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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重入豪門 第四十一章 沉冤 文 / 勾心豆角

    第四十一章沉冤

    是他,卻又不是他,才多久未見,他竟比記憶中瘦了好多,尤其是那雙琥珀色的眼瞳,本就深邃清冷,此刻看上去更加的冷若寒冰。

    隔世相見,百感交集。許溫蒂一邊在心裡罵著自己不爭氣,一面哭得一塌糊塗。她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但是此刻卻不知怎麼了,傷心就跟伺機萌發的種子,一旦破土而出,必定勢不可擋。

    面對如此意外,再淡定的人也會措手不及。蕭玨皺了皺眉頭,示意林奈奈先出去。

    「我們認識嗎?」他的目光冷而涼,彷彿看過的世間萬物都在此永久深埋,無法掙扎而出,那些曾經活躍的歲月,閃動的火光,不經意的微笑都已化作沉香煙屑,再也尋不到一絲半點的餘熱。

    哭泣頹然停止,徒留一雙淚眼迷茫。她忘了,她已經不是他所熟識的許溫蒂了。

    能引出蕭玨出面的人,十有**是為了求個活命,既然是求就少不了哭訴,但是像許溫蒂這樣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動人的,還是頭一份兒,這個哭法不像求饒,倒像是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而這委屈的造成者還是蕭玨。

    許溫蒂狠狠地抽了一下鼻子。沒人知道上次潛入會館有多危險,當時的她也是一時氣盛,事後回想起來才覺出後怕,但凡有一步偶然,哪還有今日的對面相視

    「哭完了?」蕭玨冷冷地問了一聲,微蹙著眉頭,眉宇間凜冽的滄桑不禁讓人心中一寒。

    冷然目色,和許溫蒂的目光碰個正著。

    輕輕一瞥,許溫蒂將目光緩緩下移,眼光經過他削瘦的肩膀,垂下眼睫,無聲一歎。

    雖是無聲,蕭玨卻已有所感應:「你在歎息,為什麼?」

    「為你。」許溫蒂坦言道。

    「為我?」蕭玨沉聲重複了一遍,好似在咀嚼話中的含義,旋即諷刺一笑,「你費這麼大周章引我現身,不會只是為了讓我聽你歎氣吧。」

    他從不對誰輕露笑容,更何況是個陌生的女子,即便這笑意裡帶著輕視,此刻看在許溫蒂眼裡也是滿心歡喜。或許,他早有預感自己沒有離去,所以才會留在這裡,遲遲沒有離開。

    「沒想到你還在,真好。」許溫蒂突然輕輕地笑起來,眼瞳裡流溢著絢爛的光彩,恍似雨後長虹,亮麗不可方物。

    微微一震,蕭玨不由得瞇起眼眸。對面的少女也就二十歲的年紀,漂亮是漂亮,但是還不至於讓他過目不忘,或許他的心早就被某人霸佔得乾乾淨淨,任是什麼樣的女人都無法令他駐足一望了。

    這真是第一次,除她之外的女人能讓他有砰然心動的感覺,更可怕的是,就在她一笑之間,腦海中轟然起了變化,那些華美的,驚艷的記憶呼嘯而起,如潮水迭卷,漸湧漸退,生滅不熄。

    不由自主地,想伸手去觸碰她的臉頰,明明陌生的臉龐卻有著讓人欲罷不能的熟悉。

    她是誰?她是誰?她是誰?伸了一半的手忽然生生頓住……

    看到他眼中的質疑與悲傷,許溫蒂忽地感覺得到自己的笑容裡不經意地多了些許黯然,心深某處在一分分的軟下去,所有孤獨的堅持都在這一刻碎進男子沉靜如死的目光之中。

    「是我,我回來了……,你認不出我了嗎?用你的心,看看我……」許溫蒂吸了一口氣,微笑著,將自己的左手塞進蕭玨伸過來的手掌中,觸手冰涼,指節僵硬——那不是她記憶中的手,蕭玨的手其實很溫暖,有著男人少有的細膩,然而她現在摸到的卻是比自己內心還要孤寂的悲涼。

    五指相扣,輕輕抵上他的掌心,許溫蒂閉起眼,低聲道:「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我想我可以給你一個答案……」

    睜大眼,蕭玨不可思議的看著許溫蒂,半晌,輕輕顫抖起來。

    這個秘密,這個世上,只有她與自己知道,看著眼前女子陌生的容顏,回想她熟悉的眼神,隱約間似乎窺見了某個幽深無盡的秘密在緩緩開啟,白霧深重,混沌杳渺,有一線游音徘徊沉浮,讓人激動不已。

    在她離去之後,他何止百次千次的嘗試過,可是每一次都以失敗告終,那時候,他差點以為自己的能力已經悄然離開而不自知。他曾想過離開,可是面對她的離奇慘死,沉冤未雪,他心有不甘。

    「你不信我?」感覺到他的手在一直顫抖,許溫蒂不禁張開了雙眼,「你這樣不行,要靜下心思,來,閉上眼,像以前那樣……」

    咬咬唇,靠著那一剎的刺痛,蕭玨收拾心神,閉上了眼睛。

    時間逝如流沙,黑幕驟然上升,眼前景物難見,黑天白水,如履雲端,他仔細聆聽,緩緩地向前摸索,似乎走了很遠,又似乎原地未動,模糊迷離的感覺,一刻不離。

    這次又失敗了嗎?

    「蕭玨!」忽地有女子的呼喚在耳畔響起,宛如混沌中注入的一絲清涼。

    尋聲望去,隱隱綽綽間顯現出街道模樣,路燈清亮,街路寧靜,午夜都市的繁華隨著道路的交錯延伸,漸漸偃息、趨於寂靜。

    眼前忽然紅光一現,一輛紅色的跑車飛馳進視野,緊接著以一個刁鑽的角度拐向前方的路口。

    是她!剎車的一瞬,蕭玨看清了車尾的牌號,然而,一切都已來不及了。由於慣性車子直奔向道邊的路燈,在巨大的撞擊力下,火花四濺,緊接著水泥製成的電線桿轟然砸在車廂上……,遍地鮮血猶如火蓮,在夜幕下流淌出蜿蜒的曲線。

    溫蒂!蕭玨僵直在那一幕慘景之前,只覺得心在不停下墜,而靈魂早已飄蕩而出,不知所蹤。

    渾渾噩噩中,又現出陌生的場景。一個漁村少女爬上礁石,目色無光,腳步蹣跚,礁石下是無邊的大海,風聲呼嘯,海潮跌宕,隱約中聽到少女碎碎的埋怨。

    「我不是傻子,我不是傻子……」

    是她?依稀認出她的臉,與此同時,少女一聲輕呼,失足掉下了礁石。海水翻湧貪婪地吞噬著少女的生命……

    紅光一閃,漆黑的小屋內,木床上平躺著一個纖弱的少女,目光移近,看到她緩緩睜開了眼睛,那樣一雙幽黑明亮的雙眸,深入古井,明若流波,照得見紅塵紛亂她卻淡定坦然,照得見明爭暗鬥她卻勢在必得,她睜開眼,迷惑中漸漸清晰出一絲了悟的朗然。

    溫蒂!蕭玨霍然睜開眼眸,孰不知兩世尋她,早已大汗淋漓。

    對面,同時睜開雙眼的女子,笑容平靜而神秘,黑亮的眼瞳裡映出他此刻慌亂的神情。

    「我離開過,但是我現在回來了。」灼灼地望著他的眼,許溫蒂笑了笑。

    他沉默的呼吸,輕淺而又無限沉重,原本相扣的手被他緊緊地握在掌心,沉默了多久便就握了多久。

    「對不起,我差點害你失信。」直到這個時候,許溫蒂才在他眼裡看到一絲暖意。就猶如初見的時候,他握著自己的手,信誓旦旦:他留下,看她老死再離開。

    「什麼都不重要,只要你回來。」好想擁她入懷,所有的絕望與灰心只有實實在在擁著她的時候才肯徹底放下,可是,他沒有,只是伸出另一手輕輕地撫上她的黑髮,眼中的寵溺噙著不為人知的悲傷。

    「蕭玨,你可好?」彷彿能感受到他的無助的悲傷,許溫蒂輕輕地問道。他的手好涼,不過兩個月的時間,他為何會如此憔悴,還有的他的眼睛,為什麼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剩下的只有令人心疼的悲涼。

    「一切都會好起來,相信我。」蕭玨的話似乎有些答非所問。

    如果有懷疑,她便不會在他面前和盤托出。看著他漸漸平緩下來,許溫蒂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只是笑著看向他,不由得笑了滿眼淚光。

    良久才斂了斂情緒,開口問道:「查出是什麼人做的了嗎?」

    「剎車被人動了手腳,手法十分純熟,並且能碰你車子的絕對不是外人,目前鎖定了兩個目標,其中嫌疑最大的是許醉。」

    「依據呢?」雖然也是她懷疑的目標,但是在許溫蒂的心裡,她潛意識地不願相信那個害自己,害許家的人是他。

    「他的司機以前是修配廠的大工,關鍵是你出事那晚,他沒有不在場的證據。」許溫蒂眼中的糾結怎會逃得開蕭玨的眼睛,不過事實就是事實。

    「他怎麼會知道我去了那裡?」思緒微微一頓,許溫蒂不禁輕聲地喃喃自語起來,「是我大意了,我不該在那種情況下還要赴約,幸好他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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