轉身就撲去了曾徐氏的床邊,揚聲哭了起來:「婆母,你快醒醒啊,你的兒媳被你的侄子欺辱啊!」

    她這一嚎,嚎的滿院丫頭都是驚訝,但隨即一個二個卻都低頭各自忙碌全當自己沒聽見,林嵐嚎了幾聲為見又用,伸手就掐上了被吵醒還發懵的弘哥兒,立時弘哥兒扯著嗓子哇哇大哭起來,而小孩子的嗓門那可亮多了,不一會,隔壁院落的人聽著小孩子啼哭不止便往這裡跑,結果一看到自家家主背手立在主殿門前,滿院子的人都當自己耳背,立時都默不作聲的掉頭退了出去。

    林嵐見狀意識到情況完全和自己想像有所出入,這嚎啕大哭便減弱了許多,此時謝慎嚴望著她厲聲言語:「林六!你好歹也是林家女兒,是我妻房的姐姐,當初你德性有虧,我娘看在你妹妹的面上為你搭橋做路,讓你跟了我表弟,否則,以你嫡出之身,焉能做他正房?我看曾家遭逢變故,這幾日為著曾家後事忙上忙下,問你兩句寶姨娘所出,好看撫恤銀子使在哪頭,你卻一昏二粘的搭上我,還敢說我欺辱,林六,我謝慎嚴是什麼人,我謝家又是多大的業,我要什麼女人得不來,需要碰你這喪夫的寡婦?晦氣!」

    「你!」林嵐瞪著眼珠子:「好,謝慎嚴,你等著,我就讓你看看,你身敗名裂的了不!」她說著便要外沖,豈料此時一頂轎子卻從院口直抬而入,林嵐一愣,頓足,謝慎嚴也詫異挑眉。

    轎子簾一掀,露出了裹得厚實如熊的林熙,她的到來讓兩人都是一驚。

    「熙兒,你怎麼出來了?你還在月子裡!」謝慎嚴立刻上前言語,更是眼露責怪的眼掃兩側隨行,林熙立時抬手言語:「慎嚴莫怪,是我執意要出來的!」她說著扶了謝慎嚴的胳膊走了出來,眼望向林嵐。

    幾年不見,林嵐越發的瘦,兩側頰骨深凹,看著那眉眼竟見陰冷。

    「六姐,好久不見啊!」林熙扶著謝慎嚴上前兩步:「想不到今日一見,你卻要身著孝服,頭帶白花,你叫我妹妹是對你說節哀順變呢,還是要我說,你心狠手辣?」

    林嵐聞言瞪大了雙眼:「你這話什麼意思?你可是我妹妹,難不成你要欺負你姐姐我?」

    「欺負?」林熙伸手扯了蒙住口鼻的圍布衝她一笑:「我剛才在外面可聽得清清楚楚,適才你還說我夫婿欺負了你,怎麼我一到這裡,就成我欺負了?我滿共才和你說幾句話而已,可一個指頭都沒碰你!」

    「可是你男人剛才他輕薄了我!」林嵐立時扯著嗓子大喊:「他對我動手動腳,他對我……」

    「他對你許諾要與你恩愛纏綿,還許諾給你榮華富貴是嗎?」林熙一臉淡色,林嵐倒是被她這話給兌的一時無言,而謝慎嚴轉頭看了林熙一眼,眉眼裡閃過一絲疑問。

    林熙衝他輕輕一笑,捏了捏他的胳膊再次看向林嵐:「你想讓我夫婿因你而身敗名裂,我懂,可你也該多等幾日才是,是,他是一時不受你誘,你更該多多費心慢慢思量,終叫他一日遇伏,就此洗刷不清,投鼠忌器,這才能保你所求啊!可你手中連點證據都沒,如何能把罪名坐實了,叫他身敗名裂?又如何能論功行賞,討得一張護身符,既不用隨著謝家林家倒勢而罪,還能就此呼風喚雨?」

    林熙問到最後一句,依然一臉厲色,林嵐迎著她目光中有了閃爍:「你,你說什麼論功行賞,我,我聽不懂!」

    林熙看著她喚了一聲花媽媽,花媽媽立刻從轎子後面走了出來,眉眼裡充滿了怒色。她捧著一個匣子到林熙面前,而林嵐一看那個匣子,便已是臉色大變。

    「打開!」林熙一聲言語,花媽媽將匣子打開,立時一塊金色的令牌露了出來。

    謝慎嚴一看令牌便是挑眉:「宮令?」說著他一把抓起,拿到手一個反觀,但見其後一隻鳳凰展翅……

    「昔日我進宮時,葉嬤嬤帶著我去過,我見到過這樣的令牌,方纔我去你院落裡轉了一圈,發現不少東西,其中一樣便是這個,當然更叫我驚奇的是,我手裡的管事認出了你身邊的一個人,還是老熟人呢!」林熙說著沖林嵐一笑:「來人,給我制住她,扒了她的外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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