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 都市小說 > 紅樓之公子無良

《》章 節目錄 第132章 無名之女 文 / 萌吧啦

    蔻官原本心思重重,此時見不過是段沒有後顧之憂的露水姻緣——料想洪和隆也不會令洪姑娘長久地住在賈璉處,畢竟叫洪姑娘照顧洪二老爺才是要緊——於是打定主意,便換了衣裳,令人備下車馬向賈璉住處去。

    賈璉隻身一人前來就任,便並未在旁處租賃屋子,只在知府衙門後的小小院裡住著。這知府衙門離著總督府並不遠,不過兩條街便到了。

    蔻官下了馬車,便在門前遇上了出門辦事的趙天梁,於是便隨著趙天梁進了衙門後堂,待到院子裡後,聽見隔壁有悠悠琴聲傳來,便狐疑地望向趙天梁。

    趙天梁笑道:「自從二爺來了,隔壁的琴聲便日日不停,夜夜不歇了。」

    蔻官聞言放聲一笑,似乎是被他的笑聲驚擾,隔壁的琴聲頓了一頓,隨後又換了曲調。

    待走到後院廂房前,蔻官便瞧見賈璉正與全福、全祿三人拿著清水去洗一塊碩大的靈璧石。

    「哪裡來的這樣好的石頭?」蔻官在忠順王府浸淫已久,也略懂賞石。

    「二爺自己個去挖的。」全福笑道。

    「果然是個清水衙門,知府大人竟清閒到這地步。」蔻官袖著手笑了,待見賈璉起身向一旁油綠間掛著串串紫黑葡萄的葡萄架去,便也隨著去,又見這葡萄架下設有納涼的竹床,怡情的棋盤,又想賈璉果然會享受。

    待見全福等自覺迴避,蔻官便先將賈雨村所作所為說了一通。

    賈璉聽了,點頭道:「你只管依著先前所說行事,莫涉足過深,一旦有事,自有人助你脫身。」

    蔻官連連點頭,隨即笑道:「還要跟二爺道聲恭喜呢,如今有一樁喜事,等著二爺呢。」

    「莫非是洪家姑娘的事?」

    「正是,」蔻官琢磨著洪和隆絲毫不在意那洪姑娘的閨譽,想來是早令人跟賈璉提過幾遭了,怕先前洪和隆說的那句「看他不起」,就是因此而來,咳嗽一聲後,又開了口,「二爺是如何想的?這又不花聘禮,不費贖身錢的姻緣,做得做不得?便是哪一日不喜了,打發她回總督府那邊,她也沒個怨言。」想起那洪姑娘的艱難之處,不免又道:「也算是叫她暫時到世外桃源避一避,據我說,她這輩子要明媒正娶地嫁出去是不能了。」

    賈璉笑道:「你果然是菩薩心腸,不曾見過人家姑娘的面,便先憐香惜玉起來。你且回去答他,就說我與妻子夫妻情深,不肯做下愧對她的事。」

    「不叫京城的奶奶知道也不可嗎?」蔻官左右思量,都尋不到賈璉回絕這門「親事」的理由。

    「此謂誠於中,形於外,故君子必慎其獨也。」

    蔻官陡然失笑,「何必如此慎獨?竟不怕人背後嘀咕你懼內?」

    賈璉搖頭笑了笑,令全福端了水盆來,又拿了剪刀仔細地在葡萄架下挑選葡萄,剪下浸泡在水盆中。

    「二爺……」蔻官還待要說,聽見隔壁的曲調越發的哀怨憂愁,便道:「隔壁哪家千金,她家人竟令她白日裡做這曲調?」

    「是個養著過繼兒子的年輕寡婦,年紀與那洪姑娘差不離,沒個公婆約束,倒也愜意。」

    蔻官連連咋舌,「難不成二爺是來這歷練不成?遠處一個洪姑娘,近處一個小寡婦。」

    全福噗嗤一聲笑了,才要說一聲就連許青珩賈璉都不粘著,又覺那話太過唐突,於是說了一個連字,就趕緊咬住自己舌頭。

    「當真不可麼?」蔻官懼怕洪和隆之威,又上趕著問了一句。

    「不可。」

    「看你三年五載留在這地方,還如何慎獨!」蔻官恨恨地說了一句,見賈璉遞了葡萄給他,便與賈璉坐在葡萄架下聽隔壁小寡婦彈琴,一時興起,便隨著琴聲唱了兩句戲詞,待他一開嗓子,隔壁琴聲斷了,竟是好半日也不再響起。

    「哎呦,不好,叫人家誤會了。」蔻官頑皮道,狐疑地瞥了一眼賈璉與全福、全祿,隨後又搖頭想他也算是見多識廣,若果然賈璉是忠順王爺那種人,他豈會看不出來?

    又絮叨了一會子,蔻官便要告辭,臨行前,又對賈璉推心置腹道:「那洪大人看似魯莽剛愎自用,實際上心思多著呢。二爺仔細辭了親事,叫他記恨上,回頭就給二爺苦頭吃呢。雖有王爺請他提拔二爺,但山高皇帝遠,他若動了什麼手腳,二爺哪裡去說理去?況且二爺還是他手下辦事……在京城裡靠山一堆一堆時,二爺也不肯得罪人,如今怎為了一點雞毛蒜皮小事,就敢得罪上司了呢?」

    賈璉思量了一回,避重就輕地笑道:「知道了,你步步小心才是。」說罷,便要親自送蔻官出去,待送蔻官出了衙門大門,遙遙望見隔壁人家的石獅子後有人張望,也不理會,逕自回了衙門內。

    「二爺,蔻哥兒說得也不是全然沒有道理,何必為了個可有可無的女人得罪人呢?」趙天梁隔著三步遠跟在賈璉身後,又將一個匣子遞給賈璉親看。

    賈璉打開匣子,見是薛家鑄造的準備去買火器的銀錠子,打量了一回銀錠下的字樣,「後日就給洪和隆送去吧。」

    趙天梁答應著,又忍不住道:「二爺對二奶奶也不是那麼的,那麼的……」一時語塞,抓耳撓腮也想不出該如何形容他們夫妻二人,更琢磨不出賈璉拒絕的道理。

    賈璉袖著手,依舊不大適應此地的氣候,只覺悶熱得喘不過氣來,沉吟一番,扭頭去看趙天梁,隨後歪著頭笑道:「怎麼就不那麼了,除了她,我又不會招惹旁人?」

    「二爺是連二奶奶也不去招惹。」趙天梁腆著臉笑道。

    賈璉一怔,依舊袖著手道:「不過是不像你招惹鴛鴦那般招惹她罷了。」抬頭望了望遠山,隨後拿著帕子擦了擦額頭的細汗,喃喃自語道:「也不知她將我的警幻齋搗騰成什麼樣了,我的東西……」

    趙天梁眼皮子跳了跳,心道若許青珩知曉賈璉想念她時,怕的是她動了他的東西,不知心裡該多傷心呢。

    「二爺,門前有人擊鼓鳴冤。」忽地曹志堅過來報道。

    賈璉正待要回房歇息,聞言便對曹志堅道:「若非殺人放火草菅人命之事,叫那人散了吧。」

    「回二爺,是隔壁人家擊鼓鳴冤,隔壁太太狀告娘家侄子要強取她家財呢。」曹志堅先還有個正經樣,此時又嬉皮笑臉起來,心知隔壁寡婦在巴望著賈璉登門親自審她一審。

    賈璉腳步一頓,冷笑道:「告訴她洪大人又要給他二弟招親呢,叫她好好躲在房裡,仔細入了洪大人的貴眼。」心道這二女俱不如許青珩省心,想著,抬腳便向書房去,進了書房坐在書案後,便拿起一卷卷宗細看,一心琢磨著如何做個明鏡高懸、明察秋毫的父母官。

    卻說蔻官離了賈璉衙門,因琢磨著那洪姑娘身份並不體面,在洪和隆心中也無甚份量,於是並不立時上車回總督府,領著人沿著大街慢慢逛,一心要看遍本地的風土人情,出手很是大方地買了一些土物,待一個時辰後,才轉進廣東總督府,在前院請人傳話,聽聞洪和隆請他過去說話,便立時向洪和隆書房去,離著書房尚遠,便聽見一陣聒噪聲,走近兩步,又聽人喊「快請大夫!」,唯恐是洪和隆有事,便忙三兩步奔到書房外看,待站到了書房外,便瞧見大敞著的門內,五大三粗的洪和隆緊緊皺著眉頭僵直地站著,褶皺的衣襟上沾滿了鼻涕眼淚,粗壯的腿上還掛著個頭髮凌亂,一臉鼻血的洪二老爺。

    那洪二老爺這會子對洪和隆的臉色視若不見,只管扯著嗓子哭號,嘴裡哇哇出聲,好似在訴苦,但到底訴什麼苦,又沒人能夠聽清楚。

    「事情辦妥了嗎?」洪和隆望見了蔻官,原本僵直的臉龐立時生動了,微微彎了彎身子去拉洪二老爺,「快起來吧,好好收拾收拾當你的岳父去吧。」

    洪二老爺稀里糊塗地止住哭聲,扭頭也望向蔻官,不待蔻官說話,扭頭又看了看洪和隆的臉色,登時興高采烈地站起身來,含含糊糊地道:「女兒……女兒……」說罷,絲毫不覺臉上疼,立時便向門外奔去。

    「二老爺且等一等……」蔻官見洪和隆誤會了,忙伸手去拉洪二老爺,不料那傻子力氣那樣大,這一拉之下,蔻官被帶得一個踉蹌向後跌去,傻子依舊風風火火地跑了。

    「哎!總算清淨了。」洪和隆長舒一口氣。

    蔻官愣住,起身後,只覺手掌處火辣辣得疼,忙道:「洪大人,璉二爺那邊……」

    洪和隆看出蔻官臉色不對,頓時又如被人掐住脖子一般,冷笑道:「莫非你過去,抬出王爺府的體面他還不肯?」說罷,不等蔻官答,便唾棄道:「不過是王爺給他兩分臉面罷了,他倒當真擺起公侯世家的譜了!左右不過叫他幫忙收留個丫鬟罷了,論起來,他也算佔了便宜呢!原當他是王爺那邊的人,樂意替咱們分憂,玩不想,他竟是寧肯眼睜睜看我這總督府裡日日鬧得雞飛狗跳,也不肯拔刀相助!」說罷,又狠狠地向身邊高幾踢去。

    只見這一腳下去,高几上擺著的兩尺來高的紅珊瑚登時重重地摔到地上,瞬間便四分五裂。碎掉的珊瑚一節節滾得到處都是。

    蔻官頭皮一麻,心道賈璉怕是將洪和隆得罪得緊了,忙上前堆笑道:「王爺莫氣,他們那樣人家的子弟,小的見得多了,催著叫他將人接回去,他是不肯的。若叫姑娘常常過去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躂,他定跟貓兒一樣抓耳撓腮琢磨著怎樣偷了人去呢。」

    洪和隆冷笑道:「不管他是偷還是接,我只要清淨!」

    「是,是。」蔻官低著頭,瞅著那一地先還金貴如今碎成渣滓的紅珊瑚,後背沁出了一層冷汗,琢磨著如何再去勸說賈璉,畢竟賈璉如今在洪和隆手下做官,雖不要討上司歡心,也萬不可將人給得罪了。

    正思量著,耳邊又響起洪二老爺瘋瘋癲癲的聲音,分辨出女兒女婿幾個字,蔻官便回過頭去,這一瞧,便望見那洪二老爺竟扯著個女孩兒出來了。

    那女孩兒用一方褪色的紅帕子裹住滿頭青絲,身上也是一件褪去顏色後,叫人分辨不出是紅還是灰的裙子。興許是衣裳打扮過於樸素,又或者身上病弱之態正濃,竟顯得這女孩兒容貌越發秀麗,惹人垂憐。令人雖知曉她的身世,也生不出一絲半毫的鄙夷不屑。

    蔻官心道這般樣貌的女子,便是在小戶人家為奴做婢,也比在這總督府做個名不副實的姑娘體面;再看,果然就見幾個小廝領著大夫毫不避諱地徑直過來了;那女子也習以為常了,沒有本點矜持地就大咧咧地站在眾男人中間。

    這般一看,蔻官心裡越發涼了,暗歎這事若有人在意體面二字還好辦,如今洪和隆不顧體面,這女子也不顧體面,這事越發不好善了了。

    「二老爺,您這邊坐。」小廝衝著一臉鼻血的洪二老爺極力和軟了腔調,不料一出聲,就嚇得那洪二老爺一個哆嗦。

    洪和隆瞪了那小廝一眼,溫柔地對洪二老爺道:「左右賈璉兒衙門裡也沒什大事,你領著侄女去他衙門裡轉一轉吧。嫁娶之事,」語氣一頓,警告地瞪了眼畏畏縮縮卻又竊喜的洪姑娘,「他做不得主,他家長輩都在京城呢,就休要再提了。若叫我知道誰再敢仗著有兩分臉面就拿捏二老爺……」說著,就將一隻鐵錘般的拳頭握得咯吱咯吱響。

    洪二老爺只顧著躲閃大夫,絲毫未將洪和隆的話聽進去。

    那洪姑娘聽到咯吱聲就縮了縮脖子,因常聽人提起她親娘當年如何與人私通,便將洪和隆的弦外之音聽去了;想到自己原本便不奢望明公正道地進賈家,如今竟還要似她親娘那般偷偷摸摸,不禁在心中暗暗地恨起來。

    蔻官因洪和隆的話如鯁在喉,心道自己這算什麼,竟攛掇人叫個好端端的姑娘與人私通,忽覺身上一沉,抬頭竟見洪和隆將手按在他肩上。

    「本官還有要事在身,你且領著二老爺跟姑娘去賈璉衙門上轉一轉。」洪和隆嘴角掛著冷笑,見小廝要替他整理衣裳,便伸手將小廝的手甩開,也不管衣裳如何狼狽,便大步流星地向外去了。

    洪和隆一走,洪姑娘立時伸了伸脖子向外張望,又幾不可查地望了洪二老爺一眼。

    那洪二老爺立時傻笑道:「走,走。」絲毫不在意臉上傷痕,一手拉扯著洪姑娘就向外去。

    那洪姑娘被拉到蔻官跟前,不像作揖也不像是行萬福地沖蔻官匆匆一拜,便低著頭隨著洪二老爺向外去了。

    蔻官心頭亂跳,琢磨著此事需跟去給賈璉打個底方妥當,於是忙跟在後頭瞧著,見那洪姑娘不時給洪二老爺打去後襟上的塵土整理凌亂的頭髮,就絲毫不在意旁人目光地就跟著洪二老爺出了大門。

    門上的小廝等人也習以為常了,只有管家著急地呼喚四個長隨跟在洪二老爺身後。

    總督府門外往來之人,對見著洪二老爺拉扯洪姑娘出門一事也見怪不怪了,只是個個收好自己個的攤子並屏氣斂息,唯恐弄出什麼動靜又惹得洪二老爺發瘋。

    蔻官冒出豆大的汗水,心歎這洪姑娘如此不畏人言,怕賈璉也拿她沒轍了。

    原當那洪二老爺要順著大街走,誰知他雖懦弱,但仗著兄長權勢滔天,竟是遇門就闖,逕直從旁人家中庭橫穿而過,抄了近路向知府衙門去。

    蔻官心覺蹊蹺,暗道這洪二老爺怎會聰明地知道抄近道呢?莫非他也是大智若愚?只是若當真是大智若愚,怎會將個野丫頭當女兒?

    再進入一戶人家,竟依稀聽見聲聲琴律,蔻官聽那琴音十分耳熟,怔了一怔,心下疑惑這麼兜兜轉轉,怎地就轉到賈璉衙門隔壁去了?

    「多好聽的琴聲。」洪姑娘很是艷羨地輕歎。

    「琴!琴!」洪二老爺原本一根筋地直衝賈璉而去,聽見這一聲,立時又要奔著琴去。

    「哎,爹爹,別驚擾了人家女眷。」洪姑娘作勢要去拉扯洪二老爺,被洪二老爺帶著向前跌了兩步,又聽長隨陰陽怪氣地說「姑娘別將二老爺扯倒了」,只得放開手,提著裙子緊追著洪二老爺去。

    蔻官一頭霧水,見那洪姑娘提起裙子露出好一雙大腳,又想,難怪賈璉要婉拒了,便是賈家的婢女也沒有這般行事的。

    這般想著,又見這庭院中的婢女個個抱著頭四處逃竄,唯恐洪二老爺出事,就忙也跟上。

    這一跟,就見繞過甬道後,進了一處幽靜小院,院子中海棠樹下,那方才彈琴的寡婦被堵在一處六角亭子中。

    那寡婦因家裡沒個當家人,只得強撐著笑臉令人去沏茶倒水,戰戰兢兢地看那呆傻的洪二老爺坐在她方才坐過的月牙凳上用粗壯笨拙的手指頭粗魯地在琴弦上戳弄。

    「爹爹仔細傷了手。」洪姑娘一臉焦急地跟上去,兩隻手輕輕搭在洪二老爺肩上,無耐地望了眼那年輕寡婦,「爹爹,你嚇到人家太太了。」

    洪二老爺順著洪姑娘的話,便抬頭望了一眼握著帕子強撐著笑臉立在海棠樹下的年輕婦人,只一眼便無甚興趣地扭過頭來繼續在琴上戳弄,不經意地一抹弄出琴音,頓時獻寶一樣地引著洪姑娘來看。

    「不知洪二老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二老爺請喫茶。」那婦人待茶水送來,便哆嗦著手,親自將一盞茶水遞到洪二老爺手邊。

    洪二老爺只顧著「彈琴」給洪姑娘聽,並不喫茶。

    「……這位太太,我們老爺玩一會子就走,他跟個小孩子一樣,你不用太害怕。」洪姑娘輕聲道。

    寡婦聽了,勉強對洪姑娘笑了一笑。

    蔻官心歎洪姑娘眼中洪二老爺是個小孩,這寡婦眼中洪二老爺可就是個身形高大的陌生粗魯男子,記起方才入門時所見門上匾額替著的事個孟字,便對那婦人拱手道:「孟家嫂子,洪二老爺是來尋隔壁賈家二爺呢,你且打發人去請賈二爺過來將洪二老爺接去吧。」再看那寡婦生得杏臉桃腮,如雲鬢髮滿滿堆在後腦上,又應著若要俏需戴三分孝這話,穿著件極為素淨的羅紗衣裙,竟好似二八年華少女般,容貌比那洪姑娘更勝一籌。

    「是。」孟氏低著頭,忙要退出去打發人去請,忽地聽見叮地一聲弦斷之音,回過頭來,果然見香爐之後的古琴斷了兩根琴弦,古琴之後,洪二老爺呆呆地望著被琴弦割破的手指。

    孟氏心裡道了一聲不好,才想著如何跟總督府交代,便見那洪二老爺一呆之後,霍地從那描畫著唐朝仕女的凳子上坐起,兩隻蒲扇大的手抄起長琴就向幾步外的柱子砸去。

    「爹爹!」洪姑娘喚了一聲,顧不得跟孟氏賠不是,就忙去攔洪二老爺。

    洪二老爺輕輕地將洪姑娘一推,就令洪姑娘滾出了這蓋著青瓦的六角亭子,額頭磕在了台階上。

    「二老爺傷到手了!快請大夫!」

    孟氏頭暈目眩地點頭,先開口請人請大夫,隨後又令人去請賈璉,再之後瞧見洪二老爺暴戾地將凳子、玉案、香爐踹開,又將這小院裡原本枝繁葉茂的花叢折騰個遍,最後捂著手指嗚嗚地哭,哭了一會子,又滿口喊女兒。

    孟氏被嚇得目瞪口呆,又要躲避洪二老爺胡亂扔來的東西,又催著洪家的長隨趕緊去勸下洪二老爺,幾步之後,見那洪姑娘踉蹌著向自己倒來,便伸手將她攙扶了一把,見那洪姑娘無力地歪在自己身上,雖嫌棄她一身狼狽,但又想著這也是個苦命之人,且還需她攔著洪二老爺,便伸手將她穩穩地抱住。

    「爹爹!」

    洪姑娘猝不及防地叫了一聲。

    這一聲後,就見正在尋找洪姑娘的洪二老爺如發瘋的黃牛一般推開長隨、蔻官,直衝洪姑娘奔來。

    孟氏嚇得面如金紙,只覺地動山搖一般,待要躲開,又覺動彈不得,低頭,則見洪姑娘滿面嘲諷地緊緊箍著她的腰肢。

    「這……」孟氏尚且不及分辨出洪姑娘的神色,就見那呆傻的洪二老爺奔來連同她與洪姑娘一同摟在懷中連聲地喊著女兒。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