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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1章 忠言逆耳 文 / 萌吧啦

    「快給人家扔回去。」賈璉看薛蟠還要故作風流地聞一聞,心裡噁心得不得了,見薛蟠過來忍不住後退一步。

    薛蟠將那大紅汗巾子窩成一團,扔了回去,訕笑道:「方纔在大街上看璉二哥跟人匆匆跑來,以為有什麼急事就跟過來了。」

    「難為你了。」賈璉見幾個少年圍著那漲紅臉的少年叫他撩起衣裳系汗巾子,眼角抽了抽,拱手道:「不知諸位有什麼誤會?這國子監是什麼地方,諸位怎在這邊就打起來了?」

    「你且問他!」少年中的頭目從腰後掏出一本書憤怒地丟在地上。

    柳湘蓮彎腰撿起來遞給賈璉,賈璉翻了一翻,見是一本有標點的《赫連十三娘》,「莫非諸位不喜這標點?這不過是閒暇時看的書罷了,何必深究?」

    「何必深究?你這話說得輕巧!自珍自重的赫連十三娘被這麼一點,成了個腹內藏奸的!」房在思冷笑了一聲,因被黎碧舟瞪了,忙縮了頭。

    李謹縮著頭,老實地過來辯解道:「在我看來,唯有這樣才說得通。像是你說的那個法子,它前後自相矛盾了。」

    房在思冷笑:「呸,誰叫你去點的。」

    「……原來你們是為本淫、書打架。」賈璉恍然大悟地再三翻了翻那本書,在黎碧舟的指引下,果然看見那李謹因是個「反」赫連十三娘的,就有意多加了幾點,叫那赫連十三娘說出來的話句句顯得別有用心。

    □□二字,立時令李謹、李誠不言語了,兄弟二人羞愧難當,旁人也就罷了,他們李家可是自詡規矩嚴明的,鬧出這事,可不叫人笑話。

    那幾個少年也面有愧色地縮了頭。

    黎碧舟、袁靖風接了書去,不免也對李誠、李謹兄弟刮目相看,原當這二人跟李守中一樣循規蹈矩,不想只是外頭中規中矩,內裡卻跟紈褲子弟不遑多讓。

    「這書我原也看過。」薛蟠忍不住來湊了一句,雖多次來京城,卻還不曾進過國子監,此時站在門前忍不住向門內張望。

    「有道是不打不相識,諸位隨著我去我家酒樓裡好生說話,到底錯沒錯,大傢伙君子動口不動手說清楚就是。」賈璉心中驚歎不已,原來什麼年代都有入迷的人。

    「哼,誰少了酒喝不成?」幾個少年嗤了一聲,唯恐事情鬧大了叫家裡人知道,趕緊帶著隨從走了。

    剩下的兩個少年,一個是頭目,一個是房在思,大抵一個猶自在為赫連十三娘打抱不平,一個唯恐黎碧舟向房家告狀,隨著眾人上了馬一起向賈璉的酒樓去。

    一群人眼看著進了花弄影,薛蟠忙道:「隔壁就是我家的,我且打發人送了好酒來。」說著就叫小廝向隔壁去拿酒來。

    賈璉直接領著眾人進了酒樓後院裡的廂房中,令人燒了廂房地炕,又叫人速速置辦了菜饌果碟來。

    薛蟠見這屋子裡許多東西上印著洋文,納罕道:「我們家做買賣,也沒見這些洋貨,璉二哥是怎麼弄來的?」

    賈璉笑道:「這些並不是洋貨,不過是印了幾句洋文罷了。」

    薛蟠笑道:「原來是這麼著。」既然已經破了跟王家的約定跟賈璉往來了,當即也不再裝模作樣地撇開,立時替賈璉招呼起眾人來,「待我叫人請幾個唱曲的姐兒來湊趣。」這才瞅見一個約莫十歲的俊秀少年在,多看了兩眼,得了個白眼才移開眼。

    「免了,什麼姐兒比得過赫連十三娘?」黎碧舟戲謔地看向小舅子。

    許玉珩、許玉瑒也是滿臉嘲諷。

    房在思漲紅了臉。

    賈璉忙道:「何必再提這話?據我說……」

    「不必說了,我們自己也會點!你毀我赫連十三娘,我毀你蘇三!莫以為我不知道你愛看什麼!」小頭目冷笑。

    賈璉悄問許玉瑒:「這位是……」

    「胡競存,國子監裡的翹楚。」許玉瑒悄聲道。

    因那翹楚二字,賈璉約莫明白這人是國子監裡一霸了,因胡競存這話,乾脆放棄了打圓場的念頭,冷笑道:「既然如此,咱們就看誰手快了,那些書本子、小說集子,我們人多,不過兩三個月就能全部點上印出來。」

    「你道我們人少?」胡競存冷笑,當即拍案而起,見那菜饌酒水上來了,也不肯吃,領著房在思就要走。

    房在思待要走,又忍不住期期艾艾地對黎碧舟道:「姐夫,你……」

    「背地裡告狀的事,我還做不出。」黎碧舟不耐煩地揮揮手。

    房在思放了心,也就去了。

    李謹、李誠兄弟二人見熟雞蛋送來了,就拿著雞蛋在臉上滾,連連對黎碧舟等人道謝。

    許玉珩笑道:「這才算是因禍得福了,如今有李祭酒支持,又有下頭這些愣頭小子幫著在話本子上加標點。這麼著,不出半年,京城一大半的文人都要知道標點了。」

    黎碧舟、袁靖風等俱是十分興奮模樣,馮紫英、陳也俊、石光珠三人湊在一起看那《赫連十三娘》,對許玉珩的話不甚關心。

    薛蟠不解地問賈璉:「璉二哥,你一直搗弄那標點足有兩年了,到底這標點有什麼用?」若說斷句,哪個讀了幾年書的不會斷。

    賈璉輕笑道:「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天地間任何一點進步都是要花費很大力氣的。覺得這是雞毛蒜皮小事便唧唧歪歪自己不肯上心也不肯見別人費心的,大事上也不會有出息。」

    薛蟠嗤笑了兩聲,石光珠、陳也俊不以為然,只馮紫英好似領悟到其中三昧般點了點頭,須臾道:「既然這麼著,璉二哥一一點名,咱們分工吧,既然當著國子監翹楚的面說下大話,總不好不依著辦。」

    黎碧舟幾個自然無甚意見,賈璉看向石光珠、陳也俊二人,笑道:「不知兩位兄弟願不願意攙和進來?還有蟠兒,你……」

    「璉二哥這話問的,說起那些書,兄弟我也是如數家珍。」薛蟠不滿賈璉當著眾人的面小看他。

    賈璉道:「既然這麼著,咱們先想出書名來,然後再分工?我先提一個《□□》。」說道淫、書,他還就知道這個了。

    薛蟠冷笑一聲,見紙筆拿來了,當即提筆一連寫下七八本,慷慨道:「這些我包了。」

    石光珠、陳也俊二人見薛蟠呆呆的,竟然這樣豪爽,便也不似早先那般因他抽人汗巾子瞧不起他,左右他們又不讀書,也無甚事做,便也寫了幾本書。

    賈璉原以為許玉珩等知道的定然少,誰知這些人提筆之後,也是寫下一串一看名字就十分香艷的話本子來。

    「璉二哥,你就那一個?」薛蟠疑惑了。

    「我就這一個。」賈璉道。

    薛蟠不信,攬著賈璉笑道:「璉二哥,你當誰不知道你呢?這種書你必定瞞著人藏下許多呢,快別裝正經了。」

    「實不相瞞,我就知道這一個。」賈璉笑道,許玉珩、許玉瑒都在,他便是知道得多,也不肯寫。

    「罷了罷了,他明年四月還要考試,就免了他的吧。」黎碧舟對賈璉施以援手。

    石光珠、陳也俊二人對視一笑,俱是不敢置信賈璉當真要去考試,二人嬉笑著各自拉住賈璉的左右臂膀,有意道:「原來璉二哥要做狀元去呢!」

    「你們不信我能過了院試?買個童生的名頭也費了我幾十兩銀子,為那幾十兩,也得過了院試才行。」賈璉抱著手臂斜睨他們二人,熟背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他可是得了許之安的許可,可以直接將背下來的許之安的八股文章寫在試卷上的。

    「若是璉二哥能不使銀子地過了,我們兄弟兩個對璉二哥五體投地,也立時回家學著璉二哥的樣浪子回頭金不換去。」石光珠玩笑道,人家寒窗十幾年都未必能中秀才,賈璉這才改了兩年性子,就能趕得上人家十幾年?

    賈璉道:「衝著你這一句話,我還當真要高中不可了呢。」見眾人要留在這邊吃酒,忙道:「快回家吧,家裡老爺還過生日呢,好容易叫他高興一日。」

    許玉珩咳嗽一聲,與其他人對視一眼,眾人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地猥瑣笑笑,就勾肩搭背地出來,打發小廝們依著單子去買書,就齊齊上馬,重新回榮國府去。

    賈璉上馬後落後一步,待眾人先走了,望向牽著馬猶猶豫豫不知該不該去榮國府的薛蟠,重新下了馬道:「你回家去吧,免得你大舅兄知道了在背後挑唆幾句,又叫你不得你舅舅喜歡。」

    薛蟠悶著頭,因賈璉這句,越發覺得自己不隨著去榮國府就不仗義,又要使著蠻性子上馬。

    賈璉忙拉住他,勸說道:「何必叫姨媽夾在裡頭為難?只是忠言逆耳,我有話要勸你,你若埋怨我,也只管回家去埋怨吧。」

    薛蟠忙道:「璉二哥說話無時不為我著想,我怎會不知好歹埋怨璉二哥?」話雖如此,卻因如今要娶的是王熙鳳,單獨對著賈璉時不免又有些尷尬。

    賈璉嗤笑一聲,就問薛蟠:「我且問你,若是寶釵妹妹進了宮,你會如何?」

    薛蟠聞言登時紅光滿面,笑道:「我自然就是國舅爺了,到時候有她提攜,我也能封個紫薇舍人。」

    「你這話才真正是可笑呢。不是我潑你冷水,我暗暗為你算了一筆賬,寶釵妹妹的品貌自然是能輕易入了宮的,可是進宮前上下打點,少說也要使個二三萬銀子;進了宮後,需要打點的人越發多了,畢竟不是我有意貶低你,寶釵妹妹進了宮後,對著的都是品貌相當的女子,唯一的長處大抵就是皇商之後的銀錢了。如此,少說三四萬,多則七八萬十幾萬的銀子要撒出去。如此,寶釵妹妹得封貴妃,聖人愛屋及烏,也看重你們家。可不是我小看你,以你如今的能耐,你是能做官的?聖人英明,太上皇、太后且在,聖人怎會封賞你?是以那紫薇舍人是斷然不能夠了,如此頂多叫你在戶部多掛兩個名,吃一些干餉,可那干餉吃上幾十年,都未必能叫你賺夠本;若不叫你吃干餉,叫你辦兩宗正經的皇家買賣,你可有自信辦來的東西比原本的那些皇商好?若沒那自信,稍稍有了差池,你且不說,薛貴妃在宮裡也易受人攻訐,這麼著連聖人也要冷落了她;不提聖人,旁人因薛貴妃的緣故要巴結薛貴妃的家人,可這家人是哪個?是薛貴妃的靠山王家,還是出錢出力的兄弟家?」賈璉見大街上四下無人,乾脆拉著薛蟠向自家酒幌子底下站著,瞇著眼將肩頭的落雪掃開。

    薛蟠愣住,抓耳撓腮了半日,失笑道:「璉二哥哄我呢,哪有不巴結貴妃哥哥巴結舅舅的?」

    賈璉笑道:「說你是呆子,你果然呆。你是商戶,人家巴結你,難道圖你少賺他們兩個錢?這就如同你給個兩歲小丫頭一百兩金子一樣,她抱著金子又去哪裡花?她有膽子買人家還沒膽子賣呢。這就跟窮人發財,如同受罪一個道理。」

    薛蟠聽得懵懵懂懂,睜大眼睛看了賈璉半日,依舊不解其中意思。

    「你自己不明白,姨媽、寶釵兩個一心要進宮,你說給她們聽,她們也未必明白。這筆賬,你說給王姑娘聽去。有道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比你們清楚。若是你們合計著,還是一門心思要送寶釵進宮,我自然無話可說,只祝願你們家早日心願達成了。」賈璉拱了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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