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誰主沉浮 105 劫皇槓 文 / 紫陌
105劫皇槓
夜色靜謐,羅成已經貼在秦瓊的懷裡睡沉,鼻息粗重的聲音都能聽出,想來是又痛又累疲倦不堪了。
紫嫣想掀開他的袍襟為他給背後的傷塗藥,秦瓊制止她說:「你不明白男兒,有些傷不是用藥可以療的,有些傷,你不去理它,結了痂,過些時日,自然就脫離了痂,完好如初了。我把持得住成兒,他是個男兒,不會這麼沒有心胸,遲早他明白我的一番苦心。」
紫嫣咬了唇,沉了口氣責怪:「二哥可是覺得今天對成兒還是公平?」
秦瓊哼了一聲,掃了紫嫣一眼說:「程咬金那番高談闊論是你教他的?」
二人相視而笑,心照不宣。聰明的二哥看出了她的把戲,這不過是她情急之中在眾人中尋了個憨實模樣粗狂大膽的人替她去說出了幾句公道話而已,沒想也沒逃出二哥的眼光。
「子顏,女子太過精明了,反是不好。物極必反,你可明白?」二哥低聲提醒,紫嫣故作糊塗地問:「從小家人就說我是『傻女子』,二哥是頭一個說我聰明的。」
「你同成兒倒是地配一雙,絕無僅有的一對兒,長條尾巴填些毛,就是猴子精了。」
紫嫣用帕子為羅成擦拭額頭的汗珠,心疼地說:「若是母親看到成兄弟這個淒慘的樣子,一定心疼欲死了。」
「打他,我也心疼,我只這個弟弟了。自幼我沒有兄弟姐妹,得了成兒心裡真是很知足。羅家就他一個根苗,我如何不憐惜他?」秦瓊嘀咕道。
「二哥,唐大人尋你去為了何事?」紫嫣問道,她一直在盤算靠山王丟皇槓的事是何人所為。
秦瓊皺皺眉頭說:「此事蹊蹺得很。靠山王的巨資皇槓和龍衣貢路經盤山風火嶺一帶時,遇到一股怪風,說是乘了怪風來了兩個青面獠牙的妖怪,滿嘴的紅色絡腮鬍,一個叫程達,一個叫尤金,揮舞了板斧把大殿下徐芳給打下了馬,二殿下去征戰,他們吹了怪風把徐元亮二殿下給吹出了山外。龍衣貢就在眾人眼皮下消失了,是被狂風捲走的。」
「難道是鬧了妖怪?不會呀,幾層聽說過誰真見過妖怪?怕是這些王子殿下們敷衍塞責。」紫嫣憤懣地罵,秦瓊異樣的目光帶了讚賞看著紫嫣,似乎紫嫣真是太過機敏聰慧。
「唐大人也是此意,但是靠山王會信嗎?」
「或許靠山王信,但是嘴裡一定不會承認。」紫嫣答道,「若是徐芳、徐元亮在扯謊,那就是靠山王的義子和軍隊打不過草寇,傳出去丟臉到家了!」紫嫣奚落道,秦瓊點頭。
喟歎一聲,秦瓊換個姿勢抱抱熟睡的羅成,對紫嫣說:「靠山王下令沿路山東各州府徹查此事,擒拿妖怪。只限十日之限,必須將妖怪擒拿歸案,尋回龍衣貢和皇槓,否則~」
秦瓊頓聲不語,紫嫣問:「否則就如何?」
「否則,所以官府上至如唐璧大人這樣的鎮台,下至捕快,一率滿門抄家,一家老小發配充軍。」秦瓊一字一頓道,滿臉陰冷悵憾。
紫嫣慌得驚叫一聲,隨即又冷靜了提醒:「如果真是發配充軍,二哥就回北平府吧,有王爺照應著。」
秦瓊笑了,搖頭說:「全山東境內的官員呢?同僚們呢?還有我衙門裡的兄弟們又如何?千里奔波,誰家沒個妻兒老小?靠山王此舉真是不得民心,唐大人一夜間急白了頭髮。」
紫嫣轉念一想,提醒說:「既然是綠林眾人,一定是單雄信二哥的手下了。二哥你去問問他,他如何也要幫二哥吧?」
秦瓊歎氣說:「單二哥那邊,我回來就問過了,他拍了胸脯保證絕無此事。因為綠林是有規矩的,凡事做這些同官府相關的大案,而且是上萬銀兩的買賣,都要上報總舵獲准了才可以行動。首先是他沒接到兄弟們的報請,二是出事地點在盤山風火嶺一帶,若真是人為不是怪物,那麼那一帶的綠林分舵早就撤了。先時是尤俊達的人,後來尤俊達有老母家小,要退出江湖做些正常的小本買賣,不在綠林,就金盆洗手了,還是單二哥親手為他操辦的儀式。他如今也來了,而且就在這裡住著,若是他做的,他還敢來?如今唐璧大人說,我昔日在歷城做捕快就很有名氣,所以這回上面指名點姓要調我去辦這宗沒頭的案子。唐璧大人起先不應允,但是一想,此案不破,州府上下都不得安寧,他也要自保不是?所以只得應了。還好,他特地允我明晚給老娘過了壽誕再去衙門報到點卯,否則真是禍從天降了。」
第二日,秦母的大壽,老太太在自家的庭院裡擺了流水席宴請來玩賀壽的賓客,左鄰右舍都騰出自家的院子幫了秦家擺壽宴,熱鬧非凡。
單雄信張羅人請來的吹鼓手,鼓樂齊鳴,老太太感動得老淚直流。
眾人扶了老太太在堂上,先時秦瓊來給母親叩拜生辰奉茶孝敬,再是紫嫣和羅成這些晚輩給秦老太太磕頭拜壽。
羅成勉強跪地,堆了笑臉給舅母叩頭,嘴裡還乖巧地說:「成兒替家嚴家慈恭賀舅母大人千秋,祝舅母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永遠容光煥發,早些抱上表哥表嫂的娃娃。」
老太太樂得何不攏嘴兒,摟了羅成在懷裡左一句「心頭肉兒」,右一句「寶貝兒呀!」地哄個沒完,看得紫嫣都妒忌,再看秦瓊在一旁無奈陪笑。
羅成哄了老太太喝了一口壽茶,老太太摸摸他的臉兒讚道:「真是生出了你爹娘年輕時標緻的模樣,可是怎麼出落得這麼好?來,舅母給撥個果子吃。」
順手剝開一個果子塞給羅成,哄了羅成一旁去玩。
單雄信帶了眾位兄弟流水般來給老太太賀壽,哄得老太太笑得露著缺損的門牙合不攏嘴,那份蒼涼過後難得的欣喜讓紫嫣看得都覺得滿足。
門口一陣雜亂聲,有人進來喊:「秦二哥,唐璧大人來給老太太拜壽來了。」
「快快有請!」老太太說,就見衣冠楚楚的進來了一隊人,為首一人幾綹美髯飄在胸前,笑呵呵地帶了衙役一進秦家的小院,目光同單雄信等人對接,臉色就沉下來。
秦瓊忙將唐璧向裡請,羅成從舅母身後閃出,幾步上前打躬行禮,唐璧更是吃驚道:「成兒小弟,你怎麼來到了山東?」
「奉了爹娘之命來給舅母拜壽,還說要去拜望師兄,只是怕打擾了師兄的公務。」羅成乖巧地應道,親熱地拉了師兄的腰帶。
「你呀,同師兄還見外,來到山東不去找師兄,師兄可是要惱了罰你。」手指頭在羅成鼻子上一刮,憐惜地摸摸他的頭說:「小子,這才幾年不見,長大了,也高了。去年我去北平辦事拜望恩師大人,那時你去了突厥出兵征戰,沒能見到你。」
羅成笑了引了唐璧給舅母拜壽,一邊說:「師哥送來的那只鷹房可是派了大用場。」
再往前幾步,柴紹迎上來見禮,唐璧更是驚喜地回禮道:「柴公子也在這裡?國公爺一向可好?」
「勞唐大人惦記,岳父大人身體安好。」柴紹同唐璧寒暄向裡。綠林中的人竊竊私議。
「師兄,聽說靠山王楊林的皇槓在師兄的地頭丟了,用不用成兒幫師兄抓出那鬧事的鬼怪來大卸八塊!」羅成揮揮拳頭,餘光掃了一眼兩旁的綠林草寇們。
「擒賊的事就不勞小師弟了,不過等會兒一定要去師兄的府裡小住幾日,你嫂子惦念你呢。」
唐璧大人親自來給老太太拜壽,四鄰八捨都讚歎不已,秦瓊是黑白兩道兼顧,兩邊都風光無限佔盡臉面。
謝映登冷言冷語拋了幾句閒話,似乎覺得秦瓊過於油滑,同官府走動過密,八面玲瓏。如今他是唐璧帳下當武功郎,加上聽說北平王的少殿下來了,州府的人都來湊份子。
唐璧給老伯母拜壽,秦母連聲推辭說不敢當,十分客氣地說:「伯母不必客氣,都是自己家的人。恩師北平王的親眷就是唐璧的親眷,小師弟的舅母就是唐璧的長輩,理應如此。」
眾人拜過壽紛紛落座,秦瓊有意請了唐璧和柴紹帶了羅成去隔壁一個清靜臨水的院落去落座喝酒,一再囑咐羅成和紫嫣代為照應。走在過道裡,秦瓊拉過羅成到一旁問:「你的傷可還難過?勞你在這裡照應片刻了。」
羅成笑笑,不置可否,進到了院子裡。
閒聊間,紫嫣仔細的留意柴紹和唐璧的對話。聽唐璧說,如果十日內找不到響馬,所有山東州府的大小官員滿門抄斬獲罪,所以上面點名要秦瓊去辦。唐璧咳聲歎氣,說這簡直是一出無妄之災,就平白的降臨在了山東濟南府。
紫嫣更是吃驚,她原本聽二哥說是滿門抄家,就覺得靠山王已經手段狠毒,如今聽唐大人吐露實情,卻是滿門抄斬,這簡直更是天災降臨。她忍不住問:「靠山王丟了東西,他自己也有失職之責,如何一味苛責手下?」
唐璧無奈搖頭說:「上至皇上如此,也難怪靠山王爺,如今的朝廷,變了。」
「難道唐大哥坐以待斃?」羅成問。
唐璧苦笑搖頭說:「天要我亡,如何能活?除非找到那個劫皇槓的響馬。」
「我看~」紫嫣和羅成異口同聲,都相視一笑伸手讓對方先說。
「有個『響馬』出來認罪就可躲過一劫。」紫嫣先說,「一個人死總比所有人死要好。」
唐璧吃驚地望著紫嫣,隨後說:「師妹的主意我不是沒有想到,只不過是驚奇這種法子出自一個女流之輩之口,不愧是北平王的義女。只是,靠山王楊林不是等閒之輩,若非是個真正的英雄好漢,怕難瞞過他的眼。」
紫嫣一驚,他猜出了唐璧的用意,或者是唐璧有意來拜壽,順便想讓綠林豪傑中出一個人當替死鬼,讓山東州府官員上下逃過此劫。
「成弟,你想說什麼?」唐璧又問。
羅成冷笑道:「皇槓的銀子定然是有火戳的,百密一疏,這些賊未必想得嚴絲合縫的不露馬腳。」
紫嫣點頭,她知道羅成的意思,羅成猜測著盜賊就在賈家樓這些兄弟中,不過不知道是誰。老太太過壽一定有賀禮送來,如果差一下怕就能夠知道贓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