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83 離婚了 文 / 昏水墨魚
「二娃……還記得我們小時候一起撿苦楝子麼？二娃，還記得我們小時候一起去地裡的土坡上滑滑梯弄得一身的泥土，回來被爸爸媽媽胖揍麼？二娃，還記得我們一起吹泡泡，結果肥皂泡進了我的眼睛裡，我哇哇的大哭，你也跟著哭的場景麼？二娃，還記得我們一起練基本功，我可以偷懶，但是爸爸不准你偷懶的事情麼？二娃，還記得小學四年級分班的時候，我們不在一個班級，你哭得死去活來的日子嗎？二娃，還記得初中的時候你偷偷的跟我說有了喜歡的女孩子的事情麼？」沉默了許久的彩霞姐問了我一大堆有關過去的問題，但我都只能懵然的搖頭，我所記得的，就只有我們相約以後長大了要結婚的那一幕！那是發生在如今早就已經被拆除乾淨的一片茂密的竹林中的事情。至於她所說的這些，我是真的半點印象也沒有的。
見我緩緩的搖頭，彩霞姐淒婉的笑了起來，道：「冤孽！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二娃，我對不起你，如果不是我！或許你就不會失憶了！二娃，我恨你，恨你為什麼記不起我們之間的事情，哪怕我們之間都已經有了小可欣，你卻還是將我們曾經共同的回憶完全的忘記了。」
這這這……這不是我的錯吧？我又不想失憶的！而且我自己也覺得我應該不是那種會因為喜歡的人結婚了，新郎不是我而去自殺的類型好不好！我倒覺得我的失憶肯定跟安吉拉有關，只是那丫頭一直說我們的回憶需要我自己去想起，從來不肯說而已。
但是這些話我是真心說不出來，我無法去反對彩霞姐，這個我的義姐，我第一個女兒的母親。我只能陪著她唉聲歎氣，她是歎息我們之間的回憶早就煙消雲散，而我則是歎息……看來美菜說對了，尼瑪，我這個姐姐真的是個笨蛋！看來她是喜歡我的，結果卻因為對陳端的感激與同情，結果兩人結婚了。
房間裡再次安靜了下來，只有四位長輩逗弄孩子的聲音。彩霞姐的話並不能改變任何現實，我已經有了美菜，有了安吉拉，有了蓮，或許我無法再給彩霞姐任何保證！就算我想要給她保證，也必須讓美菜同意才行。
門口傳來了鑰匙轉動門鎖的聲音，讓房間裡突然寂靜了下來，毫無疑問，外面開門的應該是陳端！他又回來了！可是他到底要做什麼？是將給他戴了綠帽子的我大卸八塊？還是把背叛了他的李彩霞痛打一頓？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開門進來的陳端身上！他的神情不怎麼好看，很憔悴，不過打扮得還算精細，看不出一點受了打擊的樣子，見到屋裡擠滿了人，他冷冷淡淡的道：「原來都在啊，也好，都是當事人，把話說明白吧。」
他輕輕的將鑰匙放在桌子上，然後坐到了彩霞姐的對面，深深的注視著她，道：「彩霞，我很愛你，真的！即便是現在，我也能問心無愧的說，我愛你！你的性格讓我敬重，你的溫柔讓我沉醉，你的體貼讓我迷戀，你的一切的一切，我都是那麼的喜歡。可是這幾天我仔細想過了，我們終究還是不能在一起的。」
「為什麼？是因為孩子的問題麼？」當再次見到自己丈夫的時候，彩霞姐還是動搖了，或許連她自己也分不清楚，她對待陳端的感情到底是單純的感激，還是有著真正的愛，亦或者是兩者都有。
「彩霞，我們結婚以後這些日子，其實我一直都過得很痛苦。」陳端攤了攤手，竟然一反常態的變得文質彬彬起來，連說話的語氣也不像以前那麼沖了，也不會出口傷人了，而是深沉而又真摯的道，「其實我明白，你根本就不愛我！以前我一直認為只要得到了你，只要我們結婚了，你總有一天會真正的愛上我。可是你沒有！你知道嗎，每天晚上你睡著的時候，我都會在半夜見驚醒，因為你會說夢話，而且你夢裡總是叫著你最愛的人，可惜那個人的名字不是我。」
說到這裡，陳端看了我一眼，道：「你總是叫著二娃……二娃，這便是為什麼我每次看到許世紹的時候，都會忍不住自己的嘴巴，因為我認為是他，是他從我的身邊奪走了你。」
「我不能給你幸福。」陳端低下了頭，沉默了一會兒，又道，「當聽說你有孩子了之後，你知道嗎，那時候我第一時間不是高興！而是懷疑！我懷疑你背叛了我，儘管你一直在鼓勵我，並且一直說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我，可是我一直在擔心，擔心你離開我！你說那個孩子是我有一次喝酒和太多造成的，可是你知道嗎，我悄悄的試了很多次，喝酒……並不能讓我真正的變化。從那個時候，我就開始懷疑，孩子其實不是我的。」
陳端緩緩的述說著自己的心酸，他似乎也是破罐子破摔了，又或者是早就猜到彩霞姐肯定說了他不能人道的事情，所以他絲毫都沒有隱瞞的意思，而是很專注的述說著自己的故事，道：「我去偷偷的化驗過，醫院檢查的結果的確是我的問題。只是那時候我一直不知道，誰才是孩子的父親。可是當那天你爸裝病讓許世紹回來之後，我突然發現你整個人都變了，你的心情比以前開朗了，你總會在沒人的時候捂著自己的肚子偷偷的笑。我想那個時候你肯定在憧憬孩子長大以後，自己跟孩子的父親快快樂樂的在一起的畫面吧？」
他苦笑著抓了抓自己的頭髮，道：「其實我是多餘的，從一開始就是多餘的！我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要跟我結婚，但是這樣的折磨請不要再強加給我了，讓我獨自離開吧，讓我從哪裡來，回哪裡去！讓我還能夠在終老的時候回憶你的美，請不要再破壞你在我心中完美的形象了。」
說到這裡，陳端從懷裡緩緩的掏出了一份離婚申請書，注視了許久，這才依依不捨的放到了桌面，我能夠看到他的手臂都在顫抖，或許連他自己其實也不捨得就這樣跟彩霞姐離婚吧。他單手按在申請書上，久久的不曾挪開，仰著腦袋看正襟危坐的彩霞姐，道：「彩霞，在我的心中，你永遠都是最完美的！讓那份完美只屬於我一個人吧，將真實的你給許世紹吧，你的真實我不需要，我只需要在夢中有你就夠了。」
彩霞姐捂著嘴唇，卻沒有流淚，或許就如同美菜所說的那樣，因為對陳端的感情不夠深厚的緣故，儘管陳端的話很感人，但還是不足以觸動到堅強的她的內心。她深深的吸了兩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緩下來，道：「陳端，對不起，是我做了對不起……」
陳端擺了擺手，打斷了她的話道：「不！你沒有做錯，錯的只是命運，是命運讓我們相逢，是命運讓我們走到一起！可惜這只是一個錯誤的命運，如果我是一個正常的男人，或許就不會發生現在的事情，可是這就是命運要讓我們承受的折磨！所以請讓我在命運的最後，能夠依舊擁有哪怕那一絲絲的幸福，好嗎？」
彩霞姐點了點頭，又深深的注視了一眼陳端，結果他遞過來的筆，在申請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陳端小心翼翼的將申請書收了起來，緩緩的站起身來，對乾爹和乾娘鞠了一躬道：「對不起，這些日子給二老帶來了很多的不快，我知道你們看不起我，但是這一切都過去了，希望二老能夠健康長壽！那麼我這個無關的人也應該告辭了，請老二保重。」
乾爹停止了逗弄嬰兒的舉動，大步走到了陳端的面前，細細的打量著他，最後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道：「陳端，抱歉了，以前的我對你有些誤會，總覺得你是個沒擔當的人，也覺得你這人不會說話。看來造成這一切的原因還是在我們，以後好好努力吧，希望能夠看到你出人頭地的一天。」
陳端重重的點了點頭，戀戀不捨的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鑰匙，毅然決然的轉身離開了李家！從此以後，他就跟李家再沒有任何瓜葛了。
「這……這怎麼可能，陳端心胸狹窄，我只見了他三四次就已經看出來了，但他驚天的舉動實在太出人意料了。」當陳端大踏步出了李家的時候，就連美菜都驚訝得不敢置信，一個心胸狹窄的人竟然能做出這些舉動來，他是真的想通了？還是說他其實在醞釀著更大的計劃？
「放心吧，陳端沒那個心機。」彩霞姐不滿的瞪了一眼美菜，讓她放下了心，好歹也是做了一年多的夫妻，儘管同床異夢，但基本的瞭解還是有的。陳端這人雖然嘴巴不怎麼樣，性格也實在不怎麼好，但他的確是那種沒心機的人，如果真是有心機的話，聖誕節就不會說出那些得罪人的話了。
陳端跟彩霞姐離婚了，事情似乎正在完美的解決！但是最後一個問題出現了，孩子怎麼辦？是讓彩霞姐自己養大？還是由我來照料？彩霞姐的優勢在於她早有準備，但劣勢也很明顯，她一個單身女人，有很多的不便，很顯然她一個人是無法照料孩子的。
而我則是完全沒有這個心理準備，要讓我突然之間接受自己已經有了一個女兒的事實，我也有些調整不好心態。最後商量的結果，還是讓兩家的父母先照料著，等過些日子再慢慢商量看看。